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王二-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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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忽然冷下来,我开始咳嗽,空空荡荡,血从嘴角泌出,有些恍惚,整个的天与地都在摇摇晃晃,一些花在眼前慢慢弯下腰,它们真的都很疲倦。花季已过,谁又等得到来年来日?秋天来了,春天的确不会很远,但这中间毕竟还有个漫长寒冷的冬季。我在房间里静静地坐着,厚厚一摞纸在桌上静默无声,有的纸张已经泛黄,轻轻一触也就碎了。窗外,落叶在染满夕阳之光的风中缓缓飘动,它想要诉说什么?我想不通,我越来越讨厌纸上的东西了。
我叫王二,汉族,男,二十八岁。我不是愤青,也不是小资,但我喜欢刀。我不在乎这把刀是虎头狼腰还是雕龙画凤,那丝毫不重要,我喜欢做的仅仅是握紧刀把,感觉冰凉的刀意渐渐溶入血液,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这让我很是兴奋,有着莫名其妙的冲动。我常在手腕处藏把刀,为不引人注意,我用衣袖很仔细地遮住它,不想因为它让别人对我大惊小怪。
刀有很多种,好刀是坚硬的,与脊梁骨一样,都宁折不弯。我还喜欢把刀身含入嘴里,用牙齿咬得咯嘣响,金属在口中的滋味真是不错,它让你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理会其它东西。无人的丘陵荒原中,清风明月漫天星光下,我提刀而行,忽然仰天一声长嗥,刀身正发出尖啸,我挥舞着刀,纵身一跃,朝无穷无尽的虚空狠狠劈去,空气开始灼热地燃烧,我看见了生命的实质。剑是仁气,枪是秀气,棍是蛮气,斧是凶气,而刀是勇气。狭路相逢勇者胜,无惧无悔。是这样的吗?
把刀慢慢抽出,用手指一点点轻轻抚摸刀意,血正在手上流,森森刀意让这种流动更为迅速。我默然,想了一会,便把刀插在桌上,然后用力拗断,啪地声响,我听见了钢铁碎裂的声音,一丝火星溅出,然后开始燃烧。这里的火很快就要烧彻天堂。
第一部分 踏上路程第四节:初次相识
她叫吴香,我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她离过婚。离过婚的女人对我这样的王八蛋来说,总有些稀奇古怪的诱惑,所以当她一身黑衣在酒吧坐下时,我就明白了这个女人对我的意义。
这里我得先介绍一下自己的职业,免得人家误会我是只鸭子什么的。从小我就讨厌鸭子,那是种只会扭着身体,歪歪斜斜从来就没有过一个正经样的动物。何况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我都是个一撇一捺的人。对了,我还是个干部,就是那种小学读了五年,中学读了六年,大学读了四年,然后顺理成章地来到一间办公室,每天面对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与一张皱巴巴的报纸。这样的八小时可以说得上是乏味至极,所以我又顺理成章地来到了一个叫牛起的哥们所开设的酒吧,当起了调酒员。
我当然没有学过调酒,但那些大小小小高高矮矮红红绿绿的瓶子根本就难不倒我,因为据牛起说,我是个用心的人,而这世上肯用心的人实在是太少,我自然就能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液体绝妙地搭配在一起。我原来学的是中文,所以我还有本事从那些被扔在厕所里随时准备用来解决生理问题的唐诗宋词选本里找来各种极具暗示或说是暧昧的词语来把我的那些创意准确命名以催发那些把我的创意拿在手上的男男女女们的欲望。这话说得可真拗口,但没关系,这样说不定会让看见这段文字的人停下来再把它重新念上一遍,然后情欲勃发。
牛起笑嘻嘻地对我说着上述这些乌七八糟的话,我当时把耳朵竖得比兔耳还尖,还是不能把他的意思琢磨清楚。牛起加重语气继续说道:“是情欲,再简单说,就是性欲。”牛起过去是位老师,自然说话还是蛮文绉绉的,说到性欲两字时,他的眼里迅速闪过种绿幽幽的光。我记得我小学那位校长也有这种眼神,不过听说他在我们考上初中不久,便因猥亵幼女而被抓进牢里判了十年,估计这辈子也就要在牢里呆到头了。所以我很小心地提醒了牛起一声:“牛哥,外面风大,小心闪了舌头。”
叫他一声牛哥,他还真牛逼起来:“我说王二,你没学过弗洛伊德,也总听说过劳伦斯吧?就算你丫的没听说过劳伦斯,总翻过《金瓶梅》吧?得了,知道你小子纯洁,不看带有性这个字眼的书,可你奶奶的也不能把A片就这么随处乱搁啊。你这不是害我?前些天,好不容易带个姑娘回房一起研究文学与人生,人家见了那些玩意,愣以为我是色情狂性变态。你可真够阴。给我来这手,竟然还在A片封套上工工整整写上我的大名。是我的东西你也用不着写得这么明白吧?你是怕公安局把你老人家拎进去上指拇铐?我靠,你以为你是谁,别忘了你小子还欠我三个月房租没给,我随时都有权利把你扔出屋外,要不就弄把枪说你擅闯民宅,嘣,一枪把你毙了,你才会伸胳膊蹬腿老实一点点。”
这话说得可真够溜,已经被风闪了舌头去?好人从来不会得好报,好心当然要变成驴肝肺。我盯着牛起的脸研究了会儿,在肚子里把牛哥的祖宗八代都靠过一大遍,然后小心翼翼陪上笑脸:“牛哥,我知道你老人家是性欲猛男,都是俺的错,俺这就回去把你用过的安全套全洗涮一遍,这总行了吧。”唉,在人屋檐下,焉能不低头?也都怪我没个好爸好妈,硬不会给我变出套房子来,我只好在这个远离家乡孤独城市里的某条小巷中的某幢大楼占据了我最亲爱的牛哥那套三室一厅其中的某个房间,为此我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每月二百大洋,顺便还要装模作样帮他老人家打扫整个房间卫生。那还是人干的事吗?可我不干,这个拥挤的城市就会呼拉拉涌出大把的人群抢着来干,好像这房间就是皇宫宝殿,所以我还是老实点的好。这不,上我们牛哥的酒吧来打工还房租钱了。
我在脸上堆起笑容,这不是献媚,我与牛哥那是好得没话说,同一条裤子没有穿过,同一个女人嘛,那就大家自己去想像。“牛哥,你果然是学富五车,悬梁锥股,卧薪尝胆,程门立雪……话讲得这样溜,学问真是大得不得了啊!”牛起这小子竟然嘿嘿一笑说:“有你脸大吗?不对,是应该有你屁股大吗?”我的笑容自然是更甜了:“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牛哥,你的学问用来揩我屁股那真是绰绰有余。只需一丁点,那就可让俺爽得不行。小弟今天要用十二倍的心血为你调制一杯惊天动地颠鸾倒凤美人一见君绝对要头晕美人再见君整天想脱衣的绝世佳酿出来。这杯酒俺准备命名为无敌美人,也就是说,没有哪个美人能够敌得过牛哥你啊。够气魄吧?”牛起的脸从阴慢慢变晴,这才温柔地拍了拍我肩膀,眼睛一瞪,大声吼道:“少贫了,还不去干活?”
呜呼,咬着牛尾巴了,俺赶紧脚底吱呀一响,溜到酒橱边。这实在窝心,可俺心肠实在是太善良,不忍见牛起这个酒吧少了我,从此生意一落亿丈。嘴边浮起微笑,我拿起十多瓶红酒,这瓶倒出一点,那瓶倒出一些,混在一起,左摇摇,右摇摇,往上摇摇,往下再摇摇,就差没唱摇篮曲了。这时,我看见吴香正柳腰摆动,一步一款走了进来。她似笑非笑,所以我的笑容马上就刻在脸上,说实话,吴香太有让男人目瞪口呆的本钱。只是我又马上觉得手酸胳膊酸连脸上肌肉都一块块酸。
吴香在我面前站住,很小心地把烟放在桌上,然后眯起眼打量我,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看样子,就要跑到我后面再看上几眼。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我立刻咽下一大口唾沫:“好香儿,你来了啊,这风可真香啊,哈,快来抱抱,我的腿要软了,不行了。救命……”
这女人竟然把手伸出来堵住了我的嘴:“王八啊,你干吗要叫王二,王八多好,以后戴起绿帽子来也就顺理成章,用不着向谁哭鼻子啊。”她的手可真软,温热温热的,我飞快地伸出舌头在她手心舔了舔。今天,我说了或是听了多少次顺理成章这四个字?莫非这世上还真有顺理成章这么邪乎的事?“好香儿,我最亲亲的香儿,你这不难为我吗?我正在工作。你看看,我的老板就在那边虎视眈眈,再仔细看看他,高大威猛英气逼人拳头都比脑袋大,我不用心干点活,还会有小命吗?”
万宝路已经撕开了封口,吴香灵巧的手指在烟盒底下一弹,一根香烟直奔我面门袭来。没办法,只好叼住:“姑奶奶,你到底想我怎么的?算我怕你了,有事,下班再谈?”
吴香的声音可真好听,是雨滴在石阶上清脆地响那种:“王八,等你下班?那我不是要等老了?我才没兴趣缠你,别吓得尿裤子,真有事。前天你说的孙主任的电话号码,我没记住,这不赶来向你个王八蛋讨吗?我说你也不会穷得这么丁当响吧,连个手机都不配?非要让人家上你这来找?这不就是拿人整盅寻开心吗?”吴香嘟起了嘴,这小嘴可真可爱,真让人想多多尝上几次。可我不敢,因为我发现我充分理解了那个与她离婚的男人。见过那种商店里卖六十元一台的榨汁机吗?硬梆梆的甘蔗放进去,不要二分钟就只剩余一堆渣滓与一小杯汁液。这是多么一件恐怖的事!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不会在事后给我任何安慰,自己把被子卷起一团呼呼入睡,俺拼命地往她那个被子里挤,可总是被她毫不客气地挥挥手赶开,最后干脆一拳揍来,所以我虽然面不改色,但两腿发软,那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好香儿,孙主任电话号码正在家里老实躺着,我的记忆可一直不大好。有什么事这么急?明天打电话告诉你,成不?”
“呸,明天,还不晓得你躺在哪个女人肚皮上,早把这事忘得九霄云外。你别管我有什么事,你现在去给我拿来,否则我要大喊非礼了。”
“我的亲亲小香儿,这么俗的手段你也玩得出来?要喊非礼,那也要看看场合。这可是酒吧,正是你非礼我,我非礼你的好地方。乖乖,你别扭我耳朵,轻一点轻一点,我老板还在那坐着,你不存心让我没脸做人吗?”
吴香还说得真是,做调酒员这行最大的好处,就是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陪你上床,当然是我陪她们还是她们陪我这问题,一点也不重要,我是男人,她们是女人,也就足够了。
“好香儿,你放手,我老板那或许会有孙经理的电话,我去问问他,好吗?你的手可真好看。可别因为扭我耳朵,用力太猛,把你的手给累着了,是不是?”
“你啊,什么时候把你这香喷喷两片可爱的小嘴唇割下来,省得再去祸害女人。”吴香终于满意地笑了,把手从我耳朵上拿开,自己也点燃一根烟,笑眯眯地坐下来。
吴香与我一般大。可这世上的女人总是供不应求,于是她结了婚又离了婚,而我还什么也不是,只能在书本上念曾经沧海难为水那些无聊透顶的字。认识她也是在酒吧,不过不是牛起这家,是在小城最为有名的红磨坊。那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全是凄惨,还是甭提的好。
我朝牛起走去,孙主任是一家报纸的主任,我不认识他,我只是在牛起房间里找到孙主任的名片,名片用金属制成,若把四周边缘放在砂轮上磨锋利,在甩出名片时,定能找来扔小李飞刀的快感,别人怕还在云里雾里,白光一闪,也就死翘翘了。姓孙的一定是位绝代杀手,这是我的判断,至于这杀手是专杀女人还是男女通杀,现在还不敢妄下断言。所以我当然要得意洋洋地把这件事说给吴香听,那时我与她正滚在床上。男人与女人滚在床上时是没有秘密的,这不能怨我。只是实在想不通吴香找那个孙主任干什么?要说他们以前认识,吴香也犯不着问我电话号码;要说他们以前不认识,好像也不必这样火烧眉毛吧?不过,这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个男人,不小心多说了些东西给女人听,我也就活该去牛起面前低三下四装回孙子。还好,现在才九点,并没有客人,要不然牛起非得要把那一口臭哄哄的唾沫星子全溅到我脸上不可。
牛哥果然没有令我失望,连续靠了我十几遍,再又威胁我几十次若再敢乱翻他的东西,就要把我五花大绑递解出境后,这才说道:“我去与那妞说,省得你这白痴记不住。”
我是白痴,那他定是傻瓜,只有傻瓜才会对白痴这么大声说话。我在牛起的背后吐出舌头,并狠狠地挥了挥手。酒吧里还没有外人,我可以放心大胆。
牛起与吴香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只见着吴香那娇柔的身子一下前仰一下后折,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