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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犹记多情(下) 作者:清静-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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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要再探查那二人来历属真么?” 



“易洛二府不与江湖人来往,查也查不出来的。你先让探子们远远跟着就好,易府的公子没事都三分气焰,未确定前,犯不着与他们起冲突。” 



“是。” 



青年下去指挥人手转达萧平的命令,萧平却在桌前坐下,眉毛微皱,有些怔怔地看着桌上刻痕。侍从知道这是先生思考时的习性,为先生泡了杯茶,便静立不语。 



喝到第三杯茶时,萧平放下茶杯,立起身来:“不对!!” 



青年安排好人马,正回来报告,闻言与萧平侍从齐齐一惊,问道:“如何个不对法?” 



萧平轩起浓眉,问侍从:“你可觉得,刚才易府公子那嚣张的气势,很象祈情?” 



青年不曾接触过祈世子,闻言茫然,侍从迟疑道:“有点象,又不太象。”顿了顿,肯定道:“乍看有些象,细看完全不象。” 



“正是有点象,又不太象!”萧平先生一顿足。“因为那个易府公子,如果我料不差,应当是柳残梦。他先让我们觉得眼熟,再让我们觉得其他并不是。这样一个肯定与否定之后,就将我们引入岐途上,忽略了那二人其实可以交换扮演性格各异的。” 



见青年还是茫然不解,又有用得着他之处,只得详细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的言行举止及处事方法,无论怎么改,举止细节处都改不了,祈情知我素来注意小处,才故意与柳残梦交换扮演性格不同之人。我一旦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位易府公子身上,就会觉得这人与祈情无关,先入为主迷了方向。” 



“可是王爷不是说他二人被柔肠寸断困住……” 



“天下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他们中了万盎珠之毒,本已是无形枷锁,有没有柔肠寸断皆无谓……是了,万盎珠!他们互换身份也是因为万盎珠。祈情以自身养毒,气血大伤,又强行了缩骨功易形,已经没多余功力出手了。所以那华服暴燥动辄出手的少年确是柳残梦,朴实安静少年正是祈情。” 



“他们现在是在逃难,难道敢这么大摇大摆出现在先生面前……”青年瞠目结舌,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谁说逃难一定要躲躲藏藏遮遮掩掩。越是明目张胆,越容易瞒天过海。这正是人性弱点,越明显的秘密越没人肯信!柳残梦为武圣之尊,天下武学,其理同源,要在招式上模仿出‘九天绛雪’,对他来说并不算极难。我们要快点追上,免得让他们又易容逃了!” 



“是!”听得被祈柳二人逃走,青年慌了神,忙下去召集人手。萧平与侍从问清那二人去向,上马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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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世子那日又说:幸好来的是萧平,不是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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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平一路依着暗记追赶上时,就见官道旁聚了一群人,中间朴实少年与华服少年正剑拔弩张……或者说,单方面的剑拔弩张。 



“你这人真罗嗦,又要跟着管闲事,又不肯出手!未了还要管东管西!滚,大爷才不需要跟屁虫,再不滚是死路一条!”萧平未接近便听到华服少年的大吼,手按剑鞘,一脸嗜血杀气冲天。 



眉毛微动,做了个手势,便有细柳营的暗探慢慢凑过来,低声道:“先生有何吩咐?” 



“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先生,刚才有人官道策马险些撞倒一老妪,被易公子挡下教训了一顿,易公子本想卸了那人一臂,被洛公子说不宜结仇挡了下来……” 



结果就是当事人都散了,两个侠客却在官道上吵成一团。 



华服少年话越说越难听,朴实少年到底也是年少气盛,面子挂不下,哼了声。“好了,谁说我跟着你?这官道你家的么?你走得我便走不得?” 



“天南地北,你哪里都走得,就是本大爷后面走不得。你从酒楼开始就急巴巴跟上来,不就是想找打么,大爷现在成全你!”说着,剑簧‘铮’地一响,弹出三寸。 



朴实少年眉头直皱,对华服少年的不可理喻感到头痛。萧平在旁看了会儿,含笑鼓掌。“两位戏演得真好,天下难得一见,值得赞赏!” 



周围围观的人不少,二少年转过头,这才见到萧平。闻言齐齐耸眉怒道:“你说什么!”说完又互瞪:“你不要学我说话!!” 



萧平摇头叹笑。“祈王爷和柳公子,两位不必再这么辛苦演下去了。学生即已知道两位身份,定奉两位为贵宾,岂敢再轻慢。” 



“祈王爷?柳公子?”华服少年啐了一声,尖锐道:“瞧你衣冠整齐,原来是个疯子。” 



“是不是疯子,两位心下有数。”萧平恭敬一拱手,“王爷等见二位已久,学生有幸,能邀得二位上门么?” 



朴实少年抬头,目光向外一扫,将周围兵力收拢到眼底个八九分,冷冷道:“你这邀请,文请还是武请?如果是武请,在下虽不才,也学过威武不能屈。只好得罪了。”一边说着,向后干脆利落的一脚,踢飞一旁正偷偷亮出兵器的男子。 



“好,姓洛的,你终于讲了句人话。大家也想看看洛家出门的霜天残月是如何个冷法。” 



二少年年少气盛,也不多作无谓解释,言罢各自摆出个起手式,准备与萧平带来的兵力对抗。 



萧平心中主意早定,胜券在握,只待一声令下,却听远处马蹄哒哒,一人高叫:“先生慢着!”却是侯政。 



见侯政神色这般惶急,萧平心下一动,停下手势。侯政在接近人群时,甩镫下马,凑近萧平身边小声道:“大事不好了,这二人不是祈王爷与柳残梦。” 



萧平神色不变,只是哦了一声。 



“在酒楼那两位茶商才是祈世子与柳残梦。幸好他们在出城时遇上王爷刚派遣到的藏獒,不然险些被他二人逃了。只是现在兵力全被先生调到这边来,资阳人手不够,请先生快快回转!” 



一瞬间,萧平脑海里闪过‘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八字,原先坚定的想法摇摇欲坠。 



难道自己一路推测皆落入算计,这两位少年是掩护祈柳二人的烟幕? 



还是那二位茶商才是烟幕?不然何以如此巧—— 



不,也不能算巧,若非王爷的藏獒赶到—— 



但气味问题也可造假,如何肯定一定是那二人? 



这二少年跃跃欲试,一打上势必失去对资阳的支援和控制。 



若这二少年是真,岂非无故结下二门大仇? 



但若这二少年是假,便是放虎归山了—— 



侯政在旁满是焦色,急得直想跺脚,萧平直直看着二少年不语。 



二少年瞧他们神色,似瞧出端倪来,华服少年冷笑道:“怎么?刚才还盛气凌人的,现在就默不作声了。知道自己错了吧!不过大爷没这么好打发的,敢向大爷叫阵,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来来,是你们先叫阵的,大爷我也手痒了……” 



朴实少年皱了皱眉,道:“算啦,反正他们也没对我们怎么样。民不与官斗,莫忘了四家祖训。” 



“这口气大爷可咽不下!什么民不与官斗,那是屁。方才瞧你还有点样子,现在看来还是软骨虫一只!”华服少年又对朴实少年叫上阵。“还有,你是你,我是我,谁是我们!” 



朴实少年怒哼了声,“要不是顾着你我四家同根关系,你当我乐意照顾你?” 



“谁要你照顾着!”华服少年再度跳起脚来。 



萧平看着二少年,终于叹了口气,手势一转。“收兵,回资阳。” 



“你这老头,谁说你可以走了!”华服少年真是两边忙,才刚对朴实少年叫完阵,又马上转过脸向萧平铮铿一声长剑出鞘。“你派人盯了我们半天,大爷我不计小人过,忍耐下来,结果你又来跟我胡话半天。想走没这么简单!” 



一旁朴实少年眉毛堆得比山还高,突然叹气道:“易湛,你要打,我来奉陪。” 



“当真?”华服少年马上转移目标,看朴实少年缓缓举起他手中细长的剑。 



萧平朝朴实少年点了点头,示意承了他的解围之情。 



朴实少年冷冷扬眉:不是为你,只是四世家不会再与彼此之外的江湖恩怨牵扯上。 



萧平一拱手,领兵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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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高阁,月已西斜。 



一身白衣的青年背对门,站在窗前。他的身形高桃,头发并没有束起冠簪,而是随意绑成辫子。从背影隐约可见领上袖摆都纹着金色的九曜图腾。 



房门被人推开,一身红衣,白发红衣的青年走了进来。 



四年前的天成崖之后,无名教的无帝与日君都进行了新的传承。亦或是恋旧,亦或尊敬那位消失的前任无帝,亦或另有其他心思。除了必须正装出现的场合外,二人服饰皆没有太大改变,还是当年身为日君及暗侍卫长的装扮。 



白衣青年没有回过身来,依旧望着窗外。“目下形势,你说,我们需要出手么?” 



“煌帝座叫属下来,心下该有决定了。”红衣青年清冷的声音在室内回荡,潮湿的空气从肌肤上冷起。 



“如果是昊的话,你觉得他会做出什么选择来?”白衣青年若有所思地问。 



红衣青年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昊帝座有他的做法,煌帝座也有您自己的做法。属下无法说哪个的决定更高明,但能让官慈誓死追随的,只有煌帝座您!” 



从最初,到最后,这一点,坚信不疑! 



白衣青年默然不语,半晌才道:“官慈,这几年来,也只有你知道我了……” 



有个前任的天下第一人,做什么都会被人拿来比较;更痛苦的是,自己内心也会拿来比较。明明是恨着昊的,却也不能不佩服他。更怨恨的,却是两种感情时不时便绞剪着他的心。 



对昊的感情有多深,对他的恨也就有多深。爱恨本是一体的,世上最不该背叛自己的亲人,也是让他万劫不复的人。 



“官慈,在生死与权势之间,你会选择什么?” 



官慈想也不想便回答道:“生命。” 



“呵呵,这的确是属于你的答案啊……”白衣青年笑了起来,一阵夜风大作,他的衣服与长发一起飞舞,宛如暗夜里的修罗。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柳残梦与祈世子会给我们什么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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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世子说,诸葛一生唯谨慎,成也谨慎,败也谨慎。 



他又说,幸好来的是萧平,而不是靖王。 



萧平平生明察秋毫,任何细琐之处都瞒他不过。当时或许能瞒过,事后他一定会发现易洛二府少年身份不对的问题。 



但萧平不是靖王。 



如果是靖王的话,即发现疑问,便决不会让心中留下疑惑而撤退。但萧平没有靖王的魄力。他站在幕僚的立场,没有充足的把握前,虽有足够权限,却不敢为靖王树下强敌。 



他在他能力范围内,做出最好的决定。但这也是他身份的局限性。 



他猜对了,但他没有坚持到最后一步。 



他还是迷惑在谨慎上。 



祈世子这一着是连环锁,似是而非,先在酒楼上迷惑了萧平再走。当萧平省悟而追上时,另一边奉命闹事的人让萧平在两难的危急关头选择了谨慎之道,放弃对二少年的追捕。 



经此一闹,挑破颜面,靖王府的探子再不能跟在二少年身后。 



当萧平发现闹事的两位茶商确实不是祈柳二人时,他的脸色惨白。他知道,祈柳二人已彻底从他手上逃脱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么,还有捕鸟的小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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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月的天,说雨就雨,说晴就晴。不幸的是,正好赶上大雨倾盆。 



天上的雷炸得一个比一个响,黑影幢幢的山林,就见银色电车呼啸着划过天际,随后轰隆隆连地表都为之震动的响雷。山雨哗啦啦地下着,豆大的雨点打得人全身发痛。 



祈世子与柳残梦虽急着赶路,到底知道雷电打成这样,再在密林里赶路,不用等人追杀就是找死的行为。祈世子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借着电闪看柳残梦一眼,嘀咕道:“雷打电劈,真是妖孽投胎来着了。” 



“祈兄,在下知道你自责,也不必如此明白地说出来。”柳公子也淋得头发全贴在脸上。逃命途中,真气要节约利用的,哪用闲余运起护身罡气挡雨,自是淋得一身狼狈。 



“区区确实是自责啊,早知道柳兄妖孽投胎,就不该强行将柳兄带出来了,直接交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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