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命运的抉择-第4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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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东莪那孩子也一起来了吗?”杨绍清回头问道。
“是啊。一来是华儿喜欢粘着她,这二来总该让她见见自己的父亲吧。”孙露颔首回答道。
“这倒也是。那孩子大概有十年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了吧。”杨绍清会意地点了点头。
当孙露与自己的丈夫在御辇上谈论东莪之时,年幼的杨念华也在马车上对自己贴身女官嘟囔着小嘴巴嚷嚷道:“东莪姐,我饿了。”
“殿下,吃块桂花糕吧。”年轻的女官赶忙奉上了诱人的点心道。可是这一点都不能打动年幼的公主殿下。却见杨念华摆出一副十分认真的表情道:“桂花糕太干了。我要喝可可,热可可,要多放糖,多加奶,冲得很浓很浓,很甜很甜的那种。”
“殿下,咱们现在在车上,不适合喝可可。”东莪认真的告戒道。
“切,不就是怕没厕所会有麻烦嘛。”杨念华小嘴一撇道。她的这句话显然让东莪听了几欲晕倒。却见她赶忙纠正道:“殿下,请注意您的措辞。您可不能说出这么粗鲁的话来。”
“哎呀,东莪姐你不要紧张嘛。车上就咱们两个又不会给别人听见。你放心,下了车我一定会很乖,很有礼貌的。说话细声细气,笑起来只露七颗牙齿,走路迈小碎步,我们拉勾勾还不行吗。”杨念华像只小猫一样蹭上前道:“东莪姐,我要喝可可。”
看着杨念华天真无邪地小脸蛋,东莪无奈地叹了口气,为她冲了一杯淳厚的可可。作为同橡胶一起引入的泊来品,可可至今还是中华朝上流社会的奢侈品。对于像杨念华这样的孩童来说更是如此。不过此刻已然达到目的的她虽然咋咋地喝着可可,可嘴上却一点都没有就此停歇下来。却听她紧接着便含含糊糊地问道:“东莪姐,你这次能见到自己的爹和弟弟了吧。”
“恩。”被说中心事的东莪低下了头应道。作为多尔衮与朝鲜公主所生的独生女,“父亲”这个词对于东莪来说代表着许多复杂的含义。从骨肉亲情到国仇家恨都在她身上柔和在了一起。儿时的记忆除了母亲冷漠的双眼以及父亲忙碌的身影外便再没有更多的印象了。老实说,此刻的东莪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久将要见面父亲。
“东莪姐,你恨我们吗?”杨念华抬起头冷不丁地问道。
望着满脸是可可的小公主,东莪柔柔地一笑道:“我怎么会恨殿下呢。”
“可是我们让你见不到爹爹和弟弟。还打死了你的丈夫不是吗?”杨念华固执的追根究底道。然而她那天真的问题对东莪了来说显然有些残酷。十年之前与现在的杨念华一般大小的东莪同比她大两岁的信亲王定了亲。然而数个月后这位年轻的未婚夫就死在了山东。之后父亲又突然丢下了一家人跑去了关外。现如今东莪已经二十一岁了,却仍然没有出嫁。这其中很大程度的原因是来自于她的父亲,也来自于她自己。事实上,她也确实已经做好了三十岁去做女道士的打算。一想到这里东莪苦涩的一笑道:“这大概就是一个人的命吧。”
“可我阿母说人是不能太相信命。”杨念华学着大人的腔调发话道:“如果我是东莪姐的话,我一定会恨拿走我东西的人。”
看着杨念华认真的模样,东莪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被掳去辽东,眼神永远冷漠的朝鲜公主。以前东莪不知母亲为何会那样。现在她明白了,那是原自于国仇家恨。尽管女子无法抗拒武力的掠夺,尽管侵略的狂暴有时会成为爱情与亲情。但母亲却始终格守着她的尊严。这一点东莪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也没有支撑她那么做的动力。于是她无力地摇头道:“可能是我太软弱了吧。”
“我知道,东莪姐喜欢陈公子。”杨念华坏坏地凑上前笑道。东莪听罢连忙涨红了脸惊呼道:“殿下!”可紧接着杨念华却又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嚷道:“东莪姐,咱们停车吧。我想解手……”
第二部 174归化城下众将迎驾 九九重阳满人认亲
九九重阳,天高云淡,秋风送爽。骄阳下中华帝国东路军将官、沃儿都宣慰司官员,连同喀尔喀蒙古左右翼、查哈尔蒙古四十九旗王公贵族齐聚归化城外夹道恭迎接着女皇的驾临。说起来归化城一带历来就与中原王朝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隋唐时期,这一带是突厥人的活动范围。唐太宗贞观年间,唐军于云中大败突厥于白道。唐中宗景龙二年(708),唐王朝在此地设立了东、中、西3个“受降城”。直到公元10世纪初,契丹人建立了辽国,在此设天德军及丰州。明隆庆六年(1572),蒙古土默持部领主阿勒坦汗来丰州一带驻牧,不久统一了蒙古各地和漠南地区。万历九年(1581),阿勒坦汗和他的妻子三娘子在这里正式筑城,城墙用青砖砌成,远远望去一片青色,便取名为呼和浩特,蒙古语意为“青色的城”。此城筑成后不久,阿勒坦汗便去世,其妻三娘子成为这座城市的主宰。由于三娘子力主与明王朝和睦相处,于是明王朝便赐其汉名为“归化城”。不过归化城真正受中原朝廷的“归化”还是中华朝的事。而今的这作草原上的明珠已然成为了中华帝国沃儿都宣慰司总督府的所在地。
此时此刻矗立在队伍之首的李虎一边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一边略带急切的向一旁的沃儿都宣慰司总督陈谷子询问道:“陈大人你说陛下的御驾怎么还没到啊。不是说昨天就已经到了绥远吗?”
“李将军不必着急。陛下的御驾可不比军队的骑兵,浩浩荡荡这一路过来,可得花不少时间呢。”陈谷子抚摩着胡须安慰道。
“陈大人说得也有道理。”李虎跃跃欲试地说道:“算起来我都有四五年没见到陛下了。现在还真有些紧张呢。”
“紧张?将军可真是性情中人呢。不过将军这次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想来陛下的封赏将军是躲不了了。”陈谷子宛然一笑打趣道。作为沃儿都宣慰司的总督,陈谷子这些日子以来的心情只能用春风得意来形容。随着帝国军团不断地在草原上控制新的区域,沃儿都宣慰司的实质管辖范围也跟着扩展了开来。更为主要的是,科尔沁部已经联合苏尼特、土谢图等部上书朝廷要求朝廷在库仑设立总督府。如不出意外陈谷子明年的今天就能端坐在库仑城内处理公务了。虽然相比总督府所处的归化城,库仑城显得又小又贫瘠。但其在政治上及精神上的意义却是非同一般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是继元朝之后中原政府第一次在喀尔喀设立直辖的行政机关。陈谷子当然为自己能做这第一任蒙古总督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那里的话。为国守疆戌边本就是我等军人的天职,谈不上功劳不功劳的。再说我们这次也没有抓住卓特巴巴图尔那斯啊。”李虎略带黯然的叹气道。在他看来帝国军团收取喀尔喀蒙古本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而让准葛尔人在开战之初就深入到大同则是军部的一大耻辱。虽然中原方面现在已经不再追究那件事情了。但作为一个军人,李虎至今都觉得不亲手夺下卓特巴巴图尔的脑袋,就不能洗刷这一耻辱。
同样曾经身批戎装的陈谷子何尝不知李虎心中所想。却见他随即拍了拍这位虎将的肩膀宽声道:“将军不必耿耿于怀。卓特巴巴图尔那斯是跑不远的。别忘了还有吴三桂将军在科布多等着他们呢。天山防线规模虽没有东蒙古要塞群来得大,却也是
“陈大人,你我都清楚靠要塞防线是不可能圈住准葛尔人。”李虎回头肃然道:“限制蒙古骑兵机动力的是我军的骑兵,而不是堡垒。”
“不错,光靠几座要塞当然不可能封锁住千里草原。其实这些要塞的原本就不是为了封锁敌人而存在的。其在军事上的意义乃是为了配合我军运动而准备的。指望用要塞封锁敌人,那是三十年前的古董思维。新的时代,新的装备,自然就会衍生出新的战法。将军不正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才以龙骑兵依托要塞补给,在草原上公然与准葛尔人比速度。若非如此,我想我们现在可能还像以前的明军那样龟缩在要塞中等着准葛尔人来卡水卡粮吧。”陈谷子悠然一笑道,神色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驰骋疆场的年代。却见他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道:“吴三桂也算是一员宿将。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应该也明白了这个道理。我想他应该不会让军部失望。再说李将军你也不是还在后头尾随吗。就算吴三桂让卓特巴巴图尔跑了。相信你也一定会对他紧追不舍的吧。”
“那是当然。此祸害不除,日后定是中原的一大心腹隐患。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那斯。”李虎咬牙切齿道。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女皇这次来归化是来接受蒙古王公们归附的。这其中还包括了当初诱击刘宗亮部的赛音诺颜部。若是如此,岂不是日后准葛尔部只要肯投降,之前的恩怨也可以一笔勾消了吗。想到这儿李虎不无担忧地嘟囔了一句:“但愿在我们消灭准葛尔部之前,卓特巴巴图尔那小子别先软下骨头投降才好。”
“你是怕陛下到时候不记前嫌吧。”陈谷子一语点中道。李虎则扰扰头想了一想道:“其实记不记前嫌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将对方打得没有翻身余地,怎么样都好。像是多尔衮那帮子满人,现在就算让我去清算,我都懒得提兴趣。我只是怕草原安定了,我们这些带兵的日后就没仗好打了。”
“原来如此啊。李将军你放心的吧。来日方长,以陛下的脾气不可能让你我如此快地就卸甲归田。可以说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咱们日后合作的日子还多着呢。”陈谷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以自己对历史的理解,陈谷子认为任何一个实力丰厚的帝国在初年都会经历惯性的扩张。为了反抗一个敌国打败他又斩草除根,帝国很随意的就开始了扩张。如果在此扩张过程中发觉遇到的都是无组织无体系的抵抗,其野心也就随之萌发了出来。汉、唐以及蒙古均是如此。这一点现在的中华朝当然也不会例外。不过相比汉、唐两朝为了彻底解除游牧民族的隐患,为了天朝的威严而出兵;蒙古人为劫掠先进文明国家的财富而扩张。中华朝扩张的动力还要更为丰富一些。其中最为特殊也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帝国对资源的需求。羊毛、煤矿,以及锡、铁、铜等各种金属矿藏,都是中原商人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就算中原的矿藏再丰富,土地再肥沃,都不可能让这些“贪得无咽”的商贾得到满足。他们总是如饥似渴地寻求着新的资源,并且从来都不会嫌多。可以说只要这些资源还有利用价值的一天,帝国就不会停止寻觅的步伐。
不过中华帝国虽然比之前朝代有了更为稳定的目标。但在陈谷子的眼中朝廷的扩张手段并没有太大的突破。之前的王朝都是在征服一个地方后,再征用当地的军民再去出征。但随之迩来的问题就是军队中本族士兵的越来越少。若是顺境中这还没什么。可一但帝国遇到挫折,灾难便会随之降临。安史之乱恐怕是唐朝之后每一个王朝心中的一块难以抹去的阴霾。这一点中华帝国显然也不例外。此刻眼看着周围一队队蒙古骑兵,陈谷子心情跟着便沉重起来。
当陈谷子在为中华军中日益增多的少数民族军团而感到忧虑之时。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多尔博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身处草原的他自然是不会知道中原那些厚此薄彼的报道。事实上他也不会去在乎那些东西。杭爱山一战使得原本的仇人转眼就成了盟友。父亲多尔衮等长辈也已经做出了向汉人投降称臣的决定。虽说经过之前的那场血战多尔博对中华军的抵触已没有先前那般强烈了。但随之而来的迷茫却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烈。特别是有关其生父多铎还生还的消息,更是让其数日来辗转难眠。
就在多尔博胡思乱想之际,东边的天际渐渐地露出了各色招展的旌旗。紧接着一队队盔甲鲜明,威风凛凛的骑兵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在他们身后则是由手持各色龙旗的锦衣仪仗队簇拥而行的六辆马车。而为首的那辆由四匹白龙马所拉的马车正是弘武女皇的御撵。众人眼见仪仗队渐渐临近,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纷纷按照事先安排的好的位置各就各位恭迎圣驾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山呼般的万岁声响起,身着一席白色龙袍的女皇与贤亲王缓缓地走下了马车。此外从她身后数辆马车中走下的还有,皇女杨念华、陆军尚书张家玉、军务尚书萧云,以及一同随行而来多铎等满洲贵族。之所以会将他们一同带来自然是为了让其同多尔衮等人相认。此外这也不失为一个让在场蒙古王公见识天朝气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