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9-是谁在天边歌唱-第1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处话凄凉了。在那笑容的背后,隐藏着一种期盼、一种欣慰、一种绝望、一种苍茫。
一股幽幽的淡香,如兰似馥,飘进我的心房。
冬日的午后,太阳以冷漠的神情注视着大地,就像久逝的爱情,燃烧过后,留下的只是清冷。风在天空哀鸣,雪在天空飘荡,人在地上行走却没了欲望。
项小米的头顶没有雪,只有雨,他在南方。从北京到广州,从广州到香港,再从香港到湛江,从湛江到福州,再从福州到南昌,一路上汽车颠簸得他直想呕吐,发着烧,摸着黑,他不知道自己离开北京多少天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条盘山路上。他想起淡梅写过的一首歌,那首歌的名字叫《天堂》,怎么写的他忘了,只记得其中一句,“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那里遍地栽种着纯洁和善良,那个地方叫天堂。”她找到她的天堂了吗?她是否还快乐安康?
离开北京的时候,北京天气晴朗,那还是在圣诞前的一周。那一天,淡梅破天荒地想起了给项小米打电话,听到手机铃声项小米就从办公室斜对面的厕所跑了出来,手都没洗。然后,他对她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洗个手,十分钟后给你打过来。”结果就出事了。
当项小米洗了手准备走到休息间接杯咖啡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淡梅发来的短信,上面说,“撒谎都不会撒,不要再给我电话。”
项小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电话问她,“我怎么撒谎了?你想到哪儿了?”
淡梅说,“洗手也要十分钟吗?”
项小米解释说,“我只是想接杯咖啡,跟你多聊一会儿,你以为我干吗去了?”
淡梅说,“跟别人通电话。”
或许项小米是一个很宽容的人,但他却不能容忍淡梅的不信任,“如果两个人相处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还交往什么!”项小米很生气,“嘭”地挂断了电话。这还是项小米第一次对淡梅发火,以前无论淡梅说什么他都不会发火的,当然,对空里来空里去的话,也是没必要发火的,只有这一次,切入了实质性的问题。
事后他也没有后悔自己发火,但他一直坐在办公室等淡梅的电话,直到下班。按淡梅的脾气推断,如果有人挂了她的电话,她非蹦起来不可。可是,淡梅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没给他电话,好几天都没给他电话。
项小米想,可能是自己平时太纵容她了,以至于发展到她蛮不讲理的地步。淡梅确实越来越不讲理了,他总是小心翼翼地说话,生怕哪句话招惹了她,可是,最平常的一句话也能惹怒她,极度敏感,极度偏激,还极度固执,搞得项小米也跟着神经兮兮的,见风就是雨。
或许真的该分手了,项小米也觉得自己太累了,所以干脆休了年假,一个人跑去了南方。
项小米真的想分手了,淡梅固执地十天都没有给他一个电话,他也固执地没有给她电话。到了香港,他给从前的女朋友打了一个电话,见了一次面,还在她家住了两天。他以为这样他就能忘了她。怀抱着那个比淡梅温柔一千倍的女人,她用温柔的手指拨弄着他的身体,他却感觉不到她。他感觉到的是淡梅的手指,那双修长而极有韵致的手指,绝对值得拍卖,美妙绝伦,又灵巧到无以复加,当她的指甲划过他的皮肤,总能给他从身体到心灵的震颤。黑暗中,他男人的雄风被重新振作,他拼命地和她做爱,就在他的身体崩溃的刹那,他的心灵也轰然倒塌。
清晨四点钟,项小米突然惊醒了,坐起来看着身旁的女人,清雅的脸庞,还有刚和他发生过亲密关系的美丽躯体,心中充满了悲哀和想念。他伸手碰了碰她的头发,那柔软如丝的头发,和淡梅的一样长,乌黑,在黎明中闪着金属的光泽。
第一部分:她用一瞬成就自己一世的爱情
“你跟我说过的,你要我陪你十年,谁也不准反悔,可是现在才一年,你就反悔了,你忘了我们拉过钩的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项小米难过地想。
就在那天早晨,凌晨四点钟,项小米逃跑了,把那个女人一个人丢在了床上。然后,他就这么坐在长途汽车上,不停地走啊走啊。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他打电话给淡梅,淡梅拿起电话听出来是他,就说,“哪位啊?”
他说,“我是项小米啊,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
“项小米是谁?我不认识啊!你找谁啊?”淡梅说。
“我找你!”项小米以为淡梅跟他开玩笑,笑了。
“我是谁?”淡梅问。
“你是谁啊?”项小米笑着问。
“我是谁你都不知道,打什么电话?”说着,淡梅就挂了电话。
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闹半天,淡梅没有和他开玩笑,她是决计要忘记他了。
就是这样,项小米在路上走着,也希望能够忘了她。她是不会说一句软话的,更不会认错,她不可能再回来了,不可能了!
淡梅没有想到项小米居然不再给她电话,当然更没想到项小米早就离开北京了。她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已经更改了她的命运,更不知道以后她还会面临更多的变化,谁也阻止不了的命运,起因却只有一句话。
她想起项小米曾经对她是多么的包容,这种包容不是纵容,而是他相信生命蕴涵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并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存在着,就像淡梅相信灵魂一样。项小米相信“一母生十指,十指各不同”,没人比项小米更了解自己,所以,也没人比项小米更包容。然而,的确应该分手了,如果在一起只会给彼此造成伤痛。暂时的和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像盖起了高楼,高楼却没有地基,高楼能支撑多久呢?
就这样吧,一个人,孤零零在地球上行走吧,如果孤单是命定的,还有什么可悲哀的呢?自始至终孤单着,习惯了,麻木了,以为本该如此的,然而,有个人经过自己身边,哪怕方向是相反的,禁不住还是要问,是不是可以同行呢?方向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她想她可以跟随他的脚步更改方向,无论走向哪里她都愿意的。可他大步流星地走着,按照自己既定的路线走着,根本不在乎后面跟随的那个人,那个人为他更改了方向。他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看她哪怕一眼,只给她留下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渐渐化成了虚空。于是,她又像浮尘一样随风飘摇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孤单既然已经渗入了她的骨髓,她又怎么可能摆脱得掉呢?
她那极其纯情的,如白夜一样苍白的感情,那种歇斯底里的言辞和激情,就像对爱的能量的疯狂释放,在冬日的阳光褪去之后,以一种冷漠的方式在暗夜里缓缓流淌。
接到项小米电话的时候,淡梅的心还是受到了震荡,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悲伤,无论是欣喜或者悲伤,她能做的只是坚强。“不是我不能理解,不是我不能原谅,不是我不想回头,而是我不可以啊!即使今天我回了头,结果还是一样,早晚有一天我们还是会被这份感情所伤!生命已然不堪重负,我不能把悲伤捆绑在自己肩上啊!”淡梅在心里对项小米说。
她很想对他说声对不起,如此决绝地离开,如此不近人情,以尖锐的言语结束曾经那么深厚的感情,是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对任何人心怀不满了,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她并不遗憾自己不能成为他的情人,那纸一样薄的缘分,她和他曾经传递过的灵魂,是无所谓时间的,她用一瞬成就了自己一世的爱情。
以为自己想清楚就再不会难过了,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就像那盐湖干涸了吧,谁能想到它能凝成晶呢?结成晶的眼泪渗进了土地,阳光下散发着惨白的梦色。谁又能想到冰川也会融化呢?汇入那片盐地,那盐湖又恢复了粼粼波光。眼泪还是眼泪,挂了电话,淡梅泣不成声。
田泽问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看起来总是那么忧郁呢?淡梅说,你看,我眼角都出皱纹了,我想我老了。田泽笑道,人都会老,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淡梅说,我想我快要死了。
在此之前,淡梅从来没有对田泽说过任何一句丧气的话,更不会说起死亡。而在田泽眼里,淡梅就是那一树淡淡开放的梅花,坚强而且坚定,无意苦争春,却让春来妒的女人,怎么可能突然悲观了起来呢?是不是因为自己最近太忙,忽略了她的感受呢?
淡梅需要田泽,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需要他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这样她才不会去想那个令她心痛的男人,但她又不能让他留在身边,她怕自己哀伤的秘密被田泽发现。
第一部分:蛮横、恶毒,无法自控的淡梅
田泽临走又给了淡梅一笔现金,让她自己去商场看看,或许购物能够让她开心起来呢?女人不都是这么排遣苦恼的吗?难道淡梅不是女人?
淡梅就是觉得自己不是女人,她已经遗忘了一切做女人的根本,她徒有女人的身体,却没有女人的内涵。现在的淡梅暴戾、乖张、蛮横、恶毒,无法自控,就像点燃的炸弹,她就是这么评价自己的,甚至她想,或许应该有人把她送到疯人院。
时钟在某一刻被上了弦,每到那一刻身体里就会铃声大作,搅得她心烦意乱。周末的时候,过节的时候,她会特别留意台下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依然相信,项小米还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像以前无数次地出现在她面前一样。那时候,她发疯地想念着他,钢琴弹得铿锵有力,几乎破坏了茶馆的气氛,直到老板叫停都听不见。
不停地说着分手、再见,却一点点靠近,一点点融合,到了今天,她才明白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这个世界唯一能够容忍自己的男人。她期待着他的出现,却看不见他的回还。台下的人来人往如流水一般流过身边,自己却是河底的石,流水怎么可能为她停留、为她回还?真的希望可以不是这样的,上天赐给她阳光,不是让她感受寒冷的,而是让她感觉温暖,抚平她的伤痛,慰藉她的灵魂,引领她走向未来。她就像一棵橡树,每天早晨都要挨一刀,每天夜里自己又把伤口缝合,就像受伤已经成为习惯,就像这种习惯已经延续了几千年。她想起一位古希腊诗人说过的话,“我身上有无数个漏洞,到处都在漏水。”的确,淡梅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漏水的身体,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马上就要进入新的一年了!回来吧!这一次,我不再想什么永远,不管前途是什么,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我都不会再对你说再见!”但是,敲门声没有响起,电话也没有铃声,淡梅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顿。
项小米收到淡梅短信的时候,正在盘山路上看天,有一颗流星滑过天空,落在了山峦的那边。还在发烧,项小米觉得星星离自己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可是真的伸出了手,手心却空空如也,手心升腾着一股白雾,就像山岚一样和黑黢黢的山融为了一体,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前年,我认识了你;去年,又重遇你;今年,我和你在一起;明年——君当如梅,自强不息。”项小米看着淡梅的短信,往事一幕幕展现在眼前,还有那幅刚劲有力悬挂在淡梅书房墙上的字,“君当如梅,自强不息”。
淡梅发这样的短信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项小米想从字里行间找到一些他需要的东西,比方说他想知道淡梅是不是在想念他,可是,项小米并没有找到任何思念的痕迹。或许,淡梅只想说“再见”?
“君当如梅,自强不息”,项小米默默念叨着这句话,越咀嚼越觉得此话有问题,云山雾罩的,他迷失在了黑漆漆的山峦里。
然后,他就接到了淡梅的电话。淡梅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和好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项小米说。
“你在哪里?”淡梅说。
这是淡梅认识项小米以来第一次询问项小米在哪里。
“我在盘山公路上。”项小米回答说。
就像一盆冷水泼在淡梅心里,刚刚沸腾起来的热情被冷水浇灭了。原本她希望的不是这样,不是,她希望的是,听到她说这样的话,项小米会飞奔而来,然后拨云见日,幸福的日子就开始了。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天各一方了,她的努力是多么可笑啊!这是项小米第一次从自己眼前失踪,这一切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而自己却毫无察觉。淡梅突然为自己感到悲哀,虽然在心里一再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