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9-情到中年无觅处-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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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妈的应了‘穷庙富和尚’这句话。”赵世诚笑骂道。
“这些房子在温城不也常见吗?”小钱说。
“这里不是温城,这些人,真的一点都不忌讳群众的眼球。”赵世诚摇摇头说。
鞠砚早就从阳台上听到汽车声,和一个女友迎下来了。
赵世诚下了车子,避开女孩伸过来的纤纤小手,冲两个女孩点点头,算打了招呼,然后便作出满面春风的笑脸问:“鞠小姐,今天是什么节日,非请我这个不懂欣赏的人不可?”
“不是什么节日,就不能请你了?”鞠砚瞟着赵世诚的额,还是那句话。
“今天是鞠砚的生日。”旁边的女生一边替鞠砚说,一边挑剔地打量着竟使鞠砚对之有好感的男人。
小钱也笑着从车里下来,和鞠砚握握手:“鞠砚,你好!祝你生日快乐!”
鞠砚满脸笑容地招呼着说:“小钱,赵总,你们快上楼吧,天快黑了,外面仍然是挡不住的热浪。”
小钱则来到车后面,掀开后厢,搬出两个大纸箱,对鞠砚说:“你俩过来,帮个忙搬东西。”
鞠砚高兴地应着,和女友一起帮小钱将包装精美的两箱东西抬出来放进屋里的过道旁,小钱说:“那个是赵总送给你的,这个是我送的,不成敬意啊!”
鞠砚笑灿灿地说:“干吗这么破费?你们来了就行。”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赵世诚看着屋里的豪华摆设,说:“小鞠,这房子怕不值几百万啊?”
“我也不知道,这不是我家,是我一个亲戚家的房子,他们一家出国去了,留给我家照看的。”鞠砚解释道,“我想在我自己家,你偏不肯,我只得带你到这儿来了。”
看见赵世诚和小钱进来,满屋子的女生男生们早已停止嬉闹,一个个都文静地站起来,一边听着鞠砚的介绍,一边和赵世诚俩人打着招呼。
赵世诚看到二楼的灯已辉煌起来,知道自己来晚了。又看到这些社会新鲜人不时张望着自己,他便满面微笑招呼着大家坐,并请大家该怎么玩仍怎么玩,不要拘束。他说:“看到你们,看到这样难得的聚会,不由得忆起自己当年年纪小,让中年的心情又阳光起来。”
这句话引来几个人的掌声,使僵硬的空气轻松了许多。
鞠砚亲自从冰箱里拿出解暑的饮料,递给小钱和赵世诚,请他们坐下来。几个懂礼节的男生女生围上来,坐在赵世诚旁边的沙发里,主动介绍着自己,礼貌地问询着赵世诚的身份。当赵世诚简单地介绍自己,说他也是本县人,只是时代下海大潮中洄游上岸的一条小鱼时,有几个男生便愈发对他感兴趣了,便问他能否给他们谈谈他创业的经历。
鞠砚便打电话,叫酒店送酒菜来。
做完这一切后,她走到赵世诚身边,坐下来,一起听赵世诚说一个男人的故事,说一个公司的发展经历。
人们静静听完成功人士的成功故事。
一个男生说:“我真的开始佩服你了,我还认为当老板的人都是些满身铜臭味儿的家伙呢。”
赵世诚宽和地笑笑:“看来你涉世不多,但是也感谢你的直白。我在和江苏人做生意的时候,常接触到苏绣的精致和品尝碧螺春的高雅,那真是一种有品位的文化沉淀,你丝毫感觉不到里面的铜臭味儿。但我告诉你,那背后都是由铜臭味儿在支撑着的。现在的商人做生意,未必都在生意之中,或许会在喝咖啡谈历史谈莎士比亚之中签约订合同的,你相信吗?”
那个男生笑而不言。
《情到中年无觅处》 青灯对红烛 闻说庵后春尚好人类总是悲剧性的动物(4)
赵世诚喝了口饮料,补充道:“你相信它吧,这是真的,这些已不是假斯文,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意经,这就是文化在经济中的作用,这就是你闻不出我身上铜臭味儿的原因。并不是说我就没有铜臭味儿,没有铜臭味儿的人不叫生意人。”
另一个文绉绉的胖男生说:“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我们这儿只有农民,只热衷于土地,热衷于小农经济,不怎么擅长经商的。”
赵世诚看了看那个猪头猪脑的男生说:“你是本地人吗?”
那男生倒也诚实地点点头。
赵世诚皱皱眉头说:“你的历史知识简直是空白,你听说过徽商晋贾吗?”
他摇摇头,一个男生插话道:“他只听说过木子美。”
赵世诚微微笑了笑,接着大声地说:“历史上,明末清初的徽州人,由新安江沿运河而长江、而全国以至世界各地,从而有了‘无徽不成镇’的说法,他们广积天下财,成就了多少徽州传奇!”
他的话语里,充满着自豪和梦想。他的话语里,生了一份感染力,让鞠砚等女孩子不由得瞪大眼睛听着。
一提到“徽商”两个字,赵世诚来了精神,仿佛那些徽州人仍站在自己面前,他挺了挺胸:“想起那段历史,他们中的多少人修成了巨商富贾,却并未忘记故土,他们的根仍植在家乡,徽州是他们永恒的归宿之地,生活及灵魂的强大后方。回到故乡,他们便会投资故里,购田建宅,修桥筑路,或捐资兴学,或建祠堂庙宇,或树碑立传,一来光宗耀祖,二来修身养性。如今被联合国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徽派建筑,不就是他们永远的精神墓碑吗?”
那只猪头挖苦道:“那现在的徽州人呢?怎么一下子从地球上消失了?”
“徽州人漂流世界的梦如今看似稀薄了,但徽商的没落,不是枚举一两个原因就可以说清的。”赵世诚的眸子充满了一丝痛苦和不甘,“的确,那个‘无徽不成镇’的辉煌已过去了。”
他轻蔑的目光瞪着那只猪脑,朗朗一笑地说:“但你可知,徽州的男人没死光,我们能找回徽商们久远而辉煌的梦。”
鞠砚的心轻颤了一下,这是怎样的一颗男人心啊。她脱口说道:“是的,徽州人已苦了近两个世纪,但徽州的男人怎么会死光呢?”
有几个男生真的被这些鲜活的故事迷住了,禁不住摩拳擦掌,仿佛赵世诚的现在就是他们的明天,仿佛他们即将加入开宝马坐奔驰的那群人的行列。
一个女生咋着舌说:“真够炫的,简直酷毙了!”
听到夸张的尖音,赵世诚不禁注视一下那个眼珠瞪得要吻上蓝滢滢水晶镜片的女孩,那女孩也发觉这个中年男人注意她的笑吟吟的表情,便回应他一个扬眉,做了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黑眼珠就慢慢收回白眼球里去了。
那个不满意鞠砚邀请陌生人插入他们圈子的男生漠然地问:“请问赵老板,我是学政法的,能进入你的公司吗?”那个声音是懒散的,仿佛满世界都不够他睥睨的。
赵世诚听说他是学政法的,倒认真看了他两眼,语气也轻飘飘的:“小城的湖水太浅,怕养不起金鳞。”
说完这句话,赵世诚停顿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是星期天,我不办理公务。”
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那男生扫了大家一眼,也附和着冷笑起来。
这时,门铃响起来,鞠砚站起来说:“饭菜送来了,请大家到餐厅里就坐吧。”
说完,又特意望望赵世诚,送他一个会心的笑。
赵世诚也朗朗笑出声来,示意小钱跟在他后面随大家下到一楼去。
这位官家小姐的烛光盛宴,似乎汇集了时下流行的菜肴,倒令赵世诚胃口大开,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次纯粹寻开心的口福。
餐厅里“嘶嘶”的冷气,对比着室外夏日夜晚奇特的闷热。洋溢着酒香、菜香的柔和的气氛里,鞠砚在大家祝贺的眸光里柔柔举起杯,款款站起来,烛光里艳艳的酒红,温柔而多情。
鞠砚眼波流转,温软若水,在座的人们仿佛感到她的眼波已流入自己心底去了。“谢谢大家没忘记我的生日,也谢谢我的同事,请大家今晚玩得开心些。”
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纷纷动作起来。
时下的青年对酒更不在乎,敬完寿星鞠砚的酒后,一个个商量好了似的敬起赵世诚来。小钱怕赵世诚吃不消,一桌中便替他挡了半桌,让几个存心想出赵世诚洋相的小青年抱憾不已。
在这豪华的气氛里,在这喧哗的年轻的热闹里,在柔暗水红的烛光里,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庞们汹涌着。这种情况下,年轻人们很容易流露出自己的性情来。
鞠砚的秀脸也喝得红红的,媚眼如殇,更显出娇艳欲滴的江淮水色。
平常的女子就归了平常,美丽的女子却各有各的美丽。如果说,女人的娇,透着一种弱,女人的羞,透着一种柔,那么,女人的媚,则是专属情人的,是对情人的天性流露,唯有情人才有幸享有女人的媚。
赵世诚也感觉到,这里面的男生不乏优秀的,也不乏暗恋鞠砚的,而鞠砚好像刻意在寻找什么,又像在刻意回避什么。
他无意把鞠砚与自己联系起来。
待时间的触角温柔挨到8点半的时候,已有男生在酒桌的中间地段赶开一些盘碟,置了一个硕大而精美的生日蛋糕。蛋糕上,与鲜花彩带亲热的是一头胖胖白白的奶油猪,奶油猪头的面目不甚真切,却是憨憨等人来宰的乖巧模样。几双女孩的手迅速在蛋糕上布着纷乱的细烛,五彩的细烛竟有着和女孩们一样的细微心思。
《情到中年无觅处》 青灯对红烛 闻说庵后春尚好人类总是悲剧性的动物(5)
赵世诚点起一支烟,饶有兴趣地旁观着这一群青年男女们煞有介事地忙着。
大家把寿星围在蛋糕边的黯黯烛光里,非让她许个愿不可,鞠砚一拒再拒:“都快嫁不出去的人了,还许什么愿?”
但她拗不过众人的力量,便整理一下衣裳和头发,朝赵世诚坐着的方向嫣然一笑,在众人的围拢里坐下来,合掌胸前,微闭起双目。
女孩的这个动作,让餐厅明暗不定的烛光迅速安谧下来,厚厚的窗帘也娴静下来,幢幢人影,屏息静气,一起护着女孩的心灵空间。
唯有空调,不解风情地散着嘶嘶冷气。
烛光裹着透着酒红的女孩面容,眉际蚁聚了几许虔诚与安静,那几许虔诚与安静里,竟透出几许淡淡的哀愁。
赵世诚面对着光晕里女孩的沉静,恍惚间,他读到几分熟悉与亲切,突然,男人的衣襟也微微心惊肉跳起来,那不是杭城大雄宝殿佛像前小楠低眉抿唇、纤纤双掌合于胸前的倩影吗?玲珑纤弱,又是一枝极凄美极易逝的樱花。
一时间,这个男人有些呆。
一个男生的头伸近鞠砚的嘴边,想听听她口里祷告些什么。鞠砚闻见一缕清晰的呼吸声,忙睁开眼睛,看男生的鼻眼快贴上自己的唇了,吓了一跳:“你要干吗?”
“我在听你有没有念着我的名字。”男生说完,便嘻嘻哈哈地逃开。
这样,酒宴就接近了尾声。年轻人的心早已从吃喝上溜走,做完吹蜡烛切蛋糕的游戏,然后便是互相举着奶油围着鞠砚嘻嘻哈哈地闹。
唯有赵世诚和小钱坐着不动,也没有人近前招惹他俩。
桌底下,啤酒或易拉罐的空壳“咣当”着,被你踹过来我踢过去,在人们的脚之间乱滚着,偶或间发出破裂的或压扁了的声响。
赵世诚看他们闹着,便把一支洁白的长蜡烛置于自己和小钱之间,让自己映于烛影里,悠然地随意吃喝着,要么,就停箸和小钱交谈着什么,也不管他们做什么,更不参与他们充满青春气息的流淌。
烛光流淌的男人!
不知是谁提议一声,被酒精燥热着的男女青年们仿佛足下踏了云,一窝蜂地,脚步不稳地朝三楼家用小舞厅淌去。不一会儿,光怪陆离的声音震开来,那些年轻男孩好像被喂了摇头丸似的,强大的声波点击着他们的脚步,有节奏地跳起街舞来。
未随年轻人一起闹腾的赵世诚和小钱,仍守在杯盘狼藉的餐桌旁,正抽着烟谈论着什么。突然间,三楼的音响与跺脚声连夹带裹地淋了下来。赵世诚感觉这噪音生了无数的脚和手,尽在他和小钱的头顶上回旋,乱抓乱踢着,奋力冲刺着他俩的耳膜。这些声音,又似乎存心要把三楼震蹋似的,一波波地齐力撞痛地面,掀翻地毯;更多的声音则想冲出这座洋楼,冒着虚无的五光十色的气泡,成股成流地袭击着豪华厚帘的暗红。这些声音里,毫不遮拦地搅混着暧昧的、尖锐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