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有罪-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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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固执，我极端。
我迷信爱情，迷信永远。
我在乎曾经拥有，更在乎天长地久。
我从来都是个唯美主义者。
我不是一粒沙子。
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忘掉高小霓，至少是不去想她。我竟做不到。在分手四年后的今天，在我新婚未过半年的今天，在失去了所有热情和期望的今天。还会为她流泪。
——不！不是！我本该无泪。两年前就该不再有泪。当我以为分手的两年中她和我心里仍有她一样有我而去看她却，只看到她和一个帅帅高高的大男孩挽着手臂的时候；当我喝了一整瓶白酒烫了烟疤在大学宿舍里的厕所躺了一夜后醒来的时候；当我用匹皮这个名字在网络上活成另外一个疯狂放纵的自己的时候，当我在网上聊了两天就说爱我的那个h着红发的妖艳女人身上爬起听她满意地笑着说“你还是处男，真没想到”的时候；当我慢慢学会看轻自己也看轻女人并且会说“你还是处女，真没想到”的时候，当我疲倦之后决定作一个不幸女人的平凡本分的丈夫却明知做不长久的时候……我想到过以后的某天，还会为谁哭泣吗？
爱情，都只是传说。传说，终将老去。
死灰的挣扎不是火焰燃烧的理由。
顶多是弄脏一小块天空。
一滴酒再也回不到最初的葡萄，香肠也没办法还原成一头猪。而沙子，永远是沙子。
我不是一粒沙子。
那个两侧有着两条铁路，每个周日都会有两列相向而行的火车相遇的小树林还在么？还会不会有一对羞涩的少年，在七月灿烂的阳光和温暖的微风中，在列车上的旅客注视的艳羡的目光中，在司机微笑馈赠的汽笛长鸣声中，颤抖着闭上眼睛，接受和给予对方珍贵的初吻？
那个小胡同里淘气的小孩子还在么？还会不会有一对童心未泯的少年，教他堆雪人的时候偷偷在雪人的身上写下“BABY匹皮”的字样？
那个校园里最古老的丁香还在么？还会不会有一对痴心的少年，耐心地找寻五瓣的那片，放到日记本中等待流星来临的刹那许愿？
那个卖许许多多可爱的小玩具的精品店还在么？还会不会有一对吝啬的少年，总是偷偷互相躲避，不厌其烦地为对方挑选又便宜又精致的礼物？
诗还在么？季节还在么？那对少年，还在么？
只有沙子还在。在大漠上，在溪流底，在草丛中，在岁月如水般逝去以后，安静地躺在记忆的角落。
——我的眼睛被揉进的一粒沙子灼痛，所以，我才会哭了。
2
老婆在问我要不要毛巾。
老婆与我的眼泪无关。老婆与死灰无关。老婆与浪漫无关。老婆与这一切无关。老婆与沙子无关。老婆怎么会懂沙子？
老婆与我的奖金没有按时发有关。
老婆与我的内裤换洗有关。
老婆与我戒烟有关。
老婆与柴米油盐酱醋茶有关。
老婆又一次把我从三万里的云端拽了下来，身体——不，应该是躯壳重重砸到地上，“砰”的一声。让我想起来，我在活着，在和别人一起活着，双肩扛着别人老公的头衔，将来还要扛上她儿子的爸爸的头衔。而现在在洗澡，洗澡，需要用到毛巾。沙子是擦不净身体的。
老婆递我毛巾的时候看到我的裸体，脸红了一下。她低下头说老公你瘦了。我说瘦个屁！瘦？都他妈的一百六十多斤了，还瘦！你快点把门关上，挺冷的。
我不喜欢让别人看我的身体。包括我的老婆。我不愿让人看到我最真实最原始的肮脏，是的，肮脏，那个只是用来获得生理快感的躯壳，那个制造自己生理快感也制造别人生理快感的部位。
我用唯美解释我的不愿。这是不是一种变态的想法？顾城是唯美的。黑夜给他的黑色的眼睛，让他看到他幻想中的世界。他看到苹果为了亲吻泥土而掉落，石头在原野里萌芽，飞鸟在风中起舞，树枝捅破了天空的纸张，露出了月色和星光。那是他的童话，他的天堂。天堂里爱慕他的两个女人的相爱是他的希望，是他的光明所在。而其他皆是世俗，皆是虚假，皆是肮脏。他每天崇拜着那两个女人，可每天又都同时亵渎着她们。他越来越讨厌自己的身体。所以，最后他谋杀了它。
顾城其实也是自私的，他同时谋杀了他深爱的妻子的身体，只因他被多情又无情的情人抛弃。
最完美的结局是最残缺的结局。
完美有缺。
谁能像沙子一样简单纯洁？
高小霓曾经是的。她在花季傲人的盛开，如雨后一朵清新的百合，露珠晶莹，不染风尘。她一丝不挂地站在我面前，仅仅是因为我说想看她的身体，我说我没有看过女人的身体，我好奇。她说你先回过头去。
我听到衣裙落地的声音，痒痒地钻进我心上的缝隙。
高小霓的身体是完美的。她的乳房还没有发育完全，不够丰满；她的腰肢不够纤细；她的姿势僵硬，不够自然。
可她是完美的。
女神。
我须仰视。
我窒息。
我眼前的裸体是如此圣洁，我怕我的呼吸也会玷污。
我不敢动，不能动。
不敢看，又不敢不看。
我张皇失措。
会很疼么？她咬着嘴唇。是不是真的会很疼？
我抱起她，轻轻地。她的身体很柔软，可她的牙齿很尖利。
她在我肩上咬下深深的牙印。
然后她在我耳边轻声地说，我不怕疼。真的。为你我什么都不怕。
她的泪珠滴在我的脸颊上，岩浆般滚烫。
可是我怕。
我吻遍她的身体，每一个部位都不放过。舌尖始终是甜的，心间始终是甜的，就连她眼中泪水的味道，也是甜的。我已沉醉。她的耳垂她的前额她的眼睛她的唇她的脖颈她的乳房……都是琼浆玉液，饮不尽的甘美。
然后我坚决地爬起身，看着她流着泪的眼睛说，小妮子，我一定要等到娶你作新娘！我不能亵渎你对我的爱。是么？因为——我爱你。
我知道她也爱我，所以她给我。
我爱她，所以，我不要。
——那是我和她的初夜。那年，我高三，她高二，我十九，她十八。我们相爱的第一千天。
想到这些，我发觉身体的某个很多天没有反应的部位有了反应，擎天一柱怒棍朝天。
无数次和高小霓做爱的机会都放过了，我也曾经是那么伟大那么崇高个人。
所以，我一边手淫一边骂自己：真他妈是堆垃圾！垃圾！垃圾！
我不是一粒没有七情六欲的沙子。
我为这悲哀。
为我老婆悲哀。
第四部分原罪（1）
婆已经躺在床上。喊她两声，没有动静。很是奇怪，今天没用我抱着，竟也睡着了吗？
我有点疲倦，却没有睡意。这些日夜，她怕也很累了吧。老婆紧紧抱着我这边的枕头，又是撅着小嘴。被蹬开了，露出粉红色的蕾丝内衣。
我有点自责。
性是爱的沉积和爆发，是爱的升华。我和老婆之间的性如此不和谐，是因为爱无法升华还是因为根本就不存在爱？
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爱么？
十点四十。老爸老妈回来了。老妈轻声地说，别看电视了，孩子们都已经睡了。
老爸老妈卧室的门关上了。
我的失眠和老爸的遗传一定是有关系的。而且，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老爸对付失眠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只能靠看电视打发痛苦时光。结果却是越看越精神一直到几十个频道的主持人都和他问候过“晚安”。
我也没有什么高招。我的失眠已有了十余年的光辉历史。出车祸之前，睡不着觉我就玩电脑，和电脑以及电脑上不知是人是狗的东西说话，或者是写些当时感动，回头时却看不懂的文字。这样却越来越没有困意，直到从脖子到腰没有一个关节不疼。那个高僧曾告诉我，心无杂念地默念阿弥陀佛无数次，就一定能睡着。我险些当时就忍不住笑出来。失眠已经是种病，我可不能再中了邪！
——电脑？九妹的留言……
抽过第七根烟后已过午夜，从鼾声可以确认，老爸老妈都已经睡着。四周很静，只有不知谁家没关紧的水龙头还在嘀嘀嗒嗒，掩饰孤寂却欲盖弥彰的声音。我幽灵般偷偷钻进了书房。这破电脑噪音很大，一开机总好像对谁有意见似的哼哼唧唧。我弯下腰，环抱住电脑，尽量把声音压制到最小。
登陆Q时我迟疑了几秒钟，万一老爸老妈起夜发现就惨了。
2
这时九妹的留言跳出来了。
“我知道你可能会不给我回短信，不给我打电话，但我知道你一定会上网。所以，我在网吧里等了一天一夜。困死了。你上来以后我可能早已经睡着，如果你看到这些字，不管怎么样都要打我的手机。响两声就可以叫醒我。放心吧，我不会接的，我知道如果你在家会很不方便。”
“你还没有来。朱战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我没有接。他现在一定满世界地找我。沈阳这边很冷，这几天正在下雪。他会冻坏的，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
“我上网用你的名字进行过搜索，找到了很多文章，全都是两年前的。你还是那个充满诗意的浪漫的你，没有让我失望。让我失望的是，你的大部分作品的思想和你所表达的东西，还是停留在十八九岁。是因为你就总是活在那个年龄了吗？”
“《天平无罪》。这是你回痞子蔡的吗？我觉得更像是写给我的。我是天蝎座的。从作品深度看，《天平无罪》的水平和他的《天蝎的原罪》一样肤浅，甚至是惨不忍睹，可我很喜欢。好与不好并不能决定别人喜欢不喜欢对吗？就像我现在知道你其实真不是个东西，可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你。”
“天平无罪——回痞子蔡＜天蝎的原罪＞
天秤无罪
没有怪过你是什么天蝎
只因我知道
爱是无私 爱当纯洁
更没去想你是什么寒梅或者玫瑰
既已选择爱你
色彩艳丽和与冰霜为伍又有什么分别
我是天秤
也许天秤的心思天蝎永远不会真的了解
所以我越是加重砝码
天平越是反方向倾斜
我是天秤
不相信 所谓的爱恨
只是天蝎的种种直觉
如果
年轻的爱恨都只是夜里的春梦噩梦
那真情岂不也成了种罪孽
你是天蝎
你冷漠似雪
当天平流泪
你是否有心痛的感觉
你是天蝎
你爱恨强烈
当天平失眠
你是否也有思念我的夜
天蝎啊天蝎
告诉我无罪的我
为什么
前世的我等不到今世的你
今世的我又等不到你的来生
当我傻傻的一次用尽一生的痴情
才发觉 原来天蝎的眼里
爱 永远 是架不等臂的
天秤
（附：天蝎的原罪）
你怪我是天蝎
因为我的直觉敏锐
能看透你的一切
内心却不愿被你挖掘
你怪我是天蝎
因为我的爱恨强烈
我的爱让你无法拒绝
我的恨却往往令你情怯
你怪我是天蝎
因为我的冷漠似雪
总是不由自主地让你流下眼泪
无法适时地给你安慰
你怪我是天蝎
因为我有只最毒的蝎尾
轻轻一螫便让你痛彻心扉
毫不留情地将你的心撕碎
你怪我是天蝎
不是你要的那一类
只好与我分别
因为你喜欢色彩艳丽的玫瑰
我却是只与冰霜为伍的寒梅
你怪我 我无所谓
因为我爱你的方式不对
毕竟这是我的原罪
但是 亲爱的老天爷
请告诉我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