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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水灵--琼瑶-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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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你看!晓寒,”姐姐继续说:“你根本和静尘不配,你难道不知 道?他已经是个作家了,而你是什么?你连字都不认得几个!他出身在高贵的家庭里,你 只是个乡下女人!他有学问有见识有风度,你却连打扮自己都不会!看你那身土里土气的 衣服,那朵莫名其妙的玫瑰花……” 

  “够了!姐姐!”我吼叫著:“请你出去!晓寒的美不是你能欣赏的,也不是你能了 解的!你别在这儿做破坏工作,你走吧!请走!”姐姐不走。她凝视著我,说: 

  “真想不到,静尘,你是真的爱著她呢!” 

  “当然真的!”“那么,”姐姐再度上上下下的打量你,忽然兴奋了起来。“静尘, 我有个意见。”“我们不需要你的意见!”我说。 

  “静尘,你是怎么了?”姐姐蹙紧了眉。“无论如何,我来这一趟是为了你好,不管 说话多么不中你的意,我总不是恶意,是不是?我告诉你吧,我来,是因为爸爸最近身体 不好,他虽不说,我们都知道他在想你,他有份大好的事业等著你去继承,为了一个晓寒 ,你们犯不著这样水火不容!现在,你既然说什么也不肯放弃晓寒,我认为,我们可以改 造晓寒,使爸爸肯接受她……”“晓寒不需要改造!”“需要的,而且可以改造得很好! ”姐姐胸有成竹的望著你。“晓寒,你该去念点书,再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我教你如何 化妆,你长得很美,再加几分修饰,你会变成个不折不扣的美女,至于风度仪表和谈吐, 只要你跟我生活一段时间,我想我都可以教会你。一个好太太,不能把她的丈夫拖在泥潭 里,而该帮助他成功。你想想,假若将来静尘成为举世闻名的大作家,以你现在的情况, 如何去匹配他?” 

  “姐姐,你说够了没有?”我问:“很抱歉,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无意于改变我 的生活,我也不想承继爸爸的衣钵,你不必多费心机了!”“静尘,你会后悔!”姐姐有 些生气了。 

  “我不会。”“好吧,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你就跟著这个乡下女人去滚屎蛋吧! 我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不管最好!”“哼!”姐姐拂袖而去了。好一会儿,我们家里那么静,听不到一点 儿声音。姐姐的脂粉味始终飘荡在室内,她带来的那股压力也没有消散。然后,我扳转了 你的身子,让你面对著我,这才发现你苍白的面庞上竟泪痕狼藉!我惊愕的喊: 

  “晓寒!”你用手蒙住了脸,爆发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啜泣。我想拉开你的手,你却周 身抖战的喊: 

  “不!不!不!”“晓寒,”我焦虑的拥住你,急切的说:“你千万不要为姐姐的话 难过,你知道我就爱你这份淳朴和真实吗?现在,擦干你的泪,不要再哭了,这件事已经 过去了,以后我们谁也不许再提起它!”你仍然哭泣不已。“听到了吗?晓寒?假如你希 望我高兴,就不许再伤心了。放下手来,让我看你!”你怯怯的放下手来,悄悄的举目看 我。 

  “答应我不理会这件事,嗯?” 

  你俯首不答。“擦干眼泪,嗯?”你顺从的用衣角擦了擦眼睛。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照旧过我们的日子吧!”水灵30/37 

  是的,我们又照旧过我们的日子了。只是,从此,你脸上失去了原有的那股欢乐气息 ,你唇边再也看不到那安详而恬静的微笑,你眼里也不再焕发著光采彩……哦,晓寒,直 到那时,我仍不知道姐姐这篇话对你的影响力那么大,竟刻骨铭心的敲入你的灵魂深处! 

  那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晚上,你来到我的书桌旁边,坐在那儿,轻声的对我说:“你 教我念点书,好吗?” 

  我有些惊讶。事实上,自从我们结婚之后,我已陆续教了你许多东西,我训练你读我 的小说,训练你帮我抄写,训练你认深奥的字和一些成语。那时,你已学到了很多,你甚 至可以读一些浅易的小说。 

  “我不是一直在教你吗?”我说。 

  “不,你给我上课,有系统的教我,好不好?” 

  “你是不是受了姐姐的影响?”我问。 

  “念书总是好事,是不是?”你闪动著眼睑。“姐姐讲得也对,我该充实自己的学问 。” 

  你说得有理,我没有不让你读书的理由,我答应了。谁知,第二天你就去镇上,买了 一套初中的国文课本来,急切的求我教你。那些课本对你来说,还太浅了,你很快的念完 了前三本,又贪婪的读著后面的几册。你的努力用功使我惊奇,而你那惊人的颖悟力却使 我更加惊奇,我这才发现,你是怎样一块未经琢磨的璞玉!有个聪明的学生是对老师的鼓 励,我教得快,你学得更快,那年夏天,你已读完了初中课程,而秋天,我们就开始进行 高中课本和简单的诗词了。 

  哦,晓寒,如果我那时知道姐姐的来访就是我们厄运的开始,而我给你的教育竟会导 致你离开我,那么,我当时的处置就会完全不同了。哦,晓寒,我再也没料到你那温柔的 外表下,却隐藏著那样争强好胜的一颗心!我更没有料到,你下死命的用功读书,竟是你 “彻底改变”的第一步!哦,晓寒,如果我能未卜先知,如果我能预测未来,那有多好! 

  让我接下去说吧。那年冬天,姐姐忽然来了一封长信,又重申上次拜访的意思,苦口 婆心的劝我回家去,信尾,她却很技巧的写著: 

  “不管怎样,我们姐弟不该为父母的固执而失和,我喜欢你,也喜欢晓寒,何不来我 家小住?或者,让晓寒来住几天,给我机会,把她引见给爸爸,说不定爸爸会改变以前对 晓寒的看法呢!总之,家庭的和睦,父子的亲情,都不是你该置之于度外的,你是读书人 ,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我承认,看完这封信,我确实有一刹那的动摇。但是,回忆起当时被逐的一幕,回忆 起父亲对我写作的轻视,我又强硬了。无论如何,我还没有写出我的书来,我还没有在文 坛上立足,我也还没有成功!我不能回去,而你,晓寒,我决不认为我的父亲能接受你! 

  我把那封信丢进抽屉里,置之不顾。几天之后,我就把这封信给忘怀了。可是,一天 ,当你帮我收拾书桌的时候,这封信却落进了你的手里。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你拿著信来 质问我的样子。“为什么你不理她?静尘?她很有道理,是不是?” 

  我惊讶的看著你,因为,我一直认为你是瑟缩而腼腆的,根本不会愿意再尝试去见我 的父亲!但是,我看到的你,却有那样一张坚决而勇敢的小脸!那样一对闪亮而激动的眼 睛。 

  “你不懂,晓寒,别再去碰爸爸的钉子了,他永远不会接受你的,你知道吗?他也永 远不会了解我的,你知道吗?他虽是我的父亲,对我的了解还远不及你父亲多,你懂吗? ” 

  “但是,你要给他了解你的机会是不是?”你攀住我的脖子,用一股可爱的,不容抗 拒的神情望著我。“最起码,你不该和你姐姐生气,她总没对你做错什么,我们明天去看 她好吗?”“你忘了?她曾经侮辱过你!” 

  “我不像你那样容易记仇,也不像你那样小心眼。而且……”你垂下睫毛,神情萧索 的说:“她也没有侮辱我,我本来就是个无知无识的乡下女人嘛!” 

  “嗯,”我叹息著点了点头:“最起码,她已经唤起了你的自卑感了!”“怎样?” 你重新缠住了我。“我们去吗?亲戚之间,应该来往的,是不是?而且,我们的朋友那么 少,你瞧,我有时也怪寂寞的……”“我们应该要个孩子。”我说。 

  你的脸红了红,抬起眼睛,祈求的望著我。 

  “去吧!”你说:“不要再计较以前的事了,宰相肚里好撑船哪,是吗?” 

  我望著你。“好,我们去,”我说:“纯粹是为了让你高兴!” 

  于是,我们去了。于是,我们和姐姐恢复了来往。于是,你有了一个闺中腻友。于是 ,你不常待在家里了。于是,我发现,你变了。第一次发现你强烈的改变了,是在一个晚 上。那天你单独去姐姐家作了一整天的客,在那时候,你已经常去姐姐家作客了,有时甚 至于住在那儿,因为,像姐姐说的,我们家太偏僻了,晚上,你不该在黑暗的田野里走夜 路。那晚,我也以为你会住在姐姐家里,但,你却回来了! 

  “看!静尘,”你一进门就嚷著:“看我的新衣服!看!” 

  我抬起头来,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你站在房间正中,屋顶的灯光正正的照射著你。哦 ,晓寒,怎样形容我那一霎时的感觉!你,穿了件黑丝绒的旗袍,襟上扣著一个亮晶晶的 别针,长发挽上了头顶,做成许多松松的发鬈,而在那发鬈半遮半掩的耳垂上,坠著两串 和襟上同样花色的亮耳环。你施过了脂粉,事实上,那时你早已学会了搽脂弄粉,只是平 日你都没有化妆得那样浓艳。你画了眼线,染了睫毛,那对大大的眼睛显得更大更亮,更 深更黑!哦,晓寒,你确实美得夺人!我想,我当时是完全被你震摄住了。我深吸了口气 ,瞪视著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哦,静尘,我美吗?这样打扮好吗?” 

  你在我眼前轻轻旋转,举步轻盈,而姿势优美。你那美好的头微向后仰,露出颈部那 柔和的线条。两串耳环在你面颊边摇晃闪烁。我忽然看出,你的动作那样优雅,那样高贵 ,完全像经过训练的服装模特!我不由自主的又深吸了一口气,喃喃的说:“哦,她真的 成功了。” 

  “谁成功了?”你问。“姐姐。”“怎么?”“她改造了你!”你停在我面前,一股 淡淡的幽香从你身上传了出来,虽然我对香水从无研究,但我知道这必然是法国最名贵的 产品,姐姐的梳妆台上不会有廉价香水!你扬起睫毛,静静的看著我,说:“这样不是很 好吗?静尘?我现在才知道,即使有九分姿色,也需要三分打扮。如果你觉得我改变了, 我想这是一个好的改变,使我在你和你家人面前,不再自惭形秽。我带给你的,也不再是 耻辱和轻视。是的,静尘,我变了,我努力的自求改变,为了好适应你,好报答你对我的 一往情深!” 

  哦,晓寒,我无言以答!我注意到你用字的文雅,注意到你修辞的不俗。事实上,这 是你逐渐改变的,只是,在那晚以前,我并没有注意到。我盯著你,紧紧的盯著你,一句 话也说不出来。“怎么了?”我惊吓了你,你看来十分不安。“静尘,你不喜欢我这样打 扮吗?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改回头,还我旧时衣,著我旧时裳!”你很巧妙的改变了我才 教过你的两句诗,使我不由自主的为你心折。哦,晓寒,你的聪明,你的智慧,你的美丽 ,是救了你?还是害了你?“不,晓寒,”我终于开了口。“如果你喜欢这样妆扮,就这 样吧!只是,你使我觉得这房子太简陋了,也太小了。” 

  “哦,静尘,”你热烈的说:“我们可以把这房子和地卖掉,搬到台北去住。”我望 著你,如果我对你有痛心的感觉,只在那一瞬间。我没有流露出我的感觉,只淡淡的说: 

  “你不要那玫瑰园了?” 

  你忽然笑了,声音清脆如夜莺出谷。 

  “哦,静尘,”你边笑边说:“我总不会一辈子卖玫瑰花的!” 

  我想起了一个名叫(窈窕淑女)的电影,一位教授如何把一个卖花女改变成公主。现 在,我面前的你,就已不再是个卖花女,而是个公主了。我奇怪我心头并无喜悦之情,相 反的,却有一层厚而重的阴影。我知道,晓寒,那时我已知道,我即将失去你了。当第二 年春天来临的时候,你的改变就更加显著了,你开始闹著要搬往台北,当我严辞拒绝以后 ,你就常常不在家了。你不再关心你的玫瑰,你忍心的让它们憔悴枯萎,以至于失去了你 的主顾。你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把你当初辛辛苦苦积蓄下来要买地的金钱,全用在脂粉 和服装上面。你开始抱怨生活太苦,抱怨钱不够用,抱怨我没有生财之道。然后,一天, 你兴冲冲的从外跑来,对我喊著说: 

  “静尘,静尘,你猜怎么,姐姐决定要让我在爸爸面前亮相了!”“亮相!”我蹙紧 眉头,觉得你用了两个很奇怪的字。“你看,姐姐有一番很戏剧化的布置。她说,爸爸当 初只见过我一面,我又是一股土土的样子,他一定早不记得我的样子了。姐姐说,这个星 期六,她要请爸爸去吃饭,让我盛妆著出去见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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