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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黑暗馆不死传说 +作者:绫辻-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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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早晚都是死,但现在那么痛苦,那么痛苦呀。
  很快,那人止住咳嗽,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江南觉得那人无力的眼神和自己的眼神瞬间交汇在一起。那已经复苏的记忆片断——躺在病床上的她的面容、表情——重叠其上。
  虚弱的眼神、无力的呼吸、含混的发音,……啊……妈妈(妈妈)。那时,在那个病房里,我……
  “好了,你——江南君,还是到屋内休息吧。”浦登玄儿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出了点事故,你昨天真是幸运。”
  江南记得自己当时的想法——还是出事故了。
  江南慢慢退回房间,一屁股坐在褥子上,脑子里反复想着“事故”这个词。
  于是,他很自然地想起了那个情景。
  ——对,就是那个……
  ……冲进森林里的黑色轿车、破碎的玻璃、飞溅的鲜血、撞瘪的发动机罩、左手上的刺痛。而且,我……突然——江南预感到回想傍晚前的事情的意识似乎要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拖曳到另一处,赶紧睁开眼睛。
  微弱光线下,黑色天花板依稀可见,和刚才一模一样。除了屋外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江南把手掌放在额头上,头枕在枕头上,慢慢地摇摇头。
  我究竟为什么要来这个黑暗馆?为什么——为什么?我和这个浦登家族的宅子有什么关联吗?
  ……还是不知道。
  江南觉得那“答案”似乎近在眼前。
  晚饭依旧是那个叫羽取忍的佣人送来的。当时,江南用身体比划着,让她带自己去上厕所。进入那个叫做南馆的建筑后,沿着左首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拐弯,便是厕所。羽取忍告诉他——东馆内里也有厕所,但那是来客用的,尽量用这个厕所。
  此后,夜越来越深,江南没有任何目的,从客厅里溜出来,朝与南馆相反的方向走去。
  江南穿过铺着黑色地板的走廊,然后左拐,又走了一截,便看到一条类似隧道的走廊。那条走廊一直延伸到一个与东馆风格非常不同的建筑中。从方位上考虑,那里恐怕就是被叫做北馆的地方。
  江南在那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会儿。他第一次进入那个建筑内,所以一切对他而言,都很陌生。
  右放着大量书籍的房间,有放着钢琴的房间,有放着台球桌的房间,有相当宽敞的大厅,还有画室,里面散落着绘画工具和画了一半的画。江南还上了二楼,那里有许多自己根本不认识的房间。
  江南又回到一楼,继续在昏暗的走廊上转来转去,最后被玄儿叫住了。
  “怎么了?你在那里干什么?”玄儿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责备。
  江南无法回答,只能胆战心惊地避开他的视线。
  “你的身休好像正在恢复呀?”玄儿好像是这么说的,“但最好不要随意在宅子里闲逛。……你想起什么没有?”
  江南摇摇头,算是回答。
  那个叫“中也先生”的年轻男子站在玄儿身边,眼神游离地看一着自己,他一语不发,但脸色难看。或许是喝醉了,他被玄儿架着,踉踉跄跄地走着。
  江南独自回到客厅,中途,找到了东馆的洗手间,上了厕所,顺便洗洗脸。当时,他心惊胆战地看着洗脸池上方的镜子——
  这就是我的脸……那是他的真实想法。神色虚弱,目光哀怨。
  这就是我的脸?这就是我最熟悉的脸?这俨然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脸……
  玄儿让他好好休息。江南没有理由拒绝,只能听话地钻进被窝,努力进入梦乡。
  江南再次闭上眼睛。
  那紧贴在大脑深处,挥之不去的麻痹感慢慢地凝聚在一处,形成一个被压瘪的球,然后慢慢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片断混杂、融合在其表面。当旋转速度达到顶点时,只能看见其是一团黑影。伸手过去,被猛地弹开,再次伸手过去,则被吸卷进去。某些东西在起动。某些东西在损坏。某些东西在那里相连。某些东西在那里飞奔。某些东西……什么东西?什么情况?……不知道。意义不清的东西,难以驾驭的东西……是担架上的伤员的……是冲进森林,受损严重的黑车的……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她的……
  江南再次睁开眼睛。
  能看见的依然是黑色天花板。能听见的依然是呼啸的风声。暴雨、狂风,还有雷鸣。——啊,是吗?那天,那个时候,天气也完全和现在一样……
  更加大的雷声,让这个吞暗房间里的潮湿空气微微颤动。
  江南第三次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流淌下去。
  “视点”似乎被这眼泪冲刷一般,再次沉入到当晚那无尽的冰冷黑暗中。


第三部



第十二章 混沌的早晨


  1


  我在弥漫的苍白大雾中。
  我彷徨其中,时间长得让我有恍若隔世的感觉。我是谁?为何在这里……连这些基本认识都无法确认,彷徨其中。当我彷徨着的时候,大雾终于散去,那个西洋馆缓缓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红瓦的高墙,紧闭的青铜格子门,门对面那陈旧的两层西洋馆——咖啡色木制骨架附在暗淡的象牙色墙壁上,坡度很陡的藏青色房顶和带着些许神秘的天窗。那仿佛是隐藏着无限秘密的异国城堡。那早该湮灭的建筑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对这当然不是现实中的事情;我在睡梦中看见的,这是梦。
  尽管我在意识一角,是如此感觉,但梦中的自我并没有采取相应的行动。
  如此浓密,将世界完全覆盖的大雾竟完全消散了。我回头一看,一个幼小男孩就站在身后。那是小我三岁的弟弟。
  不知何时,红黑色的晚霞在天空中扩散开来。不知从哪儿响起了小虫的叫声。——啊,这是11年前的夏末时分,我八岁的时候。
  缠绕在格子门上的铁锁已经生锈,只要用力一推,就断裂开。我拉着弟弟的手,走进大门内侧。
  红砖小路穿过荒芜的前院,茶色的玄关大门紧闭,其旁边窗户上的几块玻璃已经破碎、掉落……
  ……我让弟弟留在原地,自己打开一扇窗户,溜进馆内,绕到玄关,从里面把门打开,把弟弟召进去。一瞬间,我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俨然就是这个西洋馆中的住户。
  弟弟有点胆怯,我硬拉着他,走在通向房间内里的昏暗走廊上。灰尘、霉味以及旧板材的气味交错在一起,刺激着我们的鼻腔。这是长期无人进出的建筑物所特有的……我和弟弟溜进许多空无一人、静得可怕的房间转转。
  家具上盖着白布;傍晚的夕阳透过污独的窗户玻璃,照射进来;到处都是或深或浅的阴影;仿佛有人正盯着溜进房间的弟弟和我,那人的气息声似乎依稀入耳……
  ……越往里面走,我就越觉得自己仿佛来到无人知晓的另一个世界。我心情复杂,既感到开心,也非常害怕。但接下来的一瞬间,场景猛地被切换掉……
  ——怎么搞的?浑身都是泥巴。
  夏末的一天,当我和弟弟完成“西洋馆探险”回去后,那个人冲我们说的。现在再也无法见到那个人了——我的妈妈。
  ——你们玩什么呢?
  看见我们满身灰尘,她觉得诧异,皱着眉头。我有点害怕,说就在后面树林里玩的。
  后来,纯真的弟弟还是揭发了我的谎言,他把我们去那幢建筑里“探险”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了妈妈。
  ——那可不行!
  妈妈严厉地批评了我。
  ——你还是哥哥,竟然……
  ——对不起,妈妈。
  超越时间的往日回忆。那个人声音、面容、动作、气味在梦中重现……
  ——不能随便进入别人家!
  ——但现在那个宅子里空无一人。
  ——不许回嘴!
  ——知道了,妈妈。
  一切都被固定在那里。温柔美丽,冷漠可怕,仿佛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边……这形态看似复杂,实际上很单纯。
  ——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对不起,妈妈。
  ——如果下次再干同样的事情,就让你爸爸狠狠地骂一顿。
  ——知道了,妈妈。
  ——对不起,妈妈。
  我无法具体想像出“万一”的事情,但是那天,当我踏足那个西洋馆的时候,在心里深处的一角的确感到了害怕。我觉得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妈妈不也说“万一有个闪失”吗?我茫然地说服自已。但是——
  我被训斥后,还是偷偷溜进那个西洋馆好几次。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我自己知道。
  ——对不起,妈妈。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
  梦中的场景突然又切换了。
  从某处传来熟悉的童声。瓦的海洋,云的海洋……5月5日,端午节。这天也是我的生日。不知为何,我无法忘却当时的场景。
  ——这孩子虽然是男孩,但……
  竖立在院子里的竹竿前方,有三个奇形怪状的影子在风中摇摆,昏暗的客厅最深处,放着一个古代武士装扮的人偶。那黑漆漆的铁盔甲摸上去凉凉的,让儿时的我觉得害怕:至今,孩子的面容还映在客厅的大镜子里,那个孩子就是我。
  当时我才三四岁,刚刚懂事。在我的印象中,爸爸或者妈妈开玩笑般将武士人偶身上的盔甲扒下,让我穿上。当我看见自己镜子里的形象后,竟然撇着嘴,放声大哭。或许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穿着那威严的盔甲太可怕了,也可能因为头盔上有两个镀金的凤翅形装饰,看上去像是鬼的角,让我害怕。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
  看见我离开镜子,还痛哭流涕,那个人这么说——这是妈妈说的。
  ——这孩子虽然是男孩,但……
  这话听上去很失望,也很冷漠。
  我拼命想不哭。大人们觉得好玩,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昏暗的客厅里形成小漩涡。我脱下盔甲,塞住耳朵,但那笑声还没消失。我把耳朵捂得越严实,那笑声的漩涡变得越大……
  ——妈妈。
  ——对不起,妈妈。
  我又走在空无一人的西洋馆的昏暗长走廊上,我独自走着。
  ——那不行。
  那个我再也看不到的人的声音又响起来。那个人叫晓子,是个适合穿和服的美女。
  ——那不行。
  从某处传来喊我名字的声音,但那声音变调了,听不清。
  ——你还是哥哥,竟然那样……
  ——啊,妈妈。
  ——阿清……在哪里?
  阿清……这是?这不对。
  ——要是我能代替他就好了。
  不对。这些话毫无关联,混杂进来,是那个……
  ——妈妈,你也要好好吃呀。
  这也不对。
  ——吃吧,妈妈。
  不对!这是浦登家族中那对连休双胞胎中,美鸟说的话。在那个宴会上,她冲着一语不发的妈妈说的。
  ——因为我爸爸深爱着已故的前妻康娜。
  这是玄儿的声音。为何现在,在这里,这样……
  ——我继续独自走在昏暗的长走廊上。
  应该是在建筑物中,但不知何时,周围又弥漫起苍白大雾。我一边朝里走,一边想——这里就是儿时潜入的那个西洋馆吗?
  ——那可不行!
  还是被浦登玄儿邀请而来的那个怪宅子?
  ——没事吗?没事的。阿清。
  我渐渐无法确信。
  ——你还是哥哥,竟然……
  ——怎么了?中也君。
  ——不能随便进入别人家。
  ——啊,妈妈。
  ——不许回嘴!
  ——请吃。中也君。
  ——要是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很快,无情的黑红大火燃烧起来,似乎要把这一切吞没。藤沼一成创作的那怪画中的“红色”以及今春,燃烧在白山玄儿住所附近的熊熊大火与这黑红大火重叠在一起,摇晃着。
  ——不能靠近!
  有个声音就在身边响起。
  ——危险!快,退后!
  ——妈妈。
  我哭喊着。
  ——啊,妈妈!
  “……中也君。”有个声音在身边响起,“中也君,起来,中也君。”
  我猛地睁开眼睛,玄儿出现在我那犹如罩上一层白纱的视线中。
  我仰卧在床上,被子和枕头都被踢落到地上。我两手抓着被单,汗津津的,额头、脖子、背上也被汗湿了。
  “啊……玄儿。”
  我擦擦模糊的眼睛,慢慢欠起身——我觉得非常不舒服。可能是梦魔的缘故,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在昨晚的宴会上,喝了太多的葡萄酒。
  “有什么事吗?”
  “你先清醒一下,然后跟我来一趟。发生了一件麻烦事。”
  玄儿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挺可怕。究竟是什么“麻烦事”?我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想着,从床上坐起来,脚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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