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的战争-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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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像丰收的西红柿,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同学们,你们的作文我已经看了,我很感动,没想到你们对我的印象这么好,感情有这么深!”
《舌头的战争》 Ⅱ老师发飙记
老师发飙记
美术老师活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衣服有一股木屑的味道,脸上因为对棺材的材料过敏而起了一片青春美丽疙瘩豆,有一次她教我们人脸的八种类型,说:“女人‘国’字脸是很难看的,‘目’字好看,你们看我是什么脸?”我们整齐地说:“‘国’字脸——”老师受了很大的打击,耷拉着头小声反驳:“人家明明是‘目’字脸嘛。”美术老师除了丑一点,画的画难看一点,就再也没有什么缺点了,只是会在我们实在闹不过的时候,像卖菜的一样吆喝两声:“哎——哎——这又不是菜市场。”
今天的美术课,老师一进门就显出一股杀气。她第一次发飙是在看到我们班同学互相借颜料的时候,她当场喝道:“住手!”美术老师的声音薄而高,吆喝起来颇有气势:“我生平最讨厌占人家小便宜的人,一点颜料都舍不得买,要是谁家里有困难可以跟老师说,老师再跟同学商量,再把颜料借给她……”老师叨了半天,见没人抬头看她,倍感无聊,继续无目的地训了我们几分钟,就开始寻找下一个发飙的目标。
我们太过安静和认真,每个人都埋头画画,老师看不过去,又是一声怒喝:“这还像不像课堂哪?”龙超脱长声音说:“像——”老师顿时来了劲,精神为之一振,开始寻找凶手,警觉地看每一个人,问:“谁?谁在说?我听声音像个女同学。”同学存心欺负我们班最脏的女孩谭米,齐声道:“谭米说的——”龙超感激地四处作揖。老师勉强振作了精神,训谭米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样呢?我平生最讨厌顶撞老师的人……”
这时,蓝娟的水洒了,她站起来抖桌布,老师快而准地逮住她:“哟哟哟!不得了了,还站起来,这是课堂!我生平最讨厌不把课堂当课堂的人!嘿,还翻白眼呢?还哭,哭什么,谁欺负你了?”我们班同学一起回答:“你呗——”幸亏老师没有再追究,因为她已经抓住了一个新的犯罪分子:宇文宇画完了画,正在玩他的尺子。老师一把抢过去,气得要掰,掰得青筋爆起脸部痉挛还是掰不断,只好先审问:“你知不知罪?”
美术老师今天看谁谁不顺眼,逮谁骂谁,我们班教室里擦眼泪的卫生纸堆满了垃圾桶,我们分析老师发飙的原因有三:第一是失恋;第二是经前综合症;第三是她到达了更年期。
《舌头的战争》 Ⅱ老师更衣记
老师更衣记
今天,我们的数学老师——就是那个“anoldwoman〃——露出了小腿!这小腿可不一般哪,它外面裹了一层粉红色的丝袜,使老师的小腿看上去像一段怪异的火腿肠,老师一离开讲台写板书,小腿就暴露在我们的视野内。我们一笑,老师就喝斥我们:“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老师本人从1794年以来就从来没笑过,所以蔑视所有会笑的人。不过老师这节课都没有再写过板书了。下一节数学课老师火速回到家里换了一套全黑的衣服,面色阴沉地来到学校,像几分钟前刚从出殡队伍里逃出来。
我们的历史老师比较复古,总是打扮成70年代电影里归国华侨老太太的样子:里面是红衬衫,外面是白西服外套和白西裤,走起路来严肃认真。我问我们班同学:“你最喜欢什么老师?”“历史老师,因为她穿衣服最有历史感,特别土,特别落伍。”
生物老师没有什么屁股和胸,所以衣服总在童装部买。那天,我穿着我表哥的黑底黄杠的棉袄去上学,生物老师走进教室时,我发现她穿的跟我穿的一样。两人目光一嫁接,在空中发出“劈劈啪啪”的烧焦声,我俩俏脸同时一红,我臊得立刻藏到桌子底下假装捡笔,一节课都没浮上来,我们班同学都以为我死在桌子下面了。
政治老师有一次了一件大红的性感透视装,我们眼睁睁地看到她美得都走到3班去了,然后被3班的人推出来,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尴尬的表情,意气风发地走到我们班。本来我们想给她以热烈的掌声的,但介于她的傻,连我们班的地址都没有记住,我们把级别下降为在喊“老师好”的时候声音大一点。
新学期时,我们等着音乐老师来,这时走廊上一个女人杀气腾腾地走来:头发染得像狮子一样,身上披着火红的渔网,里面是黑色的棉袄,透着俗气,透着傻气,透着杀气。我们集体发出一声惨叫:“啊?不会是她吧?”她果然走进我们班教室。
美术老师的衣服大概是她自己画的,一下雨颜色就染得乱七八糟,在教室里一巡逻,颜料就滴得满地都是。
地理老师每次都打扮成克格勃,多热的天都穿着一件黑色的大风衣,走起路来衣摆飘好远。放暑假过后,我们班同学说在牛肉面摊看见地理老师了,穿着一件破了3个洞的大白背心,严肃地吃着牛肉面。
《舌头的战争》 Ⅱ当权力在弱者手中
当权力在弱者手中
已经到了放学时间,教室里忽然来了一个人,一个步伐矫健身体健康的学校教导处领导,他发给我们每人一张长长的调查表,上面有各科老师的名字,还有一长串看起来一样的名词:“教学方法”“教学方式”“教学准备”“教学成效”,他让我们在需要改进的项目上打勾勾,并且说:“你们要好好地勾啊,如果某个老师需要改进的项目超过50%,将会考虑让其下岗。”
我们这帮“弱势群体”忽然被赋予了生杀大权,竟然可以操纵老师的命运,同学们兴奋起来,教室里出现了积极踊跃画勾勾的大好局面。环顾四周,同学画勾勾的频率好像得了帕尔金森综合症,以我当“神抄帮帮主”修来的偷看功力,发现被画勾的老师,基本上也是属于弱势群体,也就是副课,没有一个人敢在“语数外”老师的名字下画勾勾。
我语重心长地教导身旁正在猛烈画勾勾的同学:“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啊!朋友,老师都对我们不错,你这么没人性是要遭天遣的。小心生女儿嫁给那什么蟆。”恐吓一番之后,她仍像个噬血的怪物一般沉迷于画勾勾,我怔怔看着她,严肃地撒谎:“我妈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搞得差点下岗了!”之所以称之为“撒谎”,是因为我妈已经被搞得下岗了。她看了我一会儿,又恢复了凶狠的表情:“我就是要他们下岗!我记得清清楚楚,音乐老师批评过我,地理老师向我提过问题,美术老师敲过我的桌子。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他们了?!”
他们还欢天喜地相互询问:“你让哪个老师下岗了?”“音乐老师。”“啊?学校只有两个音乐老师,她下岗了,就得让黄毛狮头教我们了。”有的懊悔:“我填错了,不小心让地理老师下岗了……”懊悔完了又劝自己:“没关系!反正总有人下岗的,谁下岗都一样。”
在这样的局面下,更显出我的良善,我满腔热血地交了一张白卷,不过我帅气英勇的行动并不被教导主任欣赏,他喊道:“那个扎辫子的!说你呢!回来!你怎么没填调查表?”我在他的监督下,在只好在“美术老师”那一栏画了个小小的淡淡的勾。
教导主任十分满意,乐得路都不会好好走了,只会身轻如燕地蹦来蹦去,他觉得我们毫不吝啬地运用权力(又名滥用权力),都是他对着我们大喊“民主、民主”的功劳。
《舌头的战争》 Ⅱ不喜欢上政治课
不喜欢上政治课
政治老师长着小方钢笔头一样坚硬的脸,每次上课都要提到她儿子和“她们家那口子”:“说到这个尊老爱幼,唉,我给你们举个例子,比如说我儿子吧……又比如说我们家那口子吧……”
政治老师最不招人爱的一点就是:不承认自己科学文化水平不够。她让我们说民族英雄的名字,提到霍去病,她说:“对对,霍去病……那个什么?霍字怎么写啊?”我们笑得花枝乱颤,不屑地用小指头在空中比划出“霍”字,老师猛地一拍手,说:“对嘛!我早就知道了!我想考考你们语文学得怎么样,刚才这个同学普通话不标准,我听成‘huo’去病了。”
政治课上的发言者都是在主课上回答不出问题的人,他们回答的问题无外乎是:“请你举出最近的科技发明。”他们的答案也无外乎是:“我知道最近发明了一种玻璃鞋,穿上就可以一下子登上月球。”“我知道最近发明了一种彩色的盒子,叫做电视机。”看到他们老大不小了,还在装疯卖傻地谄媚地搞笑,我心里不仅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
政治老师是年级里被顶撞次数最多的老师。她曾经得意洋洋地向我们介绍一个同学因为没有向她敬队礼,是怎样被她“搞了一顿”的。还十分破相地给我们演出“小青年是怎样插队上公车的”,讲着讲着格外兴奋,骂起人来也格外有精神:“你的脸皮真厚,子弹初一打进去,十五才出来,还在里面转圈圈呢!”
我们不喜欢上政治,都把作业本藏在教科书底下写,老师不打扰我们,低声地念教科书:“尊老爱幼非常重要,嗯,非常重要……要爱护公物,嗯,爱护公物,公物是农民伯伯和工人叔叔辛勤创造出来,嗯,创造出来的……”边念边用极其诡异神秘的眼神斜着看我们,看得我的后座藏在我的领子后面不敢伸出脖子。每次老师下讲台微服私访的时候,都听见一片收作业的声音,声音大得老师都尴尬的笑了。
快考试了,老师着急起来,再不放纵我们,在我们闹不过的时候,忽然抬起头,大吼一声:“吵什么?混帐东西!”老师激动的脸上肌肉绷紧着,由静止的钢笔头变成了书写着的钢笔头,我们吃了一惊,赶紧把作业收进抽屉。不过老师没有乘胜追击,倒是絮絮叨叨语重心长地说了些:“我这是第一次骂你们呀……我是为你们好啊……”
《舌头的战争》 Ⅱ家务“己作”
家务“己作”
劳动技术课后,老师说:“周末的作业是…‘今天我当家’。家长签字证明!”
老师自以为这作业很是新锐,所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首先呢,你们叫爸爸妈妈起床,然后买菜做饭……”
同学发出嫌弃的“哟——”声,大概是幻想着自己系着围裙,手拿锅铲,骑在爸爸妈妈身上,叫着“快起床,太阳公公要晒屁股啦!”的情景。这情景在我们上车还不用买票的年龄,幻想起来也许很兴奋,因为许多童话里,都讲述着这样的故事:小孩和大人角色反串。小孩当家,体会到爸妈的辛劳,从而革新洗面,重新做人。
而今天,同学却做出呕吐的动作,并摆出愤青的姿态,大声吆喝:“忙,我们忙得很……”
遭到老师的镇压之后,改为小声牢骚:“一点不体谅我们的辛苦!”
课本上总是说,当家是为了培养我们的生存能力,我认为“生存”二字言重了。这些柴米油盐的勾当,到了适当的年龄自然就会了,只是经验的问题。我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就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不会做饭的媳妇。
买菜我是会的,我非常喜欢那种“经过几十分钟的辩论,把原价为2角钱的菜,以1角5成交”的成就感。我第一次讨价还价就取得巨大成,过程如下:
我对着卖菜的阿姨道:“葱多少钱一斤?”
她笑道:“娃子,这不是葱,是蒜苗。”
还向卖葱女宣传:“这娃子连葱都不认识。”
我强作欢颜地打听葱的价钱,那人道:“七毛。”
我哀求说:“6毛吧?”
她比我更没有经验,一拍大腿说:“行!”
我统共炒了两次菜,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星期一的早上,我猛然想起这作业,赶紧胡乱扯下一张纸,伸到我妈面前,她正在洗着菜,活生生的水正从水管里流出来。我指挥道:“写上:‘已做’。‘已’是‘已做’的已,‘做’是‘已做’的做。”
上学时,我妈还在我身后喊:“只写‘已做’不行的……”
劳动技术老师一把扬起我妈写的纸条,激动的说:“这是什么家长,只写了两个字,而且两个字全都写错了,‘已做’写成‘己作’,还连名字都不写,这个家长的文化素养一定有问题,这样的家长肯定教不出好儿女……不信?这是谁的家长?站起来!”
我懒洋洋地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