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香魂-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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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较年长的侍妇,突然含意颇深地插言说:“大爷的病虽重,但比起我家主母来,
仍轻多了。”
凌壮志听得心头一震,面色立变,不由吃惊地问:“赵夫人怎么了……”
较年长的侍妇,继续说:“那天深夜,我家主母冒着大风雨,徒步跑回家来,终日躲在
楼上痛哭,几天不进饭食……”
凌壮志心中一阵难过,不自觉地关切问:“为什么?”
较年长的侍女,盯了俊面有些关切的凌壮志一眼,摇摇头说:“主母的事,小婢怎知?”
凌壮志立即不解地问:“那你怎知赵夫人终日在楼上哭?”
另外一个侍女,争忙解释说:“小慧妹妹,就是我家主母的贴身丫头。”
凌壮志惊异地噢了一声,不觉刻意地看了一眼小慧,同时,他猜不透小慧这时为何没进
去侍候黄飞燕。
由于天空多云,加之院中俱是有棚的天庭,因而酉时不到,花厅内已经黑了,几个侍女
立即将厅内、两厢以及天庭走廊上的数十纱灯,全都燃起来,顿时光明大放。
就在这时,厅后突然传来一阵环佩轻响。
凌壮志知道黄飞燕她们来了,急忙由椅上立起。
随着环佩叮当轻响的接近,四个提着纱灯的俏丽侍女,首先走进大门厅,随即分别立在
两边。
紧跟着,刻意打扮过的黄飞燕轻绽微笑,挽着绿萍、小娟和大明五嫂、展伟凤等人,同
时走进厅来。
凌壮志发觉重画蛾眉,薄施脂粉的黄飞燕,虽然不如大佛寺见面时那等娇艳,但较之方
才院门前,已是改头换面,容光重现了。
于是,文静地拱手一揖,恭谨地呼了声:“姊姊。”
黄飞燕似乎经过大明五嫂和展伟凤的的疏导,心情已经爽朗起来,于是,大方地一颔首,
笑着说:“弟弟,让你久等了。”
大明五嫂中的一人,立即爽快地笑着说:“自家姊弟,何必再俗礼客套!”
接着早一片愉快地欢笑。
酒筵摆好,依席就坐,大家欢叙别情,由展伟凤和小娟谈天山金霞宫的事,由大明五嫂
谈展伟凤被琼瑶子押走后的情形,唯独没提黄飞燕生了一场重病的事情。
饮酒间,大家有说有笑,气氛似是极为愉快。
凌壮志不时注意黄飞燕的心情,同时也暗察绿萍和小娟的反应。
他发觉黄飞燕虽然有说有笑,但在她的憔悴的粉面上,不时掠过一丝幽怨,而小娟和绿
萍的神情,则一直都极自然。
展伟凤似是对凌壮志的神色注了意,这令凌壮志感到非常不安。
由于别情叙来话长,这席酒饭,直到三更,方始结束。
凌壮志目送大明五嫂拥着黄飞燕、展伟凤、绿萍、小娟等人走后,也即随女侍进入厢房
休息。
左厢房内布置得十分高雅,壁上挂有古画,窗前置有盆花,丝丝花香弥漫着房间,扑鼻
袭来。
进入内室一看,绒毡铺地,一座落地古铜烛台,燃着一双粗如儿臂的红烛,满室生辉。
凌壮志走进内室,挥手遣走侍女,立即熄掉红灯,和衣倒在床上,但他心情沉闷,辗转
难以入睡。
他的脑海里,一直飘浮着黄飞燕神情哀怨的影子。
同时,他由初来石门镇第一次见到黄飞燕时想起,直到今晚酒席结束时止,他认为黄飞
燕的不快乐,跛足道老前辈应该负全责。
因为,黄飞燕是由齐山归来后才变得如此落寞的。
心念间,不觉已经更深人静,偌大的赵府没有一丝声音。
天庭和廊下的纱灯,不知何时全熄了,一片蒙蒙的月光映射在后窗上,夜空也不知何时
暗了。
既然无法入睡,凌壮志索性翻身下床走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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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冷雨香魂》
第五十八章 喜获麟儿
走至后窗前,轻轻拉开窗门,立即射进一蓬暗淡月华。
寒意颇深的夜风,吹来更浓花香。
举目一看,掩至后窗一半的矮松那面,竟是一座内宅花园。
一勾暗淡的弯月,洒着微弱的光辉,映得小花园内蒙朦胧胧,宛如罩上一层淡淡的雾。
小花园内植满了鲜花,左右各有一座高大的巨石,居中有一池青荷,在青荷的中央,建
有一座精美的八角小亭,三座朱漆回桥,分别由不同的方向通至亭上。
蓦然,凌壮志的浑身一战,星目倏然一亮,他发现八角亭雕栏上,倚柱坐着一个纤细人
影,正仰首望着浮云掩住的弯月。
那人,显然就是大病初愈的黄飞燕。
凌壮志心中一惊,不由焦急暗呼,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抬头一看,三更已经过了。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飞身纵至池边,沿着回桥,急步向八角亭上奔去。
仰首望月的黄飞燕顿时惊觉有人,首先举袖擦干了香腮上的泪水,转首一看,发现来人
竟是神情惶急的凌弟弟,不由呆了。
接着一定神,立即惶急不安地悄声问:“弟弟,这时候你怎的还不睡?”
说话之间,急忙立起身来,一脸关切之色地望着凌壮志。
凌壮志既关心,又气忿,来至近前,也不客气地喝声问:“姊姊为何不说你自己?”
黄飞燕见凌壮志大声发话,毫无顾忌,惊得粉面大变!
她深怕有个侍女们听见,更怕万绿萍就隐身在他的身边,因而机警地看了一眼左右,极
为焦急地说:“弟弟,你怎地如此大胆,此地比不得玉山!”
一提玉山,凌壮志的俊面不由一红,加之看了黄飞燕的惊惶神色,想到她是赵府的守寡
主母,心中也不禁有些后悔不该来了。
但他关心黄飞燕的身体,不能任由她这么摧残自己,同时,他也自认自己的行为是光明
磊落的,因而正色说:“怕什么?”
黄飞燕幽幽地悄声说:“你不怕萍妹妹?”
凌壮志的确心头一震,但他立即想到大湖山客店的一幕,毫不迟疑地说道:“姊姊请放
心,萍妹不但是一个懂礼貌顾大体的人,同时她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好妻子,绝不会处处在
暗中监视小弟。”
黄飞燕觉得凌壮志说话非常有力,假设万绿萍真的隐形暗中偷窥,闻了这话,也不得不
悄悄地离开了。
但想到跛足道对她的警告,她不自觉地深深一叹,黯然摇了摇头。
凌壮志立即宽慰地说:“姊姊不要过分摧残自己,也不要把别人的话一直放在心上!”
黄飞燕一听,立即落下了两滴珠泪,哀怨地说:“弟弟,你必须知道人言可畏呀!”
凌壮志一听,愈加生气,不由秀眉一轩,沉声说:“小弟尊敬姊姊,姊姊爱护小弟,这
是顺乎自然的人情……”
黄飞燕黯然的一叹,微红着娇面,幽幽地说:“可是跛足道老前辈,却说这是爱!”
凌壮志立即不服地说:“如果说这是爱,这也是至真、至善、至诚的爱,绝没有逾越规
范的私情!”
黄飞燕委屈的说:“可是跛足道老前辈则认为这种至真、至善、至诚的爱,舍却兄姊妹
弟之外,在平辈中,都是潜伏在心灵深处的情愫!”
凌壮志听得吃了一惊,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不自觉的压低声音问:“他老人家还
说什么?”
黄飞燕幽幽的说:“他说,这种至真、至善、至诚的爱,在日积月累之下,它会逐渐升
华,在两个人的心灵中,终有激昂,澎湃,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
说至此处,声音颤抖,娇面绋红,缓缓地低下头去,继续说:“老前辈说,到了那时,
就会逾越规范而不自知了。”
凌壮志紧蹙着秀眉,掌心中涌着汗水,继续沉声说:“他老人家还说什么?”
黄飞燕流着泪说:“他说,如果姊姊真心爱护你,关切你,希望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
奇人,就应该及时离开你,水远不要再见你……”
说至此处,已是泪如雨下,她抽噎着继续说:“当时姊姊坚决否认喜欢你,但是跛足道
老前辈却肯定要我回家来静静地想一想……”
凌壮志原本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对燕姊姊除了尊敬绝对没有一丝私情的心胸,这时听了
跛足道对黄飞燕的一番微妙、玄奥的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而不自觉?
因而,目光呆滞地望着一池青荷,缓缓颔首,茫然说:“跛足道老前辈学究渊博,他老
人家对我们说的都是深奥的玄理,小弟这时听得也有些糊涂了。”
黄飞燕玉手掩面,流着泪说:“跛足道老前辈还说,我回到家中想一想自然会明白,但
我却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因此大病一场,险些不起。”
凌壮志一听大病一场,急忙催促说:“姊姊大病初愈,现在夜已极深,快些回去休息
吧!”
黄飞燕轻颔螓首,举袖拭泪,接着幽幽地说:“跛足道老前辈的话,希望弟弟能够参悟
出他的道理,姊姊愚昧,这一生恐怕也解不开了。”
说罢,轻拭着眼泪,黯然走上回桥,回身低声问:“明日可否多留一天?”
凌壮志立即婉言说:“小弟必须尽快赶回金陵,一俟事毕,再来看望姊姊。”
黄飞燕幽怨地点点头,黯然转身,缓步走去。
凌壮志立在小亭上,目送黄飞燕的身影,在寒凉的夜风中,朦朦的月华下,消失在青竹
掩映的小红门中,才转身飞越花园,进入室内。
掩好后窗,倒身床上,仔细参详跛足道老前辈的话,但想了许久,依然理不出它的玄妙
道理,这也许是当局者迷吧!
□ □ □
一阵莺声娇笑,将昏昏入睡的凌壮志惊醒了。
睁眼一看,已是朝阳满窗,急忙翻身下床,只见两个侍女早已恭立门外。
匆匆梳洗完毕,急步走出门外,只见容光焕发的黄飞燕,和娇美如花的大明五嫂,正陪
着绿萍、小娟、展伟凤,围着餐桌又说又笑。
凌壮志看得非常不解,仍弄不清黄飞燕为何突然恢复了往日的爽朗欢笑,和昨夜小亭上
相较,判若两人。
早餐时,在黄飞燕的娇面上,看不出一丝忧愁,大明五嫂,更不时发出阵阵娇笑,绿萍、
小娟、展伟凤也显得十分快乐,只有凌壮志呆了。
他愣愣地望着黄飞燕,又愣愣地看着展伟凤。
大明五嫂中一人,噗嗤一笑,风趣地大声说:“凌弟弟,凤妹妹已将你的小儿子送给燕
妹妹了。”
凌壮志听得心头一震,不由脱口一声惊啊。
小娟神秘地看了一眼娇面通红的展伟凤,立即笑着解释说:“不是金陵家中姐姐的生的
儿子,是凤姐姐将来生的儿子!”
凌壮志一听,恍然大悟,不由兴奋地连声赞好,继而一顿,急忙改口说:“只要燕姐姐
不嫌弃,要几个给几个!”
话声甫落,客厅内立即掀起一片愉快的欢笑,即使一群侍女,也忍不住来个掩口葫芦。
辰时刚过,凌壮志四人,辞过黄飞燕和大明五嫂,怀着愉快的心情,飞马驰出了石门镇,
沿着宽大官道,直奔金陵。
凌壮志想到了早餐席上的事,仍忍不住笑着说:“这件事凤姊姊做得最圆满最好。”
展伟凤娇面一红,忍笑嗔声说:“都是大明五嫂出的点子,没得到你的同意,我怎的敢
担保一定……”
以下会生儿子的话,尚未出口,已是红飞耳后,羞于启齿了。
凌壮志和绿萍、小娟俱都忍不住愉快地笑了,尤其凌壮志笑得格外得意。
蓦闻展伟凤黯然一叹道:“燕姐姐十六岁以轻功成名,十八岁嫁给了赵永荣,结婚不到
两年,二十岁便做了薄命寡妇,如今才二十四岁,要守多少年才守到八十岁!”
万绿萍首先敛笑,叹息地说:“燕姊姊实在太苦命,太可怜了。”
凌壮志心中一阵伤感,俊面上的笑容尽逝。
小娟蛾眉一蹙,突然看了凌壮志一眼,迷惑地说:“上次谈起燕姊姊的时候,凌哥哥说
燕姊姊已经三十多岁了嘛!”
展伟凤望着凌壮志,十分惊异地问:“你听谁说的?”
凌壮志俊面一红,久久才讪讪地说:“小弟是因为赵府的家丁和侍女都呼她主母,所以
才猜想,燕姊姊的年龄大概有三十岁了。”
展伟凤噗嗤一笑,风趣地说:“当主母的一定要三十多岁才有资格?”
凌壮志顿时语塞,俊面更红,但绿萍、小娟、展伟凤却笑得更清脆,更响亮。
□ □ □
一连数日,马不停蹄,庞然雄伟的金陵城,在烛天的灯光中,透出数座高耸半空的巍峨
城楼。
凌壮志神彩奕奕,星目闪辉,俊面上不时掠过一丝兴奋急切的笑意。
他幻想着爱妻宫紫云大腹便便的体态,同时也幻想着小夫妻别后的惊喜、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