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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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道:“恨你,他们为什么恨你?”二太太道:“哎哟,还不是为了你吗!
我是为了你呀,把大少爷和四太太都得罪了!”三太太道:“为了我,这话怎么
讲呀?”二太太道:“哎哟,这你都不知道呀,还不是为了推举当家人的事,大
少爷恨着我。你不知道他没做上陶家的当家人,他心里是多窝火呀!他看见我,
眼睛都黑呀!”三太太道:“这倒没看出来呀。”二太太道:“你竟没看出来,
不能吧?从那事以后,他就处处跟我作对。你不知道呀,昨天晚上,他不知道被
什么人给打昏了……”三太太一愣,道:“昨天晚上,他被人打昏了?”二太太
道:“是呀,躺在竹林边上,我到镇子上听书,和小玉还有王宝财回来,走在院
子里,就听到竹林那边有人喊救命……”三太太道:“谁喊的?”二太太道:
“不知道呀,我们几个就跑过去了,看到大少爷躺在地上,人事不省,我就让王
宝财把他背了起来,送回屋里了。你猜怎么样,他竟然赖我打了他,说是我让王
宝财打了他,抢走了他的一个什么布包。”三太太道:“布包,什么布包?”二
太太道:“说是包里包着陶家的秘密。”三太太道:“包着陶家的秘密?陶家有
什么秘密呀?”二太太道:“不知道呀!我说我没拿,他就是不信,发虎狼言要
和我作对,你说这要命不要命呀!这都是因为当初我没推举他做当家人呀!”三
太太道:“我怎么听着,这事跟那事没有多大关系呀!”二太太不高兴,道:
“听三妹妹这话,我推举你做陶家的当家人,你就一点不领情呗!”三太太道:
“这话我可没说呀,二姐别往我身上赖!”二太太道:“你就不想想,当初我要
推举了大少爷做了当家人,大少爷能恨我吗?”三太太道:“可我记得,那时候
你也想做当家人,你怎么可能推举大少爷呢?”二太太道:“可到后来呢?到后
来我还不是推举了你吗?”三太太道:“我记得好像是大少爷先推举我的呀?”
二太太道:“那、那……你忘了,我不也赞同了吗!”三太太道:“噢,这我倒
是记得!”二太太道:“三妹妹,你知不知情义,那是你的事,反正大少爷现在
是恨死我了,和四太太两人穿一条裤子陷害我,你是当家人,你得主持公道!”
三太太道:“公道自然是要主持的。可二姐姐,你要是没有什么事你怕什么呀?”
二太太道:“我有什么事呀,我能有什么事!”三太太道:“二姐姐,你要是没
事,你也就不用怕他们,你要是没做过违犯家规的事情,谁陷害你也没用呀。脚
正不怕鞋歪,这个理儿你还不懂呀?”二太太道:“我还不是那尿炕的孩子吧!
三妹妹,话我是说到了,能不能主持公道,就看你的了。换句话说,陶家能不能
乱了套,也看你的了。我想乱了套,对谁都没有好处。鸡蛋里挑骨头,谁还没有
点怕见人的事,到时候,谁摊上谁难受呀!”三太太道:“二姐姐这话是什么意
思呀?”二太太道:“三妹妹这么聪明的人,听不懂这话?行了,你要是真不懂,
我也没有办法!”二太太把茶杯重重一放,站起来就走了。大梅子过来了,道:
“她生气了?”三太太道:“生气了。”大梅子道:“你惹她干什么?”三太太
道:“哼,我就是不想让她痛快了!让他们去掐吧,他们越是掐得厉害,我这个
当家人坐得就越稳了!瞧她那样呀,还想威胁我!”
小福子回到陶家大院后,对仪萍哭诉了舅舅被陶书利痛打的过程。说到最后,
小福子全身颤抖,目光里满是惊恐。站在一边的许先生和大贵也是一脸怒容。
仪萍道:“凭什么这样打人呀!”大贵道:“他们陶家,从来就不拿下人当
人!”仪萍道:“他们太恶了!”许先生道:“这世道,有钱入就是天,就是阎
王呀!五姨太,您也别跟着生气了,小福子跟着您,是她的福分呀!家母过世,
五姨太施舍二十块大洋帮助办了丧事,许某感激不尽,特来道谢。小福子,替舅
舅叩谢五姨太!”小福子给五姨太跪下,道:“谢五姨太!”仪萍道:“起来,
快起来!许先生请坐,小福子,倒茶。”许先生道:“谢五姨太!”仪萍道:
“许先生,大少爷为什么非要看永康钱庄的账簿呀?”许先生道:“五姨太,这
里说话方便吗?”仪萍道:“没事,这里都是自己人。”许先生道:“五姨太,
四年前,陶家的二太太和永康钱庄的赵老板,就开始合伙放印子钱,现在还有两
万多大洋存在永康钱庄的账上。大太太活着的时候,就派王宝财查过这事,现在
大少爷也查。可要想查清这件事情,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看永康钱庄的账簿。这
账房的钥匙,就放在我的身上,可我怎么能够轻易地就把永康钱庄的账拿给别人
看呀!”仪萍道:“噢,是这样。许先生,大少爷无理殴打您,实在令人气愤,
不知许先生是否能咽下这口气?”许先生道:“我一个草芥之人,就是咽不下这
口气,又有什么办法!”仪萍道:“办法还是有的。”许先生道:“请五姨太赐
教!”仪萍道:“像陶书利这样的恶少,就应该惩罚他……小福子,你到外面看
看,有人来了你咳嗽一声。”小福子出去了。
小福子站在外面装着浇花,屋子里说话的声音很小,小福子知道,陶家大院
又要有事情发生了,她在心里想,这个院子呀,就是出祸灾的地方……
二太太把水烟枪重重放在桌子上,道:“王宝财呀,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呀!”
王宝财道:“怎么了二太太,气成这样?”二太太道:“这个三猴子,她倒端上
架子了,弄得我好没面子呀!她说我你脚正不怕鞋歪呀,你要没做违犯家规的事
情,谁陷害你也没用呀!‘听听,她这话什么意思呀,好像我心虚呀,好像我求
她为我做主呀,哼,她以为她了不起呀。别说陶书利奈何不了我,他就是把事情
做到我跟前来,我也用不着她三猴子为我撑腰!”王宝财道:“是是,这是我的
错呀。我以为您去跟她说说,她会体贴您,将来大少爷找起麻烦来,也有个照应。
没想到她会这样不阴不阳。可您也不必生气,只要赵老板那边靠得住,谁想找你
麻烦都没用,他没证据呀!”二太太道:“那是!以后要是再有人问我,永康钱
庄有没有你的股呀,我还不说没有了呢,我说有呀,你查去吧,查到了算你有本
事,查不到别怪我不跟你说实话。我气死他们!”王宝财道:“是呀,不是有句
话吗,别人生气你不气,气坏身子自己的,让他们生气去,咱不气!”二太太道:
“永康钱庄的账簿,他们拿不到吧?”王宝财道:“那还想什么呢。就是王母娘
娘的睡袄叫人拿去了,永康钱庄的账簿也万无一失!您就放心吧!”二太太道:
“噢,我倒是放心呀!……”
陶书利和四太太从乡下回来,两个人就到了镇上的益香园喝酒。陶书利一仰
头灌下一杯酒道:“妈的,气死我了!”四太太道:“大少爷,别生气了哎。你
把人打成那样,你还生气,那挨打的人还活不活了?来来,再干一杯,再干一杯!”
陶书利又喝了一杯,道:“妈的,没想到,这事真不好办!想治住二老婆子,永
康钱庄的账本弄不到手,说什么也没用呀!”四太太道:“看你打人那样,真凶
呀,吓死个人哎!”陶书利道:“我也没想打他,他、他妈的不识抬举,说什么,
奴才也不是你们陶家的奴才,这不是气我吗!”四太太道:“这话也没什么毛病
呀!唉,说到底呀,这世上总有打人的和被打的。打人的要想打人了,就总能找
出打人的道理,而且总是对的;被打的挨打了,他就是没有道理的,有道理呢,
也是错的!这样看来,世上其实是没有道理可说的。要说道理,也就是一个了,
你有多少钱,你就有多少道理!今天要是许先生比你钱多,打人的大概就是他了,
挨打的就是你了!”陶书利道:“你这话和没说一样。那当然,谁钱多谁就是大
爷!”四太太道:“看你打人那样,真是个恶人哎!”陶书利道:“你说对了,
我就他妈的一个恶人了!”四太太道:“恶人你替我还钱?”陶书利道:“到现
在了,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替你还六爷的钱?”四太太道:“不知道嘛!”陶
书利道:“说你傻,你还不爱听。我看你是不精呀!”四太太道:“你不傻!”
陶书利大口吃菜,咳了口痰,开窗从二楼吐到了外面。
四太太道:“吐人家头上!”陶书利道:“吐谁头上谁活该!我真不傻!替
你还六爷的钱,我阴着呢:一是,我试试六爷,能给我多大面子。更重要的是,
我想让你看看,我陶书利有多大本事,当年你不是看不上我吗?我现在要让你看
看,陶书利怎么样,在世面上像不像个爷们儿?你他娘的后悔去吧!明白了吧?
啊?”陶书利笑起来,得意得不行。四太太气得站起来用拳头去打陶书利,道:
“你真烦人,真烦人,烦人!……”陶书利一把抓住四太太的手腕子,道:“行
了,别给脸不要脸呀!”四太太甩掉了手,坐到椅子上哭了。陶书利不理她,边
吃边看着四太太得意地笑道:“这两个目的,我全达到了。六爷给了我好大的面
子,你呢,我也看出来,后悔得要死哟!”四太太道:“我是后悔呀,过去我瞎
了眼,没有认准人,叫那个姓江的小白脸好个骗,现在我眼睛不瞎了,看准人了,
知道大少爷你是个爷们儿,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爷们儿。这也不晚呢,我现在跟
你好,就不行呀?”陶书利道:“晚喽!”四太太道:“怎么就晚了呀?”陶书
利道:“我看中五姨太了!”四太太道:“我看你是不要命了!”陶书利道:
“我怎么就不要命了?”四太太道:“那个五姨太是狐狸精,你跟她好,她能要
了你的命!”陶书利道:“她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要得到她!这女子世上少见
呀!”四太太道:“男人呀就是贱!看上你们的女人,你们不喜欢。不搭理你们
的女人,你们想得要死!我要是帮你得到五姨太,你把我也要了行不行?”陶书
利道:“你这么够意思?”四太太道:“人家就是喜欢你嘛!”陶书利道:“行,
将来陶家的大权我拿到了手,我成了陶老爷了,五姨太就是正房,你就是老二,
老三老四什么的再说着,你们俩先定了!来来,干一个,干一个!”四太太道:
“说来说去,还是女人贱哎,明知道这男人不是好男人,却心甘情愿地爱着他。
完了,女人真是没有救了!”陶书利和四太太碰杯,道:“那是,女人要是有救
了,男人怎么办!”
陶书利乐,乐得浑身直颤。四太太脸红红的。
永康钱庄的赵老板正在打算盘算账,他听到有人敲门。
赵老板道:“进来!”许先生进来了,道:“老板,我回来了。”赵老板道:
“老娘的丧事……许先生,你这是怎么了?”许先生遭:“我、我让人给打了?”
赵老板道:“谁打的?”许先生道:“陶书利打的!”赵老板道:“他为什么打
你?”许先生道:“他要看永康钱庄的账簿,我说不行,他就打我!”赵老板道:
“他妈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你没提我吗?”许先生
道:“我提了,我说你看赵老板的面子,也不该这么打我呀!”赵老板道:“他
怎么说?”许先生道:“他说,你他妈的不提姓赵的我还少打几下,你提姓赵的,
我扒你的皮!”赵老板很镇静,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好好养伤。
账房一定要看住呀,千万别出了差错!”许先生道:“哎!”
这天夜里,许先生在账房拢账,他戴着老花镜,在灯下打着算盘,那珠子的
声音在静夜里像能穿透厚墙。在这珠子响个不停的时候,一个蒙面人跳进永康钱
庄的院里,贴着墙根走,他来到账房跟前停下了,从窗缝往里看着。许先生还在
灯下打着算盘。蒙面人低下了身子。许先生终于把账拢完了,他把账本归拢在一
起,放到柜子里锁上,吹灭了灯。刚要转身走,突然背后有人勒住了他的脖子。
许先生想喊,可是他却喊不出。蒙面人把许先生按倒在地上,用布塞住了他的嘴,
还绑上了他,从他身上掏出钥匙,打开了柜子,拿出账本,出门跑掉了。
许先生在地上拼命挣扎,终于把嘴上塞的布甩掉了。许先生透了一口气大声
喊道:“来人呀,来人呀,有人偷账了,有人偷账了!……”赵老板带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