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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破冰船-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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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是什么?”邦德问道。说话时,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明白那使人心烦意乱的真相了。
  “待会儿我会全部告诉你,但是你难道还没有明白吗?你受尽折磨,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们,所以他们把你安排到里夫克身边!你把一切都暴露给他的女儿了,因为你信任她。她是爸爸的小帮手,她一向都是。据我了解,她的雄心大志是到了一定的时候担任第一任女元首。好了,你来不来呀。我一定要设法把你救出去。正像我说过的——我们是同谋犯。”
  17讲好条件决不反悔
  保拉外面穿的是一件剪裁合身的厚军官大衣,里面穿着邦德上一次看见她时穿的制服。大衣下面露出皮靴。为了加强效果,她还戴了一顶毛皮军帽。
  邦德朝里夫克刚才躺过的床看了一眼。那两条石膏腿模子里显然是假的空壳,证明了保拉揭发的事实。背后墙上涂满了鲜血和碎片,像一幅超现实主义的绘画,他一眼看去,只觉得怒气直往上涌。屋子里仍然闻得到里夫克的气味。
  他转过身子,拿起保拉给他准备的军官毛皮帽子。虽然在破冰船的历史上,人们一会儿忠于这一方,一会儿又投向另一方,摇来晃去,跟打网球一样,他还是不敢肯定保拉的真实用心,不过,她至少像是真想把他救出地堡的样子。而这又意味着增加他自己和冯·格勒达之间的距离,这种可能性十分吸引人。
  “那些警卫和其他人只知道我在执行元首的命令,”保拉说。“瞧,这是标准通行证,我们一人一张。”她递过一张小小的白色方形塑料片,像信用卡一样。“我们不会到主要车间或者武器仓库附近去。你最好低下头,以防碰见看见过你的人,并且紧紧呆在我身边。还要让我出面说话,詹姆斯。
  出口了要穿过小地堡,成功的机会大大高出一般水平。他们现在正像谚语里烫伤了的猫一样到处乱窜,因为自从冯·格勒达发出开路的命令以后——那是在你向里夫克泄露了秘密之后——大家全都慌做一团了……”
  “说到那件事,我……”邦德开口了。
  “不用说,”保拉尖刻地说。“到时候再讲,只要相信我,就这一次。
  我像你一样,到这里不是为了好玩。”她戴着手套的手在他胳臂上按了一下。
  “相信我,詹姆斯,他们利用那个姑娘使你上了当,而我却无法警告你。那其实是老掉了牙的骗术。把一名犯人和他信任的人关在一起,然后偷听他们的谈话。”她又笑了起来。“他们送来录音带的时候,我正跟冯·格勒达在一起。他火冒三丈,跳得有十米高。白痴——就因为你经受了水刑,什么也没有招供,他就以为没什么可以发愁的了。现在,詹姆斯,紧跟着我。”保拉打开门锁,他们走出门来到过道里,就站住了,她又从外面把门锁好。
  过道里没有人。这条过道镶着白瓷砖,彻底消过毒,还带着一星半点消毒剂的气味。过道左边和右边都有别的小病房。在他们的左边是通道的尽头,有一扇金属门堵在那里。如果说冯·格勒达没有别的长处,至少他办事是井井有条的。保拉带头向金属门走去。“别让枪露出来,随时准备好作卡斯特①式的最后反抗,”她警告道。“如果我们必须用武力解决,前途不会是很光明的。”她自己的手正深深地插在右口袋里,里面放着里夫克的手枪。
  ①  乔治·阿姆斯特朗·卡斯特(1839—1876)美国内战时期联邦军将领,战绩卓著,后在袭击一个印第安人营地时战败身亡。——译者
  在医院侧翼尽头的走廊里,四周装饰很讲究——墙上裱糊着麻布,挂着带框的宣传招贴画和绘画,和邦德在冯·格勒达的私人套间附近看见的颇为相似。他认为,从这一点判断,他们是在地堡深处,可能和那引进通到新元首办公室的过道是平行的。保拉坚持稍稍走在前面一点,邦德用戴着手套的手握着口袋里的P7  型手枪,走在后面,离保拉大约两步远,稍稍在她的偏左方,紧挨着墙。这简直就是保镖的标准位置。
  走了两分钟,过道分成两条,保拉走的是右边那条,他们登上铺了地毯的楼梯。楼梯拐上了一个斜坡,出现了一条很短的过道,过道顶头有一道双扇门,门上装着有铜纱玻璃的小窗,出了这道门就走进了一条地道干线。
  他们又回到一条有着粗糙的墙壁,设施管道都露在外面的地道里了。保
  拉隔一两秒钟就朝身后瞥一眼,看看邦德是否跟在后面。然后他们向左拐弯,邦德觉得他们正在走一条稍为向上倾斜的上坡路。
  斜坡变得更陡峭了,他们右边出现了一条人行道,底下铺了木板,以利于行走,还安了扶手——和他们刚进入地堡时遇到的那条人行道差不多。这里和那个大的入口一样,两边都有一扇扇的门和一条条的过道。邦德自从离开医院区以来,第一次注意到了声音——有人声、皮靴声、偶尔有一声喊叫,或是奔跑的脚步声。
  邦德向那些小过道望去,一眼全是匆忙而有秩序的活动景象。人们抬着私人物件、金属橱柜、箱子和文件档案。有些人似乎在把办公室的东西拆卸一空,有些人甚至还拖着成捆武器。大部分人似乎在向左边去,这证实了邦德的方向概念。他现在肯定他们是在那条主要地道里,它会把他们带到地堡那个较小的入口。
  一小队六个训练有素的士兵昂首挺胸地从斜坡上快步走了下来,带领他们的士官发令向保拉和邦德敬礼。接着又有一队士兵走过,他们的表情是坚决的,甚至是狂热的,充满了骄傲。这种表情邦德只是在反映第三帝国初期的老电影里才见到过。
  现在,一小队岗哨守卫着前面的一个地方,那里看来就是他们障碍赛跑的最后一站了。地道到此突然结束,被一扇巨大的钢铁栅栏门封锁住。邦德看见洞顶有液压设备,可以把栅栏门卷起来,但是在右手的边上,还有一扇插上沉重门闩的小门。
  “准备干吧,”保拉喃喃低语道。“装得像些。不要犹豫。看上帝的份上,让我出来说话。我们一出门,就向左去。”
  邦德的思想不由得回到过去,想起了在他事业的初期一位年轻的海军军官给他的忠告:“永远看上去要像你完全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并且正在去干一件紧急的事务一样。”
  这些规则仍然有效。
  当他们走近出口时,他看到这个小队有一名军官和四名士兵,都是全副武装的。门旁有一架小机器——像地铁系统的售票机。
  在离出口四步远的地方,保拉用德语喊道,“准备放行,我们奉的是元首本人的命令。”
  几个士兵中的一个向小门走去,军官向前跨出一步,站在机器旁边。“你的通行证,小姐,还有你的呢,长官?”
  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
  “好的。”保拉说。她用左手拿出那个塑料卡片。邦德也照样作了。
  “很好。”那名军官长着一副乖僻死板的面孔,就像那种一板一眼按命令办事的老军人。“你们知道这次突然撤离的命令是怎么回事吗?我们听见的只是些谣传。”
  “我相当了解。”保拉的声音强硬起来。“到时候你们都会知道的。”
  他们已经站在军官面前了。“听说我们要在二十四小时以内撤出。又该流一身汗了。”
  “我们以前都流过汗。”保拉的声音十分冷漠,她交出卡片让机器查验。
  军官拿过两张卡片,一次一张放进机器顶端的小孔里,然后等待着。一系列的灯光依次亮了,每张卡片验完就响起了轻柔的嗡嗡声。
  “祝你们工作顺利,”他把卡片还给了他们。邦德点点头。门口站着的士兵已经在打开门闩了。保拉向执勤的军官道了谢,邦德也照她的样,行了个纳粹的敬礼。后跟咔嗒一响,一声令下,门打开了。邦德脑子里又一次觉得时光不可思议的倒流回去——这一切全是三十年代和四十年代的那一套。
  几秒钟后他们已经在门外了。刺骨的寒冷像一种细细的冰粒扑向他们。
  天是黑的,邦德——手表没有了——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很难立即判断这是午后还是黎明之前。四周一片漆黑,使人觉得现在正在北极的漫漫长夜之中。
  他们跟随着地堡外面的一圈微小的蓝色指示灯向左前进。邦德的脚下感到被埋在冰雪下面的坚硬钢铁,那是指挥所周围铺设的长条形链环状的车行道。在冯·格勒达的机场上一定也有类似的宽条跑道。
  地堡大门耸立在他们眼前,一片白色。他们走过去的时候,邦德知道保
  拉要带他去哪里了——去那个混凝土小地堡,邦德看见摩托雪橇都存在那里。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右边的那一圈树林——他想起了当柯尼亚把他诱到这个前哨基地来的时候,他们是如何突然驶出这片树林,又怎么被灯光所包围的。保拉似乎没有忘记任何东西。他们一来到紧紧靠在岩面建造起来的低矮的小掩蔽所时,她便掏出一个挂在细链条上的钥匙环。
  掩蔽所散出燃料和柴油的气味,门边的开关扭开后,只出现一片暗淡的灯光。雪橇码放得整整齐齐地,看去好似挤在一块儿冬眠的巨大昆虫。保拉朝着适合她的要求的第一辆雪橇走去——那是一辆又长又大的黑色雅玛哈雪橇,比柯尼亚带着他们穿越边境的雪橇大许多。
  “你不介意让我驾驶吧。”保拉已经在检查燃料了。在昏暗的灯光下,邦德不见,但却能意识到她唇上挂着的无礼的微笑。
  “我们到哪里去,保拉?”
  她抬起头,穿过昏暗向邦德凝视。“我的人在大约十公里外的一个观察哨。”她的手向南方摆动了一下。“那里有些树林,不过是在高坡上。在那里你可以看见整个冰宫以及跑道。”她搬动雪橇,把它放好,以便一启动他们就可以驶出门外。
  邦德握紧了P7  型手枪的枪柄。“请原谅我,保拉。虽说我们认识很久了,我却觉得,你不是和冯·格勒达伯爵,就是和柯尼亚联系在一起的。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不是光明正大的。几乎没有一个人是表里如一的。我只想知道你究竟站在哪一边,你所说的‘你的人’又是谁。”
  “噢,算了,詹姆斯。我们所有关于你的档案,都说007 是英国最出色的外勤特工之一。对不起,按官方说法,你已经不是007 了,是不是?”
  邦德慢慢地掏出了P7  型手枪。“保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克格勃。”
  她仰起头大笑起来。“克格勃?错了,詹姆斯。来吧,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只要你告诉了我,我马上就走。以后再看证据——哪怕你是克格勃也行。”
  “傻瓜。”这次是一个友好的微笑。“詹姆斯,我是‘苏坡’(SUPO)
  的人。我早就是的,早在我们认识之前,事实上,亲爱的詹姆斯,我们这次见面完全不是偶然,你的机构现在已经得到通知了。”
  ‘苏坡’?她倒很可能是的。‘苏坡’是‘保安警察部队’的简称。属于芬兰情报安全局。
  “可是……”
  “在未来两小时内,我会向你证明的,”她说,“现在,詹姆斯,看上帝的份上,让我们走吧。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邦德点了点头。他爬上了雪橇,坐在保拉身后的后座上,保拉发动了机器,把它开动起来,慢慢地离开了掩蔽部。出来后,她又回去关好了门。只过了几秒种,他们已经在树林里奔驰了。
  足足飞驰了一分钟,保拉都没有打开光幅宽阔的大前灯。在那之后,邦德只得拚命地抱住她不放。她骑在雅玛哈雪橇上就像它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分毫不差地拐来拐去,吓得邦德提心吊胆。她已经戴上了护目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当寒风在他们周围呼啸时,邦德唯一的屏障只有保
  拉的身体。
  他用胳臂紧紧地抱着她的腰。他们走到一个地方时,保拉富有魅力的笑声从风中传来,她松开了握在车把上的手,向上抬起邦德的手臂,于是他的手便捧住了她厚实大衣底下的乳房。
  他们的道路相当难走。他们起初沿着一块隆起的坡地边缘,穿过密林前进,然后又驶上一条长长的斜坡,不停地在树林中间穿行。但是保拉几乎从没有慢下来。她加大油门。驾驶着雪橇斜驶过树木间的空隙,在有些斜坡上,雪橇已经危险地倾斜成45  度,她却始终能够把雪橇牢牢地控制住。
  最后保拉慢了下来,在坡顶上左旋右旋,走上了一条肯定是自然形成的小径。接着两个人形十分突然地从小路旁站了起来。邦德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夜色,他看见了白雪衬托下的冲锋枪的黑影。保拉慢下来,停住了,然后举起一只手臂。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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