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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5289-情到中年无觅处-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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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世诚又亲自跑了县城附近几所技校,他通过县就业中心和教育部门牵头,和几所学校签了100名毕业生就业合同,准备轮流派往温城世诚公司进行培训,到六七月份就有了大用。    
    待大事落定,他叫小钱租车把智囊小组的成员们送到机场,让他们先回温城。他又抽时间回乡下看望亲人,并给爷娘的坟头祭了纸。    
    在一连串的奔跑中,赵世诚感到手头无人可用的捉襟见肘。他想,这次回温城后,一定要亲自抓人事工作,一定要培养一些既忠心又能干的手下。他不由得想起死去的株玉的能干,也想起阿青的好处来。    
    这天,小登打电话给赵世诚,说要把政府部门驻企业的人员给他引见。赵世诚内心是一个人都不想要,但作为合资企业的运作模式,赵世诚是不能拒绝这些条件的,他就意兴不高地答应见见面。    
    由于那场地还是个破烂,连像样的办公室都没有,小登就把那两个人直接带到赵世诚住的宾馆里。    
    来的人中,一个是县经委将退未退没有地方可塞的副局长,一个是搞垮这个即将与赵世诚合资的县国营灯具厂的原厂长。    
    小登说,还有一位今天没来,等企业正式开工才来报到吧。    
    赵世诚打心底就厌恶这类人,在他眼里,这些人都是搞垮当地国有企业的祸首,不是小偷,就是扒手,不求他们帮企业什么忙,不要帮倒忙就阿弥陀佛了。    
    几个人说了一些关于企业如何运作的话题。当说到新企业的厂房基建、设备采购等,那两个人来了劲,不是毛遂自荐,就是吹擂有什么关系户等非常可靠,赵世诚就说这些事再从长计议吧。    
    赵世诚已开始考虑怎么把他们先挂起来,要么,把他们白养起来也行,只要他们不染指自己的企业,否则,他们肯定会浑水摸鱼的。    
    但一些官样文章还是要做的。中午,几个人不免又被请进酒店海喝一顿,记到赵世诚新公司的开办费里。    
    与熟人朋友们告别后,赵世诚抽出回温城前的一个下午,压着早已迫不及待的心情,到水井巷去看望小楠。他想知道为什么小楠回家后,一个电话都不愿打给他。    
    他心情愉快地开着车,独自一个人往水井巷方向驶去。“非典”并未光顾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县城,街上几乎感觉不到人人戴口罩如临大敌的气氛。    
    小城里的人们仍慢悠悠地活着,麻将的声音仍是那么悠闲、自在、清脆。    
    巷子太窄,赵世诚便找个角落停了车,买了一大抱东西,兴冲冲走向那几间低矮的民房。    
    走近一看,他要看的那两间房子不见了。满地残砖烂瓦,颓梁断墙,仿佛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被烧得乌黑的破碎家具虽经雪浸雨淋,仍淡不去斑斑的人间浊泪……


《情到中年无觅处》 芭蕉听雨说冷清有自己的坚持,又通透的女人是睿智的(6)

        
    在一连串的奔跑中,赵世诚感到手头无人可用的捉襟见肘。他想,这次回温城后,一定要亲自抓人事工作,一定要培养一些既忠心又能干的手下。他不由得想起死去的株玉的能干,也想起阿青的好处来。    
    这天,小登打电话给赵世诚,说要把政府部门驻企业的人员给他引见。赵世诚内心是一个人都不想要,但作为合资企业的运作模式,赵世诚是不能拒绝这些条件的,他就意兴不高地答应见见面。    
    由于那场地还是个破烂,连像样的办公室都没有,小登就把那两个人直接带到赵世诚住的宾馆里。    
    来的人中,一个是县经委将退未退没有地方可塞的副局长,一个是搞垮这个即将与赵世诚合资的县国营灯具厂的原厂长。    
    小登说,还有一位今天没来,等企业正式开工才来报到吧。    
    赵世诚打心底就厌恶这类人,在他眼里,这些人都是搞垮当地国有企业的祸首,不是小偷,就是扒手,不求他们帮企业什么忙,不要帮倒忙就阿弥陀佛了。    
    几个人说了一些关于企业如何运作的话题。当说到新企业的厂房基建、设备采购等,那两个人来了劲,不是毛遂自荐,就是吹擂有什么关系户等非常可靠,赵世诚就说这些事再从长计议吧。    
    赵世诚已开始考虑怎么把他们先挂起来,要么,把他们白养起来也行,只要他们不染指自己的企业,否则,他们肯定会浑水摸鱼的。    
    但一些官样文章还是要做的。中午,几个人不免又被请进酒店海喝一顿,记到赵世诚新公司的开办费里。    
    与熟人朋友们告别后,赵世诚抽出回温城前的一个下午,压着早已迫不及待的心情,到水井巷去看望小楠。他想知道为什么小楠回家后,一个电话都不愿打给他。    
    他心情愉快地开着车,独自一个人往水井巷方向驶去。“非典”并未光顾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县城,街上几乎感觉不到人人戴口罩如临大敌的气氛。    
    小城里的人们仍慢悠悠地活着,麻将的声音仍是那么悠闲、自在、清脆。    
    巷子太窄,赵世诚便找个角落停了车,买了一大抱东西,兴冲冲走向那几间低矮的民房。    
    走近一看,他要看的那两间房子不见了。满地残砖烂瓦,颓梁断墙,仿佛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被烧得乌黑的破碎家具虽经雪浸雨淋,仍淡不去斑斑的人间浊泪……


《情到中年无觅处》 芭蕉听雨说冷清情在情外,犹如佛在佛外(1)

    赵世诚呆呆地发了一会儿愣。他突然感到一种晕眩,脑海陡然忆起那个午夜噩梦,小楠白衣黑发的女影,血淋淋地站在赵世诚的灵魂里哭,徘徊的冷风,裹着21世纪里冬夜的漆黑……    
    不远处有几个街坊旧舍的老年妇女们围在一起,不时有意无意地朝他这边瞟几眼,低声细语地交谈着什么。    
    赵世诚走过去,客气地问个好,便问小楠一家人搬到哪里去了。    
    人堆里一个年龄偏大的老女人便问赵世诚是这家的什么人,赵世诚就用本地土话如实地回答。    
    其他的一些人便在一边长吁短叹起来——    
    “唉,那个老寡妇和她的女儿可真叫惨啊!”    
    人的生命,往往和拥挤在四季里纷乱而柔弱的花朵没有本质区别。财富、学识、地位、美貌和生死多半是不相干的。宋僧法演禅师说:“福不可以享受到尽头,假如福享受尽了,幸福和快乐的泉源就会枯竭!”    
    在人世的苦海中,如花香的生命们,在折腾、挣扎、挣脱中的每一份情节,总能借别人的枝枝节节印证实相,那么,众生虚相的生成、淡忘、消失也都是自然而然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    
    “情到深处人孤独”,让所有的诗句都老去吧,只留,只留这几粒汉字,扶我搀我陪我解我悟我冻我吧!    
    人人都说情,都爱情,却不知有几颗心惜情、懂情?    
    我的肉身借了小牵的体相说:情在情外,犹如佛在佛外。    
    小牵半醉半倦地散步在佛之幽径,常建的《破山寺后禅院》诗句就挂在破败的山林间,犹千年不悔地等着小牵——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俱寂,惟闻钟磬音。    
    与有缘者相证——    
    佛是什么?佛只是在苦难的土地上盛开的痛苦之花。    
    情是什么?世上好男人多,世上好女子亦多,我们却不能爱尽,有时,只想随缘地遇几个爱几个,却也未能。    
    生,是不是一种自作自受?爱,是不是一种作茧自缚?    
    生,有时,还不如爱有分量;爱,有时,比死还不如。    
    ——小牵    
    许多含泪自笑的情节,若小楠的那一份完美得太脆弱的故事,也已如风干的僵尸,只剩一丝腐味残余在水井巷的闲言碎语里。如果,赵世诚再来迟一些,可能连这个故事剩余的腐味也寻不到了。    
    赵世诚心如刀绞地听着围观人群的七嘴八舌,几个老妇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粒碎石,她们的每一个句子更像是一记鞭子,把这个男人兴冲冲的心,连击带抽地撞入一滩未曾看见的血水里。    
    小楠怏怏地往故乡去,一路回味赵世诚给她的体温,又是悲哀,又是欢喜,又是绝望。    
    火车带着小楠欲舍未舍的心而去。    
    在火车启动时,看到赵世诚拼命挥手的情景,那一瞬间,花碎泪乱的小楠突然想跳下车去,把自己永远永远地留给那个男人,她真的不想就这样离开他了,她想把自己的一生全部留下来,都让诚哥一生一世用心呵护着。不,如果,有来生,来生亦如是!    
    她想起两个人在杭城抽的那支签。自己和赵世诚难道真的逃不脱陌生人的几句戏言?    
    “浅河雾不凝,深岫岚自形;一声杜鹃尽,风雪夜归人。”    
    “……这位姑娘,天予取之,不取则悖。这位先生不欲贵而遇贵,不欲禄而遇禄,不欲合而遇合,不欲生而遇生,皆有情而反无情。……是无情而有情。”    
    好一句“……这位姑娘,天予取之,不取则悖”,小楠暗暗含泪自笑,诚哥太情真了,反而让自己情怯,让自己逃避。她自恨自己为什么永远不能看淡红尘,淡看人情?    
    小楠恹恹地想着自己以后的路,想着自己的下半生,风烟迷茫人生梦,我该撷取南屏晚钟的哪一声唤声,我又该为谁结庐终老?一首古风悠悠遗来——    
    ……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次日早晨到了家,小楠见到日思夜想的妈妈,母女俩不禁抱头痛哭。母亲看到从红尘里漂泊归来的美丽依然却疲倦万分的女儿,心里纵有千万句责怪咀嚼在唇齿间,却只剩心疼与怜爱。    
    回到家后,小楠心如止水,无睹尘事,只极尽儿女情态,万般柔顺,亿份曲就,哄着妈妈开心,补偿一颗为人子女的心。    
    春节的前两天,母女俩手拉手上街购买年货,却在拥挤的人群里遇见了那个把她骗到南方丢入火坑的男人,惊愕间,小楠仿佛遇见了瘟神。当晚,那个男人便找上门来向小楠借钱,并扬言如果没钱借给他,明天整个城关所有的街道,都会知道表面上看来如此冰清玉洁的女人是个千人骑万人玩的妓女。小楠忍气吞声地给了他几百元钱。可这个男子得寸进尺,竟要带小楠出去过夜。忍无可忍的弱女子竟笑着答应了,便回屋和母亲打个招呼,然后,随男子没入黑夜里。    
    第二天清晨,整个水井巷热闹起来,小城的男男女女们终于又有了一条眉飞色舞的新闻,如同冬夜被冻得发抖的羸瘦的饿狗,终于在乱葬岗间寻到个死婴儿,于是得意地忘形了自己。


《情到中年无觅处》 芭蕉听雨说冷清情在情外,犹如佛在佛外(2)

    一个早起汲井水的老叟在水井巷尽头的残雪断桥边,发现了两具被白雪半埋的尸体。血红雪白,鲜血和白雪层层凝淤,层层纠缠。    
    女人的美丽,惊醒了断桥的古旧;暴雪的无止无休,却惊不醒女人的无声无息。    
    女人的瘦薄任由冷雪包裹着,掩埋着,如一枚凝固的休止符,又如一尊美丽的冰雕。    
    一些雪花齐聚在女人冻得冷硬的发梢里,似乎探询着什么。被夜雪唤来的晶莹而细薄的冰棱,提醒女人面色青惨惨的白,却又停住女人遗世的冷艳。女人临死前的表情,平静而释然,毫无痛苦和不舍,让围观的人百思而不得其解。    
    在活人看来,曲身伏就于断桥冰冷石栏上的女尸,像凝固在人间严冬里一个僵硬的问号!早已凝固在女人脚下暗红色的血水,浸入桥面古老的青石板缝里,冷冷盯住落雪的冷白,成就生命里最后的底色。    
    在那天,这雪,就不舍地下着,仿佛要替人间埋葬角落里的丑恶!    
    后来,公安局的判断结果是,男的大约被割断了颈动脉,又被女人推着一头栽到断桥下脏兮兮的浅水里;从身旁找到的剃须刀片来看,女人应该是割腕畏罪自杀。    
    一夜等小楠未归的母亲,在清冷的早晨,看邻居都往水井巷的尽头跑去,也就跟了过去。看到女儿的惨状后,当即昏死过去,被邻居急救苏醒后却神志不清了,回家后,老母亲烧着自己的东西,随后上吊自尽,追逐自己的女儿去了。    
    那天,当地的雪,下得出奇地大,上了岁数的人都说,多少年未见这么大的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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