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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4691-持不同性见者-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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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型的重创,比如种族冲突(库切),比如纳粹主义(凯尔泰斯)内化成人的精神格局,就是说,耶利内克关心的是女人怎样被自己阉割的?    
    阉割是精神分析的关键词,弗洛依德认为,阉割恐惧使得男孩不得不走入象征秩序(社会化),才能变成男人。不能没有“男根”,这是男人的安身立命之本,是实体性的依托。而女孩相对来说没有这样的恐惧,实际上她们没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没有“阉割恐惧”,也就无法胁迫她们进入向象征秩序。因此,女人的“祛社会化”特征,被男性哲学家黑格尔看成是道德的“内在敌人”。而阴蒂快感的发现强调/抑制淡忘,这一冲突性的矛盾体,是性别差异最尖锐也是最隐秘的存在。后现代心理学家拉康的理论对此有所发现,但他在重新建构女人的性话语面前止步了。当拉康解构性欲的同时,相应地也就解构了阳具话语,因为性欲的主导权一直在这里。    
    如果从既定的文化秩序来看,女人的阉割是先天性的,也只能在文化意义上成立。从生理构造上说,女人没有的东西——阳具,不能从逻辑上推导出就是她们失去的东西。除了阴蒂的自为自在性之外,先锋戏剧《阴道独白》,已经在话语层面,让这个在男性精神分析学家们看来,被动的昏暗的存在,显示出无比强大的力量。说出阴道的故事,就是改变了叙述世界的角度。当女人把自我看成一个对象的时候,阴道和世界的联系就发生。然而,无论是阴道中心主义还是阳具中心主义,都是一场争夺“意义”的战争。但其中的区别在于,阴道是在独白,是经验或者故事的呈现,是一个将“阴道”作为“阳具”的对称符号解甲归田的过程。在中国文化中,有“地大不过天”“阴大不过阳”的说法,这种话语权力的序列之所以成立,是人类思维的二元性造成的。而独白就是跳出这个二元性,在“无法无天”的情况下,还原和净化“阴道”的存在。独白是铺陈性的联想性的网状结构,和阳具话语等级性的序列结构不同,就是说独白的阴道没有一个抽象的假想敌和终极目标。女人的原始性创伤不是来自阉割,而是和具体的场景、事实以及命运相关,在此,阴道话语和文学艺术更为接近,尼采曾说:“文学艺术让人类避免毁于真理”。    
    将性导入哲学问题的作家奥托·魏宁格曾说“女人是男人的罪恶”,克服罪恶的途径就是禁欲,男人一旦禁欲,女人也就不存在了。这个厌女症患者的极端命题就是,女人除了是男人的性欲目标之外,她们什么也不是。而耶利内克的《钢琴教师》,则将这个命题反转过来,女人的性怎么成为可能,除了不是男人的性欲目标。还是罗兰·巴特一语道破了男根的秘密:“最彻底的虚无主义或许是潜伏着的:以某种方式隐于习俗、陈词滥调、表面的终极性之内”。而后现代理论家齐泽克将男根称作身体的伪深度,在此呼应了巴特。或者说,从存在主义和后现代理论开始,男根中心话语(LOGOS)就在思维运动中被彻底阉割了。而精神分析里的阉割焦虑,与其说是男人害怕失去他们拥有的现存秩序,不如说是一种心理的回溯性反应,阉割焦虑的潜台词是:想象阉割——就是和女人一道,停留在婴儿阶段的镜像期,根据拉康的看法,这是自我发展的正常阶段。或者说,让我们一起成为“阉人”,这个世界就安宁多了。拉康说“女人不存在”,这一最虚无的表达,彻底瓦解了主体性,齐泽克形象地表述为,女人就是洋葱,一层层地剥开,你永远找不到那个实质性的内核。    
    那么女阉人“钢琴教师”就具有了示范效应。小说的女主人公埃里卡,恰恰应证了拉康的断言——女人不会进入象征秩序,通俗地说,就是男人们认为的那一套。    
    小说的一个悬疑式命题就是,埃里卡是什么?或者什么都不是,被小说叙述着的埃里卡是一团谜,是一大堆困难的集合体,埃里卡几乎是作为“正常”生活的反题,变态就是埃里卡的常态,埃里卡就是社会秩序和欲望秩序那个除不尽的余数。    
    事业与爱情的双丰收,是社会舆论对新女性的世俗表达,也是早期女权的价值期许。而后现代女性主义则把事业和爱情这样的命题继续追问下去,在爱情和事业话语的想象结构上,做形而上的语法分析。当我们说事业的时候,说爱情的时候,事业和爱情的话语系统是谁建构的,当这两样东西成为世俗幸福的通约标准的时候,女人是在按照谁的逻辑行事,或者有没有完全属于女人的幸福话语,这新鲜的陌生的话语,不是奉献给现成的观念,除了模仿男人的自主性之外,就像女性主义哲学家露丝·伊丽格瑞说的那样,女人还有没有可能停留在其他地方。这地方,在女人的知觉范围内,是可以觉察但又无法辨明的存在,这地方,就是“变态女人”和“女怪物”出没的经验丛林,至今被现成的观念划为禁区的所在,这禁区,只有靠女性写作自身,以勇气和力量,开凿出话语通道,去照亮她们,被照亮的地方,不仅拓展了关于女人类自由的疆域,同时也将增进我们共同的知识。    
    与萨德式的离经叛道不同的是,耶利内克笔下的埃里卡,是在漆黑内壳里的暴动,除了她小心翼翼不断向外试探的心灵意志之外,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身体,性本能,欲望,作为抽象的障碍物,在“自恋”和“自我触摸(手淫)”也被埃里卡否决的时候,阉割/自虐成了她独享的唯一的快感。就是说,埃里卡活在一本自己的词典中,这些看起来不可通约的密码,让我们的女主人公具备了坚不可摧的完整性。


《持不同性见者》 性别视角中的身体女阉人或者女人不存在(2)

    按照我们积习的逻辑,埃里卡的情商基本为零。她把伦理关系和情欲关系弄得一团糟,可这并不是她的初衷,整部小说似乎都贯穿了这个女人笨拙难堪的努力,其实,她是一个比任何人都健康的积极生活的女人。她的“阴暗”或者“变态”,取决于我们观察她的角度。而后女性主义就是这样一种角度:当一个女人,她不年轻、不妩媚、不会取悦任何人,甚至不会享受平常性快感的时候,她的出路在哪里?她想把肉体撕裂,“想往里看”,这是埃里卡光顾色情电影院的唯一动机。只有当我们发现,埃里卡既不站在语言无法澄清的经验王国,也不站在自足自满的男权式的思辩地带,这个文化系统的游离物,似乎在证明全部文化对她的亏欠。因为我们所说的文化,无论是模仿自主性的激进女权——模仿必定是一种附属品,还是男性中心的情欲话语,都无法收留埃里卡。埃里卡也没有兴趣爬上主体的位置,她让这种理论机器周转不灵,她也没有兴趣去引导男人,因为男学生在性经验上比她更老道,埃里卡主动放弃了享受快感的权利,她着迷的是,在所谓的男女之事上,我们津津乐道的快感,到底能够走多远,。    
    闲置男根,“别睡到敌人的阵营里去”,这是激进女权主义的绝望策略,这些性恐怖分子的极端做法,只能从反面加强了男根的不可一世,这是在男性统治的现状中,最怯懦的抗争形式。同时这也是在盗用男人的策略,比如男人通过禁欲,来追求他们所谓的事功目标和道德目标。只不过出发点不一样,不和男人睡觉是为了反抗男人,不和女人睡觉,是为了更崇高的事业。守住差异的防线,是女性主义哲学依丽格瑞对女人的忠告,主动把自己定义为男人的欲望对象,或者反男人欲望的对象,这还是对称性的二元论性别政治,如果放弃了非敌即友的政治逻辑,女人的解放之路该怎样走,耶利内克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种对称关系得以成立的条件就是,女人被分成两种:圣女和荡妇,关闭或者张开。为我们所熟悉的所谓很多女性主义写作,依然没有跳出这两种套路。幽闭的闺房经验,是圣女模式的一种,都是孤立的自言自语,只不过一个是向上帝唠叨,一个是向自己唠叨,在唠叨中繁衍沉醉。沉醉,正如圣女的道德追求,在齐泽克那里,都成了淫荡的化身。圣女和荡妇,尽管追求快感的途径不同,但体验效果上是一致的。而埃里卡这个形象,既不在男性欲望结构之外,比如圣女,也不在这个结构之内,比如荡妇,埃里卡想另立门派呢,她落在了性别政治的权力节点之上。    
    沉醉是变相的恐惧,这和男根对阉割的恐惧一样,而阉割的可能性是自满自足的一道裂缝,预示着主体的破败。但男性作家,比如萨德,把男根当成捣毁世界的杀伤性武器,是另一种颠覆。萨德完全将男根工具化,客体化,彻底地器官化。男人身上的这偶然性的生理组织,和枪炮本身没有两样,而我们从来没有把枪炮当成功臣和英雄,或者历史的缔造者。萨德通过过度地使用男根——性器,来收缴他们的快感,从而达到阉割的目的,同时也是对快感的刷新。而没有男根的女人呢,她的武器是内隐的无形的,与男根相对的阴道,是古老的洞穴之谜,是彻底的“世界之夜”,是和死亡相关的绝对否定性,只有她,能够消解主客体的对立,厌弃和沉醉,是如何奇怪地统一在个人之中,这个“个人”没有任何援助,没有任何中介,这是克尔凯郭尔式的绝境,来自外部的侵袭反倒成了某种虚幻的背景。    
    对埃里卡自身而言,并不存在所谓的“变态”,因为她对常态几乎一无所知,更何况性关系在她那里,没有什么预期的快乐目的。这个几乎是降临性的特殊个人,被她自己空投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情景中。陌生感深深地扎根于对肉体的摒弃,但我们不能因此猜测埃里卡在玩什么精神之恋,摈弃肉体也并不意味着精神的全面光复。如果情就是欲,精神也必然就是肉体性的,欲望作为人的内心倾向,是肉体与精神的合题。欲望的临莅,是在肉体和精神被抽空的前提下,对生命的微薄馈赠。当男学生向埃里卡树起肉欲的旗帜,埃里卡接受的只是某种抽象的信号,年轻鲜活的“躯体组织就开始腐烂”,然后她和他的肉体“就开始变轻”,化作物理形态的分子,飘离了我们这个星球。肉体的虚无,是肉欲耗散和磨损的结果,因为此时的肉欲本身不具有生产性,此时的肉欲指向精疲离尽,指向心满意足,指向死寂,这本身就是色情的变态过程,躯体处在扩散和消失的过程之中。在这个意义上,抵制肉体,就是抵制虚无的迂回策略。在虚无的虚无之上,埃里卡试图引领她的情人。    
    但这样的策略注定失败,因为虚无是不能让渡和传播的,虚无只和这个“个人”相关。一旦虚无要在关系和伦理之中露脸,就像水消失在水中,这不,男学生在教导他的音乐教授埃里卡,他说“只有当人们脱离现实奔赴情欲王国的时候,他们才达到自己的最大价值”。毛病就处在这个所谓的“现实”,这个并不具有普遍意义的概念,男学生的现实,男人的现实如何遭遇,怎么可能遭遇女人的现实,于是僵局不可避免。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埃里卡不是性冷淡,埃里卡爱她的学生,非常非常爱……    
    在魏宁格看来,只要女人站在了男人的肉欲旗帜之下,那么“女人就被男根所统治”。这个厌女症人士在某种意义上说,应该是女性主义的好朋友。男根是器官本质主义的符号,反本质主义则从这里入手,将单一器官作为引擎的性的运转机制做出技术性的改良,就是说,把身体拆解成无数的性器官,比如手、大腿、乳房、臀部等等,就是说任何身体的交流都具有性意味,那么SM和性交不再有性质上的区分,埃里卡希望情人抽打她,已经和变态无关了,而变态的本意,仅仅是性的技术手段的变化而已,正如汽车的变速档换成了自动波。埃里卡和所有的女人一样没什么两样,她希望献身于爱情。只不过关于爱情的命名权不在她手中,在别人那里。而所有的的心灵事件也正是发生在世界上仅有的两个人之间——我和别人。    
    正是某种无法让渡的个人性,以及这个“个人”的无法外溢,就像德里达所说的,这不能给出的真正的“礼物”,是差异性的忠实守护者。但我们可以为放置“礼物”预先腾出一个位置,“礼物”是否是真的到来反而不那么重要了。而耶利内克的《钢琴教师》就在绘制这样的位置。    
    腾出位置得先搬挪一些障碍物,比如耶利内克指出,高雅的古典音乐以及它所熏染出的奥地利族群文化,和娱乐工业一样,在摧毁自然人性。完全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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