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看见白衣的寂寞-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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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爱得坚硬,我却忽视,无法回头。
第三部分 红蔷薇与白T恤第23节 你的夜晚只剩下黑(1)
当我第一眼看到晨的时候,她正在跳舞。白色的身影,诡艳凄美如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玫瑰。我和一个叫Lemon的女孩在台下微笑地望着她。那年我们十八岁,青春的生活里充满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我是插班生,关于晨和Lemon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们是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跳舞。她们都有跳舞的天赋,是这所艺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
那天我们正在练舞,Lemon走了进来。她穿着黑色的大衣,脖子上是条火红的细羊绒围巾。左耳戴着违犯校规的耳环,长发中分,看上去清清爽爽,像粒薄荷糖。晨把我拉过去说,于,这是我朋友。Lemon主动伸出手来,盯着我的眼睛,说,你好,我叫Lemon。
她的指间在我的手上停留了一秒种。我用余光扫到晨闪烁的眼神。
三个人开始一起练舞,Lemon不停地讲着笑话,逗得我和晨哈哈大笑,气氛活泼得让人流汗。我一不留神,重重滑倒在地,晨惊叫一声,忙跑过来将我扶起。她神情紧张的望着我,问,于,没关系吧。我摇摇手,说,没关系,可能是脚扭了。晨抬头看到Lemon正弯起唇角望着她,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忙把搀扶着我的手放下,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觉得可爱。Lemon淡淡笑着说,于没摔疼,倒把你摔疼了。
几天以后,晨来宿舍看我。她的皮肤光滑洁白,眼睛大而明亮,却总有种哀愁淌在里面,没有原因的伤感。我们坐在桌子前面对面的聊天,从舞蹈到文学,最后谈感情。当我问晨喜欢什么样的男孩时,她望了我一眼便低头不语。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沉默。
门开了,是Lemon。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在三个人的世界里。Lemon反应很快,她拿出一本杂志,说,晨也在这里啊。于,看到有你写的文章,给你送来了。说完把杂志扔到桌子上,冲我们眨了眨眼就走了。晨羞涩的笑了笑,随手拿起杂志翻看。不料从杂志里面掉出一张小纸条,白纸黑字写着清清楚楚的话,犹如Lemon清清楚楚的心:于,我很欣赏你的气质。能做我男朋友吗?请答复。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我在晨和Lemon之间生活了三年,我们犹如一家人般相互关心,相互照顾,却无人敢越雷池一步。直到毕业成了职业舞蹈者三个人仍然单身。虽然彼此清楚互相在等待什么。但我不敢做任何决定,因为这种决定对谁来说都是致命的。
有一天,Lemon病了。是眼病。医生说她能再见光明的机会很小。Lemon在我面前哭得肝肠寸断,她不能再跳舞,尽管她依旧喜欢舞台。在医院里,她对我絮絮念着顾城的诗句,黑暗给了我一双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疯了一般的呓语。我心疼她,同情她,用手指抚摩她的长发,说,你还有我,不只有黑暗。
我成了Lemon的男朋友,如果不是她失明,我不知道我是否还会做这样的决定,因为还有晨。
晨去看Lemon,她是Lemon唯一愿意见的人。尽管Lemon什么也看不到。失明以后,她开始变得害怕与人接触,她说陌生是一种更为深刻的黑暗。但晨是个例外。晨继续跳舞,并且和我一起获得了几个份量颇重的奖项。我们心照不宣的合作,我已经有了Lemon,而她依旧单身。
Lemon25岁的生日,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在家为她庆祝。席间,我向大家宣布下个月和Lemon结婚。Lemon幸福的泪水伴着朋友们的掌声如断线珠子般落下,我借着酒劲当着大家的面吻了Lemon。所有人都在笑,晨也在笑,我在朦胧中看到她笑着把眼角涌出的晶莹液体拭去。
几天以后的一个下午晨找到我,她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在午后的阳光下肌肤透明若水。我认真的对她说,晨,你瘦了。人比以前更单薄,看上去风一吹就能刮走。
她疲惫地笑了笑,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我一直如此,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应该找个男朋友?我低眉问晨,忽然觉得喉咙痛了起来。
没有合适的,即使有,也不属于我。晨幽幽说完这段话。突然拉起我的手,说,我们去喝酒。
在她公寓附近的酒吧里,晨喝了很多酒。几年来,我第一次见平时滴酒不沾的她这样像喝水一般喝酒。几乎是我抱着她走回公寓,将晨放在柔软舒适的床上,我轻轻地帮她盖好被子。正要离开时,听到她低声的梦语,于,我一直在等你。可你在等谁?
酒醉心不醉,我叹了口气,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我知道晨很痛苦,可有谁知道我比她还痛苦?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对着自己说,我爱Lemon,我爱Lemon。然后看着晨孤独的憔悴下去。
第三部分 红蔷薇与白T恤第24节 你的夜晚只剩下黑(2)
结婚前的一个星期,医院通知Lemon去做手术,说是可以移植眼角膜治好她的眼病。我和Lemon激动得相拥而泣。手术很顺利,Lemon在拆线以后看到了久违的光明。兴奋之余,我们向医生追问眼角膜的来源,年轻的医生却说由于医院的纪律无可奉告。
Lemon离开了黑暗,我用手指摸索着她透彻的双眼,感受着温暖。只是,她的眼神中有了些须哀愁,似曾相识的眼神让我心动。晚上,Lemon搂着我的肩膀,轻轻的咬着我的耳朵。像一株藤蔓缠上我的腰际。我知道她想要什么。长时间以来,两个人之间的激情已经趋于平淡,但是今晚我却很兴奋,因为Lemon的眸子中流动着诱人的神采,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我们享受着每分每秒,却在快乐到来的不经意间,从我口中冒出一个女人的名字:晨。朦胧之间,我仿佛看到晨那双忧郁的眸子绽放出迷醉的神采,不能自抑的冲动。
Lemon停止了一切运动,呆呆的望着我。然后从我身上离开,静静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抽烟。
你还是喜欢她。Lemon的话语中充满凄凉与无奈。
我没说话,因为早已无话可说。沉默是最好的解释。她的眸子流光飞舞,我见过的颜色。忽然;我心中千百只鸽子;瞬间哗啦啦飞起来;一个冰冷的念头逐渐浮了出来,我不敢再想下去。
几天以后我在公寓里看到晨的时候,她比以前更憔悴,眼睛上缠着白色的绷带。所有的故事,都不出我的意料,可Lemon,还不知道。
为什么要这样?晨。我坐在床前低声问她。
你选择了她,我选择黑暗。这只是一种单纯的选择,并不需要理由。晨将头埋在双膝之间,黑发如水般泄下,遮住了她的容颜。
我喜欢你。晨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想让你过的更加快乐。我知道她看不见,但是还是把头转过去。
我怕晨听到我泪水溅落的声音。
Lemon坐在我对面,轻轻摇晃手中装着冰块的高脚杯。虽然不动声色,但是我很清楚她在想什么。
我们分手吧,Lemon面无表情的说,我知道你爱的是她。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解释,于。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的声音轻如脆弱的雕花瓷器。
你喜欢晨那种水一样纯静的女孩子。我第一次见到你们一起练舞的时候就感觉到你们之间互不倾诉的爱意。Lemon说道,她提出要和我一起去找晨,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我们一起去了晨租的公寓,打开房门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白色的纸片随风飞舞。房东说晨昨天搬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晨带着一片黑暗离开了,什么也没留下。
我在CD机里换了一张完整的CD,在齐秦温暖如水的声线里,我开始收拾行李,CD,书,衣服,统统扔进箱子里,然后我和Lemon吻别,不说再见,关于眼角膜,我缄口不提。
我开始四处寻找晨的踪迹,靠以前跳舞的积蓄维持生活。三年以后,我一无所获,自己找了个舞蹈教练的工作,每天教不同的学生跳舞,简单而枯燥。有一天突然收到Lemon寄来的信和包裹,说是在另外一本杂志上读到我当舞蹈教练的介绍。她说,在我走以后她又交了几个男朋友,但最后还是分开了,因为忘不掉过去的生活。现在她不再跳舞,开始尝试写爱情故事,给各种杂志写稿子。她知道我没找到晨,根据我们的故事写了一本小说《你的夜晚只剩下黑》,是她一直想像的样子,简单和温暖的字句记录我们三人渡过的时光,让读书的人有看着看着,就会闻见十八岁夏天那种淡淡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下班的时候,我绕去邮局,拿到了Lemon寄给我的大纸盒。最爱这样的纸盒!硬质,土黄色,层层封口的透明胶纸,打包的三个铁钉。边角有挤压的痕迹,凹陷,旁凸。贴在纸盒上的复印单蒙了尘,纸盒上有隐约的污迹。一切都很有质感。跋山涉水过来的包裹!里面全是刊登她文章的杂志,还有她写的爱情故事。我翻了个遍,没有找那本她写的《你的夜晚只剩下黑》的小说。
我写信告诉她,有一回,我有意无意的就绕去了从前学校里的训练馆,站在四面都是镜子的宽大房间里面,我看到远处宿舍楼窗台上晒着的白舞衣,在温暖的阳光底下飘啊飘的,我就一直在想,也许我喜欢的,只是跟跳舞有关的那些失落和悲伤的爱情,和其他的黑暗是没有关系的。
小记:
朋友和女友分手。后来才知道,当舞蹈教师的女友得了眼疾,视力无法恢复,怕耽误他一生,于是退出。
他是坚强的男人,那天晚上却流泪了,他说自己和女友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觉得女人太麻烦,甚至想过分手,现在失去了,才发现不能缺少的人,就是她。
他辞了工作,回了老家,一心一意给女友治病。
祝福他们的爱情,与其他黑暗没有关系。
第四部分 谁说春梦了无痕第25节 谁说春梦了无痕
我有点遗憾,如果早点遇到她多好,这样想着,主动拿起酒杯喝了起来。
陈小锦按照我给她的号码,毫不犹豫就拨通手机,我心里暗暗高兴,原来北方的女孩子心眼这么实。她一脸认真地问我,通没通通没通?我点点头,说,奇怪,别人打都说打不通,怎么你一打就通了?
我以一个小骗术便得到陈小锦的电话号码,扪心自问,是因为她唱得实在太像王菲了,干净妖娆的声线蜿蜒开来,像一根丝将我的灵魂紧紧绷住。那时候,我正接到朋友的电话,她的歌声忽然响起,我一下子被击中了,挂上电话,心里惆怅得溃不成军,这就是意乱情迷的味道吧。歌迷会上,陈小锦果然获得了最佳模仿者。一切结束后,我给她发短信,是你为我这次北京之行画上最灿烂的色彩。她回答说,但愿这色彩不会轻易褪色。我心底轻轻颤抖,忽然变得些许潮湿。北京,这个古老而充满活力的城市,第一次让我有了新的期盼。
第二天下午在歌友会大厅,我从排队的人群中发现了陈小锦。唐殿,28岁,外企部门经理,上海人。她将写有我简历的卡片拿起细细通读,又放回我手中,然后抬头,扬起眉毛问我,你也来签会员卡?是的,今年的快到期了。陈小锦穿着露着两条玉藕一样胳膊的黑毛衣,下面是一条同样黑色的阔腿裤,腕上一只翡翠玉镯,拿一只白色的手包,整个人显得惆怅忧郁,妩媚十足。她比我小四岁,是音乐学院的研究生。你真的很像王菲,我喜欢。我在心里重复了无数次同一句话,眼睛对她紧盯不放。她笑着,指着我说,你的目光真放肆。
除了目光放肆,我还能做什么?从小我便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不善言谈,却又偏偏有着细腻敏感的神经,而且聪明,只喜欢独自趟在草地上以160度的姿势仰望天空,把心事说给云听。我清楚记得初恋被拒绝的苦涩,20岁,第一次鼓足勇气对某个女孩说爱你,又被冷冰冰地无端拒绝,从此那根掌管勇气和自信的感情线渐渐褪色,老化,直到断裂。
所以,我无法开口说任何暧昧的话,心里,已经不能承受任何淡漠或伤害。而陈小锦并不是那种冷冰冰的女孩,她转身从包里拿出MP3,把耳机塞给我,听听,我最喜欢的歌。我接过,是不是…从里面传来王菲的歌,她歪着头问,好听吗?我点头,说她的歌一向都很好听。她忽然笑,这是我唱的,不是她。我楞了一下,也笑了起来。
当天晚上,陈小锦拉我去三里屯酒吧街玩。两人都喝了很多酒,我说,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她妩媚抛了个眼神,唐殿,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