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香魂-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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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在马鞍山西麓与相公夫人分手后,第三天又被玉山少山主薛鹏辉追上了,当时
薛鹏辉态度非常和气,自认这是误会,他承认错在他自己,并愿自动解除婚聘,永不再谈亲
事。
小姐一听,非常地感激,不管如何,他总是父母的救命恩人,小姐愿以长兄待他,并愿
将秦家所有的财产,悉数相赠。
少山主薛鹏辉听了,也极高兴,即邀小姐至一客店独院酌饮,小姐和小婢均未疑他另有
诡谋,及至客店独院,薛鹏辉一声不吭,暗中下手,点了小姐的黑憩穴,同时,有十数个劲
装大汉,由左右厢房中涌出来。
小婢心知中计,立即拔剑向薛鹏辉刺去,后来终因内力不济,一百招后,长剑突被薛鹏
辉击飞脱手。”
宫紫云听唤春说她与薛鹏辉交手,竟达一百招以上,知她终日侍候小姐练武,多少也得
到跛足道人的指点,是以才有如此成就,同时,对唤春这种拼死救主的精神,颇为赞许,因
而赞声说:“你能舍生救主,将来你家小姐知道了,必然另眼看你。”
唤春流着眼泪,惭愧的说:“当时,小婢确有拼死之心,小婢也自知必死,岂知,薛鹏
辉停身横剑,顺手丢下五十两银子,同时厉声命令小婢去找凌相公前去玉山决斗,否则,他
将每日三次拷打小姐,凌相公一日不去,一日不休。”
凌壮志坐在首位大椅上,虽然沉默不语,但他的内心却已怒火高炽,恨不得即日前去玉
山会斗薛鹏辉。
当然,他知道薛鹏辉将利用机关天险来陷害自己,以他那点有限的功力,根本不堪一击。
宫紫云亲切的望着唤春,微颔螓首,表示对她说的话已经完全领会,同时,宽忍的说:
“薛鹏辉约斗凌相公的事,邋遢和尚老前辈,已经说过了,凌相公也已决心前去应约。”
唤春感激的看了凌壮志一眼,即向宫紫云恭谨的应了声是。
宫紫云见已无话可说,立即关切的问:“现在你准备去什么地方?”
唤春一听,眼圈又红了,戚然回答说:“目前小婢已无容身之处,玉山薛家不要,太平
镇秦家,小婢已不敢回去,和尚老人家说夫人已怀有身孕,特命小婢赶来侍候夫人。”
凌壮志正感无人侍候娇妻,家中虽有老仆凌富,但总觉有些不便,正待颔首应好,但看
到宫紫云微蹙的眉头,把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别有居心的俏丫头唤春,黑白分明的大眼珠一转,立即恭声说:“既然夫人有所疑难,
小婢就和凌公子一同前去玉山,中途好侍侯凌公子的起居饮食。”
宫紫云一听,芳心大感紧张,心说,那还得了?闹不好又是一桩麻烦事,想不到这精灵
丫头居然也想往这个小圈子里挤。
她虽然心里着慌,但表面上依然沉静不露,于是黛眉一展,高雅地淡笑,谦和地说:
“你有意在我身边,自是十分欢迎,只是这样令你太委屈了。”
唤春早就单恋凌壮志,决心迟早要达到目的,但她不急于一时,只要进入凌壮志的生活
圈子,不怕这位多情公子不对她垂青。
这时听宫紫云如此谦逊,立即起身恭声说:“承蒙夫人收留,小婢万分感激,今后当忠
诚侍候夫人,以报收留大恩,并请夫人时加教诲。”
宫紫云怕唤春别具用心,因而不敢对她过于谦逊,仅含笑说:“只要你听话,肯上进,
我自是不会亏待你。”
唤春自是不敢说忘本的话,立即恭谨地连声应是。
宫紫云见爱夫凌弟弟一直不语,不由含笑问:“你看我这样安排可好?”
凌壮志急忙含笑说:“姊姊安排得十分恰当。”
宫紫云一听,不由含嗔睨了凌壮志一眼,莞尔笑了。
俏丫头唤春看在眼里,知道凌公子有些惧怕这位夫人,她觉得将来要想如愿,必须先获
得首席夫人的信任、欢心。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船伙特别送来一桌丰盛的晚餐,停泊在码头上,不但有鸡有肉,
且有海鲜。
三人同桌共餐,自是俏丫头唤春满酒。
凌壮志发现唤春执壶的右手,嫩细纤长,白似春葱,看来一点儿也不像侍女的手,但他
当着国色天香般的娇妻面前,多一眼也不敢看。
饭后,天色已黑,河边间已燃起点点灯火,但渡口处仍极喧哗,不时停泊着新到的货船。
凌壮志结算了船帐,特别给了一份丰厚的赏钱,船伙们俱都笑逐颜开,欢声称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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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冷雨香魂》
第三十三章 赤掌银衫
三人登岸上马,直向大公镇走去。
乌骓、青聪,一连在船底待了几天,乍然上岸,似乎仍有些头晕目眩。
大公镇上,车马阻塞,行人拥挤,酒楼客栈,均告客满,像其它渡口一样的喧闹紊乱。
为了避人耳目,凌壮志决定绕过开封,直奔陈留,有了去恒山的经验,仍以黎明宿店,
入暮起程为上策。
宫紫云有了俏丫头唤春服侍,途中感到极为安适、松闲,以前虽有凌壮志关切体贴,但
有许多事情是凌弟弟做不来的。
她在卧虎山庄时,侍女环立,对春丫头的使唤,自是已成习惯,而凌壮志对俏丫头每晨
为他系儒巾,梳发髻,并为他穿长衫,却感到有些不太自然。
尤其,俏丫头为他梳发时,纤纤细指,总不免要碰触到他的颈耳、俊面,加之俏丫头为
他系钮扣,佩银剑,事后总要再细看一番,这令他感到非常不安。
时日一久,也就渐成习惯,但俏丫头唤春的影子,也在不知不觉间,暗暗隐进他的心田。
三人三马,星夜赶路,沿途顺利,果然毫无事件发生。江湖上,似是失去了凌壮志的踪
迹,令人感到迷惑。
齐集在孟津、汜水一带的高手,不少人自觉无望抢得秘笈而南返,但也有不少人沿着黄
河东来,暗中探听消息。
这天入夜时分,深蓝的东天,早已升起一轮皓月,整个大地上,朦朦地罩上一层银辉。
金陵城的西关大街上,行人熙攘,灯火辉煌,光明如同白昼,酒肆笙歌弦唱,两街生意
兴隆异常,一副升平气象。
金陆西关城楼上,高悬一串斗大红灯,随着徐徐夜风摇晃,照得箭垛后的守城官兵,盔
甲闪辉,矛盾发亮。
凌壮志、宫紫云、以及俏丫头唤春,三人一进街口,立即拨马向北,直向西关后街走去。
后街街道较窄,多是宫宦仕家的宅第,大多数的门楼下部悬有纱灯或站立着仆人,气氛
十分肃静。
凌壮志三人的马蹄,轻击在青石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由于后街多是官宦仕家的宅第,出入乘马坐轿,多是衣着华丽的公子老爷或是绝美小姐
夫人。
是以,凌壮志三人乘马而过,并未引起两街门下低声交谈的仆人们注意。
凌壮志已将近六年没回家了,当他在十数里外看到金陵城楼高悬的红灯时,他的心便已
开始激动。
他幻想着自家的高大门楼,宽广的庭院,精小的后花园,当年父母双亲在时,仆妇丫环,
小僮管院,如今,只剩下一个忠实的老仆凌富了。
这时,他策马走入年轻时经常出入的街道上,心情激动地不觉双目已经湿润,前面的景
物也觉得模糊了。
前进中,凌壮志的双目一亮,举手指着靠北一座高大门楼,有些颤声说:“姊姊,那就
是我们的家了。”
宫紫云深深体会到凌弟弟这时的心情,但当她听到我们的家的时候,心情也不禁骤然激
动。
因为,她要在这里生她第一个孩子,也许,她要在这里住一辈子。
举目看去,黑漆大门,台高五级,左右各有一尊石狮子,每架栓马桩前,都有一个上马
钟,两面院墙和其他宅第一样,粉刷得雪白发亮。
最令她注目的是,门楼下高高悬挂两盏大纱灯,纱灯上鲜明地漆着几个大小不同的红字
——天心堂·凌。
三人来至门前,凌壮志当先下马,兴奋地将宫紫云的马接过来,拴在马桩上,三人登上
门阶,发现门上的兽环,擦拭得精光发亮。
宫紫云黛眉一蹙,愉快地笑着说:“你们的凌富,似乎早知道我们今天要回来似的。”
凌壮志的秀目中,早已因喜极而激动地掉下了几滴眼泪来,这时一听,不由含着泪笑了:
“哈哈,是我们的凌富,姊姊别忘了你是他的主母。”
宫紫云一听,娇靥立刻染上两片红晕,同时,芳心升起阵阵甜意,情不自禁地举起翠袖
为凌壮志拭了拭眼泪。
凌壮志静静让爱妻揩拭,同时笑着说:“我家是朱夫子格言奉行者,所谓黎明即起,洒
扫庭院,要内外整洁……我们的凌富,更是力行不拙,没有人知道我们家的地址,也不会有
人通知他们我们今日回来。”
说罢举手,在发亮的兽环上,重重地拍了两下,铮铮之声,传出极远,院内也发出嗡嗡
的反震声。
凌壮志扣过门,为了平抑内心的兴奋激动,特地将凌富介绍一番,说:“凌富为人忠厚
老诚,今年已七十岁了,虽然不谙武功,但有六十年的内功火候,只是不会招式,不能发挥
他的内在能力……”
话未说完,门内已传出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凌壮志立即兴奋地改口说:“凌富来了……”
门内来人一听凌壮志的声音,似乎已知道了是谁,脱口一声惊喜哎呀,脚步急促地向前
奔来。
凌壮志的心跳动得就像门内“通通”的脚步声。
门内一阵闩响,接着大门开了,一个白发苍苍,面带忠厚的老仆人飞步迎了出来,尚尚
的目光,在凌壮志的脸上一扫,立即颤声低呼:“果然是少爷。”
凌壮志一见凌富,激动得伸臂将老仆抱住,同时,泪水夺眶而出,不由颤声问道:“凌
富你可好?”
凌富流着泪,连连点头,神情恍如做梦,也忍不住用颤抖的手,慈祥地去抚摸小主人的
肩头。
宫紫云见街上仍有富丽车轿经过,因而低声说:“弟弟,我们进去谈话吧!”
凌壮志顿时想起宫紫云,急忙离开凌富,含泪笑着说:“凌富,快来见过少夫人。”
说着,指了指立在身旁的宫紫云。
凌富不敢怠慢,恭谨地深深一揖,同时恭声说:“老奴凌富叩见少夫人。”
说着就待下跪。
宫紫云急忙扶住老仆,含笑道:“凌富不必多礼。”
凌壮志又对俏丫头唤春说:“唤春,这是我家三代老仆凌富。”
唤春一听,急上两步,恭谨的福了一福,同时和声说:“唤春参见富伯伯。”
老凌富立即祥和的呵呵一笑,拱拱手说:“春姑娘免礼,快不要折杀我老头子了。”
凌壮志看了一眼街上,即对凌富说:“凌富,我们都到花厅上去坐。”
凌富恭声应是,说:“老奴在前头带路了。”
说着,向前走去。
门楼的尽头,是一道屏门,门内即是广庭,正中是座雕栏花厅,左右相连着厢房,厅内
古色古香的陈设,整理得一尘不染。
宫紫云看了厅内的情形,不由暗赞这位老仆能干,看他白发苍苍,却没有一些龙钟老态,
而且面色红润,精神奕奕。
凌壮志看了几明桌亮光可鉴人的情形,大为高兴,因而忍不住赞声说道:“凌富,你一
人照管这座大院子,这些年也真难为你了。”
凌富受到小主人的赞誉,老心感到十分安慰,立即慈祥地呵呵笑说:“少爷,这得多谢
老爷给老奴的这个粗壮身体,这六十多年来,老奴无一日间断练习吐呐功夫,何况那位异人
还赠给老奴一片灵芝……”
凌壮志秀眉一皱,立即插言问:“凌富,你说的是什么人?”
老凌富听得一愣,立即正色说:“就是将少爷留在九华山学艺的那位蓬头破衣没有手足
的异人嘛!”
凌壮志一听,顿时呆了。
宫紫云内心一阵悲痛,不由掩面痛哭,失声说:“那是我父亲。”
老凌富闹不清是怎么回事,瞪着一双老眼,愣愣地望着宫紫云,他完全呆了,但他仍不
自觉地恭声说:“老奴不知那位是少夫人的老太爷……”
凌壮志已明白了恩师两次闭关半月的谜,因而向着凌富一挥手,吩咐说:“凌富,你先
去将马拉至后院,卸下马鞍,将它们喂上……”
老凌富未待少主人说完,立即恭声说:“少爷,后宅有槽,没有草料。”
凌壮志立即胸有成竹地说:“你将马拉至后宅,然后去街上雇一个小僮,两个仆妇,两
个小丫头,再叫一桌丰富的酒席,顺便买些草料来。”
老凌富恭声应是,转身退出花厅,匆匆走出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