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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等等灵魂 作者:李佩甫-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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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非常有效。

    任秋风本是一个生活态度严肃的人,他没想找药,也没有时间去治病。而上
官云霓的出现,却成了他治病的“药引子”。

    是的,上官的突然出现,的确给了他不小的刺激。任秋风没有想到,他曾经
的爱人、前妻,如今却成了“东方商厦”的总经理。那是他下飞机之后,在回商
场的路上亲眼看到的。经过重新装修的“东方商厦”如今是焕然一新!站在大门
口剪彩的,正是上官云霓。经过侧面了解,他知道有一位号称“老刀”的幕后人,
居然买下了东方商厦51% 的股份。正是他,把上官推上了总经理位置。坐在车上,
他看见婷婷玉立的上官手持一把剪刀,面带微笑,剪下了那段红绸。他身边站的
那个光头,就是老刀?……这一刻,他心里很不好受。一个堂堂男子汉,他是最
受不了这个的!

    回到商场的办公室,按照他的工作时间表,接下来是要对前一段经过初试的
招聘人员进行最后的面试。可这时候,他的心情非常恶劣,他几乎就要取消这项
安排,可那些人早已等在门外了。

    也活该那些人倒霉。于是,头两个走进来的人,没问几句,就被他很不客气
地打发掉了。到了第三个,他眼前一亮: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她的个头跟
上官一样高,穿一身黑色的套裙,戴一串白色的项链,胸开的很大,露着白白的
一抹胸乳,婷婷地站在那里,就象一只熟透了的苹果。她走进来时,显得不卑不
亢地,很大方。她自我介绍说:“我姓胡,叫梅花。松竹梅那个梅,雪花的花,
梅花欢喜漫天雪,就是这个意思。”

    不知为什么,任秋风竟不客气地说:“你转过身去。”

    不料,这个叫胡梅花的女子,身子转过去很优美地旋转了一圈,踮着脚尖,
象是有意无意地展示了她那饱满的臀部,却又转回来,面对着他,昵声、稍稍有
点调皮地说:“老总,报考部门经理,也要查三围么?”

    听她这么一说,任秋风难得地笑了,他展了一下眉头,说:“那倒不用。说
说,你都干过什么?”

    胡梅花说:“我最早在剧团,表、导演都干过……”

    当胡梅花讲述经历的时候,任秋风却有些走神。他直直地望着她,觉得她跟
上官某些地方有些相像,只是更狐媚……一想起上官,他心里还是有些伤感。是
啊,这时候,与上官一起生活的日子,历历在目!

    可是,正当他发愣时,这个狐媚子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一欠屁股,大大方
方地坐在了他的大办公桌上,面对面地说:“老总,我看你是走神了。我都说了
两遍了。”

    任秋风回过神儿,“噢”了一声:“你说什么?”

    胡梅花说:“你看,我通过了么?”

    任秋风下意识地说:“通过什么?”

    此时,胡梅花小腰扭了一下,说:“你想通过什么?要不,我给你唱一段京
剧吧:——伴夜月银铮风闲,暖东风绣被常铿,信、沉了鱼,书、绝了雁,盼雕
鞍万水千山……”

    胡梅花唱得悠扬婉转,这么一唱,把任秋风唱得愣愣的,他说:“不错,不
错。看来你多才多艺呀!”就此,他断定,此人可用。他甚至觉得,他也许又找
到了一个“上官”,还是个多才多艺的“上官”。

    胡梅花见他痴痴地望着她,昵声说:“好么?你要想听,我还可以给你唱。”

    说着,又唱了一段“天仙配‘……兰花指翘翘的,一时风情万种。

    任秋风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被点起来了,仿佛是下意识地,他朝着她的屁股拍
了一掌:“下去。”

    胡梅花娇羞地“呀”了一声,说:“你干什么呀?”话说着,身子歪歪的,
象是站不稳似地,就势一退,歪歪地,倒在了任秋风的身上。

    就是这么一坐,任秋风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么大胆、这么赤裸裸的女子,他
还是第一次碰上。他当然不十分清楚她的演员背景,只觉得她太大胆太刺激太象
上官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他心里叹了一声:女人哪!于是,他象是怀着满腔仇恨,
一下子就把她剥光了。剥过之后,那就象是摊在眼前的一堆白肉……

    于是,当天晚上,他睡得很好,非常好。从未有过的好。一觉睡到天明。从
此以后,他就知道什么样的“药”能治他的失眠症了。在他的下属眼里,在人们
的窃窃私语中,他就成了一个“太”字了。

    也有自省,也有欠疚……每每第二天醒来时,他都会狠狠地痛骂自己。可是,
睡不着觉实在是太痛苦了!他一次次地对自己说,停止!停止吧。你是人,不是
猪!可是,他又一次次地原谅了自己。这就象是饮鸠止渴,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有时候,他也会退一步想,只要我大节不亏,这是……小事嘛。

    这象是一个秘而不宣、却人人皆知的秘密。就连那个被人称作“包子”的女
人,长得并不怎么好,可她不知怎地就知道了老总的这点病。于是,她找准了一
个机会,好象是仅仅十分钟不到的空隙,手里拿着一个白毛巾,颠颠地跑去给老
总擦桌子去了。报告之后,当她推门进来时,任秋风头都没抬,说:“什么事?”

    “包子”小旋风一样地扑到跟前,说:“我给你擦擦桌子。”他说:“擦什
么桌子?去去。”她说:“擦擦吧。经理让我来的,擦擦。”他说:“去,你没
听见么?我让你出去。”她说:“快了,快了。”说着,在任秋风身前擦来擦去,
擦来擦去,一个胖嘟嘟的人,汪着一双大奶子,就象是一屉刚出炉的热包子,居
然也能把任秋风擦出火来了……夜里,就睡得很好。

    当时,在金色阳光,曾有一句笑话被人加工后广为流传,说是“包子”自己
对人学的:“老总,你尝尝,包子也有馅啊!”“包子”就红着脸跳脚大骂,说
人瞎编排她——当然,后来连“包子”也当上了一个分支机构的经理,掌管着一
个分店。

    往下,治疗失眠症的方法越来越多……在任秋风的人生道路上,这就象是特
意埋下的一个个伏笔。

    只是,副总江雪,再也不进这个门了。不管有什么事,特别是晚上,她只用
电话联系,找各种理由推托,决不进这个门。

    终于有一天,任秋风把江雪叫进了他的办公室。两人互相看着,脸上的表情
都十分僵硬。任秋风叹了一声,说:“你眼里的蚂蚁越来越多了。”

    江雪硬硬地说:“是么。”

    任秋风说:“开诚布公地说,我有病了。”

    江雪说:“是。我看你病得不轻。”

    任秋风说:“你很失望吧。”

    江雪反问道:“你快乐么?”

    这时候,任秋风眼里突然流下了两行热泪,他喃喃地说:“我太累了。原谅
我吧,我是病入膏荒了。”

    江雪尖刻地说:“你把我们都当成‘药’了!”

    任秋风两手捂在脸上,泪水再一次顺着指缝流下来,久久,他说:“不不,
你不是。药就是药,不包括任何有感情的部分。况且,那些药,都是她们主动送
上门的。我也知道,这样不好,是以毒攻毒。江雪,骂我吧。帮帮我。其实,在
心里,我已骂过自己一千遍了……我会找到药,真正的药。”

    江雪说:“我问你,你人生的目标就是为了得一种病么?!”

    任秋风很肯定地说:“当然不是。”

    江雪说:“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也许,我们都是有病的人。工作,所有的
努力,就是为了寻找治疗的方法。你好自为之。”

    两人互相看着,不知为什么,从不流泪的江雪,也流了泪。

    四李尚枝被家人逼到了绝路上。

    这天早上,李尚枝不再给人看自行车了。她翻肿着带着血痕的嘴唇,一只手
提着盛了清水的小桶,一只手拿着条白毛巾,默默地来到任秋风乘坐的奥迪车前,
弯下身子,很认真地擦起车来。

    是全家人逼她来的。夜里,男人把她暴揍了一顿,公公婆婆把她骂了个狗血
淋头,正上学的儿子也冷眼看着她……她只有投降了。

    李尚枝家原住在老城区的一个胡同里。近年来,老城区搞拆迁,到处在扒。

    他们也在李尚枝家的墙上用白粉刷上了一个大大的“拆”字。头两年,也只
是说说,谁也没当回事。就想,拆了也好,拆了就可以分到新房了。本以为不定
猴年马月呢,可说话间推土机就来了,直接堵在了胡同口,一家一家地动员……
于是,李尚枝家就成了“钉子户”。

    李尚枝也不愿当“钉子户”,可她没有办法。按规定,拆旧房,是给补偿的。

    要房也行,补钱也行。李家当然要房,可现房没有,还要等上一年。可这一
年,家里人上哪儿住呢,总不能住到大街上去吧?!拆迁办的人说,你们可以找
单位,让单位给解决一下。可男人所在的工厂破产了,李尚枝也下岗了,现在男
人在外给人修车,李尚枝是给人看车,都没有单位。于是,“钉”了十天之后,
周围的房子全都拆完了,只剩下李尚枝一家了。拆迁办的人一古脑全涌来了,一
个个铁嘴钢牙的,说限期三天,必须搬家。说是再不搬,就动用法律手段了。

    一家人都看着李尚枝,看得她很绝望。因为李尚枝本是有单位的,单位也没
说不要她,是她自己逞强造下的恶果。男人原是很老实的,多年来从没跟她红过
脸,可这天晚上男人出去喝了半斤酒,回来就把她给揍了。尔后男人捧着头呜呜
地哭。公公是偏瘫,婆婆有糖尿病,儿子正在上学,一家人全靠她呢。可她又有
什么办法?后来,拆迁办的人看这一家愁得实在没办法,干脆给他们家临时租了
两间房子,三下五除二,背的背,抱的抱,抬的抬,硬是给强行搬了。搬的时候,
公公不敢骂拆迁办的人,只是放声地骂李尚枝,说这一家都是李尚枝给害的!

    只从搬家后,一家人开始绝食了。老公公不吃饭,婆婆也不吃饭,就骂天骂
地骂煤。公公当年在煤场干过搬运工,就拐着弯骂煤。他说,你以为你有日天的
本事,你以为你是平顶山的煤,烧白了当砖使,你还自燃哪!你烧球啊烧?我不
知道你是方山煤,二道沟的煤,垫脚的渣货!你一烧就白了?白了也是个奸臣,
烧成灰也是个没成色货!……一边骂着,就看李尚枝,看得眼黑。在中国,几乎
家家都是活单位的。特别是公公婆婆,什么都不认,只认单位。单位就是树,树
叶离了树能活么?他们当然也听说了,金色阳光现在工资很高,人人有股份,还
有各种福利……那么,当过劳模的李尚枝为什么不要求回去呢?公公说,脸算什
么,脸不过是破鞋底?!人到了这一步,就做不起人了……在骂声中,有一阵子,
李尚枝想死。

    想想,李尚枝很后悔。原本,人家是答应让她回去的,是她自己要争一口气
……现在再涎着脸去求人家,真不如死了。可她不敢死。她要死了,这一家病号,
儿子怎么办?!

    后来,李尚枝心里说,我也不要脸了。混到了这份上,还说什么脸。她是下
决心要来求人的。可她楞是张不开嘴。怎么办呢?又没钱送礼,又不会说软话,
巴结人也得有个方法不是?于是,她就想出了给人擦车的方法。她当然知道任秋
风的车号,也知道江雪的车号,只要这两辆车在门口一停,她就跑上前去给人擦
车。她擦车也是很认真的,还专门跑洗车房看过……别人擦车一般是不擦车轱辘
的,她蹲下来,连车轱辘、螺丝钉、轮胎上的花纹都给擦得干干净净的。

    人要存了心去做什么事,别的就不多想了。李尚枝就是这样,她把任秋风的
车擦得象镜子一样亮,她甚至知道车顶上什么地方有一个小圆点,那是什么东西
砸的痕迹,所以她擦得格外小心……有时候,连司机都受不了了,司机会追着她
问:李师傅,你看,这是干什么?这是我的活嘛。可她只管擦,一声不吭。给江
雪擦车时,江雪看了她一眼,说有话你给任总说去。

    终于,有一天,当她正蹲在地上擦车轱辘的时候,有一双脚走到了她的身前。

    当她抬起头来,看见那是任总。她等的就是他。终于等到他的时候,李尚枝
首先是满面羞愧,她擦车的手都是抖的!

    任秋风站在那里,默默地望着她,说:“我只有两分钟时间,你说吧。”

    李尚枝张开嘴,声音却象蚊子一样……

    任秋风有些不耐烦了,说:“李师傅,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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