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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4691-持不同性见者-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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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抚慰。    
    罗兰依然徘徊在巴黎夜晚的街头,他在计划他去约会的路线,先是地铁,然后是公车,回来再打的士,这样可以节省钱。


《持不同性见者》 有关身体欲望的三个切面漫游(1)

    (纳博科夫)    
    当我们的欲望还在门内门外,白天黑夜,过去现在来回迁徙的时候,纳博科夫已经带着他的“洛丽塔”上路了。纳博科夫的洛丽塔,男人们的洛丽塔,作为欲望形象的洛丽塔,可以无限靠近,但永远也不能拥有的洛丽塔,这个天使,这个小魔女,这个让爱欲臣服的女主人,一直在游走,游走在美国四十年代的富裕大地上,游走在二十世纪文学经典的神秘长廊。这是纳博科夫用二十四万字铺砌而成的欲望旅程,羞涩的,笨拙的,疼痛难忍的,罪恶难当的旅程,在一种非常犹疑的,散文化的,日常化的叙事中缓缓地展开。从任何方面讲,这都是一种无法效仿的生活,但它给予我们的强烈的意识共振表明,它是自由的典范,人本主义的典范,它还是非常怪异的病,非同一般的疾病,它侵犯着我们过分正常的生活,以及过于成熟的小说文体,在这里,欲望和阴谋就像真理一样无可辩驳,或者说真理本身就是欲望和阴谋。    
    1955年,《洛丽塔》由法国奥林匹亚出版社出版,书一面市,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并遭到法国当局的查禁。争议的焦点集中在色情和乱伦问题上,一个俄罗斯贵族的后裔,一个毕业于剑桥大学的诗人,一个欧洲文学史的教授,写了一部关于继父和继女的性爱故事的小说,让所有体面正经的上流社会感到羞愧和不安。不错,单从题材来看,这位贵族诗人教授的小说,的确含有色情和乱伦的成分,注意,仅仅是成分,正如水是由氢原子和氧原子构成的,但我们绝不会把水等同于氧或者氢,后有评论家说,这是一部可以和《尤利西斯》相媲美的伟大作品,越来越多的人和《洛丽塔》相逢,越来越多的人得到了一种战栗而窒息的阅读幸福,《洛丽塔》必然地成为了经典。    
    依然是欲望,主人公亨伯特教授的精神病灶,顽固的无可救药的怪癖,那就是少女情结。一座处于半休眠状态的活火山,只要是那明澈的,柔嫩的,跃动的年轻生命,或者是温润身体所带动的玫瑰色的光与影子,一靠近,就有熔岩在奔突,火山灰在飞舞,这是一个男人,从少年青年到中年,诠释诗意灵魂,抵御习惯,虚伪,冷漠的唯一理由,唯一论据。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他的秘密,他的信仰。哲学家索伦·克尔凯郭尔说,怎么信仰,就怎么生活,亨伯特就这样,带着他的洛丽塔上路了,从一家旅馆到另一家旅馆,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一,不停地行走,企图把小少女据为己有。他信仰的真理,他罪恶的私欲,他所有的沉醉所有的恐惧,都归结为一点,洛丽塔只有十二岁,而亨伯特有四十岁,她是名义上的女儿,而他是名义上的父亲,她是原色天体般纯净的小仙女,他是来自地狱的恶臭的魔鬼。作为父亲,亨伯特为洛开辟了新的生活,他还是把洛送进了学校,洛结交了同学和朋友,洛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爱情,作为情人,亨伯特又在干扰摧毁洛的新生活,所有接近洛的小男生,都成了他假想的情敌。单纯的父亲,单纯的情人,单纯的乱伦,都不足以构成一部伟大作品的叙述张力,只有这些因素以某种魔法般的形式,控制和分裂着一个男人的意识行为的时候,只有外在的人伦冲突演进为内在的精神风暴的时候,并且,让这个活着的男人愿意承受着风暴的肆虐,有意识地无限地靠近死亡边缘的时候,小说的叙述张力才升华为无与伦比的艺术魅力。    
    古典小说的叙事逻辑是在线性的因果链上展开的,比如维特的自杀,是因为因为他爱上了朋友的未婚妻,他无法平衡和解决这种道德上的冲突,他死于道德的陷阱。而现代小说的叙事逻辑变成了一张网,各种力量势均力敌,互相僵持抗衡着。我们斩断了道德的绳索,又不幸掉进了虚无主义的陷阱,危险像命运一样的持久,注定了的是在劫难逃。就这样,纳博科夫用他出众的饱满的才情,像一个深居在黑森林的男巫,用呓语,梦境和幻觉编织而成的网,去扑捉他的洛丽塔。这还是一份长长的供词,一种不可饶恕的罪,陪审团的女士们,是的,“我”开枪杀死那个恶棍,他无情地抛弃了我的小洛,给她带来了痛苦,“我”是在替她复仇,“我”有罪吗,是的,“我”当然有罪,一个成年男人的欲望对象不应该是一个无知少女,可“我”没有强暴她,“我”只是躺在她温暖的外缘,倾听她呼吸的频率,“我”能做的“我”所期望的就是无限地推延,让那一刻在推延中成为永恒。小洛突然醒来,是她提议的,她在夏令营里曾玩过的游戏……其实,这更象一份长长的辩护词,爱欲的对象有法定的年龄范围吗,与其说这是一种习惯性的罪恶,不如说它是一种独特的自然天性,不过独特之处也仅仅在于年龄的数字,纳博科夫设置的隐喻符号,年龄问题就是道德问题,谁要越出习惯的警戒线,谁要背离人群,谁就是无耻下流的,可怜的亨伯特掉进了数字的圈套。如果我们帮他把这个扔掉这个圈套,假如我们不知道洛的具体年龄,她依然是明媚的,娇嫩的,清澈的,喜欢大吼大叫,一种怪异的,孩子气的粗野,一个火辣辣的小宝贝,在引诱,在逃离,在依从,在反抗,忽远忽近,谜一样不可琢磨,诡秘的纳博科夫,纳博科夫的洛丽塔,在潜流奔涌的欲望深处,隐伏在每个男人心中的,不正是这个唯一的,绝对的,不可磨灭的洛丽塔吗,喔,男人们的洛丽塔,作为经典的《洛丽塔》,她是如此的独特,又是如此的普遍。可是,亨伯特依然下流无耻,依然邪恶乖戾,他要把欲望的幻影从内心抓出来,让她具象化,他要带着她游走,一直带下去,这是由纳博科夫来决定的。一种诚实自由的写作,就是拒绝烂熟的生活叙述,把日常道德远远地抛在身后,哪怕它会鬼魅一样地追上来,潜入文字的丛林。存在先于本质,写作先于规范。    
    这正是纳博科夫的难题,一种数字伦理,好象堂·璜就曾坚定地把数字伦理付诸行动,他的爱情体现为数字的累积,他也是在不停地行走,从这个女人到那个女人,他的一生就是为了穷尽爱的无限的可能。着魔和冒险,非常清醒地有意识地去承受所有的欢乐,罪过,以及惩罚,现在堂·璜又多了一个新的盟友——亨伯特,任何体验过的爱,都是义无返顾的,决绝而纯粹。他们的确罪该万死,亨伯特也承认自己是个恶棍,但他同时又否认他的处境,不是人们所想象的那样,是魔鬼潜巡的地狱,而是属于诗人的精神遗产。在虚无的上帝和此在的生命冲动之间,他们都坚决地投靠了后者,但这并不代表某种非此即比的一元选择。海德格尔认为,“上帝死了”,只是意味着旧的上帝死了,可上帝的宝座还在。宝座正空着,事态的发展也并不是新取代就那么简单,用B取代A,那么B很有可能遭受A同样的命运,虚无主义者最迫切的是为“价值重估”设定新的原则,新的出发点和立身之地,这就是我们必须去寻找“最有生命力的东西”。那个曾经的上帝,那个超感性的世界,对于堂·璜来说,就是惨淡虚无的天空,上帝在沉默,在一片死寂之中,这个亵渎神灵的人感觉到了上帝的痛苦。和堂·璜相比,亨伯特不是一个热血斗士,尽管他具备了现代人更强大的行为能力,他是一个更成熟更高妙更委婉的诱惑者,在他身上,诗性气质多于革命气质。他无休止地沉迷于幻想,少女的脸和腿,脸上的小雀斑,小酒窝,一个无处不在的小精灵,沾染精灵气息的衣柜,房间,楼梯,任何一样,都能带给他幸福的沉醉和战栗。他用毛茸茸的细蜜的丰富的感觉神经,营造了一个小小宇宙般的感性世界,这正是亨伯特的“立身之地”,在此,文学思考永远走在了哲学思考的前面。那个早晨,小洛和妈妈出去了,可是楼梯依然有她轰隆隆的脚步声,残留在餐盘上的唇痕,空气里的尖利的笑,小洛离开了,可小洛同时又出现了,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亨伯特眼前,在这个感性小宇宙,时间可以往返,空间可以重构。当然幻想不等于空想,亨伯特还是一个积极的行动者,行为和具象是感性世界的两个支撑点,这个既优雅阴郁,又胆怯委琐的来自欧洲大陆的绅士,把想与做这两种色调调配得及其完美。同样为人所有的灵与肉,凭什么前者一直拥有绝对的优先权和至高无上的地位,性意识无罪,而性行为就有罪,这奇怪的暴力性的二元对立,何时才能了结。纳博科夫呈现了这个问题,这个障碍,但他的人物并未因此摆脱危机。    
    亨伯特的自由会像道路一样地延伸吗?


《持不同性见者》 有关身体欲望的三个切面漫游(2)

    势单力孤的亨伯特,开着车,车里装着心上人,吞噬着一条又一条高速公路,车外的世界不断地流逝,又不断地涌来。他是清醒的,十分清醒地意识到洛丽塔在一天天地长大。他的危机随着小洛身高体重的增长而增长,这无望的罪恶的旅程,是他自选的天堂,尽管天堂里燃烧着地狱般的黑色火焰,除此之外,都是让他万分恐惧和细心防备的敌人。一种单独的爱情,单独而隐秘的存在,远离人群,没有人能够理解这样的喃喃细语,喋喋不休。亨伯特的天堂正是一座孤零零的小黑屋,从这里望出去的世界,是荒谬,可笑的,愚蠢的,小黑屋的毁灭是时间性的,而那个世界的毁灭却是历史性的。欲望旅程并没有终结,个人的心灵事件接踵而来,个体和群体的对峙才刚刚开始,从亨伯特带着洛丽塔上路的那刻起,它在延伸,在被更多的作家更深入地叙述着,在米兰·昆德拉,玛格丽特·杜拉斯,以及王小波那里,质疑,辩护,审判,抚慰还在继续。但纳博科夫依然是个特例,他是一面多棱镜,从各个角度折射着奇异的光芒。没有完全进入阅读之前,我们这些正常人说他写了一种畸形的恋情,那个已不年轻的男人在猎取非常年轻的女孩,这个女孩正处于女童到少女的过渡期,这个男人奇怪的嗜好,从少年到中年,年龄见长初衷不改。纳博科夫曾说,小说人物之间的关系就是作者和世界的关系,那么亨伯特和小少女的关系蕴涵了作者怎样的世界观。阅读至此,我们肤浅的关于畸形恋的猎奇心态变得可疑,到底谁有病,这是一个问题。经典的最初面目就是病态的,它的创新部分让我们感到别扭甚至厌恶,它超出了普通人的感知和经验的范围,又好奇又排斥,又靠近又拒绝,病毒在蔓延,文本和读者就这样形成了感染和被感染的关系,我们开始迷恋亨伯特的死亡之旅了。没有人能够像纳博科夫那样,把欲望的血肉和经脉放大得如此醒目清晰和精确,同时也丰富了欲望的内涵。情景在变换,欲望的面孔也在变,是激情,是幻想,是性行为(极少),是性意识,是绝望,是期待,是记忆,是挽歌,是爱情,是忏悔,是嫉妒,是天堂,是地狱,极度的自私,极度的忘我……欲望因此具备了文本的结构性功能,那曾掩埋内心深处的惨白灰烬被煽动起来,被洛丽塔的脸,腿,身体,动作,声音蛊惑着,在独自阅读的混暗中,我们真正的“洛丽塔”在哪里?矛盾在激化,旅程在继续,一场没有止境的流亡,也许只有纳博科夫深深懂得流亡的滋味。    
    十月革命前夕,少年纳博科夫就随家人开始了流亡生活,从克里米亚开始,土耳其,英国,德国,法国,美国,直到生命的终点站瑞士,这个孤傲阴郁的流亡者,举目无乡的俄罗斯之子,生命里弥漫着悲剧性雾霭。汽笛,车轮,站台,行李都在雾中影影绰绰,只有破碎的记忆,可以照亮苦涩的坎坷多艰的激情,只有记忆可以带给他片刻的晕眩的快感。客居的国度,那里的人群,习俗,以及所有的生活,他都本能地保持着冷漠的距离。就像一个身份不明的私生子,被故土遗弃,被世界遗弃,为了挽回心灵的尊严,会以更固执更彻底的怀疑来打量这个同样怀疑着他的世界。没有归途,没有引领脚步的方向,茫然,疲惫,孤零零的一个人,在雾中行走,一切都是陌生的。没有信仰,这并不是件坏事,因为纳博科夫发现那些信誓旦旦的人,最终都以跪着的姿态从信仰的斜坡上滑了下来,此刻,流亡者依然在路上。流亡生活是戏剧性的,闲荡,虚掷光阴,窘迫,恐慌,像一头被狮群驱逐的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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