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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瓦莉娅的故事-第6节

小说: 瓦莉娅的故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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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就放在窗前。还有酒柜。四十多年以后,佩佩在韩老师家指着门边的柜子说:“就是这个酒柜。那时,里面摆放着很讲究的酒杯和饰品。”她还记得房间里的格调是暗紫色的,很宁静也很幽深。  在院子里就能看见瓦莉娅家的房子。那是一座苏联式小木房,紫红色外墙,屋门前是一个精致露台。院子围着黑色板障,黑色的大木门。按响门铃,门就会开启。门铃很高,9岁的小佩佩是够不着的。佩佩的爸爸就为她做了个小木棍,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大雪纷飞,9岁小女孩拎着小木棒去学琴。她走到瓦莉娅家大门前,就用小棍子按门铃。无论谁出来开门,脸上都带着微笑。  小佩佩的家住在士课街,离韩老师家近。有时她在街上走,会遇到韩老师。    韩老师迈着平和的步子,不急不慢走来,摸摸她的脑袋,抱她,和她贴贴脸。韩老师什么也不说,只是微笑着。这样的微笑是感人的,佩佩一生都不能忘记。  那条街上居住了很多外国侨民,除俄罗斯人,还有波兰人、犹太人、土耳其人。有一年,瓦莉娅的妈妈被附近一位中国医生治好了病。瓦莉娅感谢这位医生,去他们家送钱,医生不收,瓦莉娅就把侨民面包送去,医生还是不收。于是她每天早早去医生家,趁他们还没起床,把两个面包放在他们家窗台或是台阶上。  大概觉得这样做还不足以表达对医生的感激,当她发现医生有个女儿,不容分说把女孩领到自己家,按在钢琴凳上。从此,那女孩成了她的学生。  许多年以后,那个女孩长大了,她把这段回忆变成了文字:“这条街上住着一个女人叫瓦莉娅,特别漂亮,表情柔和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脚步飘飘,身上散发花一样的香味儿。每天看见她,远远地像看一个仙女。”  后来,小佩佩听爸爸妈妈说,韩老师想把她留在身边,抚养她。但是,爸爸妈妈没有同意。小佩佩不知道韩老师一家是朝鲜人,一直把他们当俄罗斯人。他们的饮食习惯都是俄罗斯式的。瓦莉娅每天熨衣服,熨床单。去教堂做礼拜穿着得体高雅。喜欢配带饰品,耳环和挂件经常更换。教堂离佩佩家不远,经常有新娘和新郎挽着手往那里走。那里也举行俄式葬礼。后来有一天,佩佩像往常一样去韩老师家熟练地按门铃,门不再开了。邻居家的一个小女孩说:“她们家出大事了。”再后来,佩佩听到了特务这个词,还有打字机和收发电报之类的话。佩佩50岁的时候从匈牙利回来。她说:“找韩老师找得好苦啊!但袁金兰老师,至今还没被找到。”她把目光投向了我。大概觉得我能帮助她。  “1995年,我在一份刊物上看到了有关韩老师的报道。”她说。


第九部分:黑色轿车在风雨中把她带走瓦莉娅所接触的政界生活(图)

  1963年3月:  据哈尔滨市有关部门统计,哈尔滨全市共有外国侨民903人,其中苏联侨民463人,占全市外侨总数的51%,还有朝鲜、越南、波兰、捷克、巴基斯坦、日本等国侨民440人。  1963年10月21日:苏联军队由一名大尉率20余名武装人员强行登上我国领土——黑龙江省萝北县兴乡大通岛,打伤我渔民10余人。第二天,苏联又出动全副武装的边防军40多人登上该岛,烧毁我渔房3栋,强迫我渔民离岛,我肇兴公社、江滨农场群众,激于民族大义,登岛声援,与苏军展开说理斗争。苏军理屈词穷,被迫离岛。                            ——黑龙江省《历史编年》    

60年代初期,文艺界的人有很多机会和省、市领导接触。  周六下午,演员们打扮得很漂亮,专用大客车把演员们送到哈尔滨市友谊宫。友谊宫坐落在美丽的松花江边,那里能看到哈尔滨标志性建筑:防洪纪念塔,甚至可以看到松花江对岸的太阳岛餐厅,过去的米娘久尔西餐厅,是犹太人加兹在上世纪20年代末投资建造的。它是全木结构的二层小楼,90年代被一常大火吞没。  瓦莉娅说,市委书记郑依平经常和她一起跳舞。郑书记不会俄语,他知道瓦莉娅不懂汉语,所以他们只是跳舞,不能交流。省长李范伍也来邀请她跳舞,李范伍会说几句俄语。副省长欧阳钦也请她跳过舞,但是他个子矮了点,和瓦莉娅在一起显得不协调。  那时的娱乐就是跳交际舞,听音乐会。每周日人们洗洗漱漱、化妆试衣后便开始赶舞会、音乐会,忙得不亦乐乎。  那样的日子是快乐的。瓦莉娅已经40岁了,但她还像孩子一样贪玩。她想得不远,也没那么多目的,可自从白俄纷纷离开中国后,她渐渐发现自己的生活圈子越来越小,她害怕自己赖以存在的环境暴露在陌生的、另一种文化和习俗的人的面前。她想离开中国。瓦莉娅的爸爸妈妈也有一种落叶归根的念头,想回到自己的出生地海参崴,他们两个儿子都已去了苏联。  瓦莉娅在1954年加入中国籍。那时为了保住工作,无国籍人士必需选择回苏联或是加入中国藉。已在哈工大工作的瓦莉娅,为了照顾好父母,选择了中国。国籍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只要生活得好一点就可以了。  爸爸妈妈都是无国籍人士,他们愿意回国,瓦莉娅理所当然应该一起回去。  1961年,她去了苏联领事馆,把自己全家的材料交了上去。那时候中苏关系已经出现了很大的裂痕。  瓦莉娅还记得,第一次去苏联领事馆时,领事、副领事,还有秘书,一起和瓦莉娅谈话。他们看了她递送的材料,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们说:“你会弹钢琴,能不能留下来教教我们的孩子?会弹钢琴的苏联人都回国了,我们这里很需要你的帮助。”  瓦莉娅说:“不行,中国和苏联的关系不像以前那样友好了……”  “没关系。我们和中国政府商量商量,你每天来上一次课。”领事说。“我不想这样。我只想和爸爸妈妈快点离开中国。”瓦莉娅急了。  她打算告辞,领事走到她面前强调说:“你回去考虑考虑吧。”没过多久,瓦莉娅接到了领事馆的通知书。  这次去的时候,领事非常明确地说:“我们跟中国外侨科谈过了,你可以来教钢琴。我们大人小孩都要学钢琴,工资没问题。”  瓦莉娅说:“我现在为了爸爸妈妈,想尽快去苏联。他们年纪大了,两个儿子都在苏联,我不能留在这里教你们钢琴。”  接着,领事馆第三次通知瓦莉娅见面。谈话的内容没变,结果也没变。  瓦莉娅感觉事态严重,绕开哈尔滨苏联领事馆,去了北京的苏联大使馆。在那里她又递交了一份申请。那是1963年的夏天。  苏联方面究竟怎么想的呢?  中国和苏联断交后,苏联的克格勃想在中国安插他们的情报人员,也许瓦莉娅就是他们想要利用的对象。因为她有机会和高层领导接触,所以苏联方面一直拒绝给他们一家签证——当然这都是猜测,尤其在那样的年代,这种推论更容易产生了。  瓦莉娅一家等待着签证的到来。他们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他们。  1963年冬天的时候,聪明的瓦莉娅就感觉到,周围的关系有着微妙的变化。去参加舞会的时候,领导们开始回避她。他们不再邀请她跳舞,也不和她打招呼,很明显地冷淡她。之后,当她再去跳舞时,在舞厅的门口被门卫拦住。  这些莫明的变化极大地伤害了她,周围的人们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单位的人也躲着她。这让她受不了。她生活在中国,却成了一个局外人,这块土地似乎没有自己立足的地方。她在很长的时间里迷失了自己,没有了归属感,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儿。  那时候,她只能一心一意地等待苏联领事馆批准她们全家去苏联的申请,尽快离开中国。  也许她一旦去了苏联,她同样会觉得那里是不属于她的,她那亚洲式的脸仍然会受到排斥。  她也不能回到朝鲜,那里离她的文化、离她的内心似乎更遥远。  中苏关系的紧张越来越明显了。  生活在中国的苏联人、俄侨受到了冷落。同样,在苏联,许多移居到那里的中国人,也受到了很大的排挤。同样的遭遇使他们纷纷回国,回中国后的境况也不容乐观。


第九部分:黑色轿车在风雨中把她带走那段艰难的日子(图)

相隔了近半个世纪以后,我在上海遇到了一位来自哈尔滨的企业家王先生。闲聊时,知道了他与中苏命运紧密相关的往事。1920年,大批白俄涌进中国境内的黑河镇(现黑河市),镇上扣压了许多白俄。后来,镇长派了几个中国人,其中也有王先生的父亲,让他们负责把那些白俄送回到苏联。结果到了苏联,他们却和那些白俄一起被发配到矿区。后来,他父亲加入了第二国际,被派回中国。回到中国,遭到日本人追杀,带着父母和老婆又逃到苏联。他们流落到苏联的哈巴罗夫斯克,在集中营里呆了三年。集中营关的都是中国人,二战的时候,因为铁路缺人,他们才被放了出来,全部安排到铁路上工作。王先生出生在苏联。中苏关系发生变化后,中国人在苏联的日子开始艰难了。他们全家在1957年被迫离开苏联回到中国。回国后的王先生在一所外国人学校里读了一年书。他还记得那所学校是在奋斗路上(现果戈里大街)。校舍是米黄色的欧式小洋楼,解放后那里成为黑龙江省外事办。一年以后,王先生转到了马家沟小学读书。在学校里,他常常被同学们围观,因为母亲按照苏联习俗,给他穿得西服革履。当他和那些生活困难的中国孩子在一起时,尤其显得格格不入。他汉语不好,只能说几句中国话,因此,他也常受中国学生欺负。那个时候,像王先生这样回国的中国孩子们,大概也这样迷失了自己。他们在苏联被排斥、被冷落,回国后也受到排斥和冷落。他们的乡土究竟属于哪儿?1969年,王先生的父亲被打成苏修特务关押了九个月。父亲出狱后也不能出去做事,日子过得越来越窘迫。他记得母亲经常到别人家去借粮。全家都很后悔,后悔不该从苏联回来,他们的灵魂和留在哈尔滨的白俄一样,像“摆钟”在不同国境、不同文化、不同的生活状态中摆来摆去。历史使中国和苏联都产生了一批这样的人群。1964年8月28日,北方的夏天已经过去。瓦莉娅和以往一样去上班,给学生们伴奏。她已经调到舞蹈队有一段时间了,在她的琴声中,身材纤细的学生们翩翩起舞。这使瓦莉娅陶醉,让她想起童年,想起舞蹈老师安德列娃、别莉,还有她的水兵舞。她还不知道这是最后一天坐在钢琴前为学生们伴奏。她即将被旋风刮走,突然间在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人事科一位女科长把瓦莉娅叫到了办公室。她对瓦莉娅说:“明天团里派你去吉林省图书馆。那里缺个打字员,你到那里帮助他们做事,一个月就回来。给你发一个月的工资,56元。”这是单位领导的决定,简单的瓦莉娅想都没想,点头说“行”。她拿了工资,回家交给了妈妈。想着要到外地一个月,她准备了漂亮衣服、口红和粉盒,还带了一双高跟皮鞋。8月29日,瓦莉娅在家把所有洗熨的衣服收拾一遍。傍晚,王维嘉来了。瓦莉娅告诉他要去吉林出差,晚上7点20分的火车,她5点半就要从家里出发了。她说:“我很快就回来。外面下大雨,你就不要到火车站送了。”临走前,王维嘉到商店里给瓦莉娅买了牙膏和牙刷。这成了他送给瓦莉娅最后的一份礼物。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正在分别。十年的感情,在平静中,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告别的。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瓦莉娅说:“那天怎么下了那么大的雨呵?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雨。我和王维嘉打着伞,刚一出门,就被雨水打透了。”王维嘉在大雨中把瓦莉娅送到了有轨电车站。这时,相反方向的电车开了过来,瓦莉娅催促着王维嘉赶快上车。在滂沱的大雨中,瓦莉娅目送着王维嘉的背景,还有那辆远去的电车。她送走了她的恋人,也送走了她的过去。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悄悄地靠近瓦莉娅。有辆电车开了过来,瓦莉娅准备上车。黑色轿车的门突然打开,有人说:“韩明禧,请到车上来。”瓦莉娅回过头,莫明地看了看。她不认识他们。她说:“我要去火车站。”“那好,我们送你去火车站。”他们看到瓦莉娅犹豫着不肯上车,又说:“我们是公安局的,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瓦莉娅感到奇怪,但还是上了轿车。然后,他们把她让到中间,一边坐着一个人。黑色轿车在大雨中飞快地向前冲去,雨刷不停地在车窗上舞动。“带我去哪儿?”没有人回答她。路旁的建筑让瓦莉娅觉得离市区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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