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1期-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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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陈小鱼说,我漂亮什么,你才漂亮呢。说这话的时候,恰好沈风桐去了厕所,阿沽看着沈风桐不见了影子,悄悄对陈小鱼说,女人漂亮有两种,一种是画一样的,中看不中用;还有一种是又中看又中用,你就是又中看又中用那一类,陈小值,你足男人一看就想跟你睡觉的那类女人。
一般两圈下来,第一圈总是陈小鱼输,第:二圈开始也是她输,但是你看吧,只要轮上她是庄家,她准会弄个自摸把输了的捞回来。如果坐上两庄,那就不光是捞回来,其他三家一定要输,赢家只她一个。
渐渐的像大浪淘沙一样,他们几个成了相对固定的伙伴。这几个牌友一般都在李眉的办公室里玩,
后来就移到了陈小鱼的屋子里。这时候他们已经比较熟悉了,张三李四名字也叫得十分响亮。陈小负知道苏姐是一个下了岗的女工,原来当着保温瓶厂的会计,下了岗之后也没有出去找事情做。苏姐说,她的先生不让她出去做了,说出去太辛苦,赚的几个钱都送给公交公司了。所以苏姐就呆在家里了,呆着呆着就玩起了牌。苏姐可以老实地呆在家里,说叫她的老公有能力养活她,苏姐还有心情打牌,说明她家的日子还过得去。阿洁呢,她自己说男人在新疆当兵,是个副营职,她虽然够了随军的资格,却不愿意团圆到那个冰天雪地去,这样屋子里也就剩了她老哥一个,也就打起了麻将。说起来苏姐的麻将还是阿洁带起来的呢,因为两个人住邻居,而且是门挨门的。只要有局,隔了门一喊就喊出来了。李眉就不用多说了,陈小鱼看见过她的男人,有一次李眉的男人中午:跑到李眉这里吃饭,所以陈小鱼就看到了他。那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人却是很腼腆,一看就是服服帖帖让女人当家的角色。李眉的男人是个吊车司机,陈小鱼没问过她为刊‘么找了个司机,李眉自己说了出来。李眉说,男人老实,过日子踏实。你只要把他上面和下面都喂饱了,别的事情不用管。
陈小鱼问李眉,什么上面下面的?
李眉格格笑起来,一边的阿洁说,上面是男人的嘴,下面是他的鸡巴。
苏姐笑骂阿洁,阿洁你积点德吧。
陈小鱼也止不住捂着嘴笑起来,心里却说,这样的话怎么说得出口呢?随即又感叹道,这样的话怎么了,很有道理呢,你陈小鱼不是也听进去了么?——个人堕落下去真的很容易呢。
偶尔三缺一的是沈凤桐,因他街面上有买卖,也就是他的药店要照顾,所以局面偶尔会有:三缺一,那个“一”常常是他。碰到这样的时候,李眉就会坐过来摸几把。在一起打牌时间长了,陈小鱼知道这个沈风桐是个单身的男子,而且从来没结过婚的,看他的样子像三十几岁,但是李眉告诉她,沈风桐快四十岁了,这个家伙是个奇怪的家伙。陈小鱼问李眉,他怎么是个奇怪的家伙?李眉说,男人到了这个年纪还不结婚,不奇怪吗?陈小鱼说,说不定他有女人呢。一边的阿洁看了一眼她,说,这准知道?音像店里就有三四个女孩子呢。
李眉感叹地说,其实沈风桐是最适合做老公的男人。
李眉第一次到陈小鱼屋子时问她,你怎么没有拍一张婚纱照呢?
陈小鱼说,婚纱照俗气死了,土不土洋不洋的。
那也是他们第一次移师陈小鱼的屋子。物业办公室实在是太闹了,只要有局,玩的是四个人,围着看的就不止是四个,八个也不止,都是一个小区里住着,赶谁走谁能乐意?所以当陈小鱼说到她那里去玩,几个人差一点要山呼万岁了。本来四个人已经够局面了,李眉也嚷着要来,而且是第一个来的。她要看看陈小鱼的屋子。
李眉在陈小鱼的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定了她说,把你家的影集拿出来我看,你的金先生什么样子啊,像不像周润发呀?
陈小鱼把影集拿出来,放到李眉的膝头上,端了一杯茶自己轻轻啜了一口,说,不要吓着你呢,老金快五十岁了。
李眉头也不抬地说,莫开我的玩笑。
但是李眉只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老金,老金穿着条纹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向她微笑着。那是一张很大的照片,李眉一眼就断定他是陈小鱼常说的金先生。金先生并不显老,照片上的老金是让李眉搞不清楚年纪那类男人,但是肯定不是小伙子了,而且肯定比陈小鱼大了很多。许多话一下子涌到了李眉的嘴边,但陈小鱼没等她来问话就先说了。
陈小鱼向影集瞟了一眼,说,他有老婆。他老婆不在这边。
李眉心里吃了一惊,面孔上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随即说,一看就是老板呢。金先生做什么生意?
陈小鱼说,做服装,这边有他一个加工厂。
金先生这边的加工厂建在了外围县(后来县又变成了区),主要是来料加工,加工他自己的服装和别人的服装。加工厂有这边的厂长打理,具体的事情不用金先生管。金先生一般到这边来,只在厂子里转一转,就到陈小鱼这里来。金先生这个加工厂安排了县里的不少劳力,所以县里对金先生很重视,授予他荣誉市民的称号,还赠了他一把金钥匙。那次大会是在幼儿师范开的,金先生投资在幼师盖了一个图书馆,授奖那天就是图书馆开馆的一天。那一天给金先生献花的就是陈小鱼。金先生的一边坐着县委书记,另一边坐着比县委书记大得多的一个副市长,但是学校却安排她给金先生献了花。在台下的时候,陈小鱼想,原来大老板也不比当官的差呢。
二十二岁的陈小鱼那一年就要毕业了,按幼师的规矩,毕业就要分到小学去,陈小鱼不愿意到小学当老师。如果是中学也还罢了,小学比不得中学,也比不得大学,小学老师就是一个孩子王。这且不说,按规矩陈小鱼还要回她的县级市,这更是让她受不了的。大城市和小城市就是不一样,最漂亮的姑娘在小城市也待得土气了。在大城市读了五年书,结果还要回到县里去,那可是最没面子的了。但是陈小鱼没办法,母亲和外婆也没办法,她们都是普通人,都是没有办法的人。陈小鱼的父亲几年前去世了,就是活着他也办不了陈小鱼的事情。
家里三个人住着一间屋子。外婆年纪大,所以经年是她和母亲挤在一床。两个不老不小的女人挤在一起,换了哪个角度也躲不开对方的呼吸,而且毫无隐秘可言。人活一回而没有秘密,实在是一件很悲哀也很沮丧的事情。在家中那一间屋子里,即使换个衣服也没处躲藏,外婆和母亲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当面脱光了,而且还不管不顾地这里抠一下,那里挠一下。一想起这些,陈小鱼止不住要打冷战。
陈小鱼从幼师毕业没有回县级市,而是在这边逛了几年,这几年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她当过商店的服务员,当过一段代课教师,还干过开发公司的售楼员。好的事情真的不好找,有的工作还要这个城市的户口,这可是她没有的,一毕业,她的户口就迁回了县级市。就在她当售楼员的时候,她碰到了来看楼盘的金先生。金先生已经不认识她了,可是她却一下子认出了金先生。
陈小鱼对金先生说,您是金先生吧?
金先生惊奇地说,怎么,你认识我?
陈小鱼说,您是幼儿师范的名誉校长,我给您献过花呢。
金先生仔细地看着陈小鱼,他实在想不起这个给他献过花的女学生了,但是他还是很有风度地“啊”了一下。
那一次金先生没有买开发公司的屋子,但是走时却给了陈小鱼一张名片。金先生说,有事可以找他。
陈小鱼没有去找金先生,而是应聘了金先生那家服装厂的模特。陈小鱼不知道那家服装厂就是金先生的服装厂,也不知道服装厂是金先生公司的分公司。招聘广告上说,这是一个常设的服装模特队,很有发展潜力的。应聘那一天,人真是多极了,每个应聘的人都像沙子一样过筛子。在一个很大的屋子里,陈小鱼又一次看到了金先生。金先生坐在一排人的中间,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很权威的样子。金先生一开始并没有看见她,一个人俯身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但是金先生很快就看见她了,金先生向她招了招手。陈小鱼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金先生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下意识知道金先生不会有什么坏意,因为,金先生是给过她名片的。
金先生看着她,这一次他没有忘记她的名字,他问她,陈小鱼,你是来应聘的么?
陈小鱼说,你好,是,我是来应聘的,金先生。
金先生对身边一个负责模样的人说,留下她。说完话,站起身,看也不看陈小鱼就出了那个大屋子。
陈小鱼到了那间工厂才知道金先生的分量,也才知道金先生平时是不在这边的。金先生如果到这边的厂子来,工厂就像来了祖宗一样。一般是金先生的汽车开到厂门,这边的经理副经理,一些管事的人都会迎到门前,然后再把金先生迎到厂子的会客室,等待金先生有什么具体的指示。后来,金先生把这个习惯破坏掉了。金先生说,我又不是什么客人,就是客人,你们也要该干什么干什么。管理层的人们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听着金先生劝·他们发号施令。瘦瘦的金先生的那一刻让陈小鱼记住了。因为金先生一来,厂子的经理就让模特队漂亮些的女孩子们倒茶水,陈小鱼就给金先生倒过茶水。
也是到了模特队陈小鱼才知道模特辛苦得要命,光穿高跟鞋练走路好多女孩子就吃不消,陈小鱼也差一点吃不消。女孩子们是八个人—‘间屋子,和厂区里的工人一样。在一起时间长了,免不了有矛盾闹别扭,生活习惯也是大异其趣,放屁的,睡觉磨牙的,爱占小便宜的,在外面夜不归宿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一段时间陈小鱼甚至不想于了,她知道,跟外婆一样,她也是一个受不得苦的女子,如果不是那一次随着模特队去了香港,她早就不干了。
打牌就是这样,只要上了牌桌,没一个人不想赢。即使你不大在乎那几张钞票,赢了钱心里也是愉快的。习惯了身边这几个牌友,陈小鱼也就摸出了一点规律,她发现苏姐是最在乎输赢的,而且玩牌的瘾也最大。但因她姓苏,所以她很少主动来物业办公室,总是等人打电话喊她,而月…这个习惯是绝对雷打不动的;阿洁也喜欢玩,阿洁性子急,但忘性也大,前一天输了,虽然也怒气冲冲的,但不会把情绪带到下一天,不像苏姐,总把输了多少钞票挂在嘴边;另一个是李眉,上班的时候找个营生干,但也因在班上,上场的时候毕竟少,李眉爱热闹,是坐山观虎斗那伙的;最后一个就是沈凤桐了。陈小鱼发现这个沈凤桐其实牌玩得好极了,几乎就是个天才。沈凤桐不像阿洁她们精在表面,他不是,他是精在骨子里,他是你一出牌就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和的是什么,就是这样他还是不露声色,实际上他的确也是不大在乎这一点子输赢的,但因为有了这样的心态,反而很少输。
有一次,陈小鱼的手气很不好,打了八圈只和了两次,又都是小和,一般碰上这样的“黑暗的旧社会”,准的心情也好不起来,有一个词”旷郁闷”最能代表那种心情。陈小鱼当然电一样,整整郁闷了八圈。于是提议再打四圈。
想不到这一圈刚刚她的“东风起”,就让沈风桐搂了她一个“闭门”。陈小鱼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但是脸上仍然看不出不好看,说话也还是细声细气的,这不是她有城府,她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下一把轮到阿洁的庄家,阿洁是她的上家,自然憋着不让她开门,实际上一手底牌抓过来,陈小鱼就是和的牌,但是三家都开门了,只有她开不了门。牌玩到这个份上,自然是个人顾个人,个个都不露声色,每人的牌却是都差不多了,惟有这个时候是最紧张的时候。轮到沈凤桐出牌了,陈小鱼感觉沈风桐抬起眼睛看了她一下,突然就打出了一张一饼,这张一饼一直不见,正是陈小鱼可以“岔”过来的牌。陈小任…就这样开了门,紧接着她开出的一张西风被苏姐吃掉,苏姐开出的这一张,又正是她和的那一张,我和了!陈小鱼哗地推倒了手中的牌。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她抬起头来,却正迎着沈凤桐的眼睛。
一边的阿洁叫了起来,沈凤桐,你打的什么牌?你这是卖的谁的人情啊?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恶狠狠地看着陈小鱼,但是只过了一会儿,就对沈凤桐说,沈风桐你是没烟抽了吧?要不是你那张一饼,陈小鱼开不了门。抽骆驼么?我包里有呢。
陈小鱼马上就明白了。果然是沈凤桐卖了她一个人情,那张一饼,沈凤桐是有意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