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有罪-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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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相信生活能继续
原来谎言都是安慰自己
是回忆埋心底还是我不敢再想起
为何又一次次狂乱睡梦中惊醒
明知道往事不该提
柯以敏——狂风
1
回娘家?你也不回来了?呵,小女人的小心眼,这是你的报复方式吗?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那意味着我的妥协,认错,以及屈服?你的老公是这样一个勇于承认错误的人吗?
——何况我并没有犯本质上的错误。
可怜的老婆。
我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地看着Q上九妹的那个灰暗的头像,一遍遍地刷新着信箱。可是九妹始终没有上线,也没有回信。她也许已经回到了沈阳,回到了没有我的那些宁静的日子,回到了朱战温暖安全宽宏博大的怀里。她是一滴甘甜的雨露,滋润了我干涸的心野,随后就蒸发掉了,再无踪迹。这只是一个物理过程,无论是雨露还是心野,都没有发生质变。她只是从有形的雨变成了无形的气,我的心野湿润之后依旧没有长出庄稼。
我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翻东找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找什么,我也想让自己静下来。
一摞我和高小霓的合影照片,一些十多年前便开始动笔至今未能完成的小说的草稿一本老婆的日记,甚至还有一条红领巾和一个三道杠?
三道杠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辨认了好久才看清楚:我要努力争取再“带”上它。
这个错别字让我忍不住笑了。关于三道杠,有着一些美好的和不美好的深刻记忆。
三道杠是小学生们的骄傲,是好学生的标志。
按照当时的规定,三年级以下的同学是没资格做大队干部,戴三道杠的。可我二年级
就戴上了。在一次省级的小学生演讲比赛中,我打败了其他都已经是五六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拿了第一名,这个成绩在我们学校史无前例。我清楚地记得校长在全校大会上点名表扬我并号召全校向我学习时,我心中充满自豪,激动得流下了眼泪。那以后我破格提了三道杠,做了副大队长。我的作文一直是范文,经常出现在高年级的语文课堂里。
可是我后来竟然让这个三道杠蒙上了耻辱。
那是在五年级的时候,一个午后,和几个同学在家后边的山上玩耍,发现了一片种着地瓜的地。禁不住诱惑,我们盗窃了。
盗窃无疑是品质败坏的代名词。等人家告上学校,不等逼问,我就哭着承认了。我那时诚实厚道,自然不像现在这般厚颜无耻,撒谎也不脸红。
晚上我没敢回家,畏罪潜逃,沿着去北京的方向走到夜深,被道边哗啦哗啦作响的树叶和无声可怕的黑影吓了回来,跑回了学校寻找藏匿之处。
比树叶和黑影更可怕的是爸的拳头。对于不考第一便要挨他打的我,偷地瓜之后对他的恐惧无法言喻,年幼的我甚至想到了死。
不过我还是没敢死,还是被找到了。那个提拔我做大队干部的校长其时已经提前病退,是她猜到我的所在的。她说,这孩子走不远,肯定回学校去了。
她蹒跚着走过来时,我正跪在学校的旗杆前仰望着飘飘的五星红旗追悔莫及。作为一名升旗手,我曾多么荣耀!可如今……
见到老校长,我一把扑到她怀里痛哭失声。我说,王校长,我错了,我对不起三道杠……
那次是唯一一次,我犯了错误,爸却没打我,因为妈说,他若是敢打我,妈就不和他过了。妈煮了几个鸡蛋,说,儿子饿了吧,快吃快吃。妈举着个大饭勺子,一边说一边看着爸,我想如果当时爸敢冲我发火,妈肯定会把大饭勺子扣他脑袋上。
另外三个学生均被处以极刑,开除掉了。他们本来学习就不好,又经常调皮捣蛋,作奸犯科。我也经常调皮捣蛋,例如上数学课给老师画像,上美术课在底下唱歌之类。但我成绩优异,再加上无数老师和校领导的说情,所以幸免遇难,只是被内部口头批评了一下。所谓的口头批评说成安慰甚至是纵容才更确切。很多人很不屑,说这人也真是有毛病,不就是几个地瓜吗,什么大不了的事,还非要找上学校,看把咱孩子吓的。他们让我再次面对地瓜的主人时矢口否认曾参与了盗窃。这是明显的谎言,我曾很纳闷为什么老师要教我撒谎。这个问题不需要我明白,我只需要执行命令。于是,我在所有人面前推翻了前些天的供词,说自己被冤枉,说自己没有参与偷地瓜行动。老师们带头相信,所以所有人都相信了。
可是被偷了地瓜的受害方的儿子,临班的李大胖同学不肯善罢甘休,得知我安然无恙之后大呸三下,说这什么破卵校,这样品质败坏的小偷也能戴三道杠。他每次见到我远远地就骂我,小偷!小偷!
这句话使我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人家说的没错。我是小偷。
我找到大队辅导员,主动要求摘下三道杠。大队辅导员未置可否。
我一边眼含热泪摘下了三道杠,一边在背面写下了那段话,一激动还写了错别字。
夫妻间应该没有什么隐私吧。我一边读着老婆的日记,一边自我安慰。
第一篇是我们相亲的那天的记录。“我很紧张,这是我第一次相亲。介绍人好像比我更紧张,说什么都能说到保险上去。不过他好像很放松,挺能说的。慢慢我也不那么紧张了,相亲也挺好玩的……”
我也只有过那一次相亲。事实上,那次相亲之前,我就已下定决心,只要对方说得过去,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什么的,那就都将就了。我只想快些结婚。结婚了就不用再每天听老爸老妈唠叨了是不是?结婚了我就是一家之主了是不是?
介绍人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保险推销员,之前同我家人和老婆家人并不认识。为了把保险推销给我们和他们,她把我和我老婆分别推销给了他们和我们。她压根没见过我,就对人家夸了我一大通,什么小伙浓眉大眼,简直帅呆了云云,和我本人的实际情况根本不贴边。
不过不管她怎样不负责任地胡编乱造,最终我和老婆的结合确实是她的功劳。美满的姻缘有不少就是这样成就于当初某一人的无心插柳。可我并不感谢她,因为我的婚姻并不美满。我甚至有点恨她。生硬捏合并不合适的两人同拆散情投意合的恋人一样罪不可赦。
介绍人也没有达到她预期的目的。我们用最传统的方式,在订婚的酒席上塞给她一个大红包,对她的热心表示了肯定并给予嘉奖。红包里边只是几百块钱,没有她想看到的那张投保单。这使得她心理极度失衡,在我正式的婚宴时干脆没有来。还没有听说过谁的婚礼上介绍人有失约的,这个不祥的征兆从我结婚那天起就预示了我婚姻的不幸。老婆却并不这样想,她在日记里写道:“我很感激这个推销保险的介绍人,是她让我认识了他这样优秀的男人。可惜我家里很穷,没有钱买她的保险……”
老婆的家现在依然很穷,享受着政府的最低贫困补助。老妈说,穷不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甚至有点怀疑,最吸引她的是不是就是亲家的贫困。实践证明,老妈的这一指导思想是错误的。老妈自己也曾对老婆不够勤快不会“当家”有过意见,又不便明说,只是和我念叨了几次。“这地板呀,要经常擦,每天吃完晚饭,没什么事就擦一擦。连锻炼身体都有了!”“看那床单都多脏了,谁来了进卧室一看,笑话哪!”心情好时我就替老婆辩解几句,说她工作忙,没时间,下班回来又很累……心情不好时则不做声。老妈见说教不起作用,干脆身体力行,三天两头偷偷回我家收拾屋子。
第五部分我是你的
一整夜没睡
只是我会怕黑
我恨我自己无力去面对
我只想清楚确定在你身边
我是你的谁
有一些暧昧
认真变成敷衍
你怎么爱不爱都无所谓
或许在你的心中
我不过就像隔夜的一杯水 短暂新鲜
说来可悲
却来不及后悔
苏永康——我是你的谁
1
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一个及时又不合时宜的邀请。对于失落的,寂寞的,不知所措气急败坏的我,这个邀请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邀请。
人是经不起诱惑的,尤其是在失去理智,最脆弱的时候。落水者抓到一片漂浮的枯叶也以为会是救命的方舟。
昏黄的街灯下,她远远地垂首站着,散开的长发让狂风吹得凌乱不堪,张牙舞爪地伸向四面八方。看我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她抬起头撩了撩头发,向前走了几步,迎了上来。
我一把抱住她,疯了般地亲吻起来,直到自己都透不过气。
两个长长的影子在午夜落寞的街头渐渐合二为一,从路的一旁摇曳到另一旁,用身体的热度抵御着冰冷的风雪。
我紧闭着眼,二十多年来许许多多前尘往事的碎片如火车窗外的风景般风驰电掣地在脑海中驶过,又转瞬即逝,变成了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了,我只想把怀里的这个人整个的融化掉,吞噬掉,片甲不留。
所谓伊人,是我的。从来都是,一直都是!
我是你的,匹皮。我是你的。永远是。她在我耳边喃喃地说。
我们去哪?匹皮,我们在哪?
我们去——天堂。我们在人间。
天堂?天堂美吗?
美。美仑美奂。天堂里没有痛苦忧伤,天堂里没有人打扰,天堂里我们可以放心地睡,放心地醒,放心地生活,永生……
真的吗?
真的吗?
真的吗?
一路上她不停地问我。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在宾馆的豪华套房,我变成了一只充满肉欲的饿狼,不等她反应就恶狠狠地扑了上去,用爪子撕扯掉所有的衣物,把她按倒在身下。
我把她的身体抓出了一道道血印,再伸长舌头一一舔干。血腥的味道甘美如乳汁,更激发了原始的兽性,我把所有能放到口中的,全都吞进去,撕咬,咀嚼,揉碎。
匹皮,吻我!
匹皮,我爱你!
匹皮,我要你!
咬它,咬它,你吃掉它吧!它是你的,我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好吧,好吧。喉咙里咕噜着沙哑的嘶鸣,我在,我在,我来了!
所谓伊人,我带你,上天堂!
2
天堂是疯狂的。一整夜,我们的身体再没有分开过。她的身体有着源源不尽的养分,湿润而温暖地在生命的出口处紧紧包容着我,灌溉着我,给予我第二次生长的力量和信心,不断地探索,奔跑,冲刺。
不知疲倦。
晨曦不知不觉地走进来,两具完全赤裸的身体有了清晰的轮廓。
匹皮,我终于得到你了。匹皮,你爱我吗?
她哭着说。泪水在脸上肆意纵横,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我没有正面回答。
“还记得我写过一首诗,叫《别问》么?”
“记得。你的所有诗歌,我都记得。”她说。
别过脸,镜子中的自己也是满身伤痕,她的温柔的唇,尖利的牙齿,锋利的指甲,都在我的身体上留下了明显的印记。去往天堂的路上,总是布满荆棘。不受伤,怎能找到天堂?
“那就——‘别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