元红 作者:顾坚-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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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到八分账上;郑所长看看表;说〃得罪了〃;要走。大家劝他再喝几杯;他说不了;有事;下次一定尽兴!一干人也就不硬留。陆校长说:〃我送送你。〃
大家站起来;想校长要与郑所长有私话谈;也不跟上去;等两人走出门;一齐坐下来;继续玩筷子功。刚才两个〃头脑〃在;毕竟不敢放肆。
23、揪出了罪魁祸首
两个人都喝得微醺;手搀着手亲热地边走边谈;这时候晚自修第一堂下课的铃声响了;陆校长见好几个女生不是往厕所走;而是叽叽喳喳往宿舍跑;感到有些蹊跷;便拦住一个学生;问:〃干啥呢;你们?〃
那个女生说:〃我们班唐月琴被人暗算了;这会儿医生正帮她看呢。〃说着急急追上前面的同伴。
看来世上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哪个孩子嘴不紧;还是把这事儿传了出来。
陆校长听了那个学生的话;一时间不知就里;惊得酒都变成汗了;忙拉着郑所长的手向女生宿舍走去;还没进院门呢;就听到张海珍老师训斥的声音;几个女生一窝蜂地溜出来了;差点撞上了他们。
张老师在院里的路灯下和种道粉香说话;看到陆校长他们来了;脸上顿时有些局促起来。那粉香和郑所长是初中同学;见了面很亲热;喋喋不休地把事情说了;听得郑所长眉毛都扬起来了;说:〃咋?一个初级中学就有这样的事了!〃
陆校长显然有点气急败坏了;声音就有些发粗;对张老师说:〃张老师;你这班上咋的了;怎么尽出些说不上口的事来!〃
张老师脸涨得通红;眼里有了泪;强忍着;嘴里嗫嚅:〃我、我…〃
〃好了;别说了;〃陆校长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声音柔了下来;指着门问张老师:〃能进去看看吗?〃
〃能…衣服穿起来了。〃张老师哽咽着回答。
门推开;见唐月琴已能坐起来了;昏黄的电灯照在脸上;映着未干的泪痕。
见校长等人进来了;脸上就有些栖惶;楚楚可怜的样儿。
〃好些了吗?〃陆校长问;声音里充满了慈爱。
〃好些…不疼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那就好;〃陆校长舒了一口气;〃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晚自习就别去上了。〃
一行人走出院子;郑所长说:〃老校长啊;现在的学生可不像我们当年单纯了嘛!〃
陆校长气恼地说:〃谁晓得呢!…以前从没这些事。〃
又说:〃兴许真是桃园里的洋辣子毛飘上去的也不保定!〃
〃不可能。果真像粉香说的那样;肯定是人使的坏。你想想;别的衣裳上为啥子没有单是个裤衩?而且;还那么多?〃
〃是哩是哩。〃走在后面的粉香附合说;〃洋辣子头都泥上去了哩!〃
〃这事不行!〃郑所长突然站住脚;〃这事得查查。老校长;现在有些学校确实已发现学生有犯罪下流活动;圩里那边有所中学流传一种叫《少女之心》的黄色手抄本;是香港那边过来的;弄得学生没得心事学习;已引起县里的注意;说是准备查呢!〃
〃那、那怎么办?〃陆校长声音里有些慌慌的。
〃没事;〃郑所长转身对张老师说;〃带我上你班上;说不定这个使坏的学生就是你班上的。〃
〃可是…可是…〃张老师有些迟疑。
陆校长也接上来:〃郑所长;事情不要哄得太大啊。〃
郑所长正色说:〃这事非查不可的;〃他顿了顿;〃陆校长;这事不查出来以后会出大事的…到那时候大家都不好收拾了。〃
陆校长只好不吱声。种道和粉香说;我们就不去了;我们家去了。
张老师上去对粉香说:〃上庄不能丝风(方言;透露)呵。〃声音里有些凄惶。
〃哪能呢;张老师。这我们懂。〃
张老师把郑所长引进教室;对大家说:〃这是乡里派出所的郑所长;在百忙之中来帮我们学校解决问题的。正好听说我们班上出了一点事情;专门来看看;希望同学们配合郑所长做工作。〃说完;对郑所长手一伸:〃郑所长请!〃
郑所长走上讲台;双手撑在讲台两边;板着一张大红脸;红丝蠕蠕的眼睛在全班同学的脸上扫了一遍。也不开腔。足足过了一分半钟;他清了清嗓子;说:
〃同学们晓得我为什么要到你们班上来吗?〃
没有人回答。大家都被他那威严的架势镇住了;没有人开腔。教室里安静极了。陆校长点上两根烟;自己叼一根;上去递给郑所长一根。
郑所长接过来;眼睛盯着大家;在嘴上扑哧扑哧地深吸了一口。香烟的火头往后直褪;起码玩掉一小半。隔了好一会儿;两股浓浓的烟从他鼻孔里喷出。坐在前排的存扣被呛得咳嗽起来;在教室里响亮着;忙用手蒙住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到你们班上逮坏人的!〃郑所长突然嘭地一拍讲台;大家被吓了一大跳。
〃你们在座的有这么一个人;他居然逮了洋辣子碾在女生的裤头上;让那个女生饱受了肉体和精神上的巨大痛苦!〃
他用指头咚咚咚敲着桌子:〃这是彻头彻尾的…流、氓、犯、罪、行、为!〃
〃事情已经发生了;捂是捂不过去的;蒙混也是蒙混不过去的。我希望这个人现在能主动站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会看你的态度从轻处理…你们还是学生;不能一棍子打死嘛!〃他嘬起嘴唇吸烟屁股;不意烧上了手指头;忙不迭扔掉了。有同学在下面〃咕吱〃笑出声来。
〃谁在笑;啊?有什么好笑;啊?你们没人敢承认是吧?你们以为我挖不出这个人是吧?〃他又嘭地拍一下讲台;吼道:〃大家统统坐直了;把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郑所长瞪着一双红眼在同学们脸上逡巡。和一双双十几岁的眼睛在碰撞。没别的声音;只听见粗重的呼吸。有的同学脑门上已流下了汗水;却不敢抬手去擦;唯恐会引起他的注意。
教室里空前的压抑和沉闷;这压抑和沉闷让人感到窒息。郑所长离开讲台;在行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停在哪个同学旁边拿眼盯着;那个同学就更加危襟正坐;两眼望着前面;努力保持面部的庄重和坦然。
存扣趁郑所长走到后面时注意到陆校长对张教师附耳说了句什么。她听了微微点点头;就朝后排望去;那目光里就充满了忧伤。
这时候教室的一隅却传来了放屁的声音。想必忍得久了;也想拚命地压抑着不想让它出来;可还是憋不住了;终于一点一点放出来;那声音就有些怪异;羞羞涩涩;结结凑凑;小心翼翼;到后来干脆一放了之;一了百了;一泻千里;喷薄而出;声音嘹亮婉啭而悠扬。
这是个好屁。来得真是时候;…在它应该来的时候施施然来了。好像突然掀开帘子的黑屋;放进来满室灿烂的明媚;好像一阵清凉的风儿;吹散了浑沌的溽热;好像一支燃着烟火的大香;点爆了一挂三千响的鞭炮;总之;这个屁的尾声甫绝;教室里便盛满了欢快的笑声;同学们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眼泪直流;笑得高潮迭起;仿佛要用笑声把刚才所受的惊吓和压抑送到爪哇国去了。
但;最终;笑声渐渐式微;零零落落地收场了;大家重新回归到现实中来。
但心情蓬松了;脑袋和身体的转动又恢复了自由;有谁;有谁能扼住少年自由的天性?…不能。但是当他们把头转向站在教室后面的郑所长时;他们的笑脸凝固了。
郑所长正两眼盯住顾保连。顾保连坐得毕恭毕敬;双目看着前方;脸色煞白;头上汗珠直滚。郑所长敛着声音对他说:〃大家笑;你为什么不笑?〃
〃…〃
〃你是笑不出来?〃
〃不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你会不会笑?〃
〃会…〃嗫嚅。
〃那你笑一个看看?〃
于是;咧嘴;变脸。比哭难看。
教室里又恢复了原先的死寂。
〃好了。〃郑所长脸上倒浮现出怪异的笑来;声音温柔得让人吃惊:〃你陪我上办公室来玩下子。〃背着手先出去了。
顾保连站起来;面无表情;往外走去;走了没几步;竟一个趔趄;差点跌个跟头。
张老师没有马上跟过去;把椅子挪挪好;坐在上面对着大家;半晌没有言语。
不一会儿;远处的办公室传来拍桌打板凳的咆哮声。
24、袭击女生的私处
事情真相大白了。真的是顾保连干的。
早读课上张老师显然还是顾及了顾保连的面子;没有点出他的名字。顾保连惊惶之中不由对老师心存一份感激;准备课后找时间偷偷向老师承认一下错误;写张检讨了事;哪知梁庆芸的一张快嘴马上粉碎了他的如意算盘;给唐月琴写情书的秘密全被同学们知道了。他觉得他努力维持的尊严刹那间轰然坍塌。他像一个输光了银子的破落户;一条失去关爱和注目的丧家犬;…倾家荡产了;一无所有了。当那些男生〃噢噢〃着一个个离他而去把他晾在讥笑着愤怒着鄙视着他的女生那儿时;他的头脑中一度空白;接着又被无名的愤怒所填充;一股邪火就在心中燃了起来:他要报复!他要藉报复来扳回心理上的平衡;他要把报复化为一场滔天暴雨;浇灭他心中的谵妄之火。
他在家里吃中饭的时候就盘算着如何实施第一步报复行动。他是个有心计的人;一旦他的仇恨有了目标;他就会无休无止地去蚕食对方的精神和情绪;他要如影随形如同鬼魅般缠住对方;把对方拉入一塘无底的泥淖;而又能不露形迹地保存自己;频频出手却能全身而退;使自己在黑暗和无人的地方发出快意地狞笑。
他在头脑中搜索他全部的知识、经验和智慧;他要击败对方于无形;他要拖死对方。(此段尚需斟酌)
于是他吃过中饭就早早来到了学校。他的第一个报复计划是〃袭击〃梁庆芸的文具盒和〃扫荡〃唐月琴的学习资料。他知道梁庆芸有一支价值上百块钱的钢笔;是拍他爸马屁的村办厂供销员找关系在大城市的华侨商店给买的;笔尖上铱着一鱼鳞状的金粒。梁庆芸曾不无自豪地为身边同学算了笔账;说她这支金笔是可以换2000根油条的。黄灿灿的油条是孩子们的奢侈食品;早上食堂开粥时;当头顶着装满油条的竹匾的小贩在校园各个角落兢兢业业地穿梭着吆喝着时;那芬芳的油炸香气和盅惑而悠长的叫卖声是那么的摄人心魄;手头拮据的同学能把裤兜里的那枚五分硬币攥出水来。…可她梁庆芸手里竟握着2000根油条!梁庆芸曾自诩她从不担心这支钢笔被人窃取;正是因为这支钢笔…不;金笔…有其不可替代的唯一:方圆十里…至少这乡里…是不会有第二支这样的钢笔了;偷过去有什么用呢;偷过去不敢用有什么意思呢。因此这支价格唬人的笔倒是一直安然睡在梁庆芸的文具盒里;堂而皇之地展览于课桌一角;如一个横陈锦榻上的睡美人;让人垂涎而不敢妄动。
至于唐月琴;期中考试她排名全班第三并不全因为她的秃级;她那当小学教务主任的父亲使尽解数给她弄来的复习资料也是她保证和巩固学习质量的秘密武器;就连任课教师都常跟她借去参考甚至作为出卷子的蓝本。当然她对同学是不轻易出借的;她把它们视若至宝。
现在顾保连就要向这两个不知好歹的〃臭婊子〃的心爱之物开刀了。还没动手呢;他的心已经快乐地悸动了。他要偷去梁庆芸的金笔;就如同剥夺了一个虚荣女子华丽的衣裙;他要窃走唐月琴的资料;等于抽去了她凭借和依赖的信心:
好个恶毒的计谋;出自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之手…这比掏她们两拳都狠啊!他把它们偷过来;沉进大河里;扔到灶膛中;只留下报复后的无限快意;镌存在他的大脑皮层之中。
但是;吃过饭就早早赶到学校的顾保连还是没有算计到一件事。还有十几天就期终考试了;那些寄宿生吃过饭后便不大舍得在宿舍里聊天和午休;〃田鸡要命蛇要饱〃;谁都不想在考试后的排行榜上落在后面;都是一样学习;都是同样的老师;谁怕谁呢;谁让谁呢。于是这些学生就早早地到了教室;做作业或温书。
当顾保连风尘仆仆赶到教室时;迎接他的只有沮丧和失落。
他在教室外面站了不到半分钟就离开了。什么都没开始;他就面临了挫败…这种失败是心理上的;他怎么也无法接受。在操场和林荫道上;他漫无目的地走;如盲目的苍蝇;如栖惶的弃犬;艾怨像潮水一样漫上他的心。当他走到离学校桃园不远的地方时;他陡然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无比婀娜俏丽曾让他魂牵梦绕的熟悉的身影;一个现在让他爱恨交加的身影。
她正是唐月琴。高高卷起衣袖的手臂把个装满衣物的小木桶支在自己的胯骨上袅袅婷婷地过来了;显得很干练和有成人气。她的裤脚也卷着;露出一截圆鼓鼓白生生的腿肚儿。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是长得正好的年纪;这使跟在她后面的一个矮瘦的小女生竟显得有些委琐起来:一个是青春正好;一个却青涩干瘪。对比何其强烈!这让顾保连心里隐隐地疼痛。在潜意识中他可是把这个俏生生的少女看成是自己的梦想和手可触及的目标的;现在却如待煮熟的鸭子无情地飞了;不仅如此;还在他顾保连的脸上挠了两下子;遗下一泡稀屎。劳作中的女子是最美丽的;当一个嫩滴滴水茸茸的青春娇娃舒展着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身体踮着脚用手够着在两棵木叶葱茏的桃树之间的塑料绳上娴熟地晾晒着花花绿绿的小衣裳时;有一个躲在大树后面的少年心里却汹涌着破坏和毁灭的欲望;这种情绪其实亘古以来代代沿袭着;根植于人性的恶之一面;有的人终其一生没有给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