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的战争-第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年包围住玩耍的欠债人,一块叫着:“还钱!还钱!”直到把欠债人的气得五脏俱裂,接近疯狂,每天做梦都是自己推着一个小车到银行运钱。
《舌头的战争》 Ⅱ惊艳惊魂
惊艳惊魂
每当那些又白又美的女生跟我说话,直视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脸上蒙了一厘米厚的灰尘,胡子正在飞速地生长。原因如下:我的父母总是忘记我到了爱干净和爱美的年龄,直到发现我的衣着已经成为全年级最老土,最怀旧的衣服,才给我买了一件粉红色带茸毛滚边的漂亮外套。
穿上好衣服,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连身上常年积累下来污垢都不翼而飞了。说来也羞,我未能免虚荣小女生之俗,至今都有一个情结:为我惊——艳——
这件带茸毛的粉红外套,本来是过年穿的,是冬装,但我却攒到“六·一”儿童节才穿,因为那天我主持“联欢会”。幸而我的父母极其支持我的惊艳工作,“六一”儿童节那天,同意我打扮得花枝招展:头发披下来,戴着天蓝色的绒绒花球,穿着一条蓬蓬裙。在到学校的途中,我旁若无人地傻笑了好一阵。
开联欢会时,我进入了惊艳的紧急状态,总是以超优雅的,花儿即将开放的姿势走来走去,并且用拍桌子、跨越凳子等高难度动作来引起同学们的注意。但是,直到联欢会散场,班里只剩下几个女生,她们因为爱谈八卦而聚在走廊的角落里。看来,这就是我的观众了,在我不断的提醒之下——“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她们撑大了眼眶,说:“你今天蛮干净的嘛!”被我再次提醒以后,我终于被一小群女生团团围住,她们无法形成一致的情绪,比如羡慕、欣赏、喜欢、嫉妒,于是,几张不同的脸孔上的几个不同的洞口发出不同的声音:“哇!哇噻!”“好漂亮啊!”“妖精!”“你热不热啊?”
我的衣服上印上了几个黑手印,头花上的蓝色羽毛也被拽得稀稀拉拉的。我认为这次“闪电惊艳行动”获得了并不圆满的成功,正准备转身离去,忽然,这个大幅度的转身动作,撞在了正在上楼的龙超身上,他像看到鬼一样大叫一声:
“一百年传不上。句号!”
我要解释一下这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话。班里有个叫谭米的女生,她因为脏而被盛传身上有病毒,所以,凡是被她碰过的男生,都要念这个咒语,表示排毒。他疑惑道:“哎?我还以为是谭米呢。”我这才想起,谭米有件衣服跟我的很相似。
回家的路上,谭米不知打哪儿冒出来,非要跟我一起走。我们俩看起来很像两坨红云彩,一对姊妹花。
《舌头的战争》 Ⅱ仙女变巫婆
仙女变巫婆
我听说,定情信物男女双方要互相交换的,所以一回家,我就连滚带爬地翻我们家所有的柜子,找给杨业的回礼。终于找到了一个断了胳膊的变形金刚。我高兴地把变形金刚献给杨业——真的是献,一副奴才像——在他接过变形金刚的那一刹那,我斩钉截铁地想:“咱们的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下课之后,我发现杨业又把变形金刚放回了我的书包,我心有不甘,像一个利索果断的妇女,不容分说地掰开杨业的手,把它塞进去。杨业找了个堂皇的借口说:“我妈说,不许我要别人的东西!”……俺俩送来还去,终于不幸打了起来。经老师审判:杨业的班长被撤了,我被取消了放风(到阳台上晒太阳)的权利。
知道“情敌”这个词之后,我才知道对“和自己有同样暗恋对象”的人的态度应该是仇恨。在知道这个词之前,我和我的情敌们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准确地说,应该叫“情友”。
午休的时候,我和“情友”躺在一张床上,我问她:“你喜欢杨业吗?”她点点头。我惊喜道:“好巧哦!我也喜欢杨业。”我俩欣喜地互相握了握手,表示遇见了同胞。我问:“你为什么喜欢杨业?”她想了一会儿,迟疑地说:“反正见了他就特别高兴。”我又惊喜了一回:“我也是我也是。”我们又抓住了各自的爪子,激动地握握手。
以后的每天中午,我都抱着分配给我的枕头,挤到情友的被窝里,和她交换喜欢杨业的心得体会。我们的表情,就像两个主妇在讨论她们的养狗心得一样。当然,我们也互相嫉妒过,我说“杨业今天和我说话了!”的时候,她就挑挑眉毛,说:“是吗?”
幼儿园组织演出,我演众多花木兰中的一个,老师刚给我化完妆,我就欢欢喜喜地蹦达出化妆间,显给杨业看——我认为自己经过美化,一定像个仙女。
杨业和他的朋友,因为没有演出任务,每人拿条棍子撵得鸡飞狗跳,我的隆重出场引得一场爆笑:杨业和他的酒肉朋友们朝我大叫:“巫婆!老巫婆!”
我只是小小地生了点气。反正仙女和巫婆都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女人嘛。谁知,杨业的棍子转了方向,对他的朋友喊道:“我们来杀巫婆吧!消灭巫婆哦……”
这时候,我嚎啕大哭起来。把脸上的妆全都冲坏,简直就是标准的巫婆了。
《舌头的战争》 Ⅱ当糗事暴露
当糗事暴露
因为我的鼻子长得不好看,所以我不愿意长鼻子;因为我的裤子很臭,所以我不希望别人长鼻子。
这位看专栏的爷儿问了:“你的裤子怎么会臭?”早上穿衣服的时候,我就闻到裤子上有一股圆润的臭味,就像腐烂的东西继续腐烂的味道。那位爷又问了:“你当时就一点反应也没有?”谁说我没有?我当即把臭裤子扔在掌管衣物的妈妈身上,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看你干的好事!人家的裤子都越洗越香,我的裤子怎么越洗越臭?”我妈在我的一身正气下露出了谄媚的嘴脸,好像要把裤子吸到肚子里,用力吸了几口说:“下雨,没晒干,沤臭了,凑合着穿吧!”
因为我只有这么一条暂时没有短到膝盖处的裤子,所以我只好一边祈祷全世界的人都得感冒,一边穿上臭裤子去上学。
这位看专栏的大姐问了:“你的同学就没反应?”怎么会没反应呢?我在椅子上刚一坐定,周围就有人凑过来,一边像警犬一样耸动着鼻翼,一边像特务一样警觉地四下打量,问我:“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我一边向后退(防止他嗅出这臭味的来源),一边捣蒜般地点头:“闻到了,好臭啊!”他又嗅了几嗅,说:“你这儿格外臭,要小心哪!”说完,又嗅到别人座位上去了。
到了第二节课,我的裤子已经臭到了石破天惊的地步。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在座位上前后左右转着,皱着眉头小声讨论:“好臭啊!臭死了!”并相互询问:“是你身上的狐臭吧?”“狐臭”是他们唯一听说却没闻过的臭味。
那位大姐又问了:“臭裤子的事就没暴露?”这是不可能的,一下课,我们班就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谁是臭味源头”的调查活动,最后认为真凶是我的同桌。
直到我的前座俯下身去捡落在地上的笔,他慢慢地浮了上来,脸虽然被臭味熏变形了,但掩不住兴奋:“我说方舟啊,这臭味是你身上的吧!”
我有四种选择:A新人类式:笑容满面,只歪一边嘴,无所谓地说:“哈哈,竟然被你发现了。”B黑社会式:抽出一把左轮手枪,我的前座“蹦!”地倒地。C可怜虫式:“扑”地一声跪了下去,哀求道:“大哥,求你不要告诉别人我臭!”D好学生式:自首,挨家挨户地敲门道歉:“对不起哦,臭到你了。”最后我选了D。
《舌头的战争》 Ⅱ天目开开
天目开开
当政治老师讲到“封建迷信害死人”这一课的时候,严厉地问我们:“你们产生过封建迷信思想过没有?跳过大神没有?”我总是一边天真无邪地摇头,一边逃避老师的眼神。
我并不想把自己弄成对着坟头喃喃说话的疯子,但是我非常想拥有超能力。
我不是凡人,早上,我打开冰箱,猪肉渣子扑面而来,我问我妈:“今天有什么大事啊?”我妈说:“中国和巴西比赛”。于是我隐隐知道比分会是0比4。中午,当我看到卡通片《幽游白书》里的幽助怎么打都死不了的样子,我就预感到世界要出事了,问我妈:“最近世界上有什么大事啊?”我妈说:“没有什么啊,9·11早就过了……哦,对了,印巴要开战了。”我说:“我早就猜到了!”
我不是个凡人,我能准确地预知老师会突然让我回答哪个问题。有时候,我会忽然一恍惚,觉得回到了我的前生,而我的前生跟眼前十分相似:炎热的教室,我干燥的嘴唇,前排圆滚滚的脑袋,老师火腿肠似的小腿。
我有超能力,我们班同学一点也不相信我有超能力,当我说出我的神奇感应时,她们唏嘘了一会儿,主要表现是沉默和叹气。于是我知道,我又制造了一个超冷的话题。过了一会儿,其中的一个同学会兴高采烈地问:“哎!你的头花在哪儿买的呀?”然后她们就陷入了一场冗长的关于头花的讨论。
后来我才知道,在众多“遇见过灵异事件”的同辈中,我的这一点点先知能力实在算不了什么。有位同学阴恻恻地对我说:“我们家有鬼,你信不信。”看到我捣蒜一般点头之后,她说:“我们家有五间房子,一共是142平方,左边是卧室,右边是我的房间,在右边一间是厕所,再往左拐个弯就是阳台,你看,比方说这是门,这边就是我的房间,那边就是厕所……”交代完复杂的地形之后,她终于切入了正题:“有一天出门之前,我把一匹布放在我的床上,回来之后,发现布就倚在门上,但是家里的窗子和门都关着,没有一点风。”
我说了声:“真的?”之后,就再也想不出其他表示惊讶的话了,于是沉默了几分钟,终于开口:“哟!你的头花好漂亮呀!在哪儿买的?”
我奶奶说:“有的人有‘天目’,看得见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我怀疑每个人都有天目,唯独我没有。
《舌头的战争》 Ⅱ上海县来信
上海县来信
我的同桌俞艳收到了网友“电眼男孩”的来信,我有幸参观到了全文:
“艳:我是‘电眼男孩’,我的花名叫王强,我会跳霹雳舞,得到第一名,我会跳劲舞,得过第一名,我会画画,得过第一名,我会跳民族舞,得过第一名。我参加过“春节联欢晚会”,你一定在观众席上看到过我吧!我长得唯一的缺陷就是有点清癯,眼神很冷漠,认识我的人说我长得向织田裕二郎,就是演《东京爱情故事》的那个。祝你学业有成。”
俞艳挥舞着信封,假装出惊讶的声音说:“是上海市的,上海市的给我写信。”数学课上,俞艳借鉴“电眼男孩”的风格,开始写回信了:
“强:我是‘漂亮女孩’,我的艺名叫俞艳,我会吹竖笛,参加过全校的演出。我会唱歌,是班上的音乐课代表。我会跳舞,演过《每当我走过老师的窗前》。认识我的人都说我长得像铃木保奈美。最后,祝你心想事成。”
俞艳的这封信,动用了全班的财力:一组借出香味信纸,二组借出荧光笔,三组借出邮票,四组借出信封。所以俞艳的回信是在全班的监督和关心下写完的,俞艳每写一个字,就有人问:“又写什么了?”有的同学看不到内容就只好研究电眼男孩的信封,忽然有所发现地说:“怎么上海市也有县啊?他跳劲舞会不会得了全大队的第一名啊?参加过村里的联欢晚会吧?”
俞艳的眉毛和热情同时降了下来,继而又提高嗓门喊了几声:“但是,但是,上海县的学习成绩也比我们好!他可以帮我!”
俞艳的第三封信是这样写的:
“哥:你好,我知道你特别有艺术细胞,小妹我求你一件事,帮我画中国画:牡丹。最好画几份,我挑最好的。再帮我写一篇作文,名字叫做《快乐时刻》,如果能打印出来就最好了。帮帮忙嘛,你最好了(俞艳最厉害的功夫就是:“超级无敌隔空撒娇”)。祝你万事如意。”
织田裕二郎大概被这张“乾坤无敌厚脸皮”吓到了,一直没有回过信。俞艳每天都扬言要到“上海县的消费者协会”,以“蓄意放鸽子罪”告他。后来,收信员以一个资历丰富的疯子特有的兴奋状态挥舞着信,满学校绕着跑:“俞艳!你又有信了,是北京市的……”本来围在俞艳身边的同学立刻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