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阴间去-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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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见阎王去了!”
白素补充:“那时他喝了酒,你又激怒了他,他太生气了,所以用两只手一齐来抓
你,那是你的运气,我估计他会用头来撞你胸口!”
卫斯理道:“这一撞,陈长青小命也必然报销!”
陈长青大为叹服:“真是如此,他双手抓住了我,一低头,就要用头来撞我,幸好
我有急智,才救了自己。”
陈长青倒不是自夸,在这样的情形下,要发挥急智,确然不简单。
陈长青陡然叫了一句话 也真还只有这句话,才能阻止情绪上已接近疯狂的祖天
开的凶猛攻击。
祖天开本来已准备一头撞出,这一撞,陈长青的肋骨,至少有一半断裂,插入胸腔
,当然性命难保。
陈长青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叫的是:“我能找到那妖精!”
祖天开一听得“找到妖精”,这才陡然抬起头来,用血红的眼睛,盯著陈长青看,
陈长青一则由于肩在剧痛,二则由于害怕,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
但这时,祖天开总算看清了被他抓住的是甚么人,双手一沉,把他放了下来,还埋
怨陈长青:“是你啊,闹甚么鬼?要是一把捏死了你,弄死了自家娃儿,这怎么说?”
陈长青心想你自己像疯虎一样冲出来,一照面就出手,怎么还怪人?
不过陈长青还没有说甚么 他也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祖天开又已伸手按住了他
的肩头:“那妖精呢?看我不把她大卸八块!”
“大卸八块”是说,把人的身体,肢解成为八个部份,那是最血淋淋的凶杀,陈长
青明知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若是李宣宣此际出现,神经受刺激过度的祖天开,也有可
能行凶……所以他们不免打了一个寒战。
祖天开问他要“妖精”,他如何变得出来,只好信口雌黄,先说了一句:“哪黑漆
漆的东西有古怪 ”
说了一句之后,他灵机一触,心想那漆器确然必有古怪,何不趁此际祖天开情绪冲
动,李宣宣又不在,先把它剖开来看看!
陈长青行事不计后果,想做就做,他顺口接了下去:“把那东西弄开来,就能知妖
精的下落!”
祖天开竟然立刻相信,一顿足:“正是,我早就该想到,那东西邪门得很,棺材不
像棺材,把它弄开来看!”
他一面说,一把扯住了陈长青,也不跟陈长青上车,拉著陈长青便走。
五、索命报仇来了!
陈长青想挣也挣不脱,被他拉得足不点地,到了巨宅的门口,已是喘气喘得胸口生
疼。
他想叫祖天开停一停,可是祖天开又把他拉了进屋子,抱上了楼梯,直到了李宣宣
的卧室之中,才松开了手,陈长青双手撑在地上,一时之间起不了身,但是他还是抬起
头来,问:“有没有锯子?”
祖天开飞起一脚,踢在那漆器之上。这一脚的力道相当大,把漆器踢得滚出去,滚
到了墙边,他怒吼一声:“用甚么锯子,我有力,一刀把它劈了开来!”
陈长青连声道:“好!好!”
祖天开像一阵劲风一样,卷了出去,陈长青这才慢慢站了起来,伸手在后腰上重重
敲打了几下,来到了那漆器之前,手按在漆器之上,喃喃自语:“不管你里面有甚么,
立刻就可以知道了!”
他在自言自语,只听得一阵光啷啷的金属碰撞声,自身后传了过来。他回头一看,
只见祖天开提著一柄刀,正大踏步走了过来。
一时之间,陈长青瞪大了眼,不知自己是在现实生活之中,还是正在看甚么古装电
影!
因为提在祖天开手中的刀,不是一柄普通的刀,实是一柄厚背薄刃的大环金刀!
这种沉重的大环金刀,曾是古代很有效的杀伤武器,可是如今,大抵只能在舞台上
和电影中才能看得到了,突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之中,难免令人愕然。
而祖天开一刀在手,意态极豪,不但双眼通红,连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涨得通
红。他大踏步进了房间,一声大喝,振臂拔刀出鞘。
那种大环金刀,最特别的地方,是它的刀背上,穿有九个金环,刀背一抖动,就会
发出响亮的金属碰击声。那九个金环的作用,只是一种华丽的装饰,也可以在用力的时
候,增加威势。
正由于刀背上有环,所以这种力的鞘也特别,鞘只是一半,套住刀刃,让刀背露在
外面,所以刀出鞘的动作,单手便可完成,手臂挥动,刀鞘挥脱,眼前精光夺目,如同
挥出一道闪电,陈长青由衷地喝采:“好刀!”
祖天开横刀而立,陈长青对于古代兵刃,颇有认识,只见那刀刃背上镶著金,固然
璀璨耀眼,但是比起刀刃的那一层青森森的寒光来,却也被比了下去,那种锋刃,代表
了死亡,叫人一看到,就想到这种光芒一闪,生命就会丧失!
祖天开大是兴奋:“这柄刀,伴著我南征北讨,刀下专诛大奸大恶,看它今日再收
妖伏魔!”
说著,只见他扭腰转身,扬刀直劈向那漆器 那一招,多半叫作“独劈华山”,
劲道极足,刀身带起一阵劲风,“嗖”地一声响,刀刃劈进了那漆器,一刀直劈到底,
将那漆器,齐齐整整,自中间对剖了开来!
这一切,只不过是两秒钟之内的事,可是看得陈长青心旷神怡,又大喝了一声:“
好刀法!”
祖天开抽刀后退,刀尖还在地上象牙色的地毯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那漆器被劈开了之后,当中多了一道缝,并未分两半倒下,陈长青走过去,轻轻一
堆,就将它分了开来。
两人一起定睛看去,第一眼,两人都发出了“咦”地一声。
因为那漆器的内部结构,极其奇特,一层一层,竟有七层之多,每一层之间的空间
,距离大约是十多公分,祖天开一刀奏功,把最内心的一层也剖了开来,那一层,等于
是一个只有二十公分见方的漆盒,内中也是空空如也,并没有甚么妖魔鬼怪,藏在其中
。而且,刚才祖天开一刀劈下去时,也未曾见到有甚么一股黑气,一团妖雾冒出来。
陈长青心中打了一个突,心知这漆器虽然古怪,但是和妖魔无关,也无法在其中采
到李宣宣的秘密,更不会是李宣宣从阴间带来的冥器,自己可以说是闯了一个不大不小
的祸,幸而挥刀的是祖天开,老人家也没有甚么可以忌惮的了!
陈长青这样想著,已经打定了退堂鼓,想要溜之大吉了,因为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
,女主人要是忽然回来,那可是尴尬之至了。
陈长青刚在设想,如何才能设词告辞,却见祖天开的神色大异。只见他盯著最内的
一层,双睛怒凸,似要夺眶而出,而神情怪异莫名,满是皱纹的脸上,不但不再发红,
而是变成了死灰色,而且,在皱纹之中,许多汗珠正在挤出来,情景可怕之极。
那种情形,应该是人在看到了恐怖绝伦的东西之后才有的反应。
可是,这时,祖天开盯著在看的东西,陈长青也完全看得到,那只不过是一个奇怪
的漆器的内部,全然没有恐怖之处。
陈长青刚想问,只听得呛啷一声,祖天开手一松,那柄大环金刀,跌到了地上。
祖天开刚才挥动金刀,何等威风凛凛,简直如同天兵天将一样,可是这时,说他是
个活人,他倒有一半像是不知被埋了多久才掘出来的死人!
陈长青一时之间,实在不知发生了甚么事。他望了望那漆器,又望了望祖天开,再
去看那漆器,仍然看不出有甚么特别之处。
他明知必然有甚么事发生了,可是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那令得他不知所措
。他想伸手去推祖天开,可是祖天开已先扬起手,发著抖,指向那漆器的最内层,喉间
则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陈长青还怕自己是没有看清楚,把头伸过去,盯著看,他感到祖天开在急速喘气,
大口气大口气地喷在他的后颈之上。
可是陈长青仍然甚么也没有看到 应该说,他看到了一些情形,但那绝不足以令
人害怕。他所看到的是,在漆器最内层的空间中,有一面上,有一个凹痕,呈不是很规
则的圆形,有一个角状的伸出,看起来,和整个漆器内外都平滑如镜,不是很调和,除
此之外,也绝没有甚么特别之处。
但是,祖天开发抖的手指,却正指在那凹痕之上!
陈长青直到这时,才问出了一句话来:“开叔,怎么啦?甚么事?”
他一问,祖天开头脸上本来已满是汗,这时,他摇了摇头,汗珠竟四下散了开来,
情景十分骇人。他声音嘶哑得不像样,语不成句:“那镜子……镜子……这是放那镜子
的……她……她早知那镜子的事……她……不是人……不是人,她早知道……”
祖天开一面这样说著,一面整个人像是筛糠一样,发起抖来。
陈长青只好目定口呆地看著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祖天开在说著的话,他只听得懂
“她不是人” 那多半是在骂李宣宣,可是“镜子”甚么的,陈长青全然不知所云!
可是祖天开的情形,却越来越不对劲,他忽然又拚命摇起头来,不住喘气,叫:“
不会!不会!不会!”
那情形,倒有点像王大同临死之前,频呼“我不信”类似之极。
陈长青双手按住了祖天开的肩头 这时,祖天开正半弯著身,不然,陈长青也按
不到他的肩头。陈长青用力摇著他,口中叫的是:“开叔!你醒醒!开叔,你醒一醒啊
,开叔!”
祖天开那时并没有睡著,根本是醒著的,可是陈长青仍然那样叫,那是由于祖天开
的情形很可怕,不能说他神智昏迷,可是他分明像是中了甚么魇法一样,难以控制自己
,不知在说些甚么。
这时,有两个仆人,在门外探头探脑地看,陈长青看到了他们,灵机一动,急叫:
“快拿酒来!快!酒!”
那两个仆人连忙奔开去,祖天开忽然惨叫了一声:“冤孽啊!冤孽啊!”
这六个字,他叫得凄厉之极,简直阴风阵阵,叫人遍体生寒。
祖天开一面叫著,一面“蓬”地一声,坐倒在地。仆人这时,也拿了酒来,陈长青
接了过来,递给祖天开,祖天开接过来,也不打开瓶盖,就向口中塞,陈长青好不容易
拉出来,替他打开了瓶盖,再塞进口中,这才一口气灌了一半,才呼出了一口气,像是
进了鬼门关之后,又被拉了出来。
陈长青盯著祖天开看,祖天开挣扎著,站了起来,伸手提起了刀,向刀鞘指了一指
,陈长青忙过去,拾起了刀鞘,祖天开摇摇晃晃走出去,问了一句:“卫斯理没有告诉
你镜子的事? ”
陈长青陡然一怔,他全然不知道这句话是甚么意思,因为卫斯理从来也未曾向他说
起过有关“镜子”的事 卫斯理遵守诺言,祖天开吩咐过他别对人说,他就没有对人
说起过。
可是陈长青有足够的聪明,他立即想到,甚么“镜子”,必然就是祖天开和卫斯理
之间的秘密,如果他说没有,那么祖天开必然三缄其口,再也不会说甚么。
所以,他弄了一个狡狯,他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情形来,神秘兮兮地道:“卫斯理
和我是好朋友,我们之间完全没有秘密,可是他千叮万嘱,叫我……”
他说到这里,一方面在肚中暗骂了卫斯理一句脏话,一面又做出十分为难的神情。
别说那时祖天开正心乱如麻,就算他在平时,看到了这等情形,也认为卫斯理已甚
么都对他说了,只不过卫斯理曾吩咐他不可说出来,所以他不便承认而已!
后来,卫斯理骂他:“卑鄙小人!”
陈长青自辩:“听说过‘尔虞我诈’吗?谁叫你有那么大的秘密,不与我分享?”
卫斯理也拿他无可奈何,而且绝不再争下去 因为明知争上十年,也不会有甚么
结果。
当下祖天开看了陈长青这样的情形,长叹一声,指著漆器最内层的那个凹痕,声音
发颤:“你看,这……正是放那宝镜的,大小形状,和宝镜完全一样!这东西在她手里
,又带进了王家来,她……自然是索命……报仇来了,事隔那么多年……她绝不能……
还是人!”
祖天开的这一番话,说得十分认真,而且那时,他也比较镇定了!
可是这一番话,还是听得陈长青不断眨眼,完全摸不看头脑。
老实说,别说陈长青对于那“许愿宝镜”一无所知,就算是已知了不少资料的卫斯
理,若是在场,听了之后,也一样莫名其妙。
陈长青明知其中必有极长篇的故事在,可是他刚才已假装知道了,这时已不能问,
一问就露了马脚,那令得他心痒难熬,只好继续借卫斯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