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火舞－双生花-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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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
出去以后，父亲那孤寂的身影却一直留在我的心头，英雄迟暮，不是不让人惋惜的。
（七）
不管怎样，我仍是努力工作，毕竟这是让我立身于社会的基础、给予我自信的源泉。目前，我正辅导一名自闭症儿童。该名儿童只得七岁，目睹其父用刀将其母杀害，一日之间便沦为孤儿。自那日起他便不言不语，目前由于他是唯一目击证人，所以警方将他带到我这里，希冀他能在开庭之前开口说话，以便出庭作证。可怜的小人儿。
他静静坐着，是个俊俏的男孩子，长大后想必会令无数少女伤心。我放弃一般心理医生辅导幼童时使用零食玩具笼络的方法。七岁，已经大到能够分辨是非，当年父母离婚时候我就确信我是明白的，而眼前的男孩子，沉静的模样让我有信心他也能够明白现状。所以我决定平等的跟他对话。
“家明，我知道你明白现在你面临的所有事情，只不过你不愿意开口说话。你不开口说话或者是因为你要保护某人，或者是因为你觉得即使说出来也无人能够理解。我是心理医生，但是，我的目的并不是协助警方让你开口说话。只是希望来到我这里的人能够自由的倾诉心里的烦恼，让自己内心舒服一些。而你不愿意说话，我怎么能够给你建议呢？”
男孩子大眼睛看着我，黑白分明，却是毫无反应。
“现在，我问你一些问题，你不想开口说话的话，只须点头摇头。”
他仍然是像没有听到一样，眼睛里有浓浓的防备以及黯然。
后面的时间，我便一直是自说自唱，不知道小家明可有听明白。但是，之要他在听，觉得有人在一直跟他说话，便一静很好了。其实，自闭症的孩子除了要针对其自闭的原因针对治疗之外，令其开口的最大的方法，不过是让他感觉到善意，让他感觉到关怀及爱。耿家明的情况并不算严重，起因明明白白，想来他以前在家里也没有获得父母足够的重视与关爱，所以他母亲的死便成了他自闭的导火索。
下了班后，拖着疲倦的身体，开车前往预约好的礼服店。既然要我参加party的是父亲，当然，为我的行头付单的也是他。他是慷慨的，最起码，让女儿完全随着心愿挑礼服及首饰的父亲并不多，或许，是他算准了我不会挑那大如鸽蛋的钻石？自嘲了一下，他是对的，我一直以为是用首饰来装点人，人不是摆首饰的架子。手上戴着一个闪如灯泡的钻戒除了在自己脸上贴上“我很有钱”四个字外，又有什么意思呢？且，如果你不是有个有钱的老子，还会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怀疑你是否傍上了某某富豪。
招待我的小姐很热情，不断拿出最新款式的礼服供我挑选。我看到这样奢华的服装，想到刚才那望着我的小小家明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由的感叹世道不公。有人在此斥巨资买一件衣服，且大抵穿不了几次，有人却在孤儿院里苦苦挣扎。
眼前颜色饱和的礼服令得我的眼睛酸痛，抬头环视，看到店里一角挂着一件烟灰色的礼服，无肩设计，简洁利落，特别的是上面的图案，竟然是一朵一朵的白牡丹，衬着丝绸的料子，竟似古代工笔画。
“小姐，请将那件灰紫色衣服拿来，我想试一试。”
小姐看了看，面露难色，说：“小姐，这是我们老板新设计出来的礼服，还没有正式出售。或者，您不满意这些，我再去拿些别的设计。”
我又看了看那件衣服，可惜，心里着实对那衣服喜欢的紧。设计师Larren果然不凡，怪不得能在有着挑剔口味的贵妇圈里站稳脚跟，且广受好评。
罢了，既然不能得到最喜欢的，那其余的又有什么分别呢？我随便拿了一件白色的礼服进了更衣室。
出来，站在了落地镜前，不过不失，中规中矩的一件礼服。好，就这样吧。我转头，想叫小姐结帐，镜子里却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脸，短短的头发，清爽的穿着，更有一双炯炯的眼睛，那眼神，竟似孩子样纯净。他发现我看到了他，微微腼腆，手里拿着那件烟灰色的礼服向我点头示意。
我转过身，这年头，会得害羞的男子真是罕见。是以，尤其难得。
“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郑小姐，这件礼服你刚才看中了是吗？我拿来给你试穿。”
我疑惑的看着他：“刚才那位小姐不是说暂不出售吗？”
“本来是不外卖的，但是我想，凤择良木而栖。这件礼服穿在您身上，也不算辱没了它。”
我笑了一下，还有着么可爱的说法，开口便说：“难道，你是设计师Larren？”在这里拍板说可以出售这简礼服的，除了老版兼设计师Larren外，不做他选。
他似乎更不好意思了，伸出手，说：“你好，我是Larren。你喜欢这件礼服我很高兴！”
“郑冰清。”我也伸出手。他的手不太热也不太凉，温暖而柔软。
穿着那件烟紫色礼服，我走出来。从旁边等待的服务小姐以及Larren眼里，我看到了惊艳。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亭亭玉人。我立刻朗声说：“Larren，你的衣服真是太美了，人靠衣装，穿上以后连我都疑惑，自己成了公主。”
而larren微微笑着，眼睛微微眯起，如和煦的阳光，看得人浑身暖洋洋。他温和的说：“不，郑小姐过誉了。是郑小姐把这简衣服的味道穿出来了。”
左看右看，连平日不喜华丽衣服的我也对这件礼服无比满意，于是快速结帐。
离开时，Larren给了我一张名片，名片上简洁的印着“Larren。申”，电话：＊＊＊＊＊＊。我微笑，可爱的店，可爱的会得脸红的男子。
（八）
夜幕降临，郑家大宅早已是灯火辉煌，宾客满堂。作为今晚的主角，我仍然在房间里，等待父亲把我带出去介绍给大家。这样的宁静时光被一声尖锐的嗓音打断了：“自以为清高，还不是想着郑家的家产？巴巴的缠着爸爸要给你个名分。现在大家都上门了，还要我妈妈来来往往的招呼客人，你倒好，躲到这里偷闲来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少女，只十八岁，却难得的发育的很好，今晚又穿了一件黑色紧身的裙子，稚气未脱的面孔加上火辣的身材，一种奇异的诱惑的美。她是郑晶莹，我父亲的第三个女儿。我记得很清楚，当年她母亲，也是这个样子，热辣辣的美少女，硬生生的将父亲从妈妈那里夺了去。只是，她的性子却着实比不得她母亲的深沉算计，这样对不喜欢的人表现出恶意，白白在父亲那里得了一个“骄纵”的印象。
不过，能指望多少豪门少女知书达理、谦和有度呢？到底，她只得十八岁，且，无人认真的教导她。所以，我没有理她，只是闲闲的继续看杂志。我又不与她争财产，又不与她争老公，更不与她争工作，那又为何浪费力气与她争执呢？
可是，她显然因着我的沉默而更加愤怒了。大踏步的走来，离近了喝问道：“你现在突然让父亲承认你有什么目的？你怎么不跟着你妈继续过了？当年她带你走就不要再厚着脸皮让你回来。”
我抬起眼睛，对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是用来说话的，长在你身上是要你紧紧闭上的。你有一张尤其毒辣的嘴，而这并没有多大用处，当年你母亲能成功的成为郑太太并不是因为她有你这样一张嘴。”
她脸色发白，更显得嘟起来的小嘴红艳艳。
“你很美，更重要的是，你父亲是郑运帷。光这两样足够你风光舒适的生活一生，你又有什么一定要争的呢。而且，你放心，我并不是来跟你争什么的，即使是今天的party，也不是我愿意的……”
“冰清，快出来，你呆在这里啊！”父亲突然走进来，他看到晶莹也在这里，点点头，神色并无异样，说：“晶莹也在啊，也好，你们姐妹好好谈谈，以后要好好想处。”然后，让我们都跟他出去。也不知道刚才我们的话他听到了几分。
我跟晶莹走在父亲后面走进大厅，头顶的水晶吊灯亮得闪眼睛。我看到了很多人，同时各色人的眼光也落在我身上。我弯了弯嘴角，心下想着，现在父亲已经基本成功的把玉洁作为了他拓展事业的第一个棋子，不知道，他把我介绍给大家，是否也盘算着把我作为第二颗？哦，不，也许，我旁边的郑晶莹才是第二颗，虽然才只得十八岁，但已经是艳名远播。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父亲拉了拉我的手臂，“冰清，来，跟大家打个招呼。”然后转身对着大家说：“各位，今天我郑某人很荣幸大家能拨冗参加这个聚会，这次聚会主要是为了向大家介绍我的大女儿，郑冰清。”他笑吟吟的看向我。
我顺着他的话，对着大家温顺的说：“大家好，让各位前辈来这里参加party，冰清实在是愧不敢当，以后还请各位前辈多多关照。希望大家今晚都能够宾至如归。”
父亲显然很满意，让我尾随着他去认识人。临行前，我没有忽略从身侧射过来的如刀子般尖刻怨毒的眼光，心下感叹，晶莹跟她母亲相比，何止差了一个段位。这丁玉如女士，十几年来功利丝毫不减。我向她投去了一个甜甜的微笑，她脸上立刻回复似的变得铁青，连最新款胭脂都遮不住。而前面的男人，我的父亲，却丝毫没有注意他背后的暗波汹涌，挺直的背脊，洪亮的声音，可能还为着他表面和睦的家而自豪。
走到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面前，我认得，他是连父亲也钦佩不已的廖氏掌门人廖仁显。要论财力可能我们地产业郑家，电子新贵申家，成衣制造业牧家，都不会比廖家差多少，但是，廖家的人脉却是本城其他家族不能比的，因为你只知道廖家权势倾城，却说不清楚廖家主要是做什么生意，这也意味着各行各业廖家都有涉足。且廖家上下三代几十人，却难得互助互利，最起码表面看起来一团和气，单是这驭人之才，廖老爷子廖仁显就足以称得上人精。是以，当父亲向我介绍他时，我难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面上也十分恭谨。
“郑家有福气啊，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廖老笑逐颜开，此时身上并看不出商场上那一种霸气，却真如普通的邻家长辈。
“廖老过誉了。哪里有廖老有福气，儿孙满堂，且都是才俊。”父亲也客气的说着。
“哪里，我看，有个女儿，以后若能有个如意郎君，以后岂不是也必比有一个儿子强。”廖老眯起的眼睛精光闪现。
虽然他们如平常聊家常一样客套且云淡风清，可我知道，如果不加以阻止，父亲过会儿就会提到郑家家业无人可以继承，然后廖老那样的人，怎么不知道父亲这是暗示找合适的能接手郑家产业的女婿？既然申家插了个申亦谨，他廖家未必不能再插入另一个。至此，我心惊肉跳，立刻摆出笑容，插口道：“廖老谬赞了，我哪里能抵得上几个儿子呢？单单是愚钝倒也罢了，如果肯安分在郑氏帮父亲，慢慢做也总能稍微令父亲轻松些。可是，我却偏偏对从商无半分兴趣，父亲劝解未果也便随我的心意去了，我爱当医生他想着也无不妥，女孩子吗，一份安稳的职业也就过一生了。而不巧我是心理医生，一般男子听到这个立刻躲得远远的，试想，谁愿意放架x光机在自己身边？”
说完以后，看到父亲脸上的笑容凝结了，而廖老，脸上本来不紧不慢的笑慢慢隐去，沉思片刻，他却突然哈哈大笑，拍拍父亲肩膀，说：“运帷，你果真有个冰雪聪明的女儿。罢了，今天，我这把老骨头也冒昧开口，请郑冰清小姐，跳今晚第一支舞。”
音乐中，廖老拉着我，轻轻起舞，虽然年岁大了但是舞姿仍然优美，脚步轻盈。我知道此刻定有很多人看我们，猜测为何平日虽然笑嘻嘻但是难以亲近的老狐狸会卖那么大面子给一个十几年在外生活的所谓郑家大小姐。
“冰清啊，你母亲还好吗？”
“很好。”我奇怪他何以会问起我妈妈。
“那也是一个难得明白的孩子，可惜太骄傲。你很像她，但是比她圆滑。也会得比她有福分。”廖老微微叹了口气。
我也稍稍黯然，母亲离开十几年，深入浅出，却原来，还是有人记得她的。所以轻轻对廖老说：“谢谢。”
廖老轻轻点点头。
“我实在是喜欢你这孩子，可惜你不像玉洁，估计即使我廖家最优秀的男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