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短篇-第1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点。秦晨鸣说,虽然我有点违背道德,但我说了,我要你快乐,如果跟他结婚能让你快乐,我愿意付出代价。
秦晨鸣对出院的寇子君认真的说,“这两个月多亏你太太认真帮你调理,中西药结合疗效显著,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但以后要注意饮食和私生活!尤其是不能尝试一个以上的性伴侣,明白吗?”
寇子君温柔的搂着秦磊蕾,“谢谢你的照顾,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我想度蜜月呢。”秦磊蕾摸着肚子,虽然很小,但已经是有生命孕育其中,“我想去灵山拜观音。”
“依你!”寇子君觉得一生再也无所求。
山很高,秦磊蕾坐上轿子,手里拿一把檀香扇,对坐在旁边轿子的寇子君道,“老公,快点啊!”
这一句喊得寇子君心里十分温暖,微微痉挛了一下。
到了山顶,等到天黑,秦磊蕾还没有回来。
报警,回家等,也没有回来。
搜山,一无所获。
有山民说抬轿的两个面生,可能是劫匪。
悬崖下的树上花开得荼蘼,没有人发现乱石下掩埋的那只拿着檀香扇的血手。
野鹰
(一)理想
从六岁开始,于晨钟就很早起床做饭,然后自己去学校。灶台不够高,就拿个小方凳站在上面。大部分时候是把昨天剩下的饭用锅铲盛出来放在一个碗里,锅里放点油,烧热了以后放一个鸡蛋,再把饭倒进去,热了以后倒一小勺酱油。出锅,分两份,自己小碗,母亲大碗。有时候睡的晚一点,到母亲衣服的口袋里拿几毛钱买豆浆油条来吃。
母亲的腿不方便,早餐总是由他做,父亲是海军,一年只有一次探亲假,现在已经不记得他是什么模样,见到的时候又想起来,这是父亲。去年的礼物是一个大大的海螺,拿到学校去,被同学包围着羡慕的不得了。内地城市没人见过大海,但只要把大海螺放在耳边,就能听见海涛的声音。那个海螺一直摆在那台黑白电视机上,静静的。
父亲那次回来听说儿子初中毕业考上了高中,随口问道,“是要念大学还是去当兵?”
于晨钟一边帮母亲按摩脚背,一边回答道,“当然是当兵,海军,跟你一样威风。”
母亲摸摸他的头,对父亲道,“这孩子跟你一个德行。”
他生的老实,眼睛大大的,不说话也似乎在说话,睫毛有点卷,如果是女孩子更好看。于晨钟的脚趾跟父亲一模一样,都可以分得很开,食趾比其他脚趾要长,据说这样的父母缘薄,将来要离开父母去远的地方,他在学校的话不多,数学成绩很好。
等到于晨钟高中毕业后却分到了父亲农场给奶牛挤牛奶,就是挤奶工。天空很蓝,奶牛的斑点映衬绿色的草地,新鲜的牛奶是腥臭的,一不小心挤得满身都是。奶牛有时候突然拉屎,躲闪不及,一身都是牛屎的味道,个子不高,弯腰不累,抬头看见一只鹰在空中飞,翅膀毫不费力,似乎在飘,自由的翱翔,偶而也可以听见它的叫声,骄傲的俯视地下的人群,奶牛太大个,它无能为力。于晨钟躺在草地上看着,有点想当空军了,象鹰一样自由,自由。奶牛过来拿舌头舔自己的脸,把自己从白日梦里惊醒。
冬天,广州市招了第一批飞行员,于晨钟第一关就落选了,原因是他耳膜太薄。飞机在高空受到高压等情况下,如果耳膜太薄就会导致破裂。忽然心比这个冬天还冷,梦想回到现实,却还是只能活在现实中,工资每个月十五块,十块交给母亲,五块留着自己花。父亲复员后分在饮食系统,管旅游、餐饮和理发店,唯一的好处就是理发不要钱。母亲对于晨钟分到农场的事情跟父亲吵了很多次,父亲的声音很大,“他自己没考上,当不了兵,就去农场。干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
于晨鸣觉得自己圆不了父亲的梦很内疚,做梦都想着穿上军装,他总是这么执着,就像小时候够不到灶台也要坚持为母亲做早餐一样。
春天第一朵梨花抽出花骨朵时,奶牛已经很听话的一听到于晨钟的脚步声就很乖的任其蹂躏,牛奶一滴都不会洒出桶外,叫声也很爽。农场主徐勇远远的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招兵启事,差点摔个趔趄。“于晨钟,快看,招兵了!招兵了!空军后勤!空军后勤!”
于晨钟愣了一愣,一听空军两个字,忽然想起了天空中的那只鹰。把手往裤子上擦了擦,抢过那张纸,迅速的扫了一眼,飞快的往家里的方向跑去,一边回头对徐勇道,“请假,今天我请假!”
母亲扶着床沿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白衬衣,看他穿上,疼惜道,“快去!排在前面,加油晨钟!”
没有想到春天这么快就来了。
(二)
报名的人太多了,符合条件的、不符合条件的,一层层选。于晨钟验完了一关又一关,同一批的十几个都有点兴奋,互相交谈着,于晨钟没有加入他们的交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于外向的人,没想就说了,过于内向的人,想了想,就不说了。进了一个屋子,女医生两人,叫他们把衣服裤子全部脱光。
所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高个子怯怯的用带着潮州口音的广东话道,“医生,刚才在隔壁我们的PY已经被棉签和手指检查过了。”
众人哄笑。
于晨钟倒现在还不明白一帮男人光溜溜的在两个女人面前做青蛙跳是检查什么,检查小弟弟的弹性还是别的?那两个女医生眼神淡漠的看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再跳一次。”
出榜的那天,于晨钟伸长了脖子,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眼泪差点就滚下来了,虽然是空军后勤,好歹也是空军,好歹也穿军装,奶牛们,永别了。
父亲那晚喝醉了,不停的说,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啊。母亲哭了,养这么大,终于要飞了。
胸口的大红花映得于晨钟脸也是通红的,徐勇和几个农场工人弄得热闹极了,许多小孩跟在后面看热闹,跟其他新兵一起,上了一辆军车,车开了,人群中看到父母在对着自己在挥手,人生大概就是由一次次离别组成的。
下了船,又上了闷得象罐头一样的火车,一火车厢都是新兵,是货车,没有作为,人只有坐在地上,他们都在聊天,跟于晨钟聊的就是在体检时说笑话的高个子,潮州人。自我介绍道,“我叫何其明。”
他笑的时候牙齿整齐洁白,于晨钟也伸出手来握,“我广州的,于晨钟。”
下了火车,于晨钟觉得身体还在颤抖。营地周围一片空旷,有个篮球场,山坡和路孤零零的呆着,附近似乎没有居民,只有连绵不绝的山,飞机远远的停在山洞里。
跟着大家一起走,开始点名、分班。十个人一班,班长姓鲁,鲁跃进,说话是山东口音,人也是牛高马壮,负责新兵训练。
于晨钟第一天晚上就开始想家了,家里的饭菜和家里的床,翻来覆去。大家都很安静,一夜无话。
军训开始的时候,鲁跃进疯了似的训他们,中午吃饭要拉军歌,唱的大声先吃,唱不整齐声音小的就看着先吃的人吃,馒头、咸菜,也有鸡蛋和肉,但不多。
于晨钟发现每次打饭的时候那炊事班班长对自己似乎特别优待,别人的菜都是在勺子里抖一抖,只是到了他的时候却是纹丝不动的将菜往碗里堆成一座小山。
最让于晨钟奇怪的是,炊事班长董超每次还意味深长的对他笑笑。把这事跟何其明说了,何其明道,“听那些农村兵说他怪怪的,你少惹他为好,听说神经有点问题。”
刚来第一天时董超跟新兵谈心时在塑料软皮本上上登记了每个人的生日,到时候炊事班会给过生日的新兵加水煮荷包蛋。
于晨钟的生日是农历七月十五日。董超认真的记了下来。
何其明现在在连队里跟于晨钟是很铁的,因为一同关过小黑屋,小黑屋就是禁闭室,在连队最东边的角落,风呼呼的吹。两人没事就开始聊天。黑漆漆的屋子里,聊着各自家里的事情,听说于晨钟的父亲是海军出身,一阵羡慕,何其明的父亲是个农民,但也是希望他去当兵,又从家庭小事聊到国家大事,想象如果自己被派到越战前线会不会踩到地雷之类。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于晨钟舔了舔嘴唇,这会应该深夜十二点多了,依稀能听见紧急集合的哨声,在小黑屋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放肆睡觉。
“我有个妹妹。”何其明说道,“还会开拖拉机,帅的很,不过已经有对象了。你呢?”
“家里就我一个小孩,我没有对象,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呢。呵呵,要不给你讲个笑话吧。”于晨钟道,黑暗中看不到他白皙的脸上无奈的表情。
“唉,要是个美女跟我关在一起就好了。”何其明在心里唉叹道,“说吧说吧。”
“首长说,同志们好!士兵说,首长好!首长拍一士兵的胸部说,看啊这肌肉练得多好!士兵说道报告首长,我是女兵。”
何其明觉得是个没意思的冷笑话。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女人咯咯的笑声,两个人吓了一跳,于晨钟看一看窗外,窗户很高,一片漆黑连星星都没有,“你听见什么了?”
“有女人的笑声”何其明说道,“快,垫起我,我看看,是鬼我也得捉它一只。”何其明踩在于晨钟肩膀上,刚好够到窗户。
那是一只藏匿在黑色长发里的硕大的眼睛,隔着铁栏杆,映着月光。
只听啊的两声,窗外的尖叫声、沉闷的摔跤声还有何其明的唉呀声混合在一起,“有鬼啊!
“鬼……”于晨钟的手心冰凉,“咱们这哪里有女的啊,听说禁闭室以前是专门枪决罪犯的地方。”
只听啊的两声,窗外的尖叫声、沉闷的摔跤声还有何其明的唉呀声混合在一起,“有鬼啊!“
“鬼……”于晨钟的手心冰凉,“咱们这哪里有女的啊,听说禁闭室以前是专门枪决罪犯的地方。”
“头发长的,眼睛大得突出,额头中央一颗很大的红痔!吓死我了。”
何其明发着抖,终于抵挡不过睡意,靠着墙壁两人昏昏欲睡了,那个笑着的那个女人下半夜没有出现。
清晨时分才有人从窗户外扔了两个包子进来。
非常有爱心的董超。两人相视而笑。
其实这次关禁闭纯粹怪于晨钟多管闲事,班长鲁跃进这人本身脾气躁,训练新兵更是耐心有限,何其明人高但体力不够好,训练正步踢腿分解动作时身体有点歪,扶好了还是歪来歪去,眼看就要举行新兵训练比赛,哪能因为他一颗老鼠屎坏了班上的一锅汤。一时性急骂了句你他妈的怎么蠢得作猪叫啊,一脚踢了过去,何其明身体失去平衡,半个身体直接摔地上了,爬起来对着鲁跃进就是一拳。何其明的母亲去世的早,他最忌讳别人骂他老妈。那鲁跃进可是老兵,还是班长,这次丢脸了,一个飞腿扫在何其明脸上,何其明的鼻子顿时流得稀里哗啦。大家都不动,于晨钟却看不惯了,从后面架着班长鲁跃进的胳膊大喊,“揍他!”
最后虽然鲁跃进的下巴被打歪了,但这两个不怕死的新兵也没占太大便宜,以下犯上不服从命令是严重的,关禁闭一天,还要写检讨。何其明写的很一般,但正是这封检讨却让于晨钟在连队名声大噪。
从事件经过的动人心魄的描述到自己的深刻反省最后的重点实际上是对班长野蛮军训对革命战友从肉体到灵魂上的催残以至于延伸到雷锋精神到叛逆心理在战场上的不利因素到一个人的人生观世界观的建立,看的指导员和连长连连赞叹,这是个新兵写的吗?
于晨钟的父亲是海军军官,这些东西从小耳濡目染,闭上眼睛都能写出来,从禁闭室出来,军训时换了个班长,不打不骂,鲁跃进受了处分,调到炊事班当炊事员,这让于晨钟十分内疚。
(三)
那天晚上炊事班班长董超对探头探脑的两个家伙道,“你们还在门口看什么看,指导员不是派你们过来帮忙的吗?”
和面的鲁跃进早就没了当时军训时候的威风,洒了些面粉在案板上,头也不抬。
何其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三支烟和一瓶二锅头,除了于晨钟,三人都对着抽起来,他不抽烟。是难得偷闲的好时光,四个人一起聊着就笑了起来,相逢一笑抿恩仇,于晨钟仍是觉得董超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聚会末了还说了句,“等你过生日的时候给你弄顿好吃的。”
何其明在喝醉之前听董超说起自己的妹妹,以前就在这附近的村子住着,小时候脑子有点问题,董超就在百色当兵,离家不远,指导员给予特殊照顾,当炊事班班长,可以出去采购食物的时候顺便照顾妹妹。
后来有一次部队野外紧急任务,董超一个月没回,妹妹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