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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等等灵魂 作者:李佩甫-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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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青青说:“干红。”

    邹志刚按了一下桌上的钮,片刻,服务生来了,说:“先生,要点什么?”

    邹志刚说:“一瓶干红,要最好的。”等服务生退下后,邹志刚急不可待地、
也是有些拗口地问:“那谁,那那、那啥……回去了么?没,没再跟你闹吧?”

    苗青青突然笑了,她笑着说:“酒呢,酒怎么还没上来?”

    正说着,服务生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了,他把两杯红酒放在两人面前,尔后,
又小心翼翼地把那瓶红酒放在了桌上。苗青青二话不说,端起面前的那杯酒,一
吟而尽!

    邹志刚吃惊地望着她,说:“你喝得太猛了,慢点喝,这酒后劲大。”

    苗青青看着手里那喝空的酒杯,突然说:“那啥,你,愿意娶我么?”

    邹志刚有点促不及防,窘了片刻,说:“这事,当然,我是爱你的……不过
……还是……”

    苗青青直直地望着他,问:“当然什么?不过什么?还是什么?!”

    邹志刚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象牙痛似的吸了一口气,说:“这事,我知道
是要负责任的,我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只是,该怎么解决好,咱们得拿出一个
妥当的办法……你说呢?”

    苗青青又是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再倒上一杯,拿在手里晃着,说:“你打
算怎么解决?”

    邹志刚小心地斟酌用语,说:“最好是……不要闹。闹起来,谁脸上都不好
看。我想,是不是弥补一下……我还是可以出的。”

    苗青青说:“你,什么意思?”

    邹志刚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就是说,让他,不要再追究了……五万,怎么
样?”

    苗青青看了他一眼,说:“五万?”

    邹志刚说:“按说,一个当兵的,五万,不少了。”

    苗青青目光一凌,说:“你,——卖肉呢?”

    邹志刚忙说:“我不是那意思。你别误会,我没有那意思。”

    苗青青乜斜着眼看着他:“怕了?”

    邹志刚干干地笑了一声,说:“这不是怕的问题。你要相信我。我怕什么?

    无非是……对不对?“

    苗青青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托腮,冷笑着说:“你仪表堂堂,怎么就长了一
个狗胆?你不用怕。我说出一句话来,你就不用怕了。我告诉你,他,已经不是
军人了,他转业了。”

    邹志刚听了这话,先还是阴晴不定的脸,陡然间释然了许多……他说:“青
青,你不能再喝了,你喝得够多了。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去法院问过了……我真
不是怕。这点事,在现代社会里,算个啥?他是军人又怎样?你又不是军用物资。”

    没有想到,苗青青端起酒,一扬手,泼在了邹志刚的脸上,说:“你真下作!”

    顿时,邹志刚一脸一身都是红色的酒液。酒沥沥淋淋地在他的头上、西装上
流淌着……人显得十分狼狈!邹志刚站在那里,正想发火,看周围有人乱纷纷地
探头看,就说:“你喝醉了,你真的喝醉了。”

    不料,只见苗青青跳将起来,大声喊道:“看什么看?我是个坏女人!我告
诉你们,我就是个坏女人!”尔后,她趴在桌上,呜呜地哭起来了。

    这时候,隔着四个情侣座,坐在靠西边座位上的齐康民对他的三个女学生悄
声说:“别看,誰也别看,这个人我认识。”

    齐康民是被他三个女学生特意约出来的。

    面对毕业,她们本是有很多遐想的。可是,在实习时,任秋风的一段话,把
她们打动了。她们也相信老师的分析:中国,即将进入商品时代。可是,那个号
称要打造中国第一商业王国的人,他可靠么?所以,她们把老师约出来,希望他
给出出主意。

    齐康民对她的三个女学生说:“先说,啤酒管够么?”

    上官云霓说:“老师,你想喝多少都行,放开喝。你要喝多了,我们三个把
你抬回去。”

    齐康民推了一下眼镜,说:“那就好。我这人没别的嗜好,就好喝一点啤酒。

    既然酒管够,我是卖嘴的,你们不让我说,我也要说。中国是什么?对于世
界来说,中国就是一个市场,一个很大的市场。当然,这个市场目前还不太规范,
但慢慢会规范的……“

    陶小桃说:“老师,你等一下,啤酒还没上来呢。”

    齐康民说:“没事,我以话当酒。现在的问题是,要抢占先机。谁最先拥有
了新的商业理念,谁就会成为中国的‘洛克菲勒’,成为中国的‘比尔盖茨’。

    我现在要说的是,你们相信老师么?你们只要相信我,就应该相信任秋风。

    跟着他干,是没有错的。“

    这时,啤酒上来了。江雪把一大杯啤酒放在老师面前,说:“老师,你喝一
口,润润喉咙。”

    可齐康民的兴致已上来了,他只是随意地端起啤酒呷了一口,连看都没看,
接着就舞动着手臂说:“这个人,我用两个字来概括:极其优秀。我给你们说,
我跟任秋风是少年时期的伙伴,是从打架、偷书开始认识的。他参军后,是干侦
察兵出身,上过越南战场……这个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别看他是个军人,读书特
别多。这些年,我们一直通信,他的认识,可以说一直是很超前的。我现在给你
们讲三个有关他的细节,你们就知道这个人了。你们知道,他转业了。可在转业
前,部队一直是想留他的。他原是正营(他的副团是临走时才提的,其实他早该
了),可当初人家要提他当副团,你猜他怎么说?”

    陶小桃问:“他说什么?”

    齐康民说:“他说,我没有做副职的习惯。听听,这话说的,有点意思吧?”

    上官云霓问:“他就这么说呀?”

    齐康民说:“他就这么说。第二,回来后,他要改造这个商场,需要资金。

    预算造了三百万,可人家银行不见他。你猜怎么着,他连续三天,在人家行
长家门前站着,笔直地站着,就象旗杆一样,一站就是九个小时!……终于把那
行长打动了,行长破例给了他一个小时的时间,贷款就拿下来了。再往下就不好
说了,事关隐私,算了,不说了。“

    陶小桃托着下巴,催促说:“说嘛,说嘛。”

    其实,到这会儿,齐康民已经兜不住了,你不让他说,他也会说的:“他转
业回来的当天晚上,就遇上了一件很遭糕、很尴尬的事。开了门,屋里有人,那
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遇上这样的事,任何人都是无法接受的。你们
猜他怎么着?他一下子吐了,吐了后,只说了三个字:继续吧。尔后,关上门,
扭头走了。”

    听到这里,三个姑娘一下子怔住了。上官云霓说:“真的?”

    江雪说:“真的?”

    陶小桃说:“真的呀?!”

    接下去,上官愤慨地说:“太不象话了!”

    陶小桃摇摇头,说:“太伤人啦。怎么能这样呢?是吧。”

    江雪咬了咬牙,说:“无耻!”

    齐康民说:“这也算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吧?你们想想看,这需要怎样的
胸襟和气度?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干不成的?”

    江雪闷了一会儿,忍不住说:“可是……?”

    上官问:“可是什么?”

    可往下,江雪不说了。

    就在这时,只听里边相隔几个座位地方,传出“哗!”的一声,三个姑娘都
站起身,扭头去看……可齐康民却小声说:“别看,别看。”

    上官说:“怎么,里边打起来了?”

    陶小桃“嘘”了一下,小声说:“不是,那女人是用酒泼了那男人一脸。”

    齐康民也小声说:“别看了,那人我认识。”

    一时,三个姑娘都回身望着他,上官说:“老师,你认识?”

    齐康民小声说:“她一来,我就认出来了。好在她没看见我。她,她就是任
秋风的妻子……”

    于是,三个姑娘全都好奇地说:“是么?她长得怎么样?”说着,就站起要
看……齐康民忙制止说:“这事关人家的隐私,都坐下,别看了。”

    可就在这时,只见那个被泼了酒的男人,夹着包,悻悻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了。

    三个姑娘望着齐康民……齐康民默默地点了一下头。片刻,他小声问:“那
位,女士呢?”

    陶小桃也小声说:“先是哭了一阵。这会儿,还在那儿趴着呢。八成是喝醉
了。”

    齐康民说:“喝醉了?要是这样,我就不能不管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
算是任秋风的妻子……这样,咱们一块,把她送回去吧。”

    不料,江雪首先反对,说:“看她那德性,我不送!”

    上官也说:“这样的人,我也不去。”

    陶小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老师,我们跟她又不认识……还是你
去送吧?”

    齐康民脸一沉,说:“我还是不是你们的老师?都去。我一个人去,她醉成
那样,说得清楚么?”

    不料,当齐康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拍了一下醉酒的苗青青,苗青青却突
然站起来了,她看都没看老齐,只说了一句:我没事。就直直地朝洗漱间走去。

    当苗青青从洗漱间走出来的时候,虽然身子仍有点摇晃,但她们对她的鄙夷,
陡然间就少了许多。

    苗青青的确是有修养有品位的人。她虽然吐得一塌糊塗,仅是在洗漱间略微
地擦了把脸,拢了几下头发,人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她的矜持、优雅、镇定,就
象是天然的。她挺挺地走过来,脸上微微笑着,对齐康民说:“对不起,老康,
添麻烦了。”

    齐康民有点不知所措地说:“你没事吧?这,都是我的学生。”

    苗青青再次頷首示意,这时,她身子已有些站不稳了,可还是说了句:“谢
谢……”可是,她话未落音,微笑还凝在脸上,人已慢慢倒下去了……是呀,为
了体面,她已经用尽了最后一点气力!

    众人忙围上去,见她已昏厥过去。摸摸,还正发着高烧!就手忙脚乱地把她
抬到沙发座上……陶小桃到了一杯水端过来,可她已经不能张嘴了。这时,齐康
民搓着两手说:“这咋办?这可咋办?”

    上官云霓先是掐了苗青青的虎口、人中,尔后指挥着众人把她放平,让她平
躺在沙发上。这时候,才回过身说:“什么怎么办?送医院么。”

    齐康民这才想起来,说:“好,送医院,送医院。”

    当他们把苗青青送到附近医院的急救室之后,齐康民挠挠头,对三个女学生
说:“这怕是得给谁……说一声吧?”

    上官马上说:“我去,我去吧。”

    立时,江雪和陶小桃互相看了一眼,她们马上就明白了那个“…”的具体含
意。这么说,上官她,已下了决心了。

    可上官云霓却没有让她们来得及猜疑,上官话一落音,就快步走去了。

    没有人知道上官云霓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天夜里,上官云霓几乎成了一个失魂的人。那个人,就象是一个巨大的磁
铁,一下子就把她给吸住了。她对自己说,世界很大呀!

    上官家族曾经是三代书香。到了上官祖父这一代,家族虽然败落了,祖父还
算是清华毕业的高才生。可他却阴差阳错地被打成了右派,于是上官家族就此流
落到平原上的一个小县城里。在那些年里,她的家景虽然不算富裕,可她从小是
跟着祖母长大的,祖母曾是大家闺秀,家教很好,普通话是带一点南方口音的。

    改革开放后,祖父先是平了反,尔后再度被启用,曾做过一段副地级的干部
;那原是教书的父亲也从学校调到了机关,跟随着升到了处级。就此,上官家流
落到平原的这一支,才再度有了兴旺的迹象。她呢,也成了上官家的一颗明珠。

    在有名的中原商学院“三枝花”里,无论是个头、长相、仪表,她都是排第
一位的。追逐她的人很多……可是,她一个都看不上。

    此时此刻,就连她自己,也未必说得清楚。不过,老师的话,的确在她心里
起了作用。她知道,那个人,是要干大事的,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有时
候,人对人的了解是由反感开始的。在商学院四年来,从上第一堂课开始,“任
秋风”这三个字是跟偷书联系在一起的,这也是齐康民老师在课堂上无意间的调
侃,他一次次把这个名字输进了她的脑海里。最初,那只是个“贼”的含意,不
管偷什么,也是个偷儿。后来,这个“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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