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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4742-郭德纲话说北京-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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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手的。”    
    一进屋,这小孩四五岁,惊了风了,手脚直抽。    
    “这是我的小孙子儿,您看能治吗?”    
    “病治有缘人。不要紧,我这有祖传的八法神针。常言说,扎针拔罐子,去了一半子。得扎针,一针下去,就行了。”    
    “那敢情好,孩子躺半年多了,您扎吧!”    
    “行,一针十元钱。”    
    老太太赶紧拿了十块钱,他接钱来往腰里一揣。    
    “徒弟,把药箱子拿来。”    
    打开箱子,拿出一根针,六寸多长。什么针?烧鸦片烟的扦子。    
    老太太一瞧:“哟!这么大针?”    
    “别管了,这是八法神针!”    
    一挽袖子,把孩子裤腰往下一褪,左手一摸肚脐眼,往下按了按,右手把这针朝小肚子就扎下去了。拿手一捻针,捻不动,怎么?这针哪,也搭着劲大点,连炕席都扎透了。    
    老太太一看:“哎,这八法神针名不虚传,刚才孩子直抽,这会不抽了。”一摸脑袋,嗯,烧也退了,刚才烧的跟火盆儿似的,这会不烧了。往下一摸孩子心口,烧倒不烧,怎么冰凉?哦!死了!    
    这大夫把针一起:“这孩子跟我没缘。行了,人活百岁也是死,你们省心了。我说过一针下去,孩子就下地。”    
    “这么个下地呀!”    
    “这是十块钱,给你。徒弟,咱走!”    
    “走,哪去!打官司吧!”    
    老太太抱着死孩子,拽着卖野药的,奔县衙门了。    
    知县一听,来打官司的,升堂。    
    老太太抱着死孩子上来:“老爷,做主吧!小孩子病了,来个卖野药,一针把孩子扎死了。”    
    老爷一看这针,“带卖野药的!”    
    卖野药的上堂:“老爷,饶命吧!”    
    “你卖野药几年了?”    
    “老爷,我不是卖野药的。”    
    “你是干什么的?”    
    “教书的。”    
    “教书的为什么扎针?”    
    “因为我瞧些个医书,这孩子病了,老太太找我去了。他的病根本就不能治了,老太太直央告我,死马当活马治,其实我不扎针他也得死,老爷恩典吧!”


《郭德纲话说北京》 喜鹊胡同和双槐树药铺与庸医(2)

    知县一听,说得挺好,可一看不对,教书的满脸书生气,这小子满脸野气!    
    “既然教书的,我这有个对子的上联。你对上下联,你就是教书的;对不上,偿命!”    
    “老爷,您说吧!”    
    前两天,有个人送给知县三匹黑缎子,老爷就拿这个出题。说:“三匹天青缎。”    
    他一想:“六昧地黄丸。”    
    老爷一听,还可以,挺工整。    
    “好,这个算你对上了。再听这个上联:上堂鼓,下堂鼓,左五右六。”    
    “我对:紧伤寒,慢伤寒,阴七阳八。”    
    “行呀,听这个:新官到任上打一把金顶红罗伞。”    
    “我对:旧病复发下用两副乌鸡白凤丸。”    
    老爷一听,怎么净药丸子?一定是个卖野药的!一拍惊堂木:“胡说!”    
    “闹汗。”    
    “放屁!”    
    “着凉。”    
    “滚下堂去!”    
    “另请高明。”    
    “干什么的?”    
    “卖野药的!”    
    知县这个气:“画供!抵偿。”    
    “老爷,罚了不打,打了不罚,我又对上下联了,怎么还偿命啊?”    
    老爷一听:“好吧,死罪已免,活罪难容!押下去,游街示众。”    
    游街怎么游?穿一个大白坎肩,写上罪状,还得让他背死孩子,手里敲着铜锣:“各位乡亲,如果谁有病,可别让我治呀,我没有真能耐,一针把人家孩子扎死了!这么长的针哪!”    
    “嘡嘡嘡——”一通喊。    
    刚走了俩村,他不背这孩子了,让徒弟背,跟这两班头商量:“二位头,我背不动了,这么办,我光喊行吗?这死孩子叫我徒弟背会儿,孔夫子说过,有事弟子服其劳。”    
    他还找着根据了!    
    这徒弟十二三岁,背一个四五岁的死孩子,也有分量,往身上背,直打晃。游了两个村,小徒弟脸色苍白,直吐白沫。二位班头一看:“行了,别背了,一会这也玩儿完了。”    
    “哎,卖野药的!本来还应该再游,冲你这小徒弟怪可怜的,现在把你们放了,可不许再治病了。”    
    爷俩趴地下直磕头。往前走吧,刚过一个村,卖野药的说:“徒弟,背着箱子。”    
    他又把串铃拿出来了:“祖传名医,专治头疼腿疼腰疼,食积奶积大肚子痞积,百病全治呀!”    
    又来了!    
    徒弟说:“师傅,怎么还治病呀?”    
    “废话!不治病,吃什么?”    
    刚吆喝了两三声,也该着,旁边大门一开,出来个女的,四十来岁。    
    “先生,水臌能治吗?”    
    “拿手的!”    
    “进来吧!”    
    一进屋,炕上躺一个大胖子,四十多岁,肚子大得跟扣了一口锅似的。    
    这女的问:“先生,能治吗?”    
    “病治有缘人!这得扎针呀!”    
    小徒弟一听一哆嗦。    
    女的说:“先生,能扎好吗?”    
    “八法神针,一针下去百病全治,可是贵点,一百块钱。”    
    他想扎一针多挣点,干别的去。    
    “先生,太贵了。”    
    “八法神针,保好!”    
    “只要保好,给您!”    
    “拿来吧!”    
    女的拿出一百块钱,他接过来,一揣。药箱子拿过来,一开箱盖,把大扦子拿出来了。一撩大胖子衣服,对着肚脐眼,刚要扎……    
    小徒弟一看,扑通跪下了。    
    “师傅,别扎了!你再扎死这个大胖子,我可背不动啊!”


《郭德纲话说北京》 喜鹊胡同和双槐树京城旗人(1)

    道德三皇五帝,    
    功名夏后商周。    
    五霸七雄闹春秋,    
    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    
    北芒无数荒丘。    
    前人播种后人收,    
    说甚龙争虎斗。    
    在中国历史这座舞台上,改朝换代如同是逢场作戏一般。昨天臣子弑君,今天父亲杀儿,明天哥哥宰兄弟,后天舅舅害外甥,一会儿媳妇当皇上,一会儿姥爷挤兑外孙子。历经了三国两晋唐宋元明,江山在人们手中争来抢去。明末,李自成起义攻入北京,末帝崇祯煤山自尽。后来,铜棍打死吴后部,刘宗敏霸占陈园园,山海关气坏了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嘛!吴三桂下沈阳搬清兵,九王爷多尔衮带兵入关,江山易鼎,改国号为大清。自清朝建立以来,在北京城也就多了一种身份特殊的人,这就是——八旗子弟。    
    八旗最早是努尔哈赤设立的,它是军政兵民合一的组织。所谓八旗就是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    
    北京的老人们都知道,北城的德胜门和安定门是正黄旗和镶黄旗居住。南城崇文门和宣武门,分别是正蓝旗和镶蓝旗居住。西城西直门和阜成门分别是正红旗和镶红旗居住。东城东直门和朝阳门,分别是正白旗和镶白旗居住。    
    清朝统治者历来对八旗非常重视,认为八旗是立国之本。因此,政府不惜用大量的财力物力,在经济上给予八旗官兵优厚的待遇。八旗官兵的开支,居然占去清政府总支出的一半以上。    
    八旗官兵除了定期领取定额粮饷之外,清廷还要分给他们份地。所谓“份地”都是清军入关后,在北京郊外通过几次强行圈占而来的土地,按规定每个旗丁授田三十亩,说起来,这都是百姓们的血泪田。    
    清政府企图在经济上给八旗旗丁享受优厚的待遇,以便使他们长期保持勇武精神,为大清效力。但事与愿违,享受优惠待遇的旗人,由于长期养尊处优,不少人养成了游手好闲的不良习气,而把“遵守祖训,保持旧俗”早就忘到“云南二条胡同”去了!    
    旗人由于钱粮丰厚,可以说是铁秆庄稼。所以旗人在“吃喝穿戴、规矩排场”上是非常讲究的。    
    在晚清的时候,虽然大清国势每况愈下,然而皇上吃饭也还是水陆珍馐八十一样。那些亲王郡王府第,每餐也不下几十个菜。每次饭后喝的茶不是毛尖就是雀舌,而且用盖碗泡后,只喝一次,然后就把茶叶倒了,决不再续水。府里佣人把倒的茶叶晒干,每月光卖这个茶叶,就能挣二三十两银子。    
    进少支多,入不敷出,几乎成了清朝末年旗人的真实写照。这些旗人无生计可做,真是成了些无事可做的人。等待他们的只有破落一途。破落的旗人下场凄惨,颜面难顾,实在是难以入目。不过,在清朝兴旺时候,旗人的规矩礼节,排场派头可是非常讲究的。今天,咱们就讲一个旗人的故事……    
    嘉庆年间,北京东城根小哑巴胡同住着一个姓曾的京官。弟兄九个,他最小,人称九老爷。曾九老爷既是京官又是旗人,那个派头儿就甭提了。特别是他对跟班儿的,处处要规矩,半句话答不好,非打则骂。北京干听差这一行的,都知道九老爷不好伺候,无论给多少钱也不给他干。这一下,可把曾九憋坏了,过去他出门或是会客,或是玩儿,后面总跟着两三个跟班儿的,如今九老爷成光杆了!    
    这一天四月十三,他忽然想起来了四月二十是他的盟兄弟——住在西城根儿坛子胡同的闷三老爷家里办喜事。他必须得贺喜去。可是没有跟班的,叫赶车的拿着拜匣充跟班的?那叫人家看见还不笑坏啦。情急生智,对!曾九想起一个人来。谁呀?在乡间给曾九家看坟的赵二有个儿子。九爷叫他,敢不来吗?    
    赵二的儿子,小名儿叫三儿,十七八岁。为人忠厚老实,不爱多说话。曾九看他那老实样子,就管他叫“傻三儿”。其实傻三儿是哑巴吃饺子——肚里有数。傻三儿他爹给曾九看了一辈子坟,种了一辈子地,活活累死了。曾九欺负三儿傻,说:“三儿,你爹死了,这些活归你干,地也归你种,秋后甭交钱,交粮食吧。”“那,交多少粮食呢?”“你呀,把地上边的都给我送来,地坡下边的你自己留着。”三儿点头说:“好吧。”等到秋后收了粮,三儿把地上边的用车拉着给曾九送来了。曾九一看,差点气死,原来,三儿没种别的庄稼,全种的山芋,他把山芋蔓子都给曾九送来了。干生气没办法。“那什么,过年咱俩换过来吧,你留地上边,我要地下边。”三儿说:“也好。”等到第二年秋收,三儿又拿车拉来了,曾九一看,差点气哭了,这回种的高粱,他给曾九拉了两车高粱根子来。曾九说:“明年我要地上地下两头的,你留当中的。”过了年秋后,三儿又来了,这回种的是玉米,他把玉米留下。三儿送来两大车玉米根玉米穗儿。九爷气得在院子里直蹦,九奶奶直劝:“行了,别跟傻子生气。”曾九说:“他才不傻呢,我倒真是个傻子!”    
    这回短跟班的,曾九一想,干脆让三儿去,自己家门的奴才,省工钱。九奶奶一听省钱,也就答应了。    
    三儿来到曾府。九爷说:“三儿呀,我要提拔提拔你,机灵点,将来我在衙门给你挂个名字,比种地强!”三儿说:“是。”转天早晨,曾九梳洗已毕,头戴缨帽,身穿长袍,外罩八团龙褂子。穿戴好了,把拜帖礼单放在拜匣里,又拿出出门用的烟袋。这烟袋乌木杆儿,白铜的烟袋锅,翡翠的烟袋嘴。就这烟袋嘴,放在嘴里时,半拉脸都能照绿了,平常在家曾九舍不得用,非得出门的时候才用呢。曾九因为没跟班儿的,一个月没出门,今天一试,不太通气。“三儿,把烟袋通一通。”“怎么通呀?”“茶房门外墙上挂着一根通条,一通就行。”    
    三儿来到茶房,把烟袋嘴烟锅拧下来,也没抬头看通烟袋的通条,一眼看见了茶炉房通火用的火筷子。他抄起火筷子就通,通了半天没进去。一看,地上有个砸煤的锤子,抄起锤子把火筷子往烟袋杆里砸。这回可省事了,喀嚓!烟袋杆儿两半了。三儿吓一跳:“呀,两半了。”正发愣呢,九爷那催他,一抬头,看见墙上挂着一杆秤,那个秤杆儿长短粗细和烟袋杆儿差不多,伸手摘下来,解开秤钩秤绳,去了秤砣,剩下一根烟袋杆,这头安上烟嘴,那头安上烟锅,挺好,就是多点秤星。    
    一进上房,九爷骂上了:“怎么这么慢!快点,走!”赶车的早等着呢。九爷上了车,三儿问:“老爷,我坐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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