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幸福-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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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在吴怨看来,已经有些百毒不侵的意味。她虽然比他们大了两三岁,却在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了三哥逸尘,三年的巴黎留学生涯给了他什么潜移默化的影响?她一时居然想不起来了。好象没有什么特别的。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一个绅士吗?
不容吴怨再深入追忆。黄晓松有些咄咄逼人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她一定是在考虑,有无必要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你说,有谁会把自己的爱情故事告诉一个与己无关的男人呢!”
吴怨开始有些为李海英发愁了。可是,她没有把内心的同情和忧虑借助目光传递给他。她只一味的甚至有些专注的研究起黄晓松的装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事后想到这个细节,她反复回味也没能找到合理的解释。最终只能归作是一种习惯使之然——父母辞世后,一旦遇上一件无法可想的事,她总是出人意料的安之若素,并很快去做与之毫不相干的事。
萍子曾说,黄晓松总是把自己妆扮得很严肃,象个黑手党。可那天不是。不过,似乎也还是有一点影子。外套是一件银灰色的便装西服,黑色的西裤,衬衫有些别致,身子和西服是同色系的,可是领子和袖口都是黑色,再中规中矩的系一条黑领带。配上那明显是美容室整理过有些蓬松有型的浓密黑发,的确是英气逼人。若是双眼皮的眼睛再小一号,加上那身行头,活脱脱一个韩国美男。让人身由不由己的要做小鸟依人状。难怪萍子爱得三迷五道。不过,遗憾的是,据说萍子在他那里总不是做依人的小鸟,只能做个全职的护林员。想着萍子的委曲和无奈,一丝苦笑爬上了吴怨的嘴角。
李海英还是开口了:“她不想把你们这事告诉我,一定有她的理由;不过,我相信,她还没说,是因为怕我不高兴,单凭这一点,足以说明她在意我的感受。我要申明的是,在我从国外回来之前,不,说准确些应该讲在她答应我的求婚之前,她对自己所有的经历都有权保持沉默。”
“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做欧洲秀吧!”黄晓松笑得有些邪门。听了李海英的表述,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凭心而论,倘若李海英所言是真,自己是没有这种胸襟的;否则,也不会一看见他就摆出了一副要决斗的架势。更可鄙可笑的是,居然还有把萍子前些日子已经许身于他的事实拿来显摆的企图!
这一回合下来,吴怨觉得自己该说话了。“好了,到此为止吧。都是同龄人,有缘才相识,不要搞得象你死我活的敌人。其实,不管你们如何较劲,最终做决定的只能是萍子。既然都来了,就在这我家好好的吃一顿饭,聊聊别的也不错呀!”正说着,萍子出来传话,阿姨说饭摆上了,请各位入席用餐。
四人都落座了。李海英和黄晓松坐一边,萍子别别扭扭的站在吴怨这一边,她觉得与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对坐都不合适。吴怨顺手把她一拉:哪里坐都一样,就坐这吧。她一屁股坐在了李海英对面。眼睛却往黄晓松的位置上瞟。黄晓松并不回避,直直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虚。萍子只好揪回视线,丢到饭碗里,低头扒拉着饭粒,要不是吴怨总是不动声色的用公筷往她碗里夹些菜,她只好吃白饭了。
这一顿饭吃得好累。
饭后,黄晓松公然对吴怨说:“我想和萍子单独谈谈。”
吴怨不置可否,只是一面招呼阿姨上茶,一面又摆弄起音响,她觉得有必要来点音乐,缓和气氛。空气中已然有瓦丝的味道。她觉得自己有些难以胜任姑姑一职了。蹲着挑选CD时,她开始幻想三哥的突然出现,那样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这两个年轻的男人丢给他溜之大吉了。说实话,原本对男人一无所知,却要她在这两个男人之间调起鸡尾酒,早已力不从心。想到这,她又愤愤不平起来,这应该是做父母的责任,为何让我在这种境地为难!如此七想八想,思绪已然天马行空,唱片挑了半天,也没有结果。随手捡起一张,是莫扎特的专集,第一首是《安魂曲》,可以让人安神,又是飘飘仙乐,倒是不错。迷迷痴痴的就要往碟机里放,突然又缩回手,别人不知是否知道那是《安魂曲》,可萍子是明白的。搞不好,过后不说要与她绝交也要和她闹翻天。意识到这点,她突然清醒起来,很快就捡了一张《梦幻曲》打头阵的弹进了CD机。随着纯净轻柔的前奏缓缓的由远及近漫过来,吴怨情不能自已的恍惚起来.那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幽深的旖旎;那是风平浪静的大海在拉开夜幕迎接晨曦之际,太阳欲醒未醒,打着呵欠揉着惺忪的睡眼,迷离的目光不经意的洒在粼粼的海面上,沉沉的大海在梦幻中闪烁着碎金般的光彩。几只被金光刺醒的海鸟,时不时的用还有些慵懒的翅膀拔动一下金光闪烁的海面,犹如满腹心事的钢琴演奏者,心不在焉不成曲调的敲打着键盘。转瞬之间,又不知道消失在了哪一个礁石洞里了。一切又重妇归于静谧,新的梦幻再次从大海深处款款而来、、、、、、
“这CD的音质真是太好了!”李海英惊呼道,“是五声道的吧。”不等吴怨回答,黄晓松略带讥讽的说:“大概听力正常的人都明白它是五声道的CD。”
李海英脸部的肌肉有发紧,准确的说是抽搐了一下。萍子一脸正经又带撒娇,说:“我真不懂它是几声道的,我只知道,听起来感觉好不好。”
黄晓松略微诧异的对着萍子皱了皱眉,她会不知道一张唱片是几声道?在她的住处,最高档最奢侈的设备那套爱浪的音响了,最奢侈的消费就是买两三百到四五百不等一张的正版CD。他知道,萍子是在为李海英解围。想到这一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心一冷,便开始结冰,那是瓦屋檐下尖锐的冰凌,他的内心开始乱了方寸:什么东西!不就是在欧洲晃了一圈的商业痞子嘛,这才几天时间呀,心就向着他了!居然还假惺惺的来问我,她该怎么办,还说她爱我,还用身体来迷惑我,引诱我!这个该死的小女人!还让我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他越想越远,看得越来越近,直到眼前开始发黑,脸色发青,又由青转灰,由灰转白。白得上霜,最后象一块冷冻肉。完全失去了表情。
吴怨终于站起来了。转过身,正想出于礼貌说,是五声道的。却发现三个人的表情都象是冬天出门淋了雨。只好把这不带感情色彩的几个字悄悄的扔在了背后,换了句稍微有些解冻的:都听入迷了?萍子你是不是产生什么幻觉了?
萍子苦笑了一声:“没有产生什么幻觉,只是在听而已。”李海英不置可否的优雅一笑。
黄晓松有些突兀的站起身,又对吴怨欠了欠身说:“谢谢你的招待,我有事先走一步!”
吴怨有些吃惊,煞有介事的瞄了萍子一眼,萍子谁也不看,只看着电视机旁的音箱,脸上的苦笑没有了,眼珠都不见转动一下,一脸的呆滞。唯一还有些生动的,就是鼻翼的翕动。吴怨看着心痛。这两个男人,真是可恨!如花的女孩,成了霜打的夏花。可是尽管心下不悦,吴怨还是拈了一抹笑意在脸上:“好的,祝你愉快!”
黄晓松却没有马上走掉,而是对着发蔫的萍子说:“你能送我一下吗?”
萍子受惊似的悚了一下,抬头看着黄晓松,原本美丽的眼睛,象被放大了一号,反显得大而无当了:我,送——你——?用的是升调,还带着好听的旋律,与弥漫在屋子里的音乐成了一种偶然的合拍。
黄晓松语气肯定:送我一下。
萍子放大一号的眼睛举重若轻的落在了吴怨的脸上。吴怨眼角的余光瞥了李海英一下,却被他捕捉到了。他还是那一成不变的微笑,很优雅。吴怨顿时感到一种无名的狼狈。信口对萍子说:你去吧!
萍子起身,顺手扯了扯贴身的羊绒衫,走到回廊处,回头看了李海英一眼,不自然的笑了笑。吴怨说,外面风大,把大衣披上吧。萍子说,算了,还在楼上呢,反正很快就回来。
吴怨没有说话,径直上楼去了。萍子没有跟着黄晓松出去,倚在门廊在等着。吴怨拿了大衣下来,萍子又开始捏着鼻子说话:我就知道姑姑心疼我。吴怨说,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做。其实,吴怨自己已经不知道怎么做了。她只好寄希望于萍子自己。看着萍子迈着曾经训练过的次猫步走出院子,内心在祈祷:感谢主,没让我碰上这种面对面的决择。只是,很快她就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吴怨只好打起精神坐回到沙发上和李海英搭讪:“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黄晓松。今天他会来,是意料之外的事。”
李海英笑得几乎有些诚挚了:“看得出来,您以前没见过他。不过,您没有必要和我解释的,因为迄今为止,萍子并没有给我什么承诺。”
吴怨有些惊讶了:“你,不介意?不介意萍子在给你承诺之前有恋爱经历?”
李海英低头端详着膝盖。很快,还是那一脸近乎诚挚的笑,他抬起头迎着吴怨的目光:“说不介意,当然是不可信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这不影响我对她的感情,因为,她是自由的。只是,在我向她求婚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现在处了一个男朋友呢?唉!也许,她应该有她自己的理由;难怪,她说要给她时间考虑,她一定是想考虑清楚了再告诉我真相。可谁想得到,事情竞是如此巧合,在您这不期而遇了。”说到后面,李海英第一次失态了,笑出声来。
“您说,我还有希望吗?她会不会就这样和他走了,不再回来了?”说这话的时候,李海英不再是那个有绅士风度的二十六岁的颇有见地的男人了,而这样的李海英,又让吴怨找回了刚刚失去的做姑姑的感觉。吴怨没有正面回答李海英,却说:“你想去把她追回来吗?”她说这话的语气,就象交待她的助理去做一项工作时,助理问她:“您能给我提供一些必要的资料吗?”她却只是有些诧异的反问:“你不觉得,这正是你的工作之一吗?”
李海英不可能是她的助理。他一改无助的神态,转瞬恢复了沉静:“不,我在这等她回来。”稍后,又对吴怨说:“您不会介意吧?我一直在这打扰您。”
“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是我的客人。”吴怨说,“给你来杯咖啡吧,虽然,我家没有现磨的,可也是正宗的法国咖啡,萍子她三叔爱喝。只是他不在家,我又不太喝,对煮咖啡的讲究不甚了解。你就将就一次吧!”说着吴怨不禁笑了。
李海英也笑了,说:“您太客气了,我喝咖啡没有什么讲究的,我可是个地道的中国人,在外面我也不常喝咖啡,还是喝茶的时候多。倒是您,一个地道的闽南人不喝茶,令我有些意外呢。”
“这也只是个人的习惯而已。你稍等,我去去就来。”吴怨嫣然一笑,正要起身时,黄阿姨进来了。便吩咐她给李海英煮上一杯咖啡。黄阿姨应声去了。吴怨重新坐下,对李海英说:“我不太喜欢咖啡的苦味,又不喜欢加糖,所以,我干脆就不喝。”
“您喜欢口味清淡的东西。”李海英突然来了兴致,“据说,饮料中只喝清水的女性,普遍品味高雅,尤其对男人的要求很高,而且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很可能是一生一世的。”
“还有这种说法?哪里看来的呀?”吴怨幽幽的笑了。自己对男人的要求高吗?
李海英说:“从一本法国杂志上看的。别的记得不太清楚了,这条记得特别清楚。”
有那么一刻,吴怨觉得李海英有奉承她的意味,以为他有即兴杜撰的嫌疑。可转念一想,发现不尽然。一些时尚杂志的确是有那么一个专栏;何况,说是对男人要求很高,这不见得是一句什么恭维话,不仅不是,恐怕还是一句贬语。想到这,又有些心生凉意,阮敬文在别人眼里,会不够好吗!可是,自己对他、、、、、、她不动声色的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为了不使自己失态,她急忙把话题拉回到他和萍子身上。
“你说自己爱萍子,你以为萍子是什么类型的女孩?”
一提到萍子,李海英顿时收敛了笑容,优雅的绅士作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情所困的青年男子。“和您说实话,我不太了解萍子。可我就是喜欢她。在国外这些年,我根本无法忘掉她,更无法接受别的女孩,事实上,在我出国之前,我们只交往了半年的时间,在那半年的时间里,她似乎也没有真心喜欢过我,这点我感觉得到。可是,我觉得那是因为她还小的缘故,当时我就想,等她长大了,等她成熟了会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