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空间-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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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一寸,露在冰层之外的一截,大约有一尺长短。
这样的一根金属棍子,可以说无论如何不会是天然的东西,可以说,它也绝不是没
有高度工业水准而能生产出来的东西。
白素立即踏前一步,俯下身来,双手握住了那根棍子,用力地摇动著。
随著她的摇动,那棍子旁边的冰层,渐渐地裂了开来,她再用力一拔,将那根棍子
整个拔了出来。
那是一根金属棍,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它却又轻得出奇。
它总共有五呎左右长短,一头比较细一些,顶端全是椭圆形的,十分光滑。
在那比较粗的一端,有两行文字刻著,那两行文字,绝对是英文字 一定的,我
们绝不是牵强附会,那的的确确是我们熟知的英文字。
但是,那两行文字,总共十二个草字,是甚么意思,我们却看不懂。
当然,这根棍子是作甚么用的,我们也完全不知道。
我们两人,仔细地察看著这根金属棍,心中感到十分乱,这个星球上是有“人”的
,从这根金属棍子来看,那应该毫无疑问的!
或者,在若干时候之前,有“人”到达过这个星球。我又想起了革大鹏的话来,他
说这个星球上的辐射尘,绝不是天然产生,而是由一场人工控制的大规模核子爆炸所产
生的。
那么,这根金属棍子,是不是就是造成这场核子爆炸的人所留下来的呢?
我和白素互相望著,我们谁也不说话,因为我们的心中都充满了疑问。
我让白素抓住了那根金属棍子,我们再向前走去,希望有别的发现。
可是我们足足走了两小时左右,除了那种奇异的蓝色的冰块之外,甚么也没有看到
。我们不敢走行太远,又慢慢地折了回来。
等我们往回走,还未曾到达那个我们飞船陷落的大坑边上之际,突然听到一阵异样
的嗡嗡声。
那种声音,在静寂无比的境界之中,听来更是刺耳之极。
我们陡地吃了一惊,一齐抬头循声看去,只见一艘异样的小飞船,它的样子就像是
一只椭圆形的橡皮浮艇,但上半部却是透明的。
它离地十呎左右,带著那种奇异的嗡嗡声,尾部的排气管,则喷出两道美丽的血也
似的废气,向我们迅速地飞了过来。
那小飞艇才一映入我们的眼帘,我们便看到,小飞艇的驾驶者正是革大鹏。
而飞艇中的其余两人,则是法拉齐和格勒。
飞艇恰在我们的面前,停了下来,透明物体的穹顶,自动掀开,革大鹏道:“快进
来,我们大约用三天的时间,便可以环绕这个星球一周了。”
我向飞艇内部看去,内部足可以十分舒服地容下五个人。可是我却不立即跨向飞艇
内部,我只是转头望向白素,白素却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将手中的那根金属棍递了过去
。
革大鹏奇道:“甚么意思?”
白素道:“是我们找到的,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它一大半陷在冰中,你看看,这究
竟是甚么东西,这是甚么人用的东西?”
革大鹏的面色,变了一变,他接过那根金属棒来,第一个动作,便是以手指轻轻地
扣上一扣。
这个动作是我和白素在仔细察看金属棒时所未曾做过的,他之所以如此做法,可能
是对那金属棒究竟有甚么用处,早已知道了。
在他指头轻扣之下,金属棒发出了奇异的金属回音。
革大鹏抬起头来:“这是一根灵敏度极高的天线,它里面大约有一千个以上超小型
的半导体两极管,我想,这本来是我们飞船之外的设置,被星球的引力吸来的。”
革大鹏的解释,使得这件事的神秘性一下子便消失了,但我却还觉得事有蹊跷。
我又向那金属棒一指:“棒的一端有文字,你看到了没有?”
革大鹏漫不经心地举起金属棒来。
可是,当他的眼睛,一接触到棒端所镌的那文字之后,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忙道:“怎么样?”
我看到法拉齐和格勒两人,也凑过头去看。
他们两人的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足足过了一分钟之久,革大鹏才抬起头来:“这不是我们飞船上的东西。”
我和白素又呆了一呆。我问道:“为甚么忽然之间,你又如此肯定了?”
革大鹏的手指,慢慢地在那一行文字之上抚过,道:“我当然可以肯定 ”他抬
起头来,道:“组成这文字的字母,想来你也认识的?”
我点头道:“我自然认识,我们这个时代,称这种字母为英国文字的字母。”
革大鹏点道:“这应该称之为拉丁字母的,在我们这个时代中,它几乎已变成世界
各地拼音文字的主要部分了,可是这行字,我却只能个别地认出他们的字母来,而不知
道这行字是甚么意思。”
我呆了半晌,道:“你……看不懂?”
我们五个人都默默无声。
革大鹏又翻来覆去地看那根金属棒,他一面看,一面喃喃地道:“但是我却可以知
道这是甚么东西,制造这东西的人,一定比我们能干,你看,他们可以将稀有金属铸得
这样天衣无缝!”
法拉齐嚷道:“老天,这个星球果然有人,我们的飞艇会不会在环绕星球的飞行途
中给他们击下来?”
法拉齐老是那样杞人忧天,这实在是非常可笑的。格勒比他镇定得多:“这星球上
有‘人’的话,那怎么还会有这么一大片冰原?”
白素道:“那么,地球上的南北极呢?”
格勒笑了起来:“白小姐,南北极端是冰雪,那只是你们这一时代的事情,在我们
这个时代中,从赤道到南北极,乘坐巨大的洲际火箭,只不过是两三小时的航程,在南
极和北极,都有利用天然冰凿成的迷宫,供游客赏玩。革大鹏说制造这半导体两极管的
人,工业水准在我们之上,那么 ”
他讲到这里,摊了摊手。
他不必再讲下去,意思也已经十分明显了,那便是:那么,他们怎么会让他们的星
球,这样荒芜呢?
我忙道:“照你说,这星球没有人,这棒又从何而来?”
格勒显然难以回答这个问题。革大鹏抬起头来:“不必争了,我们飞艇的速度虽然
不快,但是三天之内,足可以环绕这个星球一周,是不是有人,自然可见分晓。”
我和白素上了小飞船,透明的穹顶落下来,飞艇突然向前飞去,转眼之间,就到了
我和白素发现那根金属棒的地方。
革大鹏将飞船停了下来,他问明我们那金属棒陷落的所在,然后按下了一个掣,自
飞艇的旁边,伸出了一个旋转得十分快的钻头来,转眼之间,便在冰层上钻了一个大洞
。
碎冰块翻翻滚滚,涌了上来,突然之间,只听得法拉齐叫了一声!
在翻腾而起的蔚蓝色的冰块之中,有一件黑色的物事,也突然翻了起来。
革大鹏连忙停止了钻头的动作,回头道:“格勒,你下去看看,那是甚么东西!”
透明穹顶升起,格勒跳出了飞艇,他提了一只黑色的箱子,箱子上有著许多仪表和
指针,来到了飞艇附近,革大鹏将那约一呎的黑色箱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突然很
熟练地抽下了一片金属盖,箱子的一面,现出了一幅萤光屏来。
我失声道:“这是一具电视机!”
革大鹏近乎粗暴地说:“可以这样讲。”
我已经熟知革大鹏的为人了,我知道若是他心中有甚么难以解答的疑问的话,那么
他对人讲话,也会变得不耐烦起来的。
所以我不去理会他,他倒反而不好意思地望了我一眼,取过了那根金属棒,插在“
电视机”上。
革大鹏早就说过那金属棒是特制的天线,如今果然证明他推断正确,因为那的确是
这具电视机的一根接收天线!
第八部:一座古坟
跟著,革大鹏又小心地拨弄“电视机”上的许多按纽,有两盏小红灯,居然亮了起
来,机内也发出了低微的“萤萤”声。不一会,便开始出现了一丝一丝闪动的光线。
革大鹏终于停了下来,他放下了那具电视机,又手捧著头,呆了好一会,才道:“
我肯定这个星球,有比我们更高级的生物来过。”
我们都不出声,革大鹏望著冰上,已被钻出的一个径达三尺的圆坑,突然跃出了飞
艇,到了那个小坑的边上,向下看了一会。
等他再直起身子来时,在柔和的蓝色的光芒照映之下,他面上的神色,青得可怕。
而更可怕的是他那种张口结舌的情形!
我是四个人之中第一个跳出飞艇,便立即向他发问的人,我尖声道:“你看到了甚
么?”
我本来是一面问,一面向前奔了出去的。
可是我才奔了一步,便陡地停住了。
我之所以停住,是因为革大鹏的一句话,革大鹏指著那个坑,讲话的神态像是梦游
患者一样,他道:“他在里面。”
我明白“他在里面”这四个字的意思,这也是为甚么我要突然停下来的原因。因为
刚才,革大鹏还在说“我肯定有人到过这星球”,接著他便讲“他在里面”,那当然是
说,到过星球的人,正在这个坑里面!
那个人是甚么样的“人”呢?我们称他为“人”,但是“他”可能完全没有人的形
状,“他”或者像八爪鱼,或者像一蓬草,甚至可以像一堆液汁,一个多边形的怪物,
我的心头怦怦乱跳,一时之间,竟没有勇气再向前跨出一步去。
白素在我的身后叫:“老天,他……他是甚么样子的?”
革大鹏低下头去,望著那个小坑。我等待著他说出那人最可怕的样子来。
但是革大鹏却道:“他和我们完全一样。”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勇气,继续向前走了过去,来到坑口,向下望去,看
到了那个“人”。那个人的身子微微地缩著,在浅蓝色的冰层之中冻结著。
看他的情形,就有点像琥珀中的昆虫一样,人在冰中,可是他的头发、眉毛,我都
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双手作捧著甚么东西之状,而他双手的距离,大约是一呎左右。
这使我肯定,他在临死之前(他当然死了),捧著那具电视机,他可能是捧著电视
机,微弯著身子在看著,突然之间,身子被冰层冻住了。
他神情平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棕发,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类似工作服也
似的制服,左腕之上,还带著一只手表。
这完全是一个地球人,可以说,这完全是和我们一样的地球人!
这时候,白素等三人,也已站在坑边上了,我们并没有花了多少功夫,就将那个人
从冰层上拉了上来。
因为那人身上面的冰层十分薄,刚才若不是革大鹏看到了那具电视机,而立即停止
了钻头的话,一定将那个人的身子弄得稀烂了。
那人的高度,大约是五呎九寸,他的肌肉僵硬,但由于严寒的缘故,色泽却未变。
我们想掀开他的眼皮,却未能成功。
革大鹏跳进了那个坑中,希望发现更多的东西,我则在那个人的身上搜寻著,看看
可有甚么足以证明那个人身份的文件。
那人身上的冰层,随著我翻动著的身子,而簌簌地落了下来。空气温度,仍然是在
冰点以下,所以冰层落在冰上,也并不溶化,而那人的身子,也十分僵硬,我拉开他的
衣服的时候,衣服竟因为结了冰的关系,变得脆而硬,断了开来。
我找遍了那人的口袋,并没有发现别的甚么,只不过发现了那一份类似工作证件的
东西。
说这东西“类似工作证件”,是因为这一张卡片,约有两吋宽,四吋长,上面又有
著一张小小的相片(正是那个死人),还有一些表格,上面也填写著一些文字,那完全
像是一张工作证。
然而,在这张卡纸上的字,我却一个也不认得,所以我也不能肯定它是工作证。
除了这张卡纸以外,没有别的发现。
而这个人,看来的的确确是地球人。
但,如果他是一个地球人的话,他是怎么会在这里的!?他被冻死在这里已经有多
久了?他是怎么来的?为甚么他只是一个人……
这样的疑问,我可以一口气提出好几十个来,但是却一个也难以解答。
革大鹏在那个坑中又找了一回,显然没有新的发现,他抬起头来问我:“怎么样,
你有甚么发现?”
我肯定地道:“这是一个地球人,一定是的。”
白素带著怀疑的眼光望著我:“那么,他是怎么来的,你何以如此肯定?”
我摊了摊手:“你看,你能说他不是地球人么?他不是地球人,难道是这个星球的
人?”
革大鹏走了上来,我们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