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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智囊全集(全)_1-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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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梅国桢带大队人马出猎,大张旗帜,命令诸将领武装跟随,在野外比赛射箭。县令认为时令不符,妨害农耕,心觉奇怪却不敢讲。几天后,捉到胡虏间谍,说:“虏王本想入侵,听说公有防备而中止了。”县令因而非常佩服。



  梅国桢的心计,实在不是常人所比得上的。



  217、魏先生



  【原文】



  隋末兵兴,魏先生隐梁、宋间。杨玄感战败,谋主李密亡命雁门,变姓名教授,与先生往来。先生因戏之曰:“观吾子气沮而目乱,心摇而语偷,今方捕蒲山党,得非长者乎?”李公惊起,捉先生手曰:“既能知我,岂不能救我与?”先生曰:“吾子无帝王规模,非将帅才略,乃乱世之雄杰耳。”[边批:数句道破李密一生,不减许子将之评孟德也。]因极陈帝王将帅与乱世雄杰所以兴废成败,曰:“吾尝望气,汾晋有圣人生,能往事之,富贵可取。”李公拂衣而言曰:“竖儒不足与计。”事后脱身西走,所在收兵,终见败覆,降唐复叛,竟以诛夷。



  [冯述评]



  魏先生高人,更胜严子陵一筹。



  【译文】



  隋朝末年发生战乱,魏先生隐居在梁、宋之间。杨玄感(隋朝人,杨素的儿子)战败,谋士李密(襄平人,字玄邃)亡命雁门关,变更姓名教书,与魏先生有所往来。



  魏先生开玩笑说:“我看您的气色沮丧而视线紊乱,心志动摇而言语苟且。当今正在追捕蒲山党人,不是您吧?”



  李密惊讶地站起来,捉住先生的手说:“既然能了解我,难道不能救我吗?”



  魏先生说:“您没有帝王的气度,也没有将帅的才略,只是乱世的豪杰罢了。”[数语道破李密一生,不输许邵评曹操。]接着陈述自古帝王将帅与乱世豪杰,如何兴衰成败的道理。又说:“我曾望气,知道山西汾阳一带有出圣人之气象,您前去追随他,就可以得到富贵。”



  李密很不高兴地说:“学识浅陋的儒生,不值得一起商议大计。”



  后来李密向西逃走,所到之处招收士兵,最后还是失败,投降唐朝后又反叛,终于被杀。



  [冯评译文]



  魏先生真是学识卓越的人,比起严子陵(严光,东汉余姚人)更胜一筹。



  218、夏翁 尤翁



  【原文】



  夏翁,江阴巨族,尝舟行过市桥。一人担粪,倾人其舟,溅及翁衣,其人旧识也。僮辈怒,欲殴之。翁曰:“此出不知耳。知我宁肯相犯?”因好语遣之。及归,阅债籍,此人乃负三十金无偿,欲因以求死。翁为之折券。



  长洲尤翁开钱典,岁底,闻外哄声,出视,则邻人也。司典者前诉曰:“某将衣质钱,今空手来取,反出詈语,有是理乎?”其人悍然不逊。翁徐谕之曰:“我知汝意,不过为过新年计耳。此小事,何以争为?”命检原质,得衣帷四五事,翁指絮衣曰:“此御寒不可少。”又指道袍曰:“与汝为拜年用,他物非所急,自可留也。”其人得二件,默然而去。是夜竟死于他家,涉讼经年。盖此人因负债多,已服毒,知尤富可诈,既不获,则移于他家耳。或问尤翁:“何以预知而忍之?”翁曰:“凡非理相加,其中必有所恃,小不忍则祸立至矣。”[边批:名言!可以喻大。]人服其识。



  [冯述评]



  吕文懿公初辞相位,归故里,海内仰之如山斗。有乡人醉而詈之,公戒仆者勿与较。逾年,其人犯死刑入狱,吕始悔之,曰:“使当时稍与计较,送公家责治,可以小惩而大戒,吾但欲存厚,不谓养成其恶,陷人于有过之地也。”议者以为仁人之言,或疑此事与夏、尤二翁相反,子犹曰:不然,醉詈者恶习,理之所有,故可创之使改;若理外之事,亦当以理外容之,智如活水,岂可拘一辙乎?”



  【译文】



  夏翁是江阴县的大族,曾坐船经过市桥,有一个人挑粪倒入他的船,溅到夏翁的衣服,此人还是旧相识。僮仆很生气,想打他,夏翁说:“这是因为他不知情,如果知道是我,怎会冒犯我呢?”因而用好话把他打发走。



  回家后,夏翁翻阅债务帐册查索,原来这个人欠了三十两钱无法偿还,想借此求死。夏翁因此撕毁契券,干脆不要他还。



  长洲尤翁开钱庄营生,年末,听到门外有吵闹声,出门一看,原来是邻居。



  司典者(管理典当的职员)上前对尤翁诉说:“此人拿衣服来典押借钱,现在却空手前来赎取,而且出口骂人,有这种道理吗?”此人还是一副骠悍不驯的样子。



  尤翁慢慢地告诉他说:“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是为新年打算而已,这种小事何必争吵?就命家人检查他原来抵押的物品,共有四、五件衣服。尤翁指着棉衣道:“这件是御寒不可少的。”又指着长袍道:“这件给你拜年用,其他不是急需,自然可以留在这里。”这个人拿了两件衣服,默默地离去。



  但是当夜竟然死在别人家,官司打了一年。原来这个人负债太多,已经服毒还没有发作,打算自杀讹诈人钱财,心想尤翁有钱,好做讹头。既然不成,又转移到别人家的。有人问尤翁为什么事先知道而强忍着,尤翁说:“凡是别人同你发生冲突而不合常理,一定有所仗恃。小事不能忍,灾祸立刻降临。”人人都佩服他的见识。



  [冯评译文]



  吕文懿公(吕原,明·秀水人,字逢原,谥文懿)初辞相位回故里,海内外的人都十分景仰尊重他。



  偏偏有一乡下人喝醉酒后大骂文懿公,文懿公告戒仆人不要与他计较。



  一年后,这个人触犯死罪入狱,文懿公才后悔说:“假使当初稍微和他计较,送去官府责问,施以小小的惩罚,可以给他很大的警戒。我只想到保持自己的厚道,反而养成他的恶行,而陷入犯罪的地步。”议论的人认为这是仁者的话。



  有人认为这事与夏、尤二翁的做法相反。



  高弘图(明·胶州人,字研文,又字子犹)说:“不对,酒醉骂人是坏习惯,却有理可寻,可以使他受罚而悔改;但如果是没有道理的事,就应该不论道理地包容他。智慧就像活水一样,哪会只拘限于一种方法呢。”



  219、隰斯弥



  【原文】



  隰斯弥见田成子,田成子与登台四望,三面皆畅,南望,隰子家之树蔽之,田成子亦不言。隰子归,使人伐之,斧才数创,隰子止之,其相室曰:“何变之数也?”隰子曰:“谚云:“知渊中之鱼者不祥。”田子将有事,事大而我示之知微,我必危矣,不伐树,未有罪也。知人之所不言,其罪大矣,乃不伐也。”



  [冯述评]



  又是隰斯弥一重知微处。



  【译文】



  隰斯弥(战国齐人)拜见田成子(齐人)。



  田成子和他一起登台远望,看到三面都视野辽阔,只有南面被隰斯弥家的树遮蔽了,田成子也没有说什么。



  隰斯弥回家后,立刻派人把树砍掉,但是砍了几斧之后,隰斯弥又不让砍。



  他的相室(室臣中的长者)说:“为什么一再地改变主意呢?”



  隰斯弥说:“俗语说:‘了解深渊中的鱼是不吉祥的。’”田成子即将有所行动,如果事情重大而我却表现出预知征兆,那我的处境必定很危险。不砍伐树木还没有罪,预知别人将要做的事,罪就大了,所以不砍树。”



  [冯评译文]



  又是隰斯弥早一步预知事情先兆的事。



  220、郈成子



  【原文】



  郈成子为鲁聘于晋,过卫,右宰谷臣止而觞之,陈乐而不乐,酒酣而送之以璧。顾反,过而弗辞。其仆曰:“向者右宰谷臣之觞吾子也甚欢,今侯渫过而弗辞。”郈成子曰:“夫止而觞我,与我欢也;陈乐而不乐,告我忧也;酒酣而送我以璧,寄之我也。若是观之,卫其有乱乎?”倍卫三十里,闻宁喜之难作,右宰谷臣死之。还车而临,三举而归;至,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异之,分禄而食之;其子长而反其璧。孔子闻之,曰:“夫知可以微谋,仁可以托财者,其郈成子之谓乎?”



  【译文】



  郈成子(春秋鲁大夫,名瘠)当鲁国使节,访问晋国。



  经过卫国时,右宰谷臣(卫人)请他留下来饮酒,陈设乐队奏乐,却不显得喜乐。酒酣之后还送郈成子璧玉,但是郈成子于归途经过卫时,却不向谷臣告辞。



  郈成子的仆人说:“先前右宰谷臣请您喝酒喝得很高兴,如今您回来时经过卫国,为什么不向他告辞?”



  郈成子说:“把我留下来喝酒,是要和我一起欢乐,陈设乐队奏乐而不喜乐,是要告诉我他的忧愁;酒酣后送我璧玉,是把它托付给我。如此看来,卫国将有动乱发生。”



  离开卫国才三十里,就听说宁喜之乱发生,右宰谷臣被杀,郈成子立刻将坐车掉转头回到谷臣家,再三祭拜之后才回鲁。到家后,就派人迎接谷臣的妻子,将自己的住宅分出一部份给她住,将自己的俸禄分一部份供养她,到谷臣的儿子长大后,又将璧玉归还。



  孔子听到这件事,说道:“有预见,可以事先策划对策;有仁义,可以托付财物。说的就是郈成子吧?”



  221、庞参



  【原文】



  庞仲达为汉阳太守,郡人任棠有奇节,隐居教授。仲达先到候之,棠不交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户屏前,自抱儿孙,伏于户下。主簿白以为倨,仲达曰:“彼欲晓太守耳,水者,欲吾清;拔大本薤者,欲吾击强宗;抱儿当户,欲吾开门恤孤也。”叹息而还,自是抑强扶弱,果以惠政得民。



  【译文】



  东汉庞仲达(庞参,维氏人)任汉阳太守时,郡中有任棠这个人,品性高洁,隐居教授门徒。庞仲达为表示尊敬,特别先到他家看望。



  见面后任棠却不与庞仲达交谈,只是将一大株薤(植物名)、一盆水放在门口屏风前,自己抱着儿孙,蹲伏门下。



  主簿认为任棠这种态度过于倨傲。庞仲达说:“他不过是想暗示我这个太守罢了,水的用意,是要我清廉;一大株薤的用意,是要我打击强势宗族;抱着儿孙蹲伏门下,是要我开敞大门抚恤孤寡。”于是叹着气回去。



  从此庞仲达抑制强权,扶持弱小,果然以惠政博得民心。



  222、张方平



  【原文】



  富郑公自亳移汝,过南京。,张安道留守,公来见,坐久之。公徐曰:“人固难知也!”安道曰:“得非王安石乎?亦岂难知者。往年方平知贡举,或荐安石有文学,宜辟以考校,姑从之。,安石既来,一院之事皆欲纷更,方平恶其人,即檄以出,自此未尝与语也。”富公有愧色。



  [冯述评]



  曲逆之宰天下,始于一肉;荆公之纷天下,兆于一院。善观人者,必于其微。



  寇准不识丁谓,而王旦识之。富弼、曾公亮不识安石,而张方平、苏洵、鲜于侁、李师中识之。人各有所明暗也。



  洵作《辨奸论》,谓安石“不近人情”,侁则以沽激,师中则以眼多白。三人决法不同而皆验。



  或荐宋莒公兄弟[郊、祁]可大用。昭陵曰:“大者可;小者每上殿,则廷臣无一人是者。”已而莒公果相,景文竟终于翰长。若非昭陵之早识,景文得志,何减荆公!



  【译文】



  宋朝时富弼自亳州迁移汝州,经过南京。当时张方平留守南京,富弼去拜访张方平,坐了很久才慢慢地说:“人实在很难了解啊。”



  张方平说:“你是指王安石吗?这有什么难了解的。往年我担任主考官的时候,有人推荐王安石,说他有文学方面的造诣,可以举用他为考校(教核的官员),我也姑且听从。王安石来了以后,却企图改变整个办公单位的工作方式,我很讨厌他,就下一道公文把他调出去,从此不曾和他说过话。”



  富弼颇为惭愧。



  [冯评译文]



  曲逆侯陈平主宰天下,始於早年在乡里中分肉很公平;荆国公王安石纷扰天下,起源于管理办公室的作法。善于观察人的,一定注意细微的地方。



  寇准不了解丁谓,而王旦了解;富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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