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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428-外交十记-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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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阐述了各自主张。我着重指出,越南军队应在1989年6月底以前全部从柬埔寨撤出,中苏在越南撤军时间表问题上应有一致的主张并促其实现。同时,在越南全部撤军后,所有外国(包括越南)都应停止对柬埔寨各派的军事援助,不支持任何一方打内战。关于柬埔寨内部问题,我没有深谈,只简要重申了中方关于建立以西哈努克为首的四方联合政府,冻结、削减以至解散各方军队,派遣国际维和部队,实行严格国际监督和国际保证等主张。苏方表示希望尽早解决柬埔寨问题,越南应尽早全部撤军,但认为,越南撤军、国际监督机制和国际保证的建立,同不恢复柬埔寨过去的政策、实现柬埔寨内部各派之间以及印支与东盟各国之间的继续对话,应是平行的进程,主张柬埔寨各方达成政治解决协议后,所有国家应立即停止对柬埔寨任何一方的军援。    
        苏方不愿明确承诺的是促越南撤军的期限,称苏联“无法对越南发号施令”,但苏方转达了越方同我们直接讨论时间表问题的愿望,希望中越直接对话,以加快政治解决进程。看到双方的意见在接近,我们提出,可将越南自柬埔寨撤军的时间表,确定为 1989年6月底到12月底之间。双方就此达成了协议。    
        最终的结果是,中苏两国外长指派的工作小组经过反复磋商,双方就柬埔寨问题以《共同记录》方式达成内部谅解,并经我和谢瓦尔德纳泽确认。其核心内容是:中苏双方主张尽早公正合理地政治解决柬埔寨问题,双方希望越南军队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例如在1989年下半年,至迟在1989年底之前,从柬埔寨全部撤出;中苏双方表示愿意做出自己的贡献,以促使上述目标的实现。    
        我和谢瓦尔德纳泽还讨论了关于苏联在蒙古驻军、两国边境地区驻军裁减、边界谈判等问题,也取得了一些进展。    
        1989年2月2日,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对中国进行回访,目的是为高级会晤做准备。我同他举行了两次会谈,重点仍然是讨论柬埔寨问题。我接过苏方的建议,同意在已经达成的两次《共同记录》的基础上继续讨论,并就柬埔寨问题公开发表一项声明,概述中苏在政治解决柬埔寨问题上的一致主张。这个声明及举行高级会晤的时间将作为一揽子协议共同发表。    
        在双方商定戈尔巴乔夫访华日期后,苏方突然耍起了手腕,出尔反尔,表示不愿意发表双方已经达成的协议,而只宣布戈尔巴乔夫访华日期。2月3日,谢瓦尔德纳泽抵达上海。第二天,小平同志将接见他。深夜,苏方态度变得强硬起来,不同意发表关于柬埔寨问题的共同声明。    
        面对苏方的要挟,我们立即反击。4日清晨我们通知苏方,鉴于双方分歧较大,同意暂不发表关于柬埔寨问题的共同声明,但同时也先不公布双方商定的5月中旬举行高级会晤的日期。    
        在小平同志会见谢瓦尔德纳泽前,我向他汇报了苏方在柬埔寨问题上立场后退的情况,并建议关于中苏高级会晤的日期也暂不公布,由双方继续商谈。小平同志表示,“中苏高级会晤的日期不能变,但是我今天不说访问日期,这由你们去谈”。    
        会见时,谢瓦尔德纳泽一上来就向小平同志表示,“戈尔巴乔夫建议5月15日至18日访华,昨天我同钱其琛外长谈了这个问题”。他的用意显然是先请小平同志确认高级会晤的日期,使之成为既定事实,从而绕开柬埔寨问题,再压中方让步。    
        小平同志马上做出反应,说,“你们两位外长的谈话还未结束,希望你们继续工作,日期由你们商定,我听你们指挥”。    
        接着,小平同志在谈话中再次强调了早日解决柬埔寨问题的重要性。    
        谢瓦尔德纳泽眼见自己的打算未能实现,只好表示柬埔寨问题还是可以继续讨论。    
        4日中午,在返京的飞机上,两国副外长再次进行了商讨,但仍相持不下。谢瓦尔德纳泽原定到达机场后立即转飞巴基斯坦,但到达北京后,就直奔苏联使馆,离京的时间一推再推。我采取在机场守候的办法,坚持要求双方达成协议后同时发表共同声明和戈尔巴乔夫访华日期。一直等到了天黑,谢瓦尔德纳泽到了机场,我们在候机室里进行了最后一次会晤。   我表示,你的访问是成功的,双方的会谈,以及同中方领导人的会见,都有成果,但说话做事不应出尔反尔,要知道,我们两国关系还没正常化呢!发表共同声明,是苏方提出来的建议,我们同意了,双方的工作小组也做了大量工作。出现目前这种情况,出乎我们的意料。这件事本来是谢瓦尔德纳泽做了手脚,现在,他见事情无法收拾,就赶紧做出埋怨罗高寿副外长不会办事的样子,同时又向我诉苦,说苏方在涉及柬埔寨问题上确有难处,事情复杂。见我不为所动,最后,他不得不同意留下两位司长,继续同中方商谈,自己先乘飞机离去了。    
    次日,双方工作小组连夜工作,达成协议。2月6日,双方同时发表了有关柬埔寨问题的声明和戈尔巴乔夫的访华日期。那天正好是那年农历的正月初一。    
        五年后,我应邀到格鲁吉亚访问,在那里又见到了谢瓦尔德纳泽。此时,他已是格鲁吉亚共和国的总统了。我受到了高规格的礼遇,他亲自举行欢迎宴会,并到机场送行,比当年在莫斯科时热情多了。    
    


第一章 中苏关系正常化高级会晤

        1989年5月15日至18日,苏共中央总书记、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戈尔巴乔夫如期对中国进行了正式访问。    
        40多年来,中苏两国关系,见证了几代人的努力,经受了火与血的考验,充满了坎坷曲折和戏剧性的变化。我1954年第一次到苏联时,还是一个26岁的青年,前后在苏联度过了近十年的外交生涯;又作为特使,参加了长达七年、有着许多不眠之夜的中苏政治磋商。今天,终于迎来了两国人民期待已久的重要时刻——中苏高级会晤,心情不能不格外激动。    
    中苏领导人的会晤,是举世瞩目的重大事件。对此次戈尔巴乔夫来访的接待礼仪,小平同志要求在安排上讲究适度,见面时“只握手,不拥抱”——这言简意赅的六个字,表达的不仅仅是简单的礼仪问题,而是准确地概括了当时中苏关系的性质, 形象地勾勒出两国未来关系的定位。    
        至于双方会晤的主题,小平同志提出了思想深邃、语言明晰的八个字:“结束过去,开辟未来”。    
        5月16日上午10时至12时30分,小平同志在人民大会堂的东大厅同戈尔巴乔夫举行了历史性的会晤。记得那天小平同志精神矍铄,情绪极好。他的记忆力惊人,谈话不用稿子,但条理清晰,用语简洁准确。他先从两个方面回顾了历史:一是近百年来中国在列强压迫下遭受的损失,二是近几十年来对中国最大的威胁来自何方。小平同志总结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中苏关系,强调主要是苏联把中国摆错了位置,真正的实质问题是不平等。又说,虽然如此,中方从未忘记,苏联在新中国建立的初期曾帮助中国奠定工业基础。至于意识形态争论的那些问题,小平同志说,他是那场争论的当事人,回过头来看,双方讲的都是空话。那些争论,我们也不相信自己是全对的。讲到这里,他特别强调,讲这些过去的事,目的是为了前进。不是要求再和苏方进行辩论了。这些历史账讲了,问题就一风吹了,重点是放在未来。    
    戈尔巴乔夫表示,关于俄国、苏联与中国关系是如何形成的,有些东西苏方有自己的看法和评价,但在不太久远的过去,苏中关系的有些方面,苏联是有一定的过错和责任的,并赞同过去的问题就讲到此为止。    
        当时戈尔巴乔夫的表态是比较得体的,他显然也是有备而来的。前苏联驻华大使特罗扬诺夫斯基在其名为《跨越时空》的回忆录中写道,戈尔巴乔夫曾对其陪同人员说,他打算像晚辈同长辈谈话那样去同邓小平会谈。作为历史人物,戈尔巴乔夫的功过,自有后人去评价,但他的北京之行所完成的重大历史使命,在中苏关系史上,应当被浓墨重彩地记上一笔。    
    所谓开辟未来,是指两国关系正常化后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间关系,明确今后两国新型关系的具体内涵和应当遵循的准则。小平同志深刻总结了国际共运的历史教训,强调无论是结盟还是对抗,都是不成功的,中苏关系还是要以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为基础。戈尔巴乔夫在记者招待会上表示,他和邓小平等中国领导人都认为,“苏中高级会晤标志着两国关系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两国关系将建立在国与国之间交往的普遍原则以及和平共处的原则基础之上。我们的出发点是,苏中关系正常化不针对第三国,不损害第三国利益,它同当今世界的发展趋势有机地结为一体”。    
        高级会晤结束时发表的联合公报正式确认了两国最高领导人一致确定的两国国家关系准则。这样就形成了既不同于20世纪50年代的那种结盟,更不同于60年代和70年代的那种对抗状态,而是不结盟、不对抗、不针对第三国、睦邻友好的正常国家关系。其后的历史发展表明,这种完全新型的国家关系不仅最符合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而且有利于维护世界的和平与稳定。    
        通过这次高级会晤,中苏两大邻国终于结束了几十年来的不正常状态,重新建立起正常的国家关系。    
        如今回顾起来,当时把握住了历史时机,实现了中苏关系的正常化,意义十分重大。此后,国际风云变幻,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世界进入了一个动荡多变的非常时期。当年确立的中苏关系正常化的框架,成为了中俄迅速建立起超越意识形态的睦邻友好关系的基础,进而发展为建设性伙伴关系,直至确立平等信任、面向21世纪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如果当时错过了有利时机,后来两国关系的发展,可能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那天,正当实现两国关系正常化的中苏高级会晤在人民大会堂进行时,人民大会堂外面却已经出现了许多不正常的情况,并最终形成了一场政治风波。    
    中国的外交,将面临更严峻的挑战和考验了    
    


第二章 柬埔寨问题的巴黎会议凡尔赛宫夜宴

        1991年10月23日晚7时许,在巴黎克雷贝尔国际会议中心,一个隆重的签署仪式正在举行。柬埔寨的各方人士和18个国家的外长,一共30位代表,以及联合国秘书长德奎利亚尔,一一在英、中、法、俄、柬五种语言的文本上,代表各自的派别和国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们是:以柬埔寨全国最高委员会主席西哈努克亲王为首的最高委员会全体12名成员、澳大利亚外长埃文思、文莱外交大臣博尔基亚、加拿大外长麦克杜格尔、法国外长迪马、印度外长索兰基、印尼外长阿拉塔斯、日本外相中山太郎、老挝外长奔·西巴色、马来西亚外长巴达维、菲律宾外长曼格拉普斯、新加坡外长黄根成、泰国外长阿沙·沙拉信、苏联外长潘金、英国外交大臣赫德、美国国务卿贝克、越南外长阮孟琴、南斯拉夫外长隆查尔。    
    作为外长,我代表中国,也在文件上签了字。    
        那天,大家庄严签署的,是柬埔寨问题巴黎国际会议所达成的柬埔寨和平协议(注)。    
    柬埔寨问题是20世纪80年代牵动国际局势的一个热点问题,曾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过中国的对外关系。协议的签署是具有历史意义的重大事件。正如我在签字仪式后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所指出的那样,它标志着延续13年之久的柬埔寨战火终于熄灭了。和平协议的签署将使柬埔寨恢复其独立和主权,有利于东南亚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也为和平解决地区冲突在国际上创造了一个范例。    
        当晚9时,巴黎西南郊的凡尔赛宫灯火辉煌,为庆祝柬埔寨和平协议的签署,东道主法国在此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庆祝晚宴,邀请了所有与会代表出席。    
        凡尔赛宫,这座历经200多年沧桑的古老宫殿,曾见证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的历史时刻。此刻,又目睹了另一场战火平息的欢乐。那天晚上,情绪最为高涨的人是西哈努克亲王。他即席发表了一篇很长的讲话,对东道主法国和所有为解决柬埔寨问题做出过贡献的国家表示衷心的感谢,并代表柬各方表明团结合作的决心和诚意。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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