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疯狂者-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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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右边挪动了几步,想静悄悄地过去,他不想使自己的动静像一头闯进瓷器店里
的公牛。他在通往神庙的几只有裂缝的台阶旁停住了脚步,那神庙就像他在希腊神话中
读到过的那种,他研究着它。建筑物很明显已经废弃了、倒塌了,变成了一堆废墟,但
是这个地方并不那么怪异,而是像家里一样有点神秘。
“诺——曼……你不想跟我谈——谈——吗?”
“哦,我会跟你谈的,”他说,“我会跟你离近点儿谈,你这个杂种。”他在台阶
右边茂密的乱草丛中看到了什么:野草中有一尊头像,它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天空。诺曼
跨了五步便走到它旁边,他目不转睛地看了十秒钟或更久一些,想弄明白自己眼睛看到
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没有错,巨大的头像长着他父亲的面孔,他空洞的眼睛愚蠢地反射
着月光。
“呸,你这个老杂种,”他轻轻地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石头父亲没有回答,但他的妻子回答了他。
“诺——曼……你他妈的太慢了,诺——曼!”
优美的语言,也是他们教会她使用的,公牛评论道,不过它现在是在诺曼的脑子里
做评论。毫无疑问,和她相处的是一些伟大的人,他们已经将她的生活整个地改变了。
“杂种,”他用沉闷而颤抖的声音说,“哦,你这杂种。”
他离开草丛中的石刻头像,克制住回头像对付夹克衫一样向它吐一口唾沫,或者拉
开牛仔裤拉链,浇它一头尿液的欲望。现在没有时间做游戏了。他匆匆走上裂口的台阶,
向神庙的黑色入口走去。他的脚每上一步台阶,都产生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这种钻心
的痛苦一直传递到腿上、背后,甚至牵连到受感染的下巴,好像面具只贴在他的下巴上,
因为那里疼得要死。可惜他没有带查理·戴维牌警察专用阿司匹林。
她怎么可以这样做,诺曼?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对他低声说话。听上去仍然
像他的父亲,但是诺曼从不记得他的父亲会这样不自信,这样担忧。她怎么敢这样做?
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走到台阶顶层,停了下来,脸上和下巴疼得厉害。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他对幽
灵说。但是我会告诉你一件事,老父亲,如果这真的是你的话,一旦找到她,我要把她
身上所有的变化喊一声再交回去,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
你肯定想试一试吗?那声音问道。诺曼眼睛直视着前方,又停住脚步,挺胸抬头。
你知道怎样做更聪明些?那声音又问道。撤退是最聪明的选择。我知道这话听起来
会有什么感觉,但是这是最有利的选择,诺曼。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个陷阱。
如果你走进去,你会遇到比下巴扭伤或者面具除不掉要大得多的麻烦,为什么不转过身,
回到你来的那个地方去呢?为什么不回到她租的那间小屋,在那里等她呢?
因为他们没有回来,老父亲,诺曼告诉那个声音。他被这个幽灵般的声音的耐心和
自信所震动,但是并不同意他的看法。警察会来到这里,他们会带我走,在我闻到她的
香水味之前把我带走。因为她对我说了那些话。因为她变成了妓女。我从她说话的方式
就可以判断出来。
不要在意她说话的方式,你这个白痴!如果她堕落了,让她和她的狐朋狗友死了以
后烂在地下!别再考虑这件事,现在还为时不晚。
他实实在在地思忖了一会儿……然后抬起眼睛,看着神庙大门上出现的一行字:偷
丈夫信用卡的那个女人不该活着。
他的疑问立刻踪影全无。他再也不愿听从他那位怯懦的手淫者老父亲的话了。他穿
过通行无阻的门廊,进入潮湿的黑暗当中。黑暗……但是还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月光
像一束束闪亮的银屑,从狭窄的窗户里笔直地照射进来,勾画出一座看起来很像罗吉和
她的伙伴们在奥布莱威利曾经崇拜过的教堂废墟。他走过撒满落叶的小路,月光下一群
蝙蝠像一股旋风般拉长声音尖叫着朝他俯冲过来,在他面前拍打着翅膀,他只能挥舞着
自己的胳膊,试图轰走它们。“走开,杂种。”他嘟哝着。
当他走到从门口通向右边祭坛的石头门廊前时,看见一棵灌木上挂着一团蓬松的东
西。他弯下腰,拿到眼前看了看。在这种光线下很难确定它是什么东西。但他想,这东
西是红色的,或者粉色的。她难道穿着这种颜色的衣服吗?他想她曾经一直穿牛仔裤,
但是现在他的大脑里一切都乱了。即使这是牛仔裤,她脱掉了那家伙为她租来的夹克衫,
或许夹克衫的下面还有——
他身后发出轻轻的、像三角旗在风中飘拂的声音。诺曼刚转过身,便看到一只棕色
的蝙蝠猛扑过来,长满胡须的嘴巴在他身上乱咬一气,翅膀也在扑打着他的脸颊。
他松开已经摸到枪把的手,一把揪住了蝙蝠,将它的翅膀折向身体,狠狠地扭断了
骨头,其情形酷似一个疯狂的手风琴演奏者。他凶狠地把它撕成两半,一大堆退化的内
脏掉落出来,弄得他满鞋都是。“你他妈的应该离我远点儿。”诺曼说完,把残尸扔进
了神庙的阴影中。
“你杀蝙蝠很在行,诺曼。”
耶稣基督,她已经离得很近了,几乎就在身后!
他转身太快,差点儿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石头门廊。
神庙后面有一片斜坡通往小溪边,其间是一座世界上最死气沉沉的花园,他那可爱
的满世界闲逛的小罗丝就在那里。她站在月光下面,头扬得高高地看着他。三件事一件
比一件使他更吃惊:第一,如果她曾经爱穿牛仔裤,她决不会再穿了,她穿了一条超短
裙,好像要去参加由大学生联谊会举办的成年仪式聚会;第二,她改变了发型。它染成
了金色,并且从前边辫到了后边;第三件事,她变得漂亮了。
“蝙蝠和女人,”她毫无表情地说,“这就是你要对付的,是吗?我简直要为你难
过了,诺曼。作为一个男人,你真是一个痛苦的例外。你不是个男人,不像。你戴的那
个愚蠢的面具不会把你变成真正的男人的。”
“我要杀了你,你这婊子!”诺曼从门廊里跳了起来,全速往山下她的那个方向奔
跑,苍白的月光下,枯萎的草地上,长长的、长着一对犄角的黑影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3
有好一会儿她都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当他全速地飞跑过来,在那副令人厌恶的
面具里面尖叫的时候,她的肌肉甚至变得僵硬起来了。最终还是一个可怕的幻觉促使她
移动起来,她认为那是理智送给她的,那是他用在她身上的网球拍,它湿淋淋地沾满了
鲜血。
她转身往溪边跑去,短裙随风摆动。
那些石头,罗西……一旦你掉进那条小溪里……
但是她没有掉进去。她是真正的罗西,罗西就是她自己,她不会掉进小溪中。除非
她让自己想着掉进去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否则她不会。溪水的强烈气味刺激得眼睛疼……
嘴巴受到欲望的驱使而痉挛起来。罗西伸出左手,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关节捏住鼻子,跳
上了第二块石头,又从那里跳上了第四块,最后一下跳到了对岸。太容易了。后来她又
伸开四肢,在滑溜溜的草地上小心地爬行着,一不小心就会掉进黑水。这之前她还认为
一点问题都没有。
4
诺曼看见她掉下去,他笑了。她马上就要浑身湿透了。看起来会是这样。
别担心,罗丝,他想到。我会把你拖上来,还会帮你弄干身上的水,真的。
后来她又从坡底下露出了头,爬上了对岸,从肩膀上射来一束可怕的目光……好像
她害怕的不是他,她用眼睛注视着水面,当她站起来时,他看见她的臀部像在阳光下一
样闪闪发光,明亮的线条朝他晃了晃。最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他感到自己的裤子里
面硬起来了。
“过来啊,罗丝。”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他匆匆往溪边赶去,践踏着罗西的方头皮鞋踩出的纤细柔和的脚印,当罗西刚爬上
对岸不久,他便赶到了溪边。她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看,这一次她很明显是在
看他。然后她做了一件事,使他大吃一惊,一步也走不动了。
她向他竖起了中指,又在他的眼前吻了吻指尖,然后往前方那条枯萎的丛林小路跑
去。你看见了吧,诺曼老伙计?那只公牛在他头脑深处问。那条母狗刚才用中指对你无
礼了,你看见了吗?
“是的,”他喘着气,“我看见了。我会处理这件事的。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好
的。”
但是他并不打算莽撞地冲过小溪,可能会掉进水里。水里一定有某种罗丝不喜欢的
东西,他得特别当心才是,使自己最实际而毫不夸张地迈出每一步。那该死的小溪中可
能有某种长着巨齿的南美小鱼,它们能连皮带骨地一口吞下整条牛。他不知道一个人能
不能被幻觉中的东西杀死,但是这种感觉并没有使他放心。她朝我晃了晃她的屁股。他
想。没准我也该向她晃点什么东西……他们不会玩儿什么急转身的公平游戏吧?
诺曼把嘴唇咧到耳朵根上,做出一种恐怖吓人的表情,那绝对不是矜持的笑容。他
的皮鞋踩在第一块白石头上,这时月亮走进了乌云里面。当月亮再露出脸时,暴露出已
经走到小溪中间的诺曼。他往水里看了看,开始只是好奇,后来感到了着迷和恐慌。月
光穿透了水面,就像照着一池流动的泥沼一样。这并没有使他喘不过气来,黑水中反映
出来的其实并不是月亮,那是一副人类的骷髅。
喝上一口这种垃圾,诺曼,水面的骷髅头对他低语。嘿,洗个该死的澡,如果愿意
的话。忘掉所有的愚蠢行为,喝上一口你就会忘记它们。喝完这一口,它就不会再来打
扰你了,什么都不能使你烦恼了。
听上去那么合情合理,那么正确。他抬起头看看月亮,想知道天空中的月亮是不是
和水里的月亮一样像个骷髅。他没有看见月亮,但是看见了罗丝。她站在通向一片枯树
林的小路上,一个小孩儿的雕像旁,两只手臂高高地举向空中。
“你想逃走,没那么容易,”他喘着粗气,“我不会……”
那个石头男孩忽然动了起来。它放下胳膊,抓住罗西的右手腕,罗西尖叫着,毫无
结果地想摆脱它的控制。石头男孩咧嘴笑了,正当诺曼看得入神,那男孩儿伸出大理石
的舌头向罗西挑衅地晃了晃。
“干得好,”诺曼悄悄地说,“抓住她,只要抓住她就行。”
他一步跳上了岸边,伸出巨大的双手,向他那位刚愎自用的妻子跑去。
5
“想跟我玩儿——玩儿吗?”石头男孩不受任何影响地用刺耳的声音询问。攥着她
手腕的那双手从各个角度紧紧地抓住她并用力捏着,她感到了难以承受的重量。她一回
头,看见诺曼跳到了岸边,面具上的牛角伸向夜空。他在光滑的草地上绊了一下,但是
没有摔倒。当她第一次意识到这是开警车的诺曼时,她有些恐慌了。他就要抓住她了,
然后会怎样?他会把她咬成碎片,她会一直尖叫着死去,鼻子里残留着英格兰牛皮的味
道。他会——
“跟我玩一玩怎么样?”石头男孩吐了一口唾沫,“想爬在地上玩一次吗,罗西—
—”
“不!”她凄厉地尖叫了一声,把怒火全部倒了出来,震撼着整个大脑,“不,离
我远点儿,别玩这套高中生的把戏了,让我一个人待着!”
她甩了甩左手,没有过多考虑便一拳打在大理石的脸上,自己的手该有多疼……其
实她一点也没有感到疼,好像用撞捶连续打在一个腐烂的、有弹性的东西上。她面前闪
现出一副全新的表情——惊恐取代了贪欲,然后那东西假笑着的面孔立刻碎成千百块面
团色的碎片。那只紧紧攥住手腕的沉重的手松开了,但是诺曼几乎就在她的头上,低着
头,从面具上发出带口水声的呼吸。他伸出了双手。
罗西转过身,感觉到一只伸出的手指从她的肩带上滑过,被她意外地躲开了。
现在他们展开了一场竞赛。
6
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经常参加跑步,那还是她那理智的妈妈开始繁琐的教育之前。
她教罗西·戴安娜·麦克兰登知道什么是符合贵妇人身份的举止,什么不符合(例如跑
步,特别是当你的乳房已经丰满,跑起来会在胸前乱跳以后就绝对不能再跑了)。她全
速奔跑,低下脑袋,双手在两侧不停地上下摆动。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诺曼紧紧跟在她的
身后,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