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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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年岁差不多,他怎么不可以说话呀,你这孩子还读过书呢,怎么这样没教养
呀!”王宝财道:“二少爷火头上,任他怎么说吧。”二太太道:“那也不能没
大没小!书远呀,你得听话!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五姨太,不管她是什么人,昕
娘的话,你都要离她远一点。娘是有过生活历练的人,娘看出来了,这个女人你
要是和她搞近了,早晚得有灾祸呀。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有点什么差错,就
是要”我也纳闷呢。“四太太道:”五姨太也真狠心呀,她怎么一句情也不求呀?
“二太太道:”三猴子是不是看出来了,五姨太不会求情,才演了这么一出戏,
让大少爷去恨五姨太呀?她说,‘往后你怎么做人,心里明白点吧’。“四太太
道:”对对,是这么说的。可让大少爷恨五姨太,有什么用呀?“二太太道:”
就可以借刀杀人了。“四太太没听明白,问道:”借什么刀?杀谁呀?“二太太
道:”哎呀,三猴子希望大少爷恨五姨太,希望大少爷去杀了五姨太呀。“四太
太如梦初醒,道:”啊,明白了。“二太太道:”这样三猴子就可以一下子除去
两个眼中钉了。“四太太道:”两个?“二太太道:”大少爷要是杀了五姨太,
大少爷还能活吗,这不是两个吗!谁让大少爷贱,去报告阎探长,要不,五姨太
不得死在黑云滨?三猴子能不恨他?“四太太道:”哎呀二姐,你可真是聪明过
人呐。“二太太得意地笑了。四太太道:”有这样的脑袋,你当初为什么死乞白
赖地不做那个当家人哪?“二太太道:”放屁,你当初推举我了吗!“
四太太不吱声了。
陶书利在他自己的屋子里对着镜子扇嘴巴,左一个右一个。
陶书利边扇边道:“你个他妈的这个尿泥,熊包,没筋骨的东西!你他妈的
还尿了,怎么不拉了!我叫你尿,叫你尿!……”陶书利一下瘫坐在椅子上,这
才看清自己穿了一条大花裤衩,他又道:“妈的,丢老人了!真他妈的没有脸活
了!……”他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找出一条裤子往身
上套。正套着,陶书远开门进来,道:“大哥,你要出去?”陶书利道:“你来
干什么?”陶书远道:“我来看看你。”陶书利道:“看我,有什么好看的?我
好看吗!”陶书远道:“大哥,我想跟你说,以后呀,你别总去那地方了。”陶
书利道:“什么地方?”陶书远道:“赌场呀,妓院什么的!”陶书利道:“那
我去哪?你告诉我去哪?”陶书远道:“去哪?去哪不行呀,怎么就非得去那地
方不可吗?”陶书利道:“哎,老二,那地方你去没去过?”陶书远道:“没去
过。”陶书利道:“想不想去?”陶书远道:“不想。”陶书利道:“有工夫我
带你去呀!”陶书远道:“我不去!”陶书利突然火了,道:“你他妈的不去你
来劝我个屁!”陶书远道:“我不去我才有资格来劝你!”陶书利道:“你不去,
那是你有地方去!从小,你念书去了,我呢,念了几天私塾,不好好学,先生气
跑了,陶老爷也不管我。我那个娘呢,陶家的一大档子事儿够她忙的。我他妈的
从小就跟下人玩,我偷家里的钱,叫他们领我听说书看唱戏的,看耍戏法的。大
了,我就赌,嫖。老二,你可不知道呀,骰子抓在手上‘哗哗’一摇,他妈的人
世上的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小娘们儿往怀里一搂,销魂呀,骨头都酥了,什么陶
家的这个那个的,谁管呀。这地方不去,你往哪地方去呀?我不像你呀,可以教
教书,还有个书玉整天围在身边转,二哥长二哥短地叫着。谁也不烦你,看了你
都喜欢,谁他妈的喜欢我呀?哎,二少爷,那个五姨太,也喜欢你吧?”陶书远
道:“大哥,你说点正经的不好吗!”陶书利道:“什么是正经的呀,我长这么
大,就没他妈的正经过!”陶书远道:“谁教你不正经了?从小,咱们一起念私
塾,你往先生的茶杯里尿尿,叫你背课文,你说你舌头肿了,说不出话。你往丫
环的脖子里塞虫子,往家丁的屁股上抹牛屎。你偷钱,偷家里的首饰出去卖。长
大了,就嫖、就赌。你怎么不知道控制自己?什么香什么臭,什么好什么坏,你
分不出来吗?你是不想,你是只要痛快就行,只要你痛快了,什么祖宗爹娘,什
么道德良心,你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你还有道理了,你有什么道理呀?”
陶书利道:“二少爷,二少爷,慢,慢。陶家有良心吗?陶家有道德吗?老爷一
辈子都干了些什么有良心的事儿?大太太都干了些什么有道德的事儿?你娘,三
太太、四太太,都干了什么有良心有道德的事儿?你说,你说呀!”陶书远道:
“他们不好,你就不好吗?”陶书利道:“他们不好,我凭什么好?做好人多累
呀,好吃好穿的尽别人,累活脏活你自己干。别人骂你你听着,
陶书利道:“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咦,把我弄这来了,怎么,还想把我
填井呀?我他妈的不服气了,谁敢把我填井里?吹他妈的牛了,谁敢填?谁敢!”
三太太道:“陶书利,你跪下!”陶书利道:“我跪什么,我凭什么给你跪?”
三太太道:“跪下!”三太太说话的同时,丁大牙几个家丁上前按倒了陶书利。
陶书利硬挺挺地跪下了,满不在乎,道:“跪就跪,你是当家人,你叫我跪我就
跪,不就是比你矮半截吗,能怎么的?”三太太道:“你哪那么多废话!陶书利,
你知罪吗?”陶书利道:“我有什么罪?”三太太道:“你有什么罪?”陶书利
道:“你说,我有什么罪?”三太太道:“大太太活着的时候,你赌输了,把印
染厂和乡下的五百亩良田押给了油坊的于老板,为这事儿,大太太给你动了家法。
可你屡教不改,你还在家里装神弄鬼,要把五姨太背进你屋里,并且出言污秽,
屡次冒犯五姨太。这都是你干的事儿,像你这样的逆子,不早点把你处理了,陶
家就得败在你的手上,来人!”丁大牙道:“在!”三太太道:“把陶家逆子陶
书利填井!”
众人大惊。
仪萍却很沉着。几个家丁上前把陶书利架了起来。陶书利道:“哎,你真想
把我填井里呀!”三太太道:“填!”几个家丁架着陶书利往井边推。陶书利大
惊道:“哎哎,干什么,干什么!当家的,你不是和我闹着玩呀!哎哎哎,干什
么,干什么!”
三太太不理。陶书利道:“哎呀,动真格的了!三猴子,我还真就不信了,
你敢把我填了,你敢!敢!”三太太道:“填!”家丁把陶书利推到了井边。陶
书利一看不好,有些慌了,道:“妈的,这不是吓唬我呀!二姨娘,四姨娘,你
们给我说说情,给我说说情呀,真想把我填井呀,啊!?”二太太和四太太有些
为难。三太太对家丁道:“还等什么呀!”家丁架起陶书利,举了起来。陶书利
大喊道:“二姨娘,四姨娘,二弟,书玉,救命,救命呀!”二太太站了出来,
道:“等一等!”家丁们停了下来。陶书利道:“二姨娘!”二太太道:“三太
太,大少爷是有罪,可看在死去的老爷和大太太面上,还是饶他不死吧!大少爷
虽说不是老爷太太的亲生儿子,却在他们的名分下。老爷太太尸骨未寒,大少爷
就被填了井,有点说不过去呀!”三太太不动声色。四太太道:“三太太呀,我
听说这口井是没少填人,可从来没有填过陶姓人。大少爷陶字顶在了脑门上,他
就不该死在这口井里。何况他又是长子,老爷不在了,又把长子填了井,这陶家
可就要不兴旺呀!”三太太还是不动声色。陶书远和陶书玉跪到了地上。陶书远
道:“三姨娘,大哥是有罪,可念他年纪太轻就丢了性命,太可惜了,您还是放
他一条生路,给他悔改的机会,让他重新做人!”陶书玉道:“娘,你放了大哥
吧,放了他吧。他有错,可以让他改呀。把他填了井,太狠心了吧!”三太太道:
“不是我狠心,是他事情做得太过头!好了,不用说了,填!”家丁又一次架起
陶书利,陶书利惊恐万状,喊道:“二姨娘,四姨娘,救命呀,救命呀!你们快
救救我,快救救我呀!……”陶书利拼命挣扎着,家丁们高高举起他。
陶书利突然喊道:“五姨太,五姨太救命呀,救命呀!五姨太,救命呀,五
姨太救命呀!……”仪萍很冷淡。家丁们把陶书利举到了井口前,正要往里扔,
三太太突然站了起来,道:“停!”
众人惊异。
陶书利被几个家丁举在头上,他的一只裤脚往外哗哗流水。四太太道:“我
的娘,尿了!”三太太道:“把他放下吧。”家丁们把陶书利放了下来,陶书利
已经支持不住,软在了地上。三太太道:“大少爷,闹了归齐,你就这么大个胆
呀!行了,能给你求情的都求情了,我不给面子也就太不讲究了。往后你怎么做
人,心里明白点吧!”三太太走了。陶书利骂道:“五姨太,你他妈的太丧良心
了!”仪萍轻蔑地笑了笑,转身也走了。
二太太和四太太走在路上,两个丫环跟在后面。
四太太小声道:“二姐姐,这是演的哪出戏呀?”二太太道:千大洋!“大
梅子道:”两千大洋,离谱了吧!“警察道:”陶家人要是知道了三太太安排人
在黑云滨杀人,她那个当家人还怎么当?这不值两千块吗?“大梅子道:”老阎
和我们三太太是有交情的,咱们讲讲价,一千大洋吧?“警察道:”老阎要是和
你们有交情,他自己就来了!你要是觉得这个价不合适,我们就把人带走了!
“钓鱼人喊道:”大梅子,救我呀,救我呀!……“大梅子道:”你们别走,我
给你们拿钱!“大梅子上了马车。两个警察押着钓鱼人在等。突然马车的布帘挑
了起来,一边探出一个男人,手持驳壳枪,连连开火,把两个警察和钓鱼人打倒
在苇荡里。马车调了弯,快速跑了起来。三具死尸静静地卧在苇荡里。
苇荡的另一边,一个蒙面人露出了头,看着这边。
三太太坐在仙台镇的一家茶馆里喝茶,她对面一个老者在拉弦,一个小女孩
唱着小曲。三太太听着伤感的小曲,有些难受,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喊道:
“堂倌!”堂倌跑来道:“太太,有什么吩咐?”三太太道:“去,赏给他们!”
堂倌道:“好哩,太太赏大洋一块!”堂倌把大洋交给了老者。老者和女孩给三
太太鞠躬,道:“谢谢太太,谢谢太太!”三太太道:“不要谢了。小孩子家不
容易,怪可怜的。”老者道:“太太菩萨心肠,太太菩萨心肠呀!”说着又开始
演唱。
大梅子匆匆进来,道:“三太太。”三太太道:“你坐,喝茶。”大梅子道:
“先说话吧!”三太太道:“喝茶!”大梅子道:“好好,喝茶,喝茶。”大梅
子一边喝茶,一边焦急地看着三太太。三太太不瞅她,看着那边唱小曲的,慢慢
喝茶。大梅子忍不住道:“三太太,事办完了。”三太太道:“老莫那个人挺可
惜的,死了还缺只耳朵。你给他们家里送两百块大洋吧,听说他有两个孩子,还
有一个老母亲。”大梅子道:“我知道了。”
三太太说完起身就走了,大梅子坐在那听曲,一动不动。
四太太穿得漂漂亮亮走出大门,后面跟着凤妹子。门前停着轿子,看样子要
出门。四太太还没上轿,风妹子捅了下四太太,四太太转头看见阎探长的马车从
对面驶来。四太太急忙拦住。阎探长的马车停下了。四太太上前问安,道:“阎
探长好哇!”阎探长笑眯眯地看着四太太,道:“你好哇,四太太。”四太太道:
“您这是去哪儿呀?”阎探长道:“在家刚住了一晚上,就得回县里了,清查革
命党,还不是袁世凯闹的!”四太太道:“进屋喝杯茶吧!”阎探长道:“不打
扰了,不打扰了。”四太太道:“怎么这样客气呀,不给我面子?”阎探长道:
“哈哈,不敢,不敢。您这是要去哪儿呀?”四太太道:“我呀,正想去您府上
坐坐呢。”阎探长道:“那好哇,难得四太太这么看重我,我可是受宠若惊,十
分荣幸了!”四太太道:“嘻嘻,那您不去县里了?”阎探长道:“不去,不去
了。请!”四太太道:“阎探长请。”
四太太跟随阎探长来到了阎家,阎探长和四太太落座。四太太道:“您真领
我来您家呀,就不怕您太太吃醋?”阎探长道:“啊,她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