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银鳍-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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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詹姆斯平静地说,“是吗?”
查蔓点点头,眼泪涌了上来,她擦了擦眼睛。
“这不公平,”詹姆斯恼怒地说。
“生活中没那么多公平,”查蔓说,她凝望着麦克斯热爱的河流,“好人和坏人一样,都会死去。你总以为对这一切是有准备的,你知道这一切会发生,可死亡一旦来临,还是让人痛彻心扉。你恢复过来,我高兴极了,詹姆斯,要是一下子失去你们两个,我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
她抱住詹姆斯,把他的头揽在肩头。詹姆斯伸出双臂,也抱住了姑姑。他俩共同分担了那么多事情,现在,查蔓对他来说,既是母亲,又是最好的朋友。
“我本来想好好跟他道别的,”詹姆斯嗓音嘶哑地说,“我们会去钓鱼,他要教我怎么放诱饵,我……我把他手电筒搞丢了,不知怎么跟他说,我……”
第62节:不相信鬼神
“其实,你也算跟他道过别了,”查蔓说,“你离家的前一天晚上,我想他是明白的……”她笑了起来,“他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不耐烦眼泪啊、哭哭啼啼这一套。要知道,你病得那么厉害,倒让我分心了,”她揉着詹姆斯的头发说,“对心里的悲痛,应付起来反倒容易些。我们得记住,生活总会继续,对吗?”她捧着詹姆斯的脸,露出了微笑,“从现在起,你我要互相照顾,好吗?”
“好的,”詹姆斯说,“别担心。”
他们起身回到屋里,那个女管家,梅,正在准备早餐,见了詹姆斯就招呼说:
“詹姆斯先生,你已经起来啦?太好了。想吃早餐吗?”
“好,来一点,”詹姆斯在擦得锃亮的木桌边坐下。
“我正在跟詹姆斯谈麦克斯的事情。”查蔓说。
“哦,是吗?”梅并没有从灶台前转身,不过,从她的背影上,詹姆斯能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边问边用勺子在糖缸里扒拉着。
“你离开的隔天凌晨,”查蔓说。
“这么快?”
“詹姆斯,我们想瞒着你,不让你知道他到底病得有多重。”查蔓转过脸去,长长地、慢慢地吸了一口气,“那天,我听到他在叫喊,就上楼去看他,那时,大概是凌晨四点种吧,他睁大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他又叫了起来,他叫的是你的名字,‘詹姆斯!’就这样。他的声音出奇地响亮,然后,他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灵魂离开了他。”
詹姆斯没吭声。他琢磨,凌晨四点钟,那该是他游过水下通道的时候。他想起来了,在自己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在脑海里听到,有个声音正叫着他的名字。他不是个迷信的人,从来不相信鬼神,也不相信死人托梦之类,可这个时候,他打了个寒战,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麦克斯去世后两天就安静地下葬了,棺材里放着他心爱的鱼杆,还有詹姆斯在游艺会上赢得的士兵石膏像。
现在,詹姆斯感觉好些了,查蔓在本地教堂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悼念仪式,麦克斯的许多朋友都来了,村里也来了不少人,梅跟她丈夫、沃卡医生和麦克斯的钓鱼伙伴,这些粗壮的汉子穿着正式的衣服,看上去怪累人的。
当参加悼念的人群排队走出教堂的时候,詹姆斯看见了红发凯利,就停下来招呼他。凯利一条腿打着石膏,手里拄着根棍,用一条腿单跳。
“我不方便进去,”他说,“这里都是他的家人和朋友,我又不怎么认识他,我只是想,也许我,你知道……总想表示一下。”
“没事儿,”詹姆斯说,“见到你挺好的。”
“明天早晨,我就走了,回伦敦去,”凯利说着,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
“我会想你的。”詹姆斯说。
“是啊,我也一样。很滑稽,对吧?我俩会做朋友。你是个小绅士,而我只是个野小鬼。可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这哥们靠得住。谁知道呢,在火车站就这么碰到了,以后会咋样呢?现在……可能永远不会再见了。”
“咱可以保持联络,”詹姆斯说,“我会把地址写给你,你也可以把你的给我。我一旦去伦敦,就能来看你。”
“可别指望我写信哦。”凯利说。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詹姆斯说,他俩笑了起来。
“不管咋样,”凯利说,“我住的可不是宫殿,你大概不会喜欢,反正不是你住惯的那种地方。我跟三个兄弟合住一间房。奇怪的是,我还挺惦记他们。以前从没到过农村,可这儿太多空地儿,我呆不惯,没有三个兄弟在身边打呼噜,我还真睡不着。”
他们从小巷走到了大路,然后,又沿着那条泥道朝麦克斯的小屋走去。
“这里发生的一切,你能保密吗?”詹姆斯说。
“伙计,到目前为止,你那个校友,乔治·海烈波不是没把我们扯进去吗?就这样好啰。好在,警察还没有回过神来,你姑姑早就离开了现场。那些笨蛋至今还找不出头绪。”
“你知道,”詹姆斯说,“我过去认为,乔治·海烈波是个胆小鬼加骗子。可最后,他跟父亲对着干,奋不顾身、毫不手软,那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举动。
“没错,他还行,”凯利说。
詹姆斯说:“我俩在湖上划船到城堡去的时候,我还怀疑他会耍花招,把我送入陷阱,直到他把第一架血清统统砸到墙上,我才放下心来。”詹姆斯停顿了一下,看着凯利,又说:“我们干得对,是吗?”
凯利说:“就凭那个畜生对阿尔菲干的事儿,换了我,准会亲手宰了他。没错,我自个儿也干过坏事入室盗窃、偷皮夹子,也从商店里拿东西、打架,还伤过人可哪像他这种啊。海烈波勋爵干的那些事儿,他打算要干的那些事儿……才真他妈的该死。他是个十足的恶棍,詹姆斯,你阻止了他。伙计,认识你,我真高兴。”
“红头发,没有你,我也干不了哇,你、乔治和怀丹。”
“哦,怀丹啊,”红头发扬起了一根眉毛,“对她,我算尽心尽力了,可她好像更喜欢那匹马。”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随着一阵得得的马蹄声,怀丹·劳莱斯骑着马提尼,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拐角上,下了马,朝他们走过来。
“嗨,两个捣蛋鬼,”她说。
“我俩都快走了,”詹姆斯说。
“你们不在,这一带可太冷清啦。”
“我肯定还会回来的,”詹姆斯说。
“算了吧,谁说我就一定在这儿呆着啦?外面世界大得很,我还想看看呢。我可不想在这儿窝一辈子。”她摸了摸詹姆斯脸上包扎的伤口,“还疼吗?”
“有一点,”詹姆斯说,“可听查蔓姑姑讲,伤口愈合得很好,不会留疤的。”
“那就好,”怀丹微笑着说,“你这么英俊的脸,要是被一条丑老疤给毁了,咱可不愿意呀,对吧?”说着,姑娘给了两个男孩一人一个大吻,咯咯笑着跳上马鞍,一阵风似地走了,马蹄过处,尘土飞扬。
詹姆斯擦了擦嘴,看看凯利,那小子也脸红了,第一次没了声儿。
几天之后,查蔓安排把麦克斯的遗物运到南方自己的住处,接着就关闭了小屋。叔叔的遗嘱也宣读了,像他答应过的那样,麦克斯把自己的跑车留给了詹姆斯。眼下,詹姆斯还不知拿它怎么办,他还得等上几年,才能到法定驾驶年龄,名正言顺地在公路上开车。所以,那车也和叔叔的其他东西一起运走,停在查蔓姑姑的车库里,有待在不久的将来重见天日。
他们跟梅和沃卡医生道了别,把行李放到查蔓的车上,就出发了。
第63节:悄悄地被遗忘
车在山前的泥道上摇晃颠簸,詹姆斯一回头,看到小屋在树丛里渐渐消失。他结束了这段非同寻常的生活,也把自己的历险留在了身后,他明白,尽管刚才对怀丹说了这番话,他可能一去不复返了。
去肯特郡的三天路途阴沉、寒冷、无聊。铅色的天空让詹姆斯提不起精神,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从一个奇异、刺激的梦中回到了现实。英格兰是多么乏味、古板和静寂,一连串没有色彩、无声无息的小城镇,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一到姑姑家,詹姆斯就一头扎进了返校的准备,想到马上就要回到伊顿,见到自己的朋友,心里有点兴奋。
同学们欢迎他的归来,问候了他的病情,他脸上那个显眼的伤疤也叫人好奇。詹姆斯支支吾吾地搪塞着,连忙转换话题。伙伴们高兴地诉说着学校的情况:复活节庆典、看过的戏和其他种种趣事。
乔治·海烈波没有返回学校,关于海烈波父子的传闻五花八门,终究也没个准信。后来,詹姆斯听说,乔治回美国跟母亲住了。
一天早晨,詹姆斯打完板球,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乔治的两个跟屁虫,西格保和普鲁特。詹姆斯没太在意,可西格保把一只手放在詹姆斯的肩上,拦住了他。
“邦德,你这是上哪儿去呀?”他语带威胁地问道。
“回宿舍去,”詹姆斯回答,“跟你没关系。”
“如果咱愿意,就跟咱有关,”西格保说,普鲁特在一边讪笑着帮腔说:“小不点儿,你还嫩着呢,别以为乔治不在了,这里会不一样。”
詹姆斯迎着他们的目光,把两个大男生挨个看了看,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害怕。经历过那场恶战之后,这两只四肢发达的大猴子根本不在他眼里。他面对过真正的恐惧,面对过生命的威胁。这两个人算什么?不过是两个男孩,跟自己差不了多少,也许大了几岁,可不就是男生嘛,有什么可怕。
他毫无惧色地盯住西格保的眼睛,那个大男生在詹姆斯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强悍的东西,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不由地滑了下来。
“如果你的手再伸过来,我会把它打掉,然后再扭断你的胳膊,明白了?”
“哦,”西格保说,“对不起。”
詹姆斯礼貌地笑了笑:“没什么,大家明白就好。”
詹姆斯转身朝学校的操场走去,两个傻大个被撂在后面,一时里吃不准是怎么回事,那个小男生,怎么就把他们给镇住了;可在詹姆斯的眼神里,他们看到了某种冷冷的、叫人害怕的东西,他们明白,这个男孩不是好惹的。
从此以后,两个人彼此都没再提这个茬。
至于海烈波奖杯,就这么悄悄地被遗忘了,学校再也没有举行比赛。三项全能杯站在卡尔顿的壁炉台上,那里,原先是放高尔夫球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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