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盛宴-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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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实正直是一座小屋,屋内永远缭绕着香炉散发的香味,但它却令人不快。然而这个小屋却是人们能够找到的惟一出路;而不道德的天地就要广阔得多,它散发着香甜甘美和酒精气味,并有许多出路,然而,人们一个也找不到;请当心点,因为这个天地十分迷人,进去就难得出来。
[摘自1986年发表的皮埃尔•;布拉瑟尔的《我杂乱无章的生活》]
马克斯•;雅各布也曾经想成为一位圣人。他相信此事就发生在1909年9月22日下午4点钟。那一天,当他按通常的时刻回到家中时,发现耶稣出现在房间的墙上,并给予了他一些默示。耶稣的默示从根本上改变了他的生活。马克斯•;雅各布对此事作了如下叙述:
……我脱下大衣之后,正准备像富有的资产阶级那样穿拖鞋时,我吃惊地大叫一声。我看见在墙上有一个生灵。我赶紧双膝下跪,眼泪汪汪。一个真实的人落到我身上,我一动不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它向我揭示了一切。当我的目光落到这个无法磨灭的生灵身上时,当即就觉得浑身的肌肉全部被掀掉,只听到两个字:死,生。
[摘自1953年在巴黎发表的马克斯•;雅各布的《我的皈依》一文]
以下的叙述更加热情奔放:
我从国家图书馆回来,放下背包,到处寻找我的拖鞋。一抬头,我看见在墙上有一个人!有一个人!有一个人落在地毯上:一阵电闪雷鸣就将我的浑身扒得精光,我的肌肉落到了地面上!啊!永远不会忘记的那一秒钟啊!啊!真的!啊!请饶恕我吧!它身后是一幅风景画,而且是我从前画的一幅风景画。而他呢!既温顺又风度翩翩!瞧他那肩膀,瞧他那行为举止,多么漂亮啊!他身穿黄色真丝长袍,佩戴蓝色饰物。他转过身来,我清楚地看见了那张安详而神采奕奕的脸……
[摘自《为马克斯•;雅各布在德朗西逝世50周年而作》一文]
在马克斯•;雅各布的一生中还接受过其他的默示,大多数都十分滑稽离奇。
1914年12月17日,正当他舒舒服服地坐在电影院内,聚精会神地看着保尔•;费瓦尔的影片《黑衣帮》中教士与武士人物的苦难生活时,一个讨人嫌的人过来在他的身边坐下。马克斯不得不拉紧一点他的大衣,嘴里嘟嘟囔囔抱怨着,把胳膊放在座椅扶手上,重新聚精会神地看他的《黑衣帮》。后来他的眼睛不经意地向右边偷偷地扫视了一下时,他被惊呆了,被吓坏了,立即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刚才就座的人是耶稣本人。他同常人一样安详地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手臂和腿都交叉着放在面前。他还在吮吸冰棍呢!马克斯•;雅各布立即双膝跪地,银幕上的电影不见了,电影院的大厅里只剩下他自己。
另外一次,他正在教堂内做弥撒时,听见一个声音在叫他:
“马克斯!你会变得很丑的!”
画家回过头来,想看看到底谁在同他说话呢?一位浑身雪白的妇人。“啊!圣母玛利亚!”他尖叫一声,“不,圣母!我向您保证您夸张了!”
马克斯本人向安德烈•;比利讲述了他的这一次不期而遇。人们并没有在意他的胡言乱语,几天之后这一切就全部烟消云散了。而对马克斯•;雅各布来说这些奇遇非同小可,它们促使他从此加快了皈依天主教的步伐。
I 蒙马特尔山丘上的无政府主义者(一)第15节 皈依者(5)
自从那位身穿带蓝色饰物的黄色真丝外衣的造访者出现在他墙上的时刻起,他便开始积极地作着必要的准备。然而,事情并非他预料的那么容易:听了他的讲述之后,阿贝斯Abbesses,位于蒙马特尔圣心大教堂西南侧山腰。广场的圣…让…巴蒂斯特神甫发出一阵冷笑,圣心大教堂的神甫与前者相同。他们为什么持这种排斥态度呢?马克斯•;雅各布猜测“他们也许是听到过一些关于我的坏话”。
朋友们听到他努力准备皈依的打算后,哄堂大笑。马克斯•;雅各布希望认做教父的毕加索建议他用“Fiacre”fiacre,在法语中意为马车或马车夫。做洗礼名。马克斯反对,一方面因为此名字十分怪异,这是园丁和车夫领班的名字,另一方面因为此词汇也暗示出了他的喜好。
在同嘲讽、讥笑及教会设置的一切障碍作了顽强的斗争之后,诗人——这位蹦蹦跳跳的悲剧性丑角终于获得了他渴望得到的:在对他信仰的真实性进行了长期考察之后,西翁的神甫——此种性质的皈依的专家——最终接纳他为新基督徒。马克斯经过长期的不懈努力终于皈依了天主教。马克斯•;雅各布的那位宽宏大量的教父——毕加索也同意用“Cyprien(西普里安)”替代“Fiacre”作为马克斯的洗礼名,因为,“Cyprien”既是公元3世纪迦太基主教的名字,也是他(毕加索)本人名字的组成部分。
耶稣对他的默示以及他本人皈依天主教的事,丝毫没有改变这位新天主教徒的生活与行为方式。在信仰方面,他比老天主教徒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祈祷,甚至是不断地祈祷。他的朋友们简直搞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经常地祈祷呢?弗拉芒克从中看出一种自我虐待狂的享乐。因为西普里安同样也有发展新教徒的热情,但方式十分特别。一天晚上,在皮卡尔街的一间陋室里,他企图规劝一名妓女改信天主教。为了能够尽快地说服她,他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双手:
“请您与信仰紧紧拥抱吧!”
“信仰在哪里呢?”
“请拥抱它……”
“但是在工作中,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位小姐窘迫地看着面前这位教士对她的回答惊讶不已的样子。她注意到对她讲述天使以及小基督故事的这个人戴着单片眼镜,秃头,穿着一件破旧但整齐得无可挑剔的黑色大衣。此时,马克斯•;雅各布的保护人进了屋。一看便可知道来人对事情的看法与马克斯截然不同。他匆忙走向“骗子”,揪着衣领将他拉起来,紧紧抓住他的手,捏断了他的两个手指。
马克斯并未就此终止其活动,不久他重新开始,不过换了地方。不久以后,他深感蒙马特尔的教堂对他不够用了。他应该到更远的地方去,到任何神甫都不认识他的地方去。他应该忏悔,因为他除了对男人的兴趣之外,还对毒品爱不释手,搞花样翻新的恶作剧,对忏悔人窃窃私语,使忏悔人及旁边的黑衣道士都十分反感。
在回家的路途中,马克斯绕道圣拉扎尔火车站的夜间药店,买一瓶乙醚。回到家,他关起门来,一边吸乙醚,一边对上帝和圣母玛利亚说话。他称呼他们为“你”,他像对自己的好朋友那样向他们讲述他一天的生活。他的邻居和看门人经常、十分经常地说,那浓浓的白色烟雾带他(马克斯)上了小小的朵朵白云。他吸了之后,舒适、快乐得如同天仙。而这些邻居和看门人虽然都不情愿,但也被动地闻到从他房间散发出来的那种苦涩的香气。
周围的人们喜欢他,所以总把有关他的丑闻统统掩盖起来。住在阿贝斯街的所有人都认识他。他听着那里人们的喧哗声,向其他人讲述在阿贝斯街的趣闻逸事。他对杂货店老板也必恭必敬,好像他们是王公贵族一般。人们也愿意对他讲知心话,但是他的确可靠吗?郁特里罗到处宣传说,有一天,马克斯•;雅各布唆使他吸毒之后,曾经试图奸污他。谁相信呢?为什么选择郁特里罗呢?蒙马特尔的人们都有着各自的看法,有人相信这一位,也有人相信另一位。马克斯•;雅各布还有一点不合常规:他不爱蒙马特尔。他不相信蒙马特尔的那些“被抒情歌曲愚蠢地美化了的妓院小老板”、那些“造假的小人”以及“小流氓无赖”。他更喜欢巴黎工人与资产阶级的人情味儿。他住在蒙马特尔,是因为他的朋友们在那里。他们离开蒙马特尔时,他紧随其后,立即离开了那里。由于偶然出现了一个奇迹,他才得以获得了移居国外必不可少的手段。
什么奇迹呢?一次车祸。
1920年1月的一天,当他在马路上穿行时,被一辆汽车撞倒,身上受了几处小伤,为此他获得了一笔赔偿金。他悄悄地对弗拉芒克说:在车祸之前,他无数次地向圣母玛利亚祷告,请求她帮助他,她终于显灵了,可怜他了。圣母没有逼迫他去乞讨或饿死,而是为他制造了一起车祸。有了保险公司赔付的保险金,他的生活稍微有所改善,或者说仅仅是没有过去那么坏了。
在1944年去世的前夕,马克斯•;雅各布没有把世界看得漆黑一团、一无是处。他仍然看到事物好的一面。在两个警察的押解下,他给朋友们发出几封信。在其中的一封里,他写道,两位警察对他“十分客气”。
他之所以说警察对他十分客气,是因为他们同意为他发信。但是他们还是将他押往德朗西。在被捕前数个星期,马克斯•;雅各布来到他藏身的卢瓦尔河边的圣伯努瓦教堂。在该教堂的登记簿上有如下记载:马克斯•;雅各布,1921年(到达日期)—1944年。他当时十分清楚地预感到自己正走在通向死亡的道路上,于是他给圣伯努瓦教堂的神甫写了如下信件:神甫先生:
请原谅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在仁慈的警察的容许下给您写这封信。我想对您说我过一会儿就要起程去德朗西了。我还有一些要皈依天主教的人。我坚信上帝,也坚信我所有的朋友们。
我感谢上帝让我已经开始走上了殉教的道路。
[摘自《为马克斯•;雅各布在德朗西逝世50周年而作》一文]
I 蒙马特尔山丘上的无政府主义者(一)第16节 皈依者(6)
他被关押到德朗西集中营并非因为他信奉天主教,而是因为他曾经信奉犹太教。他多次给朋友们发出求救信,要求他们帮助他。基特利、科克托、萨尔蒙以及其他几个人,都曾经同纳粹德国的秘密警察盖世太保和德国当局交涉过。他们终于在1944年3月15日接到了释放马克斯•;雅各布的命令。然而,为时已晚,马克斯•;雅各布已于十天前死于急性支气管炎和肺炎。
他最后发出的几封信中的一封是写给安德烈•;萨尔蒙的。信中他求萨尔蒙找到毕加索,恳求毕加索来救救他。
人们不知道毕加索到底为营救马克斯做过什么,即使他做过点什么,也无人知晓。有人谴责他对其恩人的遭遇无动于衷,另外一些人责备他做得太少,其他人原谅他,说因为他是无国籍人,他本人的安全当时也在受着威胁。
马克斯•;雅各布对毕加索深深的而且经常是过度的爱,给他带来过许多的痛苦。诗人患有严重的偏执狂。安德烈•;萨尔蒙曾经讲过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表现了马克斯•;雅各布是个极度敏感的人。一天,萨尔蒙给马克斯•;雅各布读了一首他写的诗,诗的主人公是一条蛇。马克斯回到他家时,毕加索见他在哭:原来他认为萨尔蒙是将他比做一条蛇。
仅仅画家(毕加索)未给诗人(马克斯•;雅各布)回信这一点,就足以使后者痛苦万分。这在他们二人的来往信件中,表现得很清楚:
毕加索1902年写给马克斯:
我亲爱的马克斯,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给你写信了。这可不是因为我把你忘记了,而是因为我工作太忙。
毕加索,1903年:
我亲爱的马克斯,我再次向你声明,我没有经常给你写信,请别误认为是我忘记你了……我拼命地工作,想做我想做的其他事,我不能没有面包吃。再说我也不能整天游手好闲,那样太让人难受了。
马克斯,1904年:
你未收到上一次我寄给你的明信片吗?出于担心,我给你寄这张明信片。对我来说这可不是件小事,因为我身上一共没有两个苏。为了发出这张明信片,我不得不卖掉几本书。我的房子就是你的,这一点就没必要说了……
马克斯,1906年,写于他的故乡坎佩尔:
亲爱的朋友,我于明天(4月16日)晚上8点出发,后天早上9点咱俩就可以在咱们的家见面了。咱们能够重逢,我能够再见到你,我亲爱的朋友,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
[摘自1994年举行的国家博物馆会议期间的文章《马克斯•;雅各布与毕加索》]
我们可以引述无数他们之间的来往书信,得出的结论是相同的:毕加索总在工作,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