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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沉下去呐喊或者飞-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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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过神,尴尬非常:你穷喊什么,我在想事情。     
    苏云灿鬼笑道:是在想人吧。     
    丁琪笑的阳光灿烂,我说:是又如何。     
    苏云灿说:看上了?     
    我说:是。     
    苏云灿说:想要吗?     
    我说:想。     
    丁琪飞起一脚踢在苏云灿屁股上,然后垂下头吃吃的笑。苏云灿比我还不好意思,苦笑道:我一直以为我厚脸皮的功夫能打遍天下呢,今儿算是遇着高人了。林树你他妈能脸都不红一下,兄弟我认栽了。     
    我说:咱们的功夫不一样,君子坦荡荡,我是名门正派。你小子旁门左道,功力自然不够精深。     
    苏云灿说:给你个套近乎的机会,请丁琪吃饭吧,你也该感谢人家。     
    我说:丁琪,你好,谢谢你,不过这吃饭——我没带钱。     
    丁琪笑意盈盈:你没钱可以跟苏云灿借啊,想赖帐也找他去赖。     
    苏云灿上下搜了我的身,然后把钱包塞到我手里:咱们打个赌,你赖不过我。     
    我把钱包装兜里,说:孟憬呢?     
    苏云灿说:早交了卷子开溜,干他的未竟事业去了。     
    我说:咱们去哪儿吃饭?     
    丁琪说:这么早吃什么饭啊,不如请我去吃冰激凌吧。     
    阳城历史上也曾是书香鼎盛之地,清朝时由一个官至大学士的人牵头,许多乡绅掏了银子,建了一座文庙。风雨经年,文庙毁损了些。九十年代初政府出资整修,并在文庙外弄了个广场,筑了口半开盖的鼎,也不知寓意何在,苏云灿跟我说看着像马桶。文庙及广场周围,有许多书店和茶馆冰吧之类的休息场所。丁琪轻车熟路,带我们去了一家她一路上重复说到“那儿冰激凌真的很好吃”的冰吧。     
    下午四点多钟,店里冷冷清清的,我们在落地窗旁找了座位,丁琪点了三份名称不同但都希奇古怪的冰激凌。丁琪小口小口的吃,苏云灿风卷残云吞下一个又叫了一个又是风卷残云。他抹抹嘴巴说:我有急事,先走了。     
    我说:一起走吧。     
    丁琪说:又赶着到哪儿为非作歹去啊?     
    苏云灿说:我真的有急事——内急,懂了吧?你们慢慢聊,byebye。     
    苏云灿走后没多久,我的BP机就响了。我去柜台回电话,听筒里苏云灿哈哈大笑。我说:你他妈疯病犯了?     
    苏云灿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那句话搞的服务员说:请您轻点放电话。其实我很想把电话给砸了,因为苏云灿说:看看那钱包吧。接着就是一阵狂笑。     
    钱包是不用看的,苏云灿既如此说,肯定没什么好事。丁琪问我:什么事。我简单跟她说了,她说:拿来我看看。     
    丁琪打开钱包: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写:看纸条的一定是丁琪,所以你付帐。     
    丁琪说:钱包不一直在你兜里吗?     
    我说:来的路上被他要走了一次,说找个电话号码,然后他还真去打电话了——这些你也都看到了。     
    丁琪说:被他给耍了——我也没带钱,怎么办?     
    我说:要不你先走,我留下来晚上给人擦地。     
    丁琪说:真的啊?那我不客气了,再见。     
    我以为她在说笑,谁知她真的走了,连句安慰都没有。我看着她走出店门,没于人潮,心想总不能真的在这儿等着让人臭骂一顿当牛马吧,便到柜台去呼苏云灿,话务员说:您好,您所呼叫的用户已关机。我本想打电话向小姨求救,但又想这样做无异于纳虎驱狼,到头来仍是个死。百思不得脱身之法,我横下心来,拣着名字吉祥的点了两份冰激凌。丁琪所言不虚,这家店做的冰激凌真的很不错,连我这样嘴里全是苦味的人吃着也觉香甜。吃完冰激凌,天色依然正常,没有掉馅饼的迹象。我索性又叫了一瓶啤酒和一碟冰块,对着窗外晚霞,自斟自饮,喝的通体舒泰烦恼皆忘惬意非常。     
    酒瓶即将告罄时,只听丁琪说:怎么还没开工啊?     
    我说:老板买大号抹布去了,让我擦文庙广场。你怎么回来了?     
    丁琪说:我来看看你累死了没有,你还挺悠哉嘛。     
    我说:托苏云灿那王八蛋和你的福,我还矍铄着。     
    丁琪说:你又吃了这么多,就不怕真的被人给扣了?     
    我说: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死囚都还有断头饭呢,就不许我给自己饯行?     
    丁琪说:我看你到底能拿什么顶帐。     
    我笑道:本来我也没辙,但既然你衣锦还乡了,我还担个什么心。     
    丁琪说:我要是救了你,你拿什么报答。     
    我说:大恩无以言报,以身相许行吗?     
    丁琪红了脸,咬着嘴唇不说话。我说:你答应了?     
    丁琪说:以身相许的意思是卖身为奴吗?     
    我说:行,你写个恶毒点儿的卖身契,我马上画押,不过这点签字费不够。     
    丁琪说:你还要什么?     
    我说:再加一顿饭,我饿了。     
    后来阿琪说,那天她本来怀疑林树和苏云灿串通好了捉弄她,于是就使出慕容家斗转星移的功夫,把林树推下陷阱。阿琪说她出了冰吧就躲在暗处,等待苏云灿出现,再上前给那两个臭小子一人几下无影脚。可她在玻璃外看见的只是林树打了个电话后垂头丧气的样子,再想想苏云灿的性格,她马上明白今天真正倒霉的是林树。而她很好奇这个倒霉蛋如何收场,就买了一大袋爆米花坐在冰吧对面广场的石阶上,静观林树的举动。她所期待的林树抓耳挠腮失魂丧魄甚至痛哭流涕的一幕没有上演,倒是看见他津津有味的吃冰激凌,还一丝不苟的把几个手指吮了一遍。阿琪说林树那天在她眼里就是个不知死活的呆子,此呆居然还有心冲着夕阳举杯,摇头晃脑,让她十分气恼。阿琪说她想起此呆当着她的面说看上了她想要她就心烦意乱,一心要让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吃点苦头,心里大骂店老板为什么不去收帐。     
    我说:我更正一些东西,首先林树不是呆子,其次那天他没有说“看上了、想要”这些话,那都是苏云灿的问句。     
    阿琪揪着我的耳朵说:我说他说了就是说了——我的话是什么?     
    我说:金科玉律。     
    后来的后来,苏云灿看着我被揪红的耳朵说:知道厉害了吧。     
    我说: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你不惜出卖朋友也要整她了,为报复这样的恶女子而作奸犯科很值得。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阿琪说其实那天她觉得林树死到临头还悠闲自在的样子很可爱。阿琪说林树举起酒杯对着夕阳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她喜欢的不得了,让她甘愿牺牲钱包里所有的人民币去救他。     
    我说:你哪一次的话是真的。     
    阿琪说:都不是真的。其实我就是不想看着你无辜遭殃,再说帮助傻瓜解决困难和引导瞎子过马路一样,都是一个公民的社会义务。     
    那天丁琪请我吃饭时说:为什么要作弊?     
    我说:不想考的太差,或者说我爸不想我考的太差。     
    丁琪说: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我感觉你蛮聪明的。     
    我说:我讨厌被教科书拘束住,我讨厌的事情,是怎么也不肯去做的。     
    丁琪说:事情没你说的那么极端,可以调和的,你不想想未来吗?     
    我说:我不是个调和主义者,未来的事归未来的那个我管,与现在的我无关。     
    丁琪说:你……真的那个那个……喜欢我吗?     
    我说:目前确实是这样吧。     
    丁琪说:那你好好学习吧,我喜欢好好学习的人。     
    我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是熊掌——     
    丁琪笑了笑,笑的羞色与得色齐辉。     
    我也笑了笑,说:但对不起,我喜欢吃鱼。     
    


第二部分 我的学校第7章:期中成绩

    期中成绩出来后,张榜公布了年级文理科排名,丁琪是文科第一。我作为丁琪不太完整的副本,也混到二十几名,在文科四个班中处于上游。孟憬一百三十几名,陆葭七十几名,都算中间水平,但有偏下偏上的区别。     
    我的数学不出所料,只考了六十分,十二道选择题全对。英语答题卡只有少数地方飞红,若不是作文写的稀烂,我就是我们班英语单科第一了。语文作文意外得了满分,语文老师在评讲时说阅卷老师们的意见极为不统一,有人说给个四十几分就不错了,有人说给他个二十几分警告他下次不要在试卷上大放厥词,好在语文组长说要鼓励创新,负责阅我卷子的那位老师也就是我的语文老师的意见才见了天日。我的语文老师不到三十岁,姓郑。此人从大学出来没几年,坏脾气还没有得到完全纠正,所以我的作文才能得了满分。     
    那天上课,郑老师说:我刚接咱们班,对班里的同学不太熟悉。哪位是林树同学,站起来让我认识一下。     
    看马贲走远,孟憬说:四苏,麻烦你了。     
    苏云灿说:义不容辞,谁叫你是我大哥呢。     
    我说:你们看这事儿能完吗?     
    孟憬说:恐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苏云灿说:随他妈静还是止的,就怕那孙子没这个血性。     
    一辆自行车直冲过来,我躲的慢了点,被车轮子碾在脚上。     
    苏云灿说:大姐哎,你没事飚什么车啊。     
    丁琪咯咯笑道:我的车子是长眼睛的,专撞坏蛋。     
    我说:你的意思我仨里边就我是坏蛋了。     
    丁琪说:那还用说,你这是通缉犯的标准像。孟憬,陆葭在那边等你呢。     
    陆葭在十几米外俏然而立,孟憬几乎是冲刺到她跟前。     
    苏云灿说:爱情的力量啊,以后我考百米,让我女朋友站终点线那儿,肯定满分。     
    我说:这怕是不行。让你的前女友们当起跑线,效果估计会更好。     
    不到两分钟,孟憬就往回溜达。苏云灿说:怎么跟戴了脚镣似的。     
    我说:木头,英雄救美,美人要怎么报答你?     
    孟憬说:她让我专心学习,别瞎混。     
    我说:没了?     
    孟憬说:还有谢谢。     
    苏云灿说:这妮子怎么这样,怎么还冷冰冰的,抹点眼药水以示感动也行啊。     
    丁琪说:是你们说你们跟马贲打架与人家无关的,人家干吗要感动。     
    我说:谁说过这话了?     
    丁琪说:就你。     
    我说:那是说话吗?那是放屁。     
    


第二部分 我的学校第8章:那年冬天

    那年冬天来的很迟,秋风一直萧瑟到十二月下旬才转作凛冽。在那个时间上应该是初冬的晚秋,天气异常干燥。阳城抗旱的口号喊的震天响,庄稼仍旧形容枯槁,人也一样。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榨成一具干尸,每天只吃很少的饭,空下肠胃全装了水。那时我面色蜡黄,嘴唇干裂,身体如芦苇般虚浮不堪。小姨见了我就说:学习不要太用功。     
    我和孟憬买了两把匕首,揣着它们上了一个多月的课,见风平浪静,便刀枪入库。马贲依然做他的横行动物,见到我和孟憬时却很热络的打招呼,眯起眼来笑成一尊菩萨。孟憬放学常常让我先走,他等着送陆葭回家,两人的话明显比以前多了。我和丁琪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说的话却越来越少。苏云灿撺掇我追丁琪,我告诉苏云灿我把丁琪当哥们。但我能和苏云灿说笑打闹,和丁琪再也没那份心情。     
    苏云灿那个要当我姐姐的女朋友终于下岗,新任苏嫂叫夏小雪。我见到夏小雪时,正下着入冬后的第一场小雪。那天星期六,我拥着被子读袁枚的《子不语》,入夜,有人敲门。我打开门,那一刻真以为是书中所说的狐女踏雪而来。很妩媚的一个女孩,直发圆脸,身材很成熟或者确切的说是性感;有着稍显臃肿的羽绒服也破坏不了的曲线。     
    苏云灿从我房门右侧的墙角跳出来,吓的我一个激灵。我说:吓死我了,你干吗装神弄鬼的。     
    苏云灿说:做什么亏心事了,对你的心理素质打击这么大?     
    我说:我光明正大着呐,进屋吧。     
    苏云灿钻进厨房说:林树,有吃的吗,可饿煞洒家了。     
    我说:我家耗子比你饿,整日哭闹。可我也没辙,只能独善,兼济不了别人。     
    苏云灿悻悻然从厨房里出来,说:今儿跟小雪出去玩,钱折腾光了。     
    我说:什么?谁?     
    苏云灿说:哦,我来介绍,我女朋友夏小雪。——小雪,这就是林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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