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光阴:梦想带我去飞翔-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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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比他们都要用功很多，我知道我的底子比他们差，而且在职人员的招生名额也没有他们多。我知道，我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拼命和努力，靠时间来积累，靠勤奋来弥补。许多次，当我已经在图书馆学习了大半个下午出去休息的时候，才碰见他们几个晃晃悠悠地来图书馆，一看到我，他们都说觉得惭愧^_^。　　　　
　　　　很多本科生也来科大研究生阅览室看书，因为这里比较安静，环境也好一些，经常这里的老师要清查学生证，不是研究生的就要求离开这里。我当然什么也没有，因为我什么也不是，这样的检查经常搞得我忐忑不安，时刻紧张。在一天晚上的清查中，我找旁边的熟人借了本研究生阅览室的书，想借此来蒙蔽过关混得一个看书学习的座位。可是那天值班的女管理员仿佛看出我不是研究生，甚至根本就不是电子科大的学生似的，尽管我放了一本图书馆的书表示我的学生证已经借书押在图书室了，她却一定要问我是哪个班级的，导师是谁。我在旁边支支吾吾，语无伦次。我根本就不知道班级的编号，也不知道该说导师是谁。我觉得紧张又窘迫，可那管理员还在继续追问我。　　　　
　　　　我想，一旦被发现了，以后我可能再也进不来这研究生图书馆了，以后看书的座位又会是一个麻烦的问题；难道偌大的电子科大也容不得一个我这样异类的毕业生么？世界就是如此的容不下我这个落魄的书生么？好在旁边的同学赶紧帮着我说话，那个管理员才半信半疑的暂且放了我一马，还威胁我说，下次一定要看到我的学生证。我长叹了一口气。　　　　
　　　　后来遇见了一个从四川轻化工学院来电子科大进修的高我一级的同学，他索性借给我他的学生证。这样凭借这个学生证我即使在寒冬的清晨第一个来到研究生图书馆，也不怕管理员的清查，也暂且在电子科大获得了一个小小的学习空间。　　　　
　　　　成都的冬天伴随着落叶秋风慢慢的降临了，颖儿也来信了。她说：“你好吗，易？你说成都冷了，晚归忙碌的你，千万保重啊。怕你支持不住，怕你精力有限，怕你功亏一篑，怕你有功无果……一向坚强的你应该能挺得住的，是吧？‘坚忍不拔’，我脱口而出的正是你，不是吗？多想能帮你一把，哪怕只是一杯热茶、一件外衣！”


艰难时光　成都青涩年华考研的人都是穷人（3）

　　　　考试的那天，电子科大的考场在寒冷的冬季飘扬着彩旗，教学楼挂着醒目的红色横幅——“1997年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还没有开场，周围挤满了在平常复习中已经熟悉了的身影和面孔。我是为了一个拼搏和赌注，他们都是为了什么呢？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自己能否容忍失败，哦，不敢多想，唯有想着如何坚持考完，发挥得正常些。入场了，一位老师在门口给大家鼓劲：“同学们，一定要坚持考完啊！！”上午第一门英语，下午政治，第二天，人便开始少了。　　　　
　　　　一眨眼，考研就在这样的期待、疲惫和坚持中，考完了。考完的那天，我没有回家，还是住在了电子科大。面对这个战斗了一年的地方，虽然之前盼望着早日结束考试，可是真的考完了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　　　　
　　　　想着经历了一年的艰辛，真的不知道会是换来什么样的一个结局。在电子科大复习期间，我常常瞪着7系的大楼，期待某一天，里面有我的一份小空间，那份空间想必是格外的充实和欢乐。我不知道我花了一年时间是否可以感动上苍为我赐下这份空间。我只知道，我尽力了。人，感觉到极度的疲惫，考完后，在极度紧张了一年之后，一下子放松了，居然又感觉到一丝丝莫名的郁闷和惆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可名状。　　　　
　　　　我和老三在寝室里面大睡了一场后，都觉得闷得发慌。到校园里面转转吧，校园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我想到颖儿在的时候，校园是多么的迷人，电子科大也曾经，不，永远由于颖儿而让我这一辈子都要去惦念。可是，她也走了，留下我一个孤单背影。闷得发慌，我和老三去了电子科大东院桥头的一家烧烤摊，我和他拿出了仅剩下的一点钱，买了瓶啤酒，烤了点吃的。坐在沙河边，深深地喝了一口冰冷的啤酒。　　　　
　　　　1997年1月份成都的冬季，那杯酒的感觉让我浑身通透的清醒了一下，仿佛是从一个疲惫的梦中苏醒一样。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真的是累了。　　　　
　　　　第二天，昏昏沉沉中醒来了。窗外难得出现了成都冬天少有的阳光，让外面的世界显得那么的生机和灵气，让我似乎看到了考研后即将给我带来的新的梦想与生活。我收拾起自己的被子和行囊，告别了老三，把被子和行囊架在了我的破自行车上，也不想骑车，就这样推着，戴上收音机的耳机，慢慢地走在电子科大的校园里。冬季阳光的校园显得那么美好，放假后的校园也显得格外的安静，整个校园的路上就我一个人在慢慢地走着。我推着自行车，收音机里面忽然传来齐秦的《外面的世界》，动人的吉他声音和歌声让我在那么一瞬间仿佛感觉到我的前面将会是一条美好的路，我的未来将不会是一场空白的梦。我顿时感觉到心里面是特别的舒坦。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拥有我　　　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离开我　　去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会在这里衷心地祝福你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我还在这里耐心地等着你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　　　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快两年了，这个外面的世界，这么多的无奈和困惑，自己就这样依然坚韧和一如既往地走了过来，忍住了悲伤，耐住了寂寞，也守住了一份年轻的承诺。所有的逆境都如同黎明将至的山谷，阴霾过后光芒必现。如苍茫宇宙中总是孤单的彗星一样，默默地奋斗和奔跑着，就是为了一天可以靠近太阳，发散出宇宙中最独特、最美丽的光芒。就这样追求和思考着，期待着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身在外面的世界，可是不知道是谁会在远方祝福着我，祝福着我的未来不是一场空白的梦，我想除了父母，就是颖儿。可是我不知道有谁会在一个地方耐心地盼望和等待着我的归期，可能不是颖儿。　　　　
　　　　我回到了红光宿舍，好些天没有回到这里了，屋里散发着久违了的发霉味道。屋里空无一人，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床，靠在床边发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我觉得特别的疲惫，可是无法安睡，有点感觉自己是从另外的一个世界回到了现实中。我突然有一股很强烈的念头，回家！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向火车站冲去。拥挤不堪的春运火车载着一个游子的期盼和疲惫，回家过年去了！　　　　
　　　　我以为，经历了如长途跋涉般的艰辛旅程后，家可以给我一份温暖和慰藉。可是，我错了。仿佛是我经历的磨砺还不够，或者不全面，上苍又为我安排了另外一种感觉的失落和痛哭。　　　　
　　　　经过了大约五个小时的火车，经过了我和梅分手的简阳，我回到了我的家乡隆昌。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下来。我放下了简单的行囊，拿出一盘恩雅的《Water　Mark》给父亲，算是我这个游子唯一可以带给他的一份礼物。家里没有了饭菜，姐姐说她家还有吃的，我于是去了姐姐家吃饭。　　　　
　　　　一个小时后，我回到家里，只看见妈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里屋门紧关着，我似乎感觉到了空气的压抑，甚至凝固。妈妈过来，轻声问我：“爸爸叫你给他朋友买的书，你买回来了么？”我才想起，由于考研忙得一切事情都浑然不顾，我早就一拖再拖的，把买书的事情压根就忘到了脑后。妈妈说，我去姐姐家吃饭后，爸爸就忍不住翻看了我的行囊，结果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感觉很失望和生气，于是一个人在屋里面。我叹了口气，呆坐在妈妈的旁边，目光呆滞，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年的考研艰辛，半天的火车旅程，让我整个人感觉到无比的苍白和憔悴，而回到家这样的遭遇和气氛，让我彻底地心寒，也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我唯一能告诉的就是：“我考研，太累太忙了，我忘记了买”。　　　　
　　　　我回到妈妈帮我收拾好的小屋子；人，特别特别特别的疲惫。可是，我却一点都睡不着。我甚至在想，我回来干什么啊。　　　　
　　　　忽然，爸爸从里屋出来了，妈妈给他解释我是怎么没有买回来书的。我，我真的没有想到爸爸竟然开始对我狂吼道：“就让他买本书都这么困难，这么不懂事”，“都毕业工作这么久了，还是这样，我养个这样的儿子干什么”　，“叫你买本书就有这么难么？你说没有钱，这半年多，每个月都给你寄钱了的，每次寄钱的收据我都保留着”　。爸爸一边对我怒训着，一边用手不断地拍击着他的胸口，以表达着他极至的愤怒和失望。这些话，还有那每次敲打着胸口的声音，无疑如针一样冷冷地，慢慢地扎进我的心和每根神经。我听见他说，他每个月给我寄钱，还保留着那些收据，我真的好难过，好悲凉啊，心里面压抑着的情绪再也没有忍住。


艰难时光　成都青涩年华考研的人都是穷人（4）

　　　　我经历了外面的世界的无奈、欺负、无情和疲惫，甚至我煎熬过了穷困潦倒，饥寒交迫的日日夜夜。可是，当我疲惫不堪地想回家寻找一份温馨和歇息时，却面对这样的情形，心里面最酸楚的泪水，是那样轻易张狂地冲破了我灵魂中试图强守的坚强阵地。我扑在床上，泪如雨下。我真的是在痛哭，痛诉这个世界，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安排。我原本以为我漂泊、拼搏而疲惫的心，可以回到故乡，回到家得到一丝藉慰，抚平我在外面受到的创伤，可是我万万不曾想到，我回到家里面，仿佛生不如死！　　　　
　　　　我满脸是泪水，如一个女人般的抽泣着，女人或许还可以大声哭泣，而我哭泣也只能是沉默的眼泪。或许我是孱弱了，经历了这么多的打击，折磨，欺负，饥寒交迫后，再坚强的男人也脆弱了很多。我真的是一无所有啊，爱人们一个个都这样在火车站离开了我；事业我无能为力，毫无进展；为了一点点钱，我熬夜打工，一无所获；为了一点钱，我去偷车，我去骂人；为了那么一点点恶心的钱，我，我，我，我就这么痛哭了出来。我真的听见他说，他每个月还给我寄钱而且收据都还保留着，那话真的比一把刀还要锋利的刺入我疲惫不堪的心。钱啊，钱啊，这罪恶的钱！一本给他朋友买的书就竟然比一个疲惫的孩子回家还重要了。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是累了，想回家！　　　　
　　　　那夜，我是个如此孱弱的男孩！爱情，亲情，事业，金钱都远离了我。唯一留下的是浸湿了的那张枕巾，上面还依稀残留着一些倔强和不认命的痕迹。真的想问问上苍，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这样的煎熬何时是尽头，何处是极限？　　　　
　　　　若不是为了一家人可以过个不至于太糟糕的春节，我克制住了第二天就回成都的念头。我想，我宁愿除夕的夜晚一个人趴在红光小屋的床上，哪怕面容苍白憔悴，如死人一般，我也不想留在这里。春节一过，初四，我就回到成都了。　　　　
　　　　姐姐来了一份信，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也怒斥了一顿。我苦笑了笑，我考研的时候这么艰辛，她关心过我么？从来就没有写过一封信给我，可是今天她却写来这样一封信。我就算是在漂泊中死在街头她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我经受过的这些苦难她知晓么？记得一次她来成都出差，我去见她，和她还有她同事、司机一起吃顿午饭。事后，她责备我，说我吃饭的时候怎么显得那么没有礼貌，狼吞虎咽的，感觉饿了饭一样的。我，当时震动了一下。我记得我是尽量很有礼貌地在吃那顿午饭，或许是我太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这么多肉还有汤的午餐了，我自己的表现可能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她说我像是饿了饭的一样；我想说，我的确是饿了饭的。她怎么就不想想，一个年轻的弟弟独自淹没在成都这个城市，他经历着的是什么呢？她怎么就没有想到我可能饿过饭，而觉得心疼一点呢？　　　　
　　　　太阳朗朗地照耀着冬日的成都，细碎的阳光在府南河上跳跃着。我呆看着这些跳跃着的光，不明白光的方向在哪里。我木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时间在阳光中似乎已经凝固。我心中开始有一种悲凉，对自己，也对这个世界，两年了，自己在成都究竟混出了什么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