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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我考-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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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忧子像个女孩!    
    忧子和我不一样,他是真正喜欢画画的,他画的画真好,让我自卑。    
    忧子必须上我们想上的那所学校,他像个小天使一样纯洁,又像个懒汉般缺乏社交能力与生活能力。除了画画,他什么都不会,忧子文化课成绩还未必有我好,除了艺术体校,它只能考到那些不入流的大学。可我知道他在那里生不如死。    
    忧子是脆弱的,像一块玻璃,失败会让他粉身碎骨。忧子不会说话,他说:小土,你真是个好人,妈妈,每当别人说我是好人的,我总会觉得他是在心中暗骂我是个蠢贷。    
    忧子,我觉得你是个悲剧性人物。    
    


第二部分二月(2)

    呼和浩特的楼不如北京的高,但风格很朴素,也很正常,北京的建筑物在我印象中都好像怪物一样狰狞、荒诞、冷酷。老怪不屑地说呼市就一群土逼,人家北京那才叫现代艺术呐!    
    妈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要悲哀的说我是陈旧的;我讨厌现代艺术,那些北京的高楼仿佛一台台华丽的粉碎机,看见它们我总会想起“不得好死”这个词。    
    可我还是渴望去北京。    
    在等待考试之前的那段时光里,除了呆在潮湿的小屋里画画、发呆,我偶而还会与忧子爬出地下旅店,欣赏呼和浩特那座座犹如副科级干部般美丽、严肃的大楼,它们在白茫茫的雪景里灰蒙蒙的,犹如在忏悔的罪人,没有阳光。我在呼市考试的时候始终没有见过太阳,只有雪地对天空的反光,它是无情的,冰冷的,和雪花、冰屑沾在我脸上融化时的感觉一样。    
    每逢此时,我与忧子的眼中便充满了艳羡,我们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些楼里的人一样,穿着名牌西服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一杯咖啡,用忧郁的眼神俯瞰这在楼外大雪中的芸芸众生。    
    呼和浩特还有许多好吃的烤红著,在那些不重要的街道上,总会有那么几个打扮基本和叫花子一样的老女人或者孩子站在用来烤红薯的肮脏大油桶前跺着脚,冷冷的注视着那些来往的路人,妈的就好像加别人吃不吃烤红薯与他们无关一样。看见他们我总是会很奇怪,为什么那大油桶里面的火焰从没有熄灭过呢?简直就和魔术一样。    
    但烤红薯确实很好吃,皮黑黑的,拿到手里烫烫的,里面的肉黄黄的,吃到嘴里甜甜的,咽进腹中饱饱的。    
    妈妈,你原谅我说话如此之嗲,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忧子说话就是这样。    
    他心烦的时候会说,我烦烦的。    
    如果今天外面很暖和的话,他会说,外面暖暖的。    
    但忧子不爱吃烤红薯,他喜欢画那些卖烤红薯的人,他会缠着我一齐站在呼和浩特极其操蛋的寒冷之中为他们画素描,画好之后送给他们,以至于人家以为我们俩有精神病。    
    有一次在呼市火车站画素描时引起了闲极无聊的乘客们围观。他们七嘴八舌的评论着我与忧子的画作,弄得我心中暴躁无比。火车站的联防队员们也很烦,他们把我当做江湖艺人了,把我们带到办公室教育了一个小时,出来后我看着灰头土脸的忧子,他说他心里面特别沮丧。    
    我笑了,忧子问我笑什么,我跟他说了发生在老怪身上的一件事:老怪有段时间穷疯了,写了张海报,说自已是哪所大学的高材生,现为内蒙古美术家协会会员,可为艺术类考生补习了,一小时八十元,上面还写着自己的传呼号。贴出去一会儿就有人呼他见面,老怪兴冲冲的出去,灰溜溜的回来,一进门咧着大嘴就要冲我哭,说是整顿市容的人欺负他,骗他,没收了他的传呼机。    
    忧子不解的问我,这事有什么意思,有什么好笑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笑,但笑比不笑好。我也不知道老怪这件事有什么意思。但我只能跟你讲这些事情。还有,我晚上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唱《爱的代价》,忧子说这使他审美疲劳,但我是个失眠者,我不疲劳。    
    我不知道如何描述三个学校初试我皆被淘汰的心情,甚至连那个我只是用来保底的区内大学都将我一脚踢了出来。我站在兴奋与沮丧相互交杂的人群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因为剧烈的跳动仿佛要被撕裂一般疼痛。我像浑身伤痕的战士奔向胜利的旗帜一般跑进了内大数学楼的厕所里。现在回忆起来真是荒诞,我已经忘了许多人的样子,可竟然对内大的厕所记忆犹新。    
    它明亮,主色调是蓝色与白色,浓郁的樟脑香味仍然遮掩不柱那股虽然细微但很明晰的粪便味道。它干净得就和我心里的大学一样。    
    我冲着便池上的那个黑洞瞪大了双眼,“哇”的一声开始干呕,恶心的感觉千军万马一般从我的心灵深处、我的身体要害疾驰而过,刺激得我差点晕死过去。    
    忧子只过了南京那所大学的初试,但他仍然比我幸福,我陪着他去排队报名参加复试,老师叮嘱他明天要早点起来。看着忧子兴奋的表情,我想。如果今天站在这行队伍里的也有我,我人怎么样?如果明天身在考场里的也有我,我又会怎么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将我折磨得想哭。    
    忧子小心翼翼的问我准备怎么办?    
    我等你一天,咱一起去北京考试,我对他说。    
    我对自己说,一定要笑,一定不能让他看出来你想哭。    
    那天晚上,忧子说他没时间和我观赏夜景了,他要认真复习,明天就是最后一试了,好吧好吧!我幸运的忧子,祝你顺利。    
    我独自一人走在呼和浩特漫天飞雪的街道上,厚厚的白色甚至将灯光都抹杀了。冰雪抽击着我的眼睛,我觉得我有脸肿了起来,这个世界没有丝毫光亮,但却像光芒一样刺眼无比,我已经分不清楚它究竟是黑还是白了。    
    那时我真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头孤狼,我甚至想用手与脚一起撑住我的身体,像匹真正的狼一般在这灯火灿烂的冰川里穿行。    
    我给你和爸爸分别打了电话,你安慰我,说没关系,还有那所学校要考,可说着说着,你自己却哭了。爸爸不停的叹气、咂嘴、声音凑楚。“尽力而为,尽力而为吧!”我想他此时一定很烦,我告诉他我后天到北京,挂掉了电话。    
    我根本不想给你们打电话,可你俩是我的父母,我想给一个我想在此时给他打电话的人打电话,可心中搜索了好一阵却没有这样一个人,我突然又想起与你们打赌的事。那使我气急败坏的踢碎了路边阅报栏上的三块玻璃。    
    我突然想用掷硬币的办法来寻找答案,可这又是无能的表现。在走到一座立交桥的底下时,我悲愤地指着苍天喊,老天爷,我操你妈!老子今天就给你躺下了,你要真不给我活路今夜你就把我给冻死了!你要冻不死我,从明天起我和你死磕!看看究竟是你硬,还是我的命硬!    
    妈妈,、天空漆黑,无声无息。我只好自己将我自己审判。    
    我流着泪贴住桥坐下,突然想起了ET,我觉得此时的我变成了一个演员,正在扮演彼时的他。ET使我想起了绿,我的情人,像孔雀又像乌鸦的绿。绿在唱〈爱的代价〉,我逐渐不再感到寒冷,在晕沉沉的头疼中我进入了沉睡。


第二部分二月(3)

    忧子叫醒了我,他说火车进站了,他兴奋地把脸紧紧贴在车窗上,北京的楼海让人迷醉,我想如果没有玻璃的阻隔,忧子一定会把身体探出火车之外的。    
    我俩拎着各自的行李与画夹下了车,北京同样在下着雪,但和内蒙、和我的心比起来,它的雪花简直比火星还要灼热了。    
    我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用力的把它吐了出来,烟雾向天空飞去,我的视线跟随着它触摸到了繁复的星河。那无数颗黄金一般的星辰,其中的哪一颗是我此时在狂舞的灵魂?    
    妈妈,每次当我踏上北京西站的土地时我都会点燃一根烟望着天空。每次都是黑蓝色的凌晨,每次都有亮晶晶的星星像是冲我微笑,替我洗刷我在这座城市中的孤独,每次我仰望北京的天空时心里面不禁要问自已这个问题:什么时候我才能在这片天空下的土地上结实地站立?什么时候这里才会有一个地方是真正属于我的?什么时候我在自己的生命中不再是一个勿勿过客?    
    我和忧子跺着脚,结结巴巴的说笑话,我看到了爸爸。    
    爸爸的样子显得很疲劳。我每次见他时总会觉得他比上一次见到时更委琐了,我看着他瘦小的身体,耳朵后面的污垢,破烂的衣服,花白的头发与巨大的眼袋,突然有些恨他,我也恨忧子,恨我自己。恨所有不像绅士的人出现在北京,这么漂亮的一座城市,为什么我们要来此丢人显眼?    
    爸爸搂着我的肩膀,我抚摸他的背,布料的质感粗糙,冰凉,上面烟草味道让我有了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当时我觉得我的内心是扭曲的,我不知道那究竟是爱,还是恨?    
    在公交车上,爸爸问我现在心情怎么样?不像那天给他打电话时那么糟了吧?我说还是很烦,但我和你们打过赌,所以我无法退缩。    
    忧子是生平第一次来北京,外面的繁华世界把他吓坏了,但也使他兴奋。他的脸紧贴在车窗上,大张着漂亮的嘴,玻璃把他的鼻子压扁了,喷出的气息粘在窗户上面,像是一朵鲜花的开放。忧子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站在北京胸膛上的样子。    
    爸爸问我,这两天你都干什么了?    
    我说我没干什么,我心虚的看了看忧子,他注视着在冰霜中扭曲了的北京,对我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    
    那天是忧子把我从寒冷的昏迷中带回了旅店,我醒来时是第二天的下午,忧子已经参加完复试回来了,他看着我傻呵呵的笑,阳光使他的脸呈现出一种苹果般的鲜红,就像一个在听情歌的少女。    
    他说昨天我走了之后他总觉得我会出事,于是又跑出去追上了我,跟踪着我,当我在大桥下被冻昏迷了之后,他把我扶上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是夏利,夏利是红色的,红色的夏利把我们送回了旅店,忧子把我弄到了床上。    
    忧子说,不仅你有痛苦,所有的人都有痛苦,你这是何必呢!    
    可我只关心我的痛苦,我所讲述的痛苦,皆是我的痛苦。    
    妈妈,我在北京考试的时候,仍然住在一间黑暗狭小压抑潮湿的地下室里,我讨厌这四个形容词,我总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它们好像是我命运的形容词,我讨厌我的命运,你的儿子渴望光明、智慧与平和。    
    忧子和我住在了一起,他帮过我的忙,看着他惊恐地站在北京西站外面的风雪人群里,我于心不忍。    
    爸爸将我们送到了这个地方,请我们吃了顿饭,又给了我一些钱之后便说单位还有事,仿佛一阵风在地上回旋起一层黄沙后便消失了。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和爸爸在一起的女人,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她坚强吗?她温柔吗?她风骚吗?她美吗?她仿佛一把刀,将我的生活一块块地切碎。    
    来北京的第三天就是大年三十,我和忧子没有出去,他们说外面在下很大的雪,雪花像蓝子一样大,散发着裂的清香,街道上的行人都在笑,每辆汽车都是鲜红色的,象征着喜悦,吉利和无限渴望的鲜红色。但那与我无关,地下室外面的白银世界,地下室外面的鲜红心灵都不是我的,我要复习我的文化课。    
    除夕夜爸爸来了一次,他说加油,只要努力过就不后悔。爸爸不能陪我考试了,内蒙有些地区遭受雪灾,单位要送去一部分救援物资,他说他很为我的未来担心,他想留下和我一起考试,我就不用不用,我会照顾自己。    
    我用爸爸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你说你最大的愿望就是明年我能考上大学。你让我和你一起许愿,我骗你,我在电话里许愿时的语气就好像真的见到了神。但妈妈,假设它真的存在,它唯一的工作便是折磨我,就像一个作家,他不拯救主人公,而是要千方百计的在那个可怜人的命运中设置层层障碍,我们是对手,它不敢冻死我,我便战胜了死亡,一个人连死亡都不再恐惧,连神都不再敬畏,他会得到胜利与光荣吗?    
    爸爸走后,我和忧子相互背着语文书上的名篇名句,我们说啊说啊,笑使我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扭曲在一起,寒冷涌进了小屋,我们的话越来越少,最后终于陷入沉默的结局。    
    忧子说,春节快乐。    
    我说你也一样,春节快乐。    
    忧子关了电灯,灯光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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