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短篇-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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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那些女生们都缩在被子里,即使这样,大部分人睡到天亮脚尖还是冰冷。
关上厕所的门,一切都变得安静,只有漏水的莲蓬头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走廊的尽头传来脚步声。
茹若忆已经有一个星期没看见那些脏东西了,不知道为什么,刚蹲下就有种不详的预感,身后阴风阵阵。
后面有东西。
即使见过那么多次鬼,茹若忆还是吓坏了,那个从百货大楼上跳下来的妇女空着腹腔手里拿着一个圣诞铃铛,手臂灰色,上面长满了尸斑,头上带着顶白色的圣诞帽。
茹若忆努力揉了揉眼睛,那红毛衣妇女也学着揉下眼睛,把眼珠子揉了出来,两个偌大的黑洞对着茹若忆。
“你来找我干什么,我没有干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没有!”茹若忆提起裤子,抬起脚对着那女的一脚踢过去,“给我滚开,滚开!”
影子逐渐淡下去。
岁有龙坚定的拍了拍茹若忆的头,“你看你,眼睛都熬红了,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如果有,为什么我没有看见,还有,常思以前的确是我女朋友,但我们分手,我现在只喜欢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喜欢,可以吗?”
茹若忆的花猫脸被岁有龙擦干净,露出一丝笑容,“那她来找我要回她男朋友怎么办?”
“你说我爱你就行了。”岁有龙若有所思,“我们分手已经快一年了。”
圣诞节的那天,茹若忆果然见到了常思,穿着平跟鞋仍然比自己高一截,皮肤雪白,笑起来还有两个漩涡,卷发盘在头顶,是时髦的,全身都散发着活泼的气息。茹若忆叹息一声。
“你要找也要找个比我漂亮的,这是什么货色?”常思的牙齿几乎要咬碎了,“你也太打击人了。”
“他爱我。”茹若忆像个傻子一样说出这样一句话。
餐厅的烛光下,岁有龙拿出个小盒子,仿佛忽略常思的存在,拿出一条心形吊坠项链戴在茹若忆脖子上,“圣诞快乐,我爱你。”
常思的脸憋的通红,“你说你是不是被鬼迷住了,我不相信,我怎么都不相信。”
“你可以去问你认识的所有人。”岁有龙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若忆比你温柔,比你乖巧,比你可爱,你这个刁蛮的大小姐还是去找受得了你的那些男人去吧。别再来骚扰我。”
当常思哭着跑出去的时候,茹若忆忽然觉得有点内疚,但接下来的圣诞狂欢party马上让自己的不快乐烟消云散。他那些哥们也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有叫龙嫂的,把茹若忆逗得直笑,岁有龙也笑,举起酒瓶就是一杯,噪杂的音乐声中,茹若忆的视线模糊,她看见了常思的影子,头发向前披着,遮住脸,全身赤裸的在舞池中间摇摆。
她是鬼,她的那没有手指的手,站在原地扭动着,挥舞着。
茹若忆想说点什么,却又昏睡过去。
包房里有人在吸粉,用报纸垫着,很多人已经不关心报纸上写着什么:
“ 飞车逆向行驶冲上公交站台,宝马车深夜撞飞候车乘客……今年11月23日,发生在本市宇碧路建国新村附近的这起交通肇事逃逸案终于告破,凶手在晶晶百货大楼畏罪自杀。据知情人描述说,这名妇女看上去年过40,事发时为深夜十一点三时,从十三楼落到一楼地面时,被商场布置的圣诞树戳穿,当即头破血流,不省人事。当时商场内还有不少电影散场后的观众,大家见状,赶紧拨打120求救,医生到场后判断,她已当场身亡。随后,警车赶来,警察对死因展开进一步调查,确定死者是11月23日交通肇事者的司机。直至凌晨1时30分,死者尸体才被运离商场。”
(三)注定是巧合
茹若忆在课堂上经常发呆,老师点名叫她的名字半天反应不过来,晚上失眠的时候总是在想,为什么他要选我,我真的普通到极点了。还有常思那气的发抖的脸,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问了岁有龙,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高中的时候关系不错,后来又念同一所大学,他父亲送她出国之前分了手,突然之间又跑回来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总觉得他在隐瞒什么,但既然问不出来,也只有作罢,宿舍的两个军师在安慰自己,反正他是你现任男友,不要挖男人的前科,既然不能改变什么,就尝试接受什么,做个快乐的灰姑娘。
头疼的老毛病经常犯,一到晚上独处时就能看见那些到处飘荡的影子,车祸男人和跳楼的女人经常也夹杂在其中,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怕又遇见那些脏东西,每个角落都隐藏着莫名的一瞬间闪过的东西。
寒假的时候,岁有龙没有说度假计划,只是说明年开学再见。
茹若忆有点失望,以为发生男女关系后就能见父母了,毕业后好结婚。镜子里的自己变化很大,跟岁有龙在一起以后,头发剪短了,这样更好打理,耐心的花很长时间打理自己的皮肤,女人总是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打扮,来换取他的一句赞美,其实也许这个男人说真漂亮的时候两只眼睛正盯着电脑上的股市行情。
也许他还在考虑吧,茹若忆收拾东西,她的家无非就是老家福利院。
回到老家这几十天还是开心的,也偶尔能收到岁有龙发过来的信息问当地的天气如何,玩了些什么,有没有跟同学聚会之类。但从来不给自己打电话,只是发信息。
说到同学,不知道张可萍打工回不回来过年,敲她家的门,张可萍的老妈朝屋里喊着,出来啊,老同学来看你了。一边招呼道,里面坐,昨天晚上才到屋里呢,感冒了在窗上躺着,说什么深圳现在还有人穿裙子,热的离谱。
这个家伙,已经长胖了不少,几年没见变化还是挺大的,原先那单纯的身体现在仿佛熟透。
两人坐在炕上叙旧,屋子里充满芹菜牛肉饺子的香气。说起大学的事情,张可萍听的津津有味,一边不停的喝着热水。
你男朋友真的那么帅啊,给照片给我看看,我最喜欢看帅哥了你知道的。
茹若忆不好意思的拿出钱包,里边有一张大头贴,两人嘴对嘴的灿烂的笑。
“啊!”张可萍看着那张照片下巴几乎掉下来,“他是你男朋友吗?”
“啊!”张可萍看着那张照片下巴几乎掉下来,“他是你男朋友吗?”
呵呵,难道是你男朋友啊。茹若忆打趣道。
“我认识他!”张可萍掀开被子坐的笔直,“我从深圳回来之前还见过他呢,在我们医院住着呢,不过不是我负责的病房,护士长告诉我他得了恶性脑瘤,不过手术成功后也可能留下一些后遗症。”
茹若忆的心里噔的一声,“你在哪个医院做护士,我现在就要去看他,我的天哪,快点告诉我。”
病床上的岁有龙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风尘仆仆的茹若忆,苦笑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茹若忆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我不想让你伤心,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岁有龙的嘴唇苍白,裂开了一道又一道口子。
“你早就知道你生病了是不是,你是不想让常思知道你的病情,怕她伤心,你就找到我……”茹若忆泣不成声,抬头看着他,“原来你……”
“对不起,你是个好女孩,但是……”
“但是你爱她。”
茹若忆的项链甩在地上,跑了出去。
(四)遗情书
开学的时候,岁有龙还是来上学了,只是比之前瘦了一圈,遇见安若忆时候内疚的样子。安若忆想了很久,岁有龙爱常思,怕她承受不了失去自己的痛苦,可他没有想过,有个女孩同样爱着他,而且要一点点体会失去他的过程。
开学不久就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常思自杀了。
在学校宿舍的床上被发现,嘴里的泡沫在死后仍然不停的往外冒,那些药在胃里起了作用,送去医院的途中就停止了呼吸,手却在不停抽搐。校庆的那天,全校的女孩都打扮的漂亮准备迎接新学期的到来,顺便邂逅自己喜欢的男孩。
常思一个人关在宿舍,她的遗书虽然是保密的,但还是有人泄露,最接近事实的版本是同宿舍第一个发现她尸体的女孩口述的:
我只是心痛,为什么那些承诺如此虚幻,你说好等我回来的,我回来却是如此的结局。那时候我们多快乐,高考之前你那么忙都抽出时间帮我复习,不记得了吗,我一定要把那几道该死的数学题做完你才带我出去逛街,夏天我们偷偷在河里游泳我的小腿抽筋还是你救我上来的,你说为了我可以付出生命。我知道我脾气差、刁蛮、心眼小,可这都是你惯出来的。我看见了你的那个她,你送礼物,你说爱她,我的心就跟刀刺一样,我真的想去死,我的母亲没了,我的男朋友也没了。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父亲跟他那女朋友在卧室里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彻底对这个世界绝望。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心情不好,怎么会飞车撞死了那人。我父亲曾经说爱我母亲一生一世,可也跟你一样,负了她,还得她精神崩溃撞死人,他们看电影,我母亲就死在他们的面前。我推开门,父亲叫我去死。我死给你们看,这下大家都开心了,岁有龙和你的新女朋友,父亲和他的新女朋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安若忆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越是这样越是无法抑制那些影子的出现,晚上耳朵里回荡着这样那样古怪的尖叫声。岁有龙退学住院之前找到安若忆,还是道歉,他觉得他对不起这两个女生。
我虽然长的不漂亮,但我不想当你的棋子。她看着岁有龙的眼睛,但是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你会好起来的,我要等你好起来。
原来最浪漫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岁有龙看着她瘦弱的脸庞,凹陷的眼睛,抚摸着她的头发,抱着她,“跟我回家吧。”
飞机上,安若忆靠着岁有龙的肩膀,“你不是不爱我么。”
“我现在知道了,是爱的。就像亲人一样无法离开。我不想再失去一个。”
晚餐就在岁有龙家里吃,客厅很宽敞,饭菜堆满了整张桌子,第一次见到岁有龙的父母,安若忆的心里有点怪怪的,他们的眼神是那么慈祥,仿佛在感谢她在儿子生命中关键的时刻来到自己身边。
岁有龙的母亲问着安若忆家里的情况,听说是孤儿,更增加了几分怜惜,“唉,可怜的孩子。”
岁有龙的父亲也不停的给安若忆夹菜,“以后经常到阿姨家来玩,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里一样。”
对于常思,两人几乎很少提起。每周休息的时候,安若忆都会到医院去看住院的岁有龙,手术之前,安若忆握着岁有龙的手,坚绝的眼神,“以前的我不在乎,我只希望我是你的最后。”
手术成功了,大概是爱情的力量。岁有龙想,常思的死终究是与自己有关。
两人来到墓地,安若忆看见了常思,站在岁有龙的身后,眼角的血泪不能停止,头很大身体却像个竹竿,就这样死死的看着自己。
她看得见四周的鬼,有在角落穿着旗袍手拿镜子的清代女子,也有一些牙齿都掉光了的老人,夭折的小孩拿着生前的玩具在互相追逐打闹。常思在扯她自己的头皮,一片一片,带着头发的头皮血肉模糊,她把爱看的太重,把自己看得太轻松,输不起反而输了自己。
爱情有时候就像赌博,谁能沉得住气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安若忆大学毕业后开了一家画廊,作画的时候把自己关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留一盏昏暗的灯,自言自语手舞足蹈。她告诉岁有龙,有时候画不出来是因为常思捉住她的手。
(五)结局
张可萍这个伴娘当的很成功,在婚礼上认识了一个男孩子,岁有龙父亲的下属,一个单身但不英俊的职业经理人,笑得合不拢嘴,当场表态,“若忆,你要是去我们家医院生小孩,我亲自给你做护理。”
安若忆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笑颜如花,“你自己说的,我可是挑剔狂。”
岁有龙举起酒杯,向那些宾客敬酒,他的脑瘤已经失去,但提前得到一个孩子,一切都是这样如梦似幻,又充满的希望。
生孩子的那天,安若忆平静的分开双腿,这个孩子让她得到婚姻。
剧烈的疼痛让她产生莫名的幸福,麻醉师将长长的针头插进身体,眩晕,身体飘了起来。
我的孩子不会是孤儿了。安若忆激动的想。
周围的那些冤魂手舞足蹈,安若忆看见常思枯萎的手指捂着脸,好像在哭泣,安若忆轻蔑一笑,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怕你们这些恶鬼冤魂。
可惜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开始是顺产,生不下来,又剖腹,取出来的沾满血液的黏糊的一团肉,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