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人-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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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我镇定地说:“我是来参观的。”
颜茹青的心马上就乱了,她以为她不接我电话不见我就可以摆脱了,但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找上门来。她看眼门外,礼貌地指着沙发说:“那就请坐吧。”
我面带微笑,很真诚地望着她。我说:“我这么冒昧过来,是想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
她马上闭了下眼,再睁开:“你不认为这样太自私吗?”
“就算是吧。我只要求一点,别逃避我,也别逃避你自己。”
她扬下手:“请别说了。”
我最后说:“答应我,让我和你在一起!”
直到我走后,颜茹青还坐在那里,神情有些不自然。她觉得脑子有点涨痛,耳边是我说的话,眼里是我自信的样子。她其实是佩服我的勇气,至少我说中了一点,她是在逃避。
我回到咖啡店,一刚正坐在厅里喝酒,有点像是喝闷酒。我问他是不是跟甘小蕙吵架了?他摇头,拿杯子让我也喝。我要他别喝了,他不听,我把杯子拿开,他又抢过去,两人抢来抢去,杯子啪地掉在地上。我们俩对视着,我认真问他:“说吧,到底怎么了?”
原来一刚好几次去歌厅都没见到甘小蕙,问她干什么去了她也不说。这天一刚直接去了甘小蕙租的房子,他在外面敲门,敲了半天,都准备走了,甘小蕙从里面开了门。一刚见她穿件睡衣,两眼肿着,头发也是凌乱的。他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地上有许多烟嘴,一刚吓了一跳:小蕙,你怎么抽烟啊?
在一刚眼里,甘小蕙是清纯的女子,喝酒已让他意外了,没想到她还会抽烟。甘小蕙还处在似醒非醒当中,对一刚的话也没在意,继续躺到床上。一刚把窗户全打开,让房间透透气。甘小蕙却不干,起来连忙又把窗户全关上,她说她冷,吹不得风。一刚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又心疼了。他替她掖好被子,把她头发捋整齐,问她哪里不舒服吗?甘小蕙不说什么,慢慢又睡了。到了晚上,甘小蕙醒来后,他们还是吵了几句。一刚提出让她马上就搬到咖啡店这边来,她这样一个人住着也照顾不到。甘小蕙还是不肯,她要一刚别管她,她喜欢这样一个人住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争吵,一刚气得摔门走了,他觉得有点看不懂甘小蕙,她有时几天见不着,有时就什么事也不做呆在房间,她到底在干些什么呢?一刚黑着脸走出房间,他噔噔下了楼梯,走到楼下了,他又突然停住。他回身看上去,甘小蕙的窗口还亮着灯,窗户紧闭着。他看到周围都是这种三四层的棚屋,这里属于上海极少的一块没被征用开发的地方。这里多数是木制结构的房子,除了住着的一些老上海人,更多是被像甘小蕙这样的外地来沪人员租住着。这里不光环境差,而且治安也很混乱。一刚就多次来这里报道过杀人贩毒等新闻。想到这儿,他就后悔起来,后悔不该朝甘小蕙发火。她毕竟是女孩,没爹没妈的一个人来到上海,她也很不容易啊。
我问一刚:“那你光后悔有什么用,去找她道个歉嘛。”我又说:“人家一个外地女孩,在上海也不容易,你何必那么较真。”
一刚盯着我:“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她是干那种事的女孩?”
“你误会了,我只是要你想开点,两人在一起总有些小矛盾的。”
一刚把酒一口干了,瞪着眼想了会儿,突然忽地起身朝外走。
一早醒来,我躺在床上给颜茹青发短消息,我说昨天如果我做得过分,说了不该说的话,如果伤害到你,请原谅,我只是要向你表白自己,并无恶意。然后我拿着手机,等待颜茹青的回讯。我望着窗口射进来的阳光,心里热乎乎的,我想不管她回不回消息,让她明白,让她懂我的心思就行了。
到公司上班后,我有些分神,许若欣看出来,她什么也没问,泡了杯茶水给我,我无声地朝她笑笑,她也回笑了下。我和她现在不光在工作中有份默契,在一些爱好和观点上也惊人的相似。这是在慢慢熟悉和了解中体现出来的。应该说,许若欣是个直率明快的现代女子,她的个性使得她的领导和管理变得简洁又实用。她摈弃拖沓的办事作风,排斥一切的虚假和碌碌无为。她自然地把工作与生活分得清清楚楚,也从不以权压人或是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可以说,她的处事风格与我接近,与我在国外多年养成的某些工作态度也基本一致。
而与许若欣给我的感觉不同,我现在看见颜紫就有点怕,想躲开她,她对我不管是一颦一笑,还是冷漠相对,都令我头皮发麻。似乎是一种逆反心理在作怪,只要看到她,就只能使我更加强烈地想到颜茹青,克制不住地想她。
这晚我依然在加班,颜紫突然来了。她常常是这么突然而至,没有提前预知,就像一个幽灵般。她进入康特公司也很方便,因为袁总的交待,因为她的身份,许多人都认识她了。她就这么一摇一摆从大厅走进电梯,然后不声不响来到开发部,站到了我面前。我看到她手里提了只盒子,她打开,我闻到一股鸡香。她把盒子递到我面前,独自坐到一边去了。我怕不吃会让她生气,就端起来吃了,吃到一半,她走过来,盯着电脑屏幕看。她突然说:你知道你的选择让伟博损失多少吗?我马上想到刘念说过的话,他虽然是不服输的口气,但粗略一算,如果伟博公司接手来开发这套软件,以维峰公司的报价,利润至少在一百万以上。
第二部分第三章 和你在一起(3)
我想缓和气氛,故意说:我有那么值钱吗?颜紫横我一眼:装什么装!我只好不说了,等我吃完,颜紫坐那补妆,然后是不停地打电话,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多朋友,我听到其中她打了一个给刘念,谈到在我这儿。
“哎,你打算干通宵吗?”
颜紫问我,我才知道快零点了,我伸下懒腰,打个哈欠,把电脑关掉,和颜紫离开办公室。整个康特办公大楼此时除了保安再没有人,我们走进电梯。颜紫挨我站着,刚煲了电话粥,好像情绪并不佳。就在电梯降到一半时,颜紫突然双手环抱着我,头枕在我胸前。
我身子似乎僵了,什么感觉也没有,我说:“颜紫,别这样,我怕痒。”
“不,就要这样,痒死你!”
电梯下到一层了,我有些急了:“快,松开,不然我们明天会上报纸头版。”
颜紫哈哈大笑,抱得更紧:“好啊,我就是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我使劲儿挣开她:“我现在可不想闹绯闻,再说我们是干干净净的朋友,我把你当小妹妹啊。”
电梯门无声地开了,颜紫无力地站在那儿,看着她的眼里闪着点点泪花,我不知该如何解释,伸出手想宽慰她,又觉不妥,想牵她出电梯,她猛地把手一甩往外跑。我追上去,拖她,她用更大的劲儿甩开我,跑出大门,一直跑到大街上,拦住一辆出租。我没追上,掏出手机拨她电话,响了两声她就按掉,我再拨,她已关了机。
这时我又觉得有些内疚,我是伤害她了,虽然我并没有错。我有些着急,想了想还是打给颜茹青,我怕她不接我电话,便先发了个短消息,然后再拨过去。
我简单讲了经过,然后说出我的担心:“颜紫刚坐上出租,如果一会儿她没回家,你再告诉我,我去找她。”
“你知道她去哪里吗?”颜茹青也很担心。
“她经常去的几个酒吧迪厅我知道,这么晚她一个人,心情又不好,总要找到她。”
“紫紫太不懂事,麻烦你了。”
听她这么说,我更加内疚:“不,是我没处理好,让你失望了,道歉的应该是我。”
我先到“青色”酒吧去找,在那儿呆了半个小时,没有看见颜紫,出来时颜茹青已赶来。她很着急,我只好安慰她,我说没事,颜紫不是孩子了,她可能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呆着。颜茹青对我有些冷淡,她说你跟紫紫说了什么,我说没说什么,一句刺激的话也没有。她说你不知道紫紫最受不了人家冷淡的样子的,她太要面子,这下怎么办呢?这时我无法更多解释,我说咱们再找找吧,我相信她没事的。
我们接着跑了几个地方,都是颜紫常去玩的地方,但很失望。我在路上打电话问云儿,她说不知道呀,问颜紫出什么事了。我说没事,我想找她谈点事情。然后我问颜茹青要不要问问宋志坚,她没吭声,只是掏出手机拨了。但是也失望了,宋志坚那儿没有。
最后我们站在一个歌厅门前,再也不知该去哪儿找了。颜茹青一直握着手机,希望颜紫这时能来电话,或是她母亲告诉她颜紫已回家。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街上,一脸焦急和疲倦,看得我很心痛。
“你累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颜茹青望我一眼,“对不起,我没心情。”
我看到她眼中有些埋怨,就像夜空闪烁的星星,让我心里凉了下。我捋捋脸,走到街边招手拦了出租,将车门打开,无言地看着颜茹青。她静静望着我,也没说话,慢慢走过来,弯腰坐进车。我跟着上了车,对司机说去德馨园。颜茹青眼睛望着车外,一直没再说话。
出租快到小区时,我和颜茹青同时看到了颜紫。颜紫正从一辆车中下来,那车子我认识,颜茹青大概也认出来,当小车经过我们时,车灯照出车里的人,没错,是刘念!
这天我下班回咖啡店的路上,看到一刚正跟甘小蕙牵着手在漫步。甘小蕙穿了那件让一刚着迷的红色裙子,长头发披散着,显得娇媚风情。一刚一边走一边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把甘小蕙逗得开心地笑,两人显得很甜蜜。
我想躲开,还是被一刚看到,他叫住我:“子豪,你跑什么?”
我只好停下来:“我不跑会被甜死啊。”
一刚心情很好地笑笑:“刚下班吧,走,去吃闸蟹。”
“我是吃不下,你们是不用吃,所以,不去。”
“好啊,你下次嘴馋别找我。”一刚搂着甘小蕙:“你回去吧,我送小蕙。”
虽然爱情只是人类感情的一种,但不可否认是最能带给人活力和激情的。人的一生多数时间是平淡的,爱情无疑是闪光的那一段。我从一刚身上看到这样的闪光,也从自己对颜茹青的感受中看到这样的闪光。爱情应该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就像我对颜茹青一见钟情,一刚对甘小蕙着迷,谁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喜欢。
一刚送甘小蕙回来,跑到我房间说起他和甘小蕙的飞速发展:我今天带她参加我一同事的婚礼,我介绍说是我女朋友,她挺高兴。我说这下你够得意吧。他说:那还用说,你不知我那帮小弟兄有多羡慕我,眼珠子都要掉了。我笑着提醒他:你小心被抢跑哦。哪个有这狗胆,我非杀了他!罗一刚眼里喷着火,那股认真劲儿是我从没看到过的。我问他:甘小蕙在歌厅做什么的知道了吗?他拍拍头:哎,是我乱猜的,她一表姐在那当领班,她没事常在那儿玩。我说这下你放心了吧。
一刚得意地笑,拍着我肩说:“是啊,兄弟跟你说,我现在是彻底爱上她了!”
看来爱情真是个好东西,它能改掉人身上许多毛病。爱情能改掉一刚懒惰的毛病,也同样在我在颜茹青,甚至在颜紫身上产生变化。我现在处于两难境地,一边是颜茹青有意躲避和拒绝我,一边则是颜紫越来越气盛的表示。
在我这里总是碰壁,而刘念却在不断向颜紫发出信号。这天傍晚,他在办公室出来,看颜紫和同事走出去。他跟下来,坐进车里,然后打了颜紫的手机。其实这天是刘念的生日,他本来是想和许若欣一起玩点节目的,但许若欣有工作带回家做。刘念就没说了,他知道她忘了,这令他多少有些失落。所以他请颜紫去唱歌去跳舞,他们一杯杯喝酒,颜紫端着酒杯笑嘻嘻祝他生日快乐,这使他感到特别开心。
他们玩到凌晨,刘念在车上暗示颜紫:怎么样,不回去了吧。颜紫望他一眼,就明知故问:你还有什么节目吗?刘念呵呵笑:有啊,节目肯定精彩,你不会失望的。颜紫跟着笑,但同时也把刘念伸到大腿上的手给打了回去。
在颜紫心里,对刘念还未有多少感觉,缺少这种感觉,就只能使她时时与他保持一些距离。暗地里,她也在慢慢了解刘念,虽然他大度有气派,而且是个有实力的人,但同时也难免显得轻浮。像他这样的男人身边肯定围着不少女人,有时他就想专一也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