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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解脱-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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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再也没有了生命目标,数十年潜修苦行,一旦化为流水,也是很残忍的事。所以
,当我看到温宝裕和蓝丝,还想力证陈长青所说的必然是事实时,我抢先道:“我也认
为陈长青是在胡说,大可不必相信。”
    此言一出,不但温宝裕、蓝丝和红绫都感到意外,那七人也是意外之至。
    各人一起望住了我,我先向三个小家伙使了一个眼色,表示“山人自有道理”,然
后我向那七人道:“我和令师,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印象极其深刻,令师对生命奥秘
,探索研究,成就之高,可以说是全人类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这一番话,七人自然中听,所以他们不住点头。
    我又道:“关于令师转世之事,你们一上来就走错了路,你们不该去追寻陈长青,
应该直接去追寻令师的灵体,听他的直接训示。”
    那七人起先还有点疑惑的神色,后来见我说得实在诚恳,他们齐齐叹息:“我们也
曾想过,但想到转世过程之中,有太多不可测之事,只怕一打扰,就生意外,所以就没
有实行。”
    我吸了一口气:“陈长青的话不可信,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请令师训示。我提议
七位,回到令师圆寂之处,作法也好,静候也好,令师必然会和你们联络,这样做,胜
过万里奔波,却来听陈长青的胡言乱语万倍。”
    七人听了,大有“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的神情,双手合十,连连称谢。
    我向他们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那七人又向外走去,但走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向我道:“多谢阁下指点,待师
父的转世事成之后,再作联络。”
    我只求先把他们打发走,因为我的思绪十分乱,有许多事,只是有了一个概念,而
这种概念,又是以前绝未产生过的,需要进一步好好地思索,我也没有想和他们再见,
所以我只是顺口道:“好,好,请。”
    七人又再向我合十,看来真的以为我指点了他们一条明路,鱼贯走出。
    温宝裕想送出去,我道:“不必了,他们自己会走,一定兼程赶回去,对他们来说
,师父转世,是一等一的大事。”
    温宝裕压低了声音,像是唯恐给他们听见:“可是我相信陈长青说的,他们的师父
,已经不要再转世了。”
    我直视著温宝裕:“追求再生、转世,正是他们追求的生命目标,天池上人何以忽
然会有这样完全相反的改变?”
    温宝裕神情肃穆,一反常态,来回走了几步,才道:“猜想──只是猜想,是他对
生命有了新的认识,而这种新的认识,是因为他生命形式起了变化之后得来的。”
    我点了点头,温宝裕这个“开场白”,已经和我的设想,十分吻合了。
    我道:“这新的认识,内容如何,你可有设想?”
    温宝裕道:“若是从人生难免苦痛引开去,则不愿再生为人,也顺理成章,自然而
然。”
    既然和我的想法一样,我自然而然,鼓了几下掌:“然则不愿转世,又当如何?”
    温宝裕双手一摊:“这可问倒我了──这个问题,不但我如今是人,答不上来,我
看陈长青已经其身是鬼,他也一样答不上来。”
    我也大是感慨:“是啊,若是人,想到死亡之后,可以转世重生,那是求之不得的
大好事,假若是鬼,只怕想法又大不相同了。”
    我和温宝裕的问答,已经涉及生命奥秘的极深层次──作为两个“人”,能讨论到
的范围,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再深一层了。
    若是要再深一层去讨论,那不是“人”的认识范围之内的事,在讨论者之中,需要
有“鬼”的参加才是,因为有太多的情形,只有鬼才知道,人无法得知。
    而如果要讨论下去,最理想的参加者,自然是已不再是人的陈长青。
    我和温宝裕,都有就此引陈长青出来的意思,所以温宝裕接著道:“鬼的想法,若
是不想做人,那问题简单,大可一直当孤魂野鬼下去,怕只怕当鬼不如当人──你自然
知道失去手臂者仍然感到手臂痛的事。”
    温宝裕所说的事,是说有人动手术切除了手臂之后,却仍然感到不存在的手臂剧痛
的一种病例,说明人思想的感觉,超然于身体之上,也就是说,没有了身体之后,一样
感受到身体的苦痛,而且更麻烦可怕──这种痛苦,是如此怪异,全然无应付之法。
    所以我道:“是啊,那时,不是‘生不如死’,反倒是‘死不如生’了。”
    温宝裕明白我的用意,所以他立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有趣,有趣!”
    若是我们的好朋友陈长青,当真“死不如生”,我们当然和他一样难过,绝笑不出
来的。但这时,温宝裕一笑,我也跟著笑。
    因为我和温宝裕相信,陈长青音讯全无,并非他已远去──对一个灵魂来说,应该
根本没有远近的分别,他只是不和我们联络。
    如是他不主动和我们联络,我们并无办法,所以只好刺激他,使他“主动投案”,
这便是我们笑的原因。
    温宝裕又道:“要是如今‘死不如生’,那么陈长青去投师学道,简直是脱裤子放
屁,多此一举,至于极点了。”
    我索性把话放到尽:“大抵也只有陈长青这样的蠢人,才会有这种愚行。”
    这句话才一出口,我就听到了陈长青轰然的回音:“放屁!放屁!放其臭屁,臭不
可闻。”
    不但是我听到了,从其他人的神情看来,人人都听到了陈长青对我们非议的反击。
    这次,我真的笑了起来:“你还能闻到臭味吗?”
    我这样说,只是顺口说一句,回应陈长青骂我“放屁”,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意义。

    可是,世事很是难料,这样随便出自无心的一句话,居然歪打正著,正说中了再也
料不到的一种情况。
    只听得陈长青先是发出一阵怪声,听来竟如同是抽搐之声。
    接著,便是他听来无助、悲哀、苦恼、伤悲交杂,至于无法形容的可怕声音:“臭
味?我当然闻得到,我甚至可以闻到自己全身腐烂所发出的臭味,你们能不能设想这种
可怕的情形?”
    一时之间,我们四个人都呆住了──再也想不到陈长青竟会说出如此可怕的话来!
    确然,人,任何人,闻到的臭味再可怕,也决不会闻得到自己全身腐烂所发出的臭
味!
    这种情形之可怕,简直超乎想像之外,叫人一想起来,心中就像是不知被甚么东西
堵住了,不断地作呕,可是却甚么也吐不出来,那种感觉之难受,堪称生平未有。
    而并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从神情上看来,温宝裕的感觉,可能比我更强烈
,他的脸色,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看起来竟有点青绿色。蓝丝的神情也怪异莫名
──她是降头大师,甚么古怪恶心的东西都接触过,也会感到心悸,红绫虽然是野人出
身,对于腐肉,不应该有抗拒,但是一想到,腐烂的是自己的身体,她也不禁拉长了脸
,紧抿著嘴,感到难以忍受。
    陈长青只不过是随便说了一句,我们的感觉,便已如此强烈,也可以知道他如今的
处境,是多么糟糕,多么可怕,多么超乎想像!
    这一点,连陈长青也出乎意料之外,因为我们立刻又听得他说:“你们怎么了?活
吞了毛毛虫?怎么样子变得那么难看?”
    蓝丝首先松了一口气,因为“活吞毛毛虫”这种事,对她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可以冲淡刚才陈长青的话所带来的恐惧感。
    我和温宝裕对望了一眼,心中均有同感:宁愿活吞毛毛虫,也不愿多听陈长青说他
的苦况了。
    我喘了一口气,说话也有点不连贯:“那……你的处境……不是很……不好?”
    陈长青的声音,有著怒意,也有著极度的无可奈何和悲哀:“很不好,简直糟到了
极点。”
    温宝裕叫了起来──他的声音都变了:“那你还不快去转世,难道你学道那么久,
连转世的本领也没有学会?”
    陈长青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过了一会,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声。
    我们也不能确知他这声长叹是甚么意思,但情形不好,可想而知。
    我忙道:“就算你不能转世,可以暂且到一二三号设置的阴间去,我知道在那里的
灵魂,好像没有你身受的那种……烦恼。”
    陈长青的声音大是恼怒:“叫我去和这类无知之徒为伍,你可记得那个再生转世成
了穴居人的教授?”
    我怔了一怔,陈长青说的那件事,并非直接发生在我的身上,而是发生在一个“非
人俱乐部”的会员身上,那会员有一个至交,是著名的生物教授,深信再生转世,而他
在死后,也确然转世成功,可是投生于穴居人之中。试想,一个生前有完整的前生记忆
的教授,再生之后,发现自己处身于与文明世界隔绝的穴居人社会之中,这是何等刻骨
的痛苦。
    这件事的悲剧情之浓,无以复加,陈长青在这时提了出来,我隐约可以了解他的用
意,但是却不能十分确定。
    我可以了解的第一点是:他不肯到那个“阴间”去,看来也不愿到别的,类似的人
类灵魂聚集之所在(阴间有许多个,这一直是我的假设),原因是他不愿与“那些无知
之徒在一起”。
    环境是不是令人痛苦(或令灵魂痛苦),是由这个人(或灵魂)的认识程度来决定
的。
    再以那个投生为穴居人的教授而言,因为他是高级知识份子,有著超人一等的卓越
知识,认识异于常人,所以在穴居人之中,他便感到了极度的悲哀和痛苦。
    但是,若根本便是一个穴居人,对文明世界一无所知,毫无认识,他也就必然心安
理得当他的穴居人,不会有特别的痛苦。
    所以,在同样的环境中,有的人快乐得很,有的人痛苦莫名,决定因素,并不在于
环境,应在于处在这环境之中不同的人。
    在一大群愚者之中,智者痛苦莫名,而愚者自得其乐。在人间这种事,也常有发生
,陈长青不愿到阴间去和“蠢鬼”为伍的心情,很可以了解,因为他毕竟不是普通的鬼
魂──他在生之时,就是一个杰出的人物,不屑与愚俗之人为伍的。
    可是,他又为甚么不选择再生?难道正如温宝裕所说,他连再生的本领也没有学会

    这一点,就令我不了解了。而且,好像也可以有别的选择,例如长期处于“游魂”
的状态──这些,都是我经历之中,曾经接触过的情形。
    我们几个人,各自转著念,所想的也都差不多,陈长青的声音却变得焦躁无比:“
你们不懂,甚么也不懂,一点也不懂。”
    我也焦躁起来,以致于口出恶言:“他妈的你甚么也不说,叫我们怎么懂?我们知
道你在困境之中,大是不妙,比做人更糟,想帮你,你不说原委,我们怎么能懂你究竟
想怎样?”
    温宝裕在我说完了之后,也加上了一句:“真他妈的!”
    陈长青也怒:“等你们死了,自然知道滋味,还‘真他妈的’!我是在帮你们开路
,设法免得你们死了之后,和我一样……不知怎么才好,真他妈的死不如生!”
    陈长青的反应如此激烈,颇出我和温宝裕的意料之外,我们各自叹了一声:“谢谢
你为我们打算──我们还没有考虑到那么远。”
    陈长青“哼”地一声,忽然掉了两句古文:“昔日戏言身后事,如今都到眼前来。

    我忙道:“是,是。是怎么一个情形,总要你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多多关照。”
    陈长青生前,喜欢别人替他戴高帽,这时果然并不例外,他怒意已消,长叹一声:
“关照是关照不了甚么,我如果找到了办法,可以告诉你们,若是找不到办法,那么到
时候,一起受苦罢了。”
    我听完了他言下之意,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真的是死不如生,鬼不如人。

    陈长青没有立刻回答,温宝裕又问道:“人死了,不是一了百了,得到了解脱?”
    陈长青冷笑了几声,笑声之中,满是苦涩,我再问:“是,或不是?”
    陈长青这才道:“不是──不但没有解脱,生前的一切感觉全在,而且又增加了新
的感觉,那是你们无法知道的,因为你们没有死。”
    我疾声道:“既然如此,何不快去转世?”
    陈长青“哈哈”笑了起来:“再去重覆一遍生老病死,到头来,再增加多一层苦痛
,天下还有比这个更自寻烦恼的事吗?”
十二、道理简单
    陈长青的话,虽然在我的推断之中出现过,但这时听他说来,我仍然不免有遍体生
寒之感。我和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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