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战-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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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经走了吗?
最后,我确信它已经走了。
它再没有到洗涤间里来过;但是第十天,我在黑暗里躺了整整一天,躲在木柴和煤块中间。我甚至不敢爬出去喝水——虽然我很渴。直到第十一天,我才敢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去喝水。
火星人统治下的地球(上)无边的寂静
走进餐室之前;我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把厨房和洗涤室之间的门拴紧。但是餐室里已经空空如也,所有的食物都没有了。显然火星人已经在前一天把它们都给拿走了。看到这些,我第一次感到了绝望。第十一或者第十二天,我既没吃东西,也没有喝水。
一开始,我的嘴唇和喉咙发干,体力也明显下降。我坐在漆黑的洗涤间里,心灰意冷。我的脑子里只想着要吃东西。我以为自己已经聋了,因为我已经完全听不到从坑里传来的熟悉的响动了。我觉得自己没有力气悄悄爬到窥视孔那里去,要不然我早就去了。
到了第十二天,我的喉咙变得很痛。我冒着会被火星人听到的危险,砸开了水槽边的雨水泵,喝了好几杯发黑的、浑浊的雨水。我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胆子也大了一些,因为火星人没有把触手伸进来摸索。
在那些天里,我漫无边际地想着牧师,想着他是怎么死的,但是没有想出个头绪来。
第十三天里,我喝了更多的水,睡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想着要吃东西,还有一些不可能实现的逃跑计划。只要我一打盹,就会梦到可怕的幽灵,梦到牧师的死,或者是奢侈的晚宴;但是,不管是睡着还是醒着,我总是感到嗓子很痛,于是不断地喝水。射进洗涤间的光线不再是灰色,而是红色的了。在我混乱的思维看来,那像是血的颜色。
第十四天,我走进了厨房,惊讶地发现红草的叶子已经从墙上的洞口长了进来,把半明半暗的屋子里映成了昏暗的深红色。
第十五天清晨,我听到厨房里有一阵奇怪的、熟悉的响声。我听了听,辨认出这是一只狗在嗅闻、抓扒的声音。我爬进厨房,看见一条狗的鼻子从长满红草的墙上的洞口里伸了进来。这让我大吃一惊。一嗅到我的气味,狗立刻急促地吠了一声。
我想如果能把它悄悄诱骗进来的话,我也许可以把它杀了吃掉;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把狗杀了,要不然它的行动会引起火星人的注意。
我向前爬过去,轻轻地说了声:“乖乖儿!”但是它突然缩回头不见了。
我听了听——我没有聋——但是土坑那边的确很安静。我听见好像是鸟儿在拍翅膀的声音,还有一声沙哑的呱呱声,此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在洞口旁边躺了很长时间,但是不敢把挡住洞口的红草拨到一边去。有一两次我听见一阵轻微的啪嗒啪嗒声,好像是狗在下面的沙地上走来走去的声音;还有一些鸟叫声,仅此而已。最后,外头的安静让我鼓起了勇气,我朝外头看去。
我看到角落里有一大群乌鸦在被火星人吸干了血的尸骸上跳着,争抢着。除此之外,坑里没有一个活物。
〖TPB5。TIF;BP#〗我环顾着四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的机器都不见了。除了其中一个角落上有一大堆蓝绿色的灰土,另一处有一些铝棒,还有就是那些黑色的乌鸦和死尸的骨架,除此以外,整个地方只剩下沙地上空荡荡的圆形大坑。
我慢慢地拨开红草,站到了一堆瓦砾上。我除了看不到身后的方向——也就是北面——能看到四周的各个方向。我既看不到火星人,也看不到它们的任何痕迹。我脚下的坑壁很陡,但是瓦砾上有一条斜坡可以通到废墟的上面。逃跑的机会来了。我开始颤抖起来。
我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心脏狂跳着,爬到了废墟的顶上。我已经在下面埋了好多天了。
我又向四周看了看。北面也看不到火星人的影子。
我最后一次在白天看到西恩的这一地区时,它还是一条纵横交错的街道,两旁列着悦目的白房子和红房子,枝叶茂盛的树木点缀在其中。现在我却站在一个由碎砖烂瓦、尘土和砂石堆起的土堆上,上面覆盖着一大片齐膝深的、红色仙人掌状的植物,地球上没有一株植物能和它们竞争。近旁的树枯死了,变成了棕色;稍远的地方,红色的叶子凌乱地缠在还没枯死的树枝上。
附近的房子都被毁掉了,但是却没有一幢被火烧过;墙壁都完好无损地立在那儿,有几幢房子二楼的墙也还都立着,但是门和窗户全被砸碎了。红草在没有了屋顶的房间里肆意生长着。我下面是那个大坑,乌鸦还在那里争食。还有几只别的鸟在废墟上跳着。远处,我看见一只瘦猫弓着身子从一面墙上鬼鬼祟祟地走过。但是没有一个人影。
同我当时被困在废墟中相比,那天看起来多么明朗,天空是明晃晃的蓝色。一阵轻柔的微风吹得地上的红草轻轻摇摆了起来。啊!空气多么清新啊!
火星人统治下的地球(下)十五天里造成的破坏(1)
我在土堆上摇摇晃晃地站了一会儿,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危险。当我待在那堆发出恶臭的废墟里的时候,心里只想着我们眼前的安全,完全没有意识到世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没有料到眼前这幅陌生的、惊人的景象。我本来以为会看到西恩变成一片废墟——我发现四周是一片怪诞、绯红的景色,仿佛来到了另一个星球。
这个时候,我产生了一种人类一般难以体会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受我们人类控制的动物所熟知的。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只兔子回到自己的洞里,却发现十来个忙碌的工人正在那里挖一座房子的地基。这种感觉立刻在我脑中变得清晰起来,压抑了我很多天。在火星人的脚下,我被剥夺了主宰的地位,不再是万物之主,只是动物中的一只。我们在火星人面前,就像动物在人的面前一样,只能蜷缩成一团,悄悄窥探,四处奔逃,躲躲藏藏;人类的威严和统治已经荡然无存了。
然而这种奇怪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我惟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因为长期禁食所造成的饥饿。在土坑的另一边,在红草覆盖的围墙后面,我看到了一片没被红草盖住的园子。这给了我一个暗示,我迈步走进齐膝深,有时甚至齐脖深的红草中。在茂密的红草中可以很好地躲藏起来,这让我觉得很放心。围墙大约有两米高,我试着想爬过去,可是抬不起脚。于是我沿着墙根走了一圈,在一个墙角那里,我踩着墙上露出来的石头爬上墙头,跌进了那个让我垂涎已久的园子。我在里面找到了一些小洋葱头,两个唐菖蒲球茎和几根生胡萝卜。我把它们全吃了。然后,翻过一堵破墙,穿过鲜红色的树丛,朝克佑走去——就像走在由巨大的血滴铺成的大道上一样——我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多找些食物;只要一恢复体力,就尽可能地远远地逃离土坑周围这个该死的、可怕的地方。
我又往前走了一段,在一个长满野草的地方发现了一些蘑菇,我狼吞虎咽地把它们都吃了。然后我就来到了一大片浅浅的、棕色的水边——那里曾经是一片草地。我断断续续吃的那些东西反倒让我觉得更饿了。一开始我觉得很奇怪,这么热这么干旱的夏天里居然还有洪水,后来我才明白这是由于红草生长茂盛的缘故。这种奇怪的植物一碰到水就立刻长得又高又大,异常繁茂。红草的种子被水流冲进了威河和泰晤士河,它们长得很快,宽大的叶子很快就把河流堵塞了。
后来,我在普尼看见一座桥,几乎全给杂乱生长的红草覆盖住了。在里士满也是如此,泰晤士河水涌入一条又宽又浅的溪流,从汉普顿和特肯汉姆的草地上流过。红草的种子随着水流扩散。到最后,有一段时间里,泰晤士河谷那些倒塌的别墅都淹没在这片红草的汪洋大海之中。我曾经在那个地带的边缘探查了一下,火星人造成的荒芜景象大部分都被红草遮住了。
最后,就像它们迅速蔓延开来一样,红草很快地都死掉了。人们认为,这是由于它们感染了由某种细菌引发的一种溃疡病。而地球上的所有植物经过自然选择,都获得了抵抗细菌传染病的能力——不经过艰苦的斗争,它们是不会轻易死去的。但是红草却像死了一样腐烂了。叶子开始发白,然后渐渐枯萎、变脆,轻轻一碰就会断。曾经滋养了红草生长的河水,现在把它们的残余都冲进海里去了。
看到这些水,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喝些水解渴。我喝了很多水,一时冲动之下,还啃了几口红草的叶子;可是这些叶子都已经烂了,还有一股难闻的金属气味。我发现水很浅,虽然红草有点绊脚,但还可以蹚过去;可是河当中的水变得很深,我只好回到死水湖去。靠着偶尔的一两堆别墅废墟、篱笆和路灯,我勉强认着路,走出那片“汪洋”,爬上通往罗伊汉普顿的山冈,来到了普尼公地。
这里不再是一幅奇怪、陌生的景象,而是一片熟悉的废墟:地上的碎片表明这里显然被飓风侵袭过。再往前走几十米,是一片没有受到任何破坏的地方,房间里的百叶窗严严实实地拉了下来,门也关着,好像主人离开了一天,或者正在里面睡觉。这里的红草没有那么繁茂;路边高高的大树上也没有它们攀援上去的枝叶。我想在树上找些食物,但是什么也没有。我还闯进了两幢房子,但早已经有人破门而入、洗掠一空了。白天剩下的时间,我一直躺在灌木丛里休息,我实在太虚弱、太疲惫,没有力气往前走了。
〖TPB6。TIF;BP#〗这一路上我始终没有看到一个人,也没看到火星人。我遇到了两只饿狗,但是它们看到我走过去就赶快躲开了。在罗伊汉普顿附近我看见两具人的骷髅——没有身体,只有被啄食得干干净净的骨架——在旁边的树林里,我还发现了几块被压碎了的猫和兔子的骨头,还有一头绵羊的头颅骨。我啃了啃几块骨头,但是上面已经没什么可吃的了。
火星人统治下的地球(下)十五天里造成的破坏(2)
太阳下山后,我挣扎着沿着通往普尼的道路走去,我想,出于某些原因,火星人一定在那里使用过热线。在罗伊汉普顿的一个园子里我找到了很多生马铃薯,这让我稍稍缓解了一下饥饿。从园子里可以俯瞰普尼和泰晤士河。黑暗中,这个地方一片荒凉:焦黑的树木,孤零零的黑色废墟,山下是涨水的河面,被红草染成了微红色。四周只有一片沉寂。一想到世界一下就变得如此荒凉,我心里充满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认为人类已经全部被消灭了,而我独自站在那里,是惟一活下来了的人。在普尼山的山顶上,我又看到了另一具骷髅,两只手臂脱臼了,被扔在了离身体好几米远的地方。我越往前走就越确信,除了像我一样侥幸逃脱的人,这个地方的人类已经被彻底消灭掉了。我想火星人一定已经走了,留下这一片荒废的土地,到其他地方去寻找食物了。也许它们现在正在摧毁柏林或是巴黎,也许它们已经向北去了。
火星人统治下的地球(下)普尼山上的人(1)
那天晚上我在位于普尼山顶的一个小酒店里过了一夜,这是我从莱瑟海德逃出来以后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就别提我费了多少周折才把门弄开了——后来我发现正门上了门闩——我在所有的房间里搜寻食物,最后几乎都快绝望了,才在一间像是佣人卧室的房里找到一片被老鼠啃过的干面包片和两瓶菠萝罐头。小酒店早已经被人仔细搜寻过,洗劫一空了。后来我在酒吧间发现一些饼干和三明治,先前来过的人没注意到。三明治已经发霉不能吃了,我吃了些饼干,不仅暂时填饱了肚子,还把衣服口袋装得满满的。我没有点灯笼,因为我怕火星人可能在晚上到伦敦的这一地区来找食物。上床之前,我坐立不安,先折腾了好一阵,从一扇窗户溜到另一扇窗户,看看外面有没有火星人的踪迹。我没怎么睡。躺在床上,我发现自己可以连贯地思考了——自从和牧师发生最后一次争执以来,我似乎已经很久没能这样思考了。从牧师死后到此刻的这段时间里,我的大脑一直处于一种情绪不断急剧变化、麻木迟钝的状态。但是那天晚上,我想可能是因为吃了点东西,所以大脑恢复了元气,又变得比较清晰,于是我开始思考。
我的脑子里不停地想着三件事情:牧师被我杀了;火星人行踪不明;妻子不知是否已遭遇不测。在想起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