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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3242-天唱-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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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真有点说干就干的劲头,立马回教室写了遗书,大意是犯了这么严重的政治错误,对不起伟大领袖毛主席,辜负了党和人民的培养,只有去死什么的。    
    我把遗书折好交给班长,然后骑上自行车就离开了学校。    
    


第一部分人人都会有的潜在生命冲动

    当时我们县里最高的建筑是正在修建的影剧院,大概有四层楼那么高。工地管理不严,我曾多次和同学一起爬到楼顶平台上去玩。我想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跳,准能一下结果自己,于是就直奔影剧院而去。    
    从学校到影剧院约有四五里地,我正闷着头骑啊骑啊,突然我哥也骑着车从后面追上来了。    
    原来我们班长拆看了我的遗书,眼看大事不好,就赶紧先找了高我一班的我哥。    
    我哥追上我后就一把抱住我不放,死活不放。过了一会儿,好几个同学也赶到了,大家七手八脚把我弄回了宿舍。    
    那时当中学生很苦,主要是吃不饱。中午窝头,晚上馒头,可我们县一中有六七百学生,就算钱不是问题,也只许买一个,多一个都不行。我常常是没到中午便饿得头晕眼花,可吃了午饭还照样觉得饿着。有时实在顶不住了,想改善一下,就去县政府的第一食堂,那里卖粉汤,两毛二一碗,相当于现在的大鱼大肉。    
    我哥为了安慰我,就请同学去买了一碗粉汤。    
    第二天我妈得到消息急急赶到,疯了一样在校园里把校方大骂了一通,说我的两个儿子以前都是好学生,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变坏了!那个吵!好多学生都围着看热闹,足有二三百人,像搞运动一样。    
    我和我哥不敢露面,只能躲在一边哭。    
    出完了气,我妈一把扯过我,就带着我回家了。    
    回到家里气氛那个凝重。我的两个小妹平时一见我回来都亲得不行,这次见我和妈妈都阴着脸,心知二哥有难,吓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吃完晚饭我早早就睡了,其实是醒着躺在炕上。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听我爸问我妈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妈没好气地说:把自个儿当毛主席,然后想自杀!死就死呗,可又没死了……    
    当时我那个难受啊,可也只能在心里流泪。    
    我可能属于那种有自杀情结的人,遇到心里有事过不去的时候,很容易动这方面的念头。当然有认真的有不认真的。到目前为止,认真的至少有三次,但还是数14岁那次最认真。    
    那天如果不是我哥阻拦我,我肯定会上到影剧院的顶上;至于会不会真的往下跳,现在我只能说不知道。    
    不过回头去想,潜意识中恐怕还是不想死,希望有人阻止我,否则我就不会将遗书交给班长,在去影剧院的路上也可以骑得更快些。毕竟才14岁,花季刚刚开始嘛。    
    据说心理学上有一种观点,认为自杀是人人都会有的潜在生命冲动,并且像出麻疹一样,迟早要出一次;出了,就好了。    
    我衷心希望这是一种科学的观点。


第一部分那次自杀未遂事件

    那次自杀未遂事件对校方起了明显的吓阻作用。他们没有处理我,连检查也没再让写,但我“好学生”的生涯就此也走到了尽头。    
    一方面,从那以后学校对我变得非常冷淡,比如我想请假,搁以前老师肯定会问为什么,还会提醒我星期几有什么课,现在,得,只一句话:行,你走吧!就是不管也不想管的意思。    
    另一方面,我对学校也彻底失去了兴趣,不可爱!没意思!想上学的那份心是一点也没有了,慢慢甚至发展到自暴自弃:好,你们不管我,我也不管自己。就一个劲地请假。有时明明只请了两天假,可总要在外面混四五天才回去。    
    不用说,这样较劲儿对抗,吃亏的总是我,那个郁闷,天天心里只盘算一件事,就是怎么离开学校。    
    家里人看我这样都挺着急,特别是我姐姐,她说再这样下去,这孩子就废了;不行,得有个什么法子变一变!    
    我姐当时在县里的乌兰牧骑当演员。那时的乌兰牧骑可是不得了,风光得一塌糊涂。“宣传毛泽东思想的轻骑兵”嘛,“无产阶级艺术的王牌军”嘛,哪像现在,只落得个给领导唱唱“堂会”陪陪酒的份儿?现在有的领导那叫“谱”,简直就是过去的王爷。    
    我们县的乌兰牧骑是全区最好的,我从小就看。我们那里71、72年才装上高音喇叭,偶尔能看到电影也是那几年的事,因此在很长时间内,看乌兰牧骑演出是我们唯一能过得上的文化生活。    
    我看乌兰牧骑其实就是看我姐姐,瞅着她在台上又唱又跳又演奏,心里那叫个骄傲。    
    当然不止是骄傲,还有羡慕。    
    那是个人人都在大谈理想的时代,但谈出来的千篇一律,全都又大又空。真要说理想的话,15岁前我的最高理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当上乌兰牧骑!    
    也是天意,由于在学校落魄,我的理想无意中撞上了我姐的心思。    
    那时内蒙古艺校招生,老师下来时都是乌兰牧骑接待。这一年——1975年——又来了,我姐就向老师推荐我,说我如何聪明,学习如何好,等等。面试时老师让我唱歌,我唱了两首民歌,其中一首就是前面说到的《送亲歌》,但似乎没有给老师留下深刻的印象;好在我还会打一点扬琴,就又打了会儿扬琴。    
    说实话,考完后我并没有心存什么期待,也不知道姐姐在不住地为我跑腿,想办法“开后门”。    
    结果就是那天姐姐突然来学校找我,说你考上了!    
    我开始有点犯迷糊,等明白过来后那叫大喜若狂!要知道当时县一中对我来说差不多相当于监狱,你说,还有比突然让一个囚犯逃离监狱更让他高兴的事儿吗?    
    我是站起身就走,跟谁都没打招呼,直接就回了家。宿舍里的学习和生活用品,包括被子啊,褥子啊这些大件头,也都顾不上拿了,统统扔下了。逃啊。


第一部分命运之神向我伸出了爱的手

    就这样,在我心理上陷入绝境,差不多已成了一个废人的当口,生活突然对我绽出了美丽的笑容。    
    一家人都欢天喜地,为我感到庆幸——不仅庆幸我摆脱了已经陷得太久的受挫的泥潭,也庆幸我有了一个踏踏实实的前程。后一条份量肯定更重,因为那会儿我们县还没有高中,而照我当时的情况,初中毕业肯定就没戏了,再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也曾自问过:你还能回去当一个牧民吗?还能当一个好牧民吗?说实话,一点底气都没有。现在好了,考上了专业学校,换句话说,我已得到了某种承诺:毕业后可以立刻牢牢地捧上国家的“铁饭碗”!    
    或许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能理会,得到这样的承诺在当时意味着怎样一种巨大的幸运!尤其是在我们那样的穷乡僻壤,又尤其是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    
    我不是一个志存高远的人,更不是一个能透过迷雾、看清明天的人,在当时,眼瞅着有了“铁饭碗”的保证,我已和我的家人一样感到心满意足。只是在我和历史一起磕磕绊绊地走出了足够远之后,在“饭碗”已不再是生活的最大压力、最高目标之后,我才真正看清了这一转折之于我的重大意义,或者说,它才向我呈现其真正的意义。    
    多年后我曾将这次转折表达为“命运之神向我伸出了爱的手”。这听起来有点酸,但不这样说就不足以强调我的看重——    
    假如没有这次转折,就没有我以后的艺术之路,也就没有我的今天!    
    说“命运之神”表明了我对某种不可知力量的敬畏,这和我对姐姐的感激并不矛盾。因为,我能有这么好的姐姐——包括这么好的哥哥,这么好的家人——本身就是我命运的一部分。“爱的手”把这一切凝聚在一起。所谓“幸运”,就是在关键时刻突然握住了一只爱的手。    
    我父母对我本已失望,这时态度立刻产生了变化。我去艺校报到时父亲将他的一套中山装送给了我,这在当时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第二年父母又送了我一块手表,延安牌的,时价90元,就更不得了了。    
    我高兴得心里直痒痒但又有所不忍,就假假地谦虚了几句。妈妈说:拿着吧,我儿子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嘛。    
    


第一部分艺校三年

    我进内蒙艺校顶的是学舞蹈的名目,进去后也确实练了三个月的功;但我本心并不想学舞蹈,真想学的是扬琴,也不知为什么,或许和我父亲会打扬琴有关。无奈那年扬琴只招一个,我条件比不过别人,只好认命。    
    但三个月过后就憋不住了。问题是正经八百地找领导谈肯定不行,怎么达成目的?想来想去,可能还是老招数,即在我姥姥面前屡试不爽的那一招比较有效,于是便哭着去找教务处。    
    后来我知道这也是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中的一计,叫“哀兵必胜”。    
    那时艺校的教务处处长是三宝的父亲。他看见我哭着过来就哈哈大笑,说没事哭什么呀?我就装出十二分委屈的样子边哭边说理由。我说我们县送我来本就是让我学器乐,不是学跳舞的,结果搞错了;这么错下去,将来回去怎么交待哪?    
    我哭诉的过程中处长一直在笑。他当然知道我在撒谎,也知道我想干什么。最后他说,行,你先回去,我们研究一下。这样又过了两三天,就通知我改学三弦了。    
    在艺校三年,第一年什么也不懂,基本上是混过去的;第二年有所起色;到第三年,我就开始小有名气了。    
    我的名气来自三个方面。一是听力特别好,钢琴上的某个键,我看了就能把它唱出来,一弹,就是这个音。用行话说,咱有“绝对辨音力”。二是开始自己学作曲。我写的《节日的鄂尔多斯》难度极大,到现在还是内蒙艺校学三弦的终结曲,能弹好这个曲子,也就能毕业了。这三嘛,当然就是我的三弦弹得特别棒。毫不吹嘘地说,到我毕业的时候,在整个内蒙古地区,要说弹三弦我肯定是数老大了,谁也弹不过我。    
    这么着,毕业后就让我留校当了老师,教三弦,同时兼任学生乐队的指挥。77年内蒙古艺术团出访非洲,我老师也去了,给他们每人定做了一套西服,那叫个帅。我每次指挥演出时就借他的西服穿,过瘾。    
    其实那时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指挥,瞎比划罢了。78年底小泽征尔首度来华演出我看了,把我迷得、爱得、惭愧得,咳,真是没法说。    
    也是该我走好运,缺什么来什么,挡都挡不住。没过多长时间,79年下半年吧,学校就派我到中国音乐学院进修指挥,让我心里那个乐。    
    乐归乐,去时心里还是“三弦老大”的感觉,傲慢得很。我想三弦弹到我这程度,差不多是到头了;依此类推,艺术大概也就这样了。结果去了一看,哎呀不得了,那么多大名鼎鼎的人都还在苦哈哈地学习,宽了还要宽,精了还要精,这才知道自己真是只井底之蛙。    
    我在中国音乐学院进修的时间不长,半年而已,却大大拓展了自己的视野,就此明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学海无涯,任谁都不敢随便称老大。艺术家必有傲骨,但这和盲目尊大永远是两码事。只有懂得谦卑的人才能懂得骄傲,包括向谁骄傲和为什么骄傲。    
    也正是在中国音乐学院的这半年导致我的命运又一次发生了改变。我也说不好这究竟是主动选择还是随大流的结果。    
    当时一起进修的有好几位同学,聊天时他们问我进修完指挥后干什么。我答回学校当指挥呗,能干什么?他们就笑。我反过来问他们,他们都说准备明年考大学。我就感到奇怪:都学了这么多了,还上什么大学啊?    
    但他们是认真的,我从他们的刻苦中感受到了这一点。慢慢地自己也有点动心了:这么多人都想上大学,我是不是也应该上他一上呢?    
    进修完回到内蒙,好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复习,也都在准备考大学。我艺校的同学亚伦在拼命练钢琴,学和声;还有一位叫胡德——他父亲曾因创作《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而名动一时——也在拼命学,拼命练。他俩的基础应该说都比我好,但都不安于现状,这给了我很大的刺激,于是我也下决心考了。    
    经过初试,再到天津音乐学院复试。其余我的基础课考得并不理想,主要是我的面试获得了全体考官的一致好评。后来我还听说,当时主考的包元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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