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银鳍-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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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鳗鱼不碍事儿的,”克罗可说着,把蠕动的鱼从线球上扒下,扔进水桶里。“世上有两种人,喜欢鳗鱼的和不喜欢鳗鱼的。”
“你真的要把它们吃了吗?”帕里珀尔问。
“没错。蒸了吃,味道好极了,鳗鱼肉可鲜啦。过来,我给你们看。”
克罗可拎起水桶,领着他们朝船工住的小屋走去,他进屋拿了些工具,从水桶里抓出了一条最肥的鳗鱼。
“就这么着,”他说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咣”地一下把鱼头钉在了小屋的门板上。接着,干净利落地在鱼脖子那儿下了一刀,拿了一副钳子夹住鱼皮,往下敏捷地一扒,“唰”地一声,鱼身子就被剥得干干净净,露出了银蓝色的鱼肉。
“很好,”他说着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光秃的鱼身,“简直好极了。”
詹姆斯和帕里珀尔被唬得一愣一愣,可是,当大爷请他俩一起吃晚饭,他们还是客气地推辞了。
“怎么样啊?你还想拿那个奖杯吗?”帕里珀尔问。
詹姆斯咽了口唾沫。这会儿,如果他说不,没人会骂他是个懦夫。
可他还是不服气地说:“为什么不?明天我就开始在河里练习。”
第4章芳草塘
离下午上课还有不到一小时,詹姆斯穿着条游泳裤站在芳草塘边,冻得瑟瑟发抖、浑身刺痛,就像克罗可大爷的鳗鱼,被剥了皮似的。他摩擦着手臂试图找回点感觉,冻出来的鸡皮疙瘩摸上去糙得像层砂皮纸。
还没下水就冻成这样,到了水里还不知啥样哩。不管怎么说,只好试试看啰。
他爬上一个低低的跳台,往下一瞧,河水看上去就像考德鲁斯供应的冷汤,冰凉冰凉,叫人倒足胃口。
“那么,来吧,”他大声对自己说,“跳下去就是胜利。”
他举起手臂,作了个深呼吸,纵身一跃,好家伙,扎进水中的一刻,身子就像挨了一记板球棒。他被冻懵了,一下子动弹不了,过会儿才活过来,抓爬着露出水面,大口喘气。他的四肢剧痛,脑门也木掉了,要想呆在水里,只好赶紧游泳。他奋力划水,游到了池塘的对岸,一阵挣扎之后,终于打消了逃上岸去、奔回房间的念头,强迫自己转身向另外一侧游去。
第9节:芳草塘
淡淡的阳光穿透了低低的云层;至少比昨天暖和了些,可对游泳的人来说,还是冷得离谱。不过,离比赛只有三星期了,米洛特先生不是说,爱拼才会赢么。
游了三个来回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适应水温,虽然怎么也说不上舒服,却总算确定自己不会冻死了。
他又游了几个来回,力气也用得差不多了,就朝刚才下水的地方靠近,准备上岸,他把衣服都留在那里了。可他刚在岸边直起膝盖,还没来得及抬头,有人把一只脚伸到了他的面前,一下子把他掀进了水塘。
他抬头一看,是乔治·海烈波。
“咳,这不是我的老伙计,詹姆斯·邦德吗?”他说。
“嗨,海烈波。”詹姆斯再次爬上草色青青的河岸。
“你这么急匆匆地上哪儿去呀?”乔治说着,又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我要换衣服。”
“老那么性急火燎的干吗,邦德,你要赶哪儿去呀。”
“我冻坏了,想上来。”
“那是,我敢说你等不及了。告诉你,今天这里是我负责。”乔治蹲下身子给了詹姆斯一个夸张、邪恶的笑容。“你想上来,可以啊,先接受一个小小的考验吧。”
詹姆斯抬头看着乔治的脸,那小子瓷器般的蓝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嘴角挂着一丝奸笑。
“行了,海烈波,”詹姆斯说着抓住岸边,“这儿又不是你负责。”
“咳,我说我负责,就是我负责。”
再争下去没什么意思。海烈波身后是他那伙亲信:大头方脑的沃勒斯、小头招风的耳西格保、还有英俊潇洒的普鲁特。他们斜视着詹姆斯,仿佛要将他逼下悬崖。
“你们想干吗?”詹姆斯说,尽量让自己的牙齿别打冷战。
“邦德,你还真把自己当游泳健将了,是吧?”美国人说。邦德耸了耸肩,没有答腔。海烈波接着说,“算了吧,在英国,我还没见过什么人游泳赶得上我一半。我是从小在水里泡大的。”
“是啊,”邦德一边应付,一边双脚踩水取暖,“你该是很棒的吧。”
“很棒?”乔治睁大双眼嘲弄地逗着乐,“什么叫很棒?我是最棒的,邦德。想比一比吗?”
“现在不行,海烈波。”
“可这就是你该通过的考验呀,邦德,老伙计。要上来,你得赢一场游泳比赛。”
“我不跟你比,海烈波。”
“谁说跟我比啦?你再过一千年也不是我的对手哟。不,不是跟我比。”乔治吹了下口哨,一个穿着游泳衣的男孩从树丛中迟迟疑疑地晃了出来,是利奥·布奇,一个精力充沛、快活乐天的小胖墩,他是学校乐队的铜管乐手。最近,乐团在学校礼堂举行的一次音乐会上,邦德还见过他呼哧呼哧地吹过大号。
“嗨,邦德,”他难为情地说。显然,他跟邦德一样,并不想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嗨,布奇。”邦德说,他皱了皱眉,布奇看上去也不像什么游泳好手。乔治搞什么鬼。
“怎么样,布奇?”乔治拍了拍布奇的肩膀,邦德见他痛得脸都歪了。“就在这里和邦德比一场。谁输了就给我……”乔治演戏似地停顿了一下,“要不,就赌帽子吧。”
邦德瞥了布奇一眼,只见他低头盯着地面。
“今天当然是比着玩,”乔治说,“可我警告你,邦德,布奇是个好手,他是最棒的。”大男孩们哄笑起来。
“反正输赢对你都一样,”詹姆斯说,“我看还是不要比了吧。”
乔治忽地抓住詹姆斯的头发,把他的头摁进水里。詹姆斯吃了一惊,呛了口浑水,抬起头来一阵咳嗽和恶心。
“邦德,你立马跟布奇比一场,要不我的朋友就把你的头当足球踢。明白吗?”乔治一把抓住邦德,把他拖上岸来。“怎么样?”
詹姆斯站了起来,乔治的手在他的臂上留下了红印。
“那好吧。”他平静地说。
乔治拍拍手:“好小子,”他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嘛。”
詹姆斯和布奇在水塘边站定。布奇抽风似地抖着,两个膝盖直打架。詹姆斯琢磨着,乔治不知用了怎样的威胁让胖墩就范。
“你们准备好了吗?”乔治喊着。“两个来回,输者受罚。”
詹姆斯使劲琢磨,还是猜不透海烈波在捣什么鬼,自己轻易就能打败布奇,但乔治会让他赢吗?那小子肯定在耍什么花招,他到底想干吗?
“各就各位,预备……”乔治突然打住,布奇没料到,忙不迭跳进水中。乔治的同伙一阵哄笑。
“哦,我忘了,邦德,”布奇爬上岸时,乔治说,“还有一件事。”
詹姆斯看了他一眼,花样来了。
“你必须呆在水下。”
“什么?”
“听着。这是一场水下比赛。头一出水面,你就输了。如果大家都游不回来,谁游得远谁就算赢。”
詹姆斯看了看布奇,胖墩移开了眼睛,看来他心里早就明白。
詹姆斯心想,水下就水下,这也不是世界末日,自己仍有机会赢,布奇能好到哪里去?我就不信在水下屏气屏不过他。
“预备!跳!”随着乔治一声大喊,他俩潜入水中。
这次,虽然詹姆斯对水的冰凉有所准备,可潜在水下冻得更厉害。而且,在水下看东西,好比隔着一层该死的褐色迷雾,眼前三英寸以外一概模糊不清。一些七零八碎的玩意儿在幽暗中从他身边漂浮而过。他隐约瞥见前面有个身影,心想那可能是布奇,可没等他看清,那影子就不见了。细长的水草扫过他的肚皮,一想到鳗鱼就在水底的泥泞里呆着,他就抖个不停。
他不知道自己能游多远,可他清楚,游到对岸就够呛,更别提掉头游回去了。
他感觉糟透了,整个头就像被挤在冰冷的铁笼子里面;他真想浮上水面,伸出头去,裸露在新鲜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之中。可他压下了这一冲动,用干净利落的蛙式奋力游着,他以为游得越快,屏息的时间就越短。但是,他忘了,游得越快,消耗的氧气就越多,不一会儿,他的肺就跟炸了似的烧起来,脑门子突突乱跳。他又挣扎着划了几下,被迫吐出一些气,再吐出一些,直到他的肺完全空掉,疼痛抓住了他。他仍然打拼着,划一下,再划一下不行,太过分了,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呼唤着氧气,他拼不下去了,浮出水面猛吸了几口气,踩着水,又喘又呛,他发觉自己早已偏离了方向,离对岸还远着呢,可布奇在哪里?他该还在底下什么地方吧。他行吗?要不给水草缠住了?
不,在靠近对岸的地方,他看见布奇的腿在击水。胖墩已经游到了对岸,可他还没有露出头来,顽强地划着水游回出发点。詹姆斯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完全忘记了输赢、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大男孩们在水塘边看笑话。他对布奇控制呼吸的本领惊叹不已。直到离岸五六英尺的地方,胖墩才浮上来吸了点空气,可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喘。
第10节:疯狂的野兽
“干得好,布奇,”乔治喊道,“你是个冠军海龟。”
詹姆斯朝他们游过去,一心想擦干身子取暖。当他游到大男孩身边时,忽然,乔治又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摁进水里。他来不及吸气,一会儿就挣扎起来,可他怎么也挣不脱乔治的手。他最后的一口气在水里冒出一个大泡,吞了一肚子水。他心想,不能惊慌,这样只会更糟。美国人不至于淹死他……不会的……
怎么办?詹姆斯把脑子转得飞快,再过一会儿,他就会吸进更多的水……顶上去,不行,乔治的手臂太厉害了……可是,既然上不去……或许他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这是帖猛药,可那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他果断地拽住乔治的手腕,猛地往下一拉。毫无防备的美国小子一个跟头栽进了水里,溅起一朵巨大的浪花,顺势松开了手。詹姆斯立马伸出头去,把自己撑上岸,吐出一股黏液,把被迫吞进去的河里的垃圾也呕了出来。
乔治恼羞成怒:他大吼大叫,西格保和普鲁特一把抓住了詹姆斯。邦德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可怎么也比淹死强。
乔治浑身湿透,狼狈地爬上岸来,他两眼通红,蓝嘴唇歪到一边,露出牙齿咆哮着,头发粘塌在脑门上。英俊少年的风度一扫而光,变成了一头疯狂的野兽。
“邦德,你干的好事!”他暴怒地喊道。
可在他动手之前,克罗可大爷出现了。
“哎,你们这帮人,”他喊道,“谁让你们下水的。”然后,他注意到乔治,“看在上帝份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个浑身湿透是怎么回事?”
乔治看了看克罗可,不动声色。学校里流行着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你跟另一个男孩有问题,自己解决,不可躲躲闪闪,也不向老师求援。克罗可不是教师,却也算长官,可以把他们的事告上去。
乔治会破坏规矩吗?
“出了什么事,呃?”
“克罗可大爷,都怪我,”邦德说。“我碰到麻烦,腿抽筋了……海烈波过来救我,把我拉了上来。”
“是这样吗?”克罗可从一个男孩看到另一个男孩。“好吧,你们最好在老师看见之前弄弄干,赶紧走吧。”
乔治那伙人拖着脚步走了,詹姆斯和利奥·布奇尽力擦干身子,歪歪扭扭地套上了衣服。
“对不起,邦德,”布奇说,一边用块薄毛巾擦着头发。“这并不公平。”
“没事儿,”詹姆斯说,“你怎么弄的?你的气怎么会屏得那么长?”
布奇只说了一句:“我吹喇叭和大号。”好像这么一说别人就明白了。可詹姆斯看上去仍然一脸困惑。
“我会控制自己的呼吸,”布奇说,“吹号需要很大的肺活量。我一直做专门练习的。”
詹姆斯啧啧称奇,羡慕得紧。
“我爸是个乐手,”布奇接着说,“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教我了。有一天海烈波恶作剧,想在水里闷我,这才发现我的屏气时间有多长。”
“玩得好转,”詹姆斯说,笨拙地把衬衣扯上湿湿的皮肤,布奇看着微笑。
他们一起沿着河岸走回学校时,詹姆斯追着布奇问个不停。
“你得把那个控制呼吸的把戏教给我哟,”他说,“太神了。”
“这可不是什么把戏,”布奇说。
“当然不是,我明白。可我觉得这真的会对跑步有帮助。”
他们正谈得起劲,冷不防,沃勒斯和普鲁特从后面冲了上来,普鲁特不由分说,一把抢走了詹姆斯头上的帽子。
“没收!”他们叫着,把帽子扔进了泰晤士河,眼看它打着转顺流而下,然后,两个大男生大笑着跑开了。
“你这下可惹麻烦了,”布奇缓缓地对詹姆斯说。
“我知道,”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