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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5394-白星-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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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觉得万念俱灰。每天早上我都必须面对同样的幻灭过程……”    
    格雷只能点头表示他能体会。    
    “你知道吗?自从他死后,我不曾跟任何人约会过。这个小小的事实,柯茨的档案里一定没有提到。”    
    “四年都没有?”    
    她笑着摇摇头。“是啊,四年都没有。至于我的性生活,随你怎么推论都可能是对的。”    
    “我没有资格做任何推论,而且我是很有绅士修养的。”他嚼着豆子。“不过,整整四年?”他本想加上一句,多么可惜和浪费,转念一想,还是不要落井下石。    
    她笑起来。“你想说‘多么可惜’,对不对?许多想约我的男人都这么说。”    
    “我可没有。”    
    “每次我心情苦闷时,就把精力发泄到武道馆去。拼命踢打一个钟头,就能把那些念头消耗掉了。”她吃了几口东西,又说:“据我了解,你跟我——差不多。”    
    格雷耸耸肩。“我偶尔还是会出去走走的。”    
    她大笑。“是啊,带小孩去动物园、儿童博物馆,或者到麦当劳吃汉堡。”    
    他抬手摸摸鼻梁。“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白星》 破釜沉舟专吃坚果的星鸟(5)

    “是吗?”    
    “你主动向我吐露心声,好像连心底最隐密的念头都愿意告诉我,然后想要我也说出我的。你啊,就跟柯茨一样,从来都只会把公事放在第一位。”    
    她默默地喝了口酒。    
    “你们都以为我心里藏了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你能知道会对调查很有帮助。”格雷点穿她。“你以为只要你能向我吐露心事,我就也会向你发牢骚,把过去的事都讲出来,然后你就可以帮我分析了。”    
    她朝他露齿一笑。“多少还是有效的,不是吗?”    
    “一点都没有。”    
    “当然有。屋外狂风暴雨、山间木屋、炉火、美酒好菜,再加上有个还不算讨厌的女人陪着你。你正渴望说出你的秘密,那种冲动根本抵挡不住。”    
    “我一点都没有你说的这种冲动。”    
    “那就看谁有耐性好了。”    
    “跟我比耐性?”他想加入一些取笑的口气,毕竟没有成功。“你懂得什么叫耐性?你根本不懂——”他突然起身走到厨房去拿了个酒杯回来,倒了半杯白葡萄酒。“半杯酒应该还不至于使我失去警觉。”说着就先喝了一口。    
    她架起双腿靠向椅背,一副要听一段很长的告解的架势。“讲讲你的心事吧,”她轻声命令。    
    格雷又喝了点酒。    
    “别那么紧张,你的额头都冒汗啦,欧文。”    
    “那是因为沙发太靠近壁炉。”    
    她轻轻一笑。“人之所以会冒汗,是他即将放下心头的重担,你正迫不及待想对一个可以了解他的人讲个明白。”    
    他摇手否认。    
    “你斗不过我的,快讲吧。”    
    格雷感到口干舌燥,他吞了一下口水,用双手握着杯子。火焰摇摆着,以一种催眠的方式卷着木头,又放松开来,点点火星跃入空中化成幻影消失。它们令他着迷,令他沉醉,坠入一个黑甜温暖的梦幻国度。而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味则向他招手,空气变得沉重,令他几乎无法呼吸。“你在我的酒里加了什么东西吗?”他无力地抗议着。    
    “那只是你疑神疑鬼的结果,想说就说吧。”    
    “我……不能说。”    
    她的声音轻轻拂过。“试试看。”    
    一个世纪过去了。    
    “那个‘总数’,”他终于还是迸了出来。“那个九十六的总数。”    
    “你在越南的狙杀总数吗?”她完全静止不动,似乎怕任何举动都会使他改变主意。    
    “对,就是这个让我在陆战队出名,让某个靶场以我为名,让我被军方和许多民间杂志奉为射击界传奇,不过也正是我的前妻和军方心理医生认为害得我精神压力太大的那个‘总数’。心理医生劝我说,这个数字只是我替国家效命的代表数字;我的前妻则拿它来讽刺我,说我是刽子手,问我用狙击镜瞄准九十六个人,又把他们一一射杀掉的滋味究竟如何。”    
    她颔首以示鼓励。    
    “不是九十六,”他把酒喝光。“应该是……九十七。”他终于说了出来,他被她驯服了。可是她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    
    “九十七。”她轻轻重复了一遍。    
    格雷扭头望着炉火,蓝色的火焰包着木头的底部。“我在越南开的最后一枪,是在美军称之为‘象谷’的山区。我和我的观测员艾伦·伯克维兹在那里面三天,一直找不到目标。我不想承认我已经不耐烦了,开始变得粗心大意,但事实就是那样。我突然看见了三个白点在树丛里,目标的脸和手,还有狙击镜或望远镜的反光。艾伦没有看见。我们当时是在敌后,附近不可能有美军出现。所以我发现对方之后,担心我所看到的闪光是对方使用观测镜瞄准我,所以我立刻开了枪。”格雷的目光由火焰转到到炉床上。    
    “然后呢?”安雅低声问。    
    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中枪的人从藏身的树上掉下来。”他把酒杯放到桌上,因为手在发抖,杯子底因此发出声音。“他是美国兵,陆战队的狙击手。”    
    安雅用两根手指摸着下巴。“你真的能肯定?”    
    “他穿着美军的野战服,而且是个白人,只有陆战队才会派狙击手到敌后工作。但为了避免误杀,我们通常划分好活动范围,这一次却有了交叉。”    
    “你认识他吗?是你的单位派出去的人吗?”    
    “我没有近看,我无法过去。但是我用艾伦的望远镜看到的那一眼就足够了。那一枪正中目标,打到头部,他的脸上全是鲜血和灰灰的脑浆,我一望就知道他已经被我打死了。我见过太多死人,非常清楚它们的样子。”    
    “他到底是不是你们单位的人?”    
    “不是,当晚我们归队以后清点过人数,一个也没有少。可是当时还有其他的狙击班也在象谷活动,他们的伤亡率一向很高。狙击手一去不回是常有的事,就被列入失踪名单,很少再派人出去找。太危险了。”    
    “你并没有把这件事向指挥官报告?”    
    格雷茫然地摇着头。“我鼓不起勇气去报告,也一直不知道被我打死的人是谁。”    
    “你的观测员有没有你这些问题?”    
    “艾伦在我离开越南两天后,被迫击炮炸死了。”格雷食不知味地吃着盘里的食物。    
    “后来呢?”


《白星》 破釜沉舟专吃坚果的星鸟(6)

    “后来我就精神崩溃了。我的排长发现我蹲在厕所里哭,起初他以为我心情不好,暂时没管我。过了几天发现实在不对,才开着吉普车把我送进野战医院,关到一个全部用海绵包起来的病房。”    
    “怕你想不开,撞墙寻死?”    
    “或许吧。关在那种房间里,就像把人关在一个气球里,到处软绵绵的。”    
    “你真的自杀过吗?”    
    “我服了很多药,记不起是否曾企图自杀,只记得曾用偷来的手术刀割过腕。”    
    安雅抓过他的手,将袖子推上去,看到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粉红色疤痕。“看起来还好。”    
    “我回到纽约后找过整形医生,才能以小时候玩玻璃割伤来解释。”    
    她看看他的另一只手。“你只割了一只?”    
    “太痛了。”他苦笑一下。“割完第一只后就下不了手。”    
    “柯茨说你脖子上有个大疤,又是怎么回事?让我看看。”    
    他拉下运动衣的领口。    
    “看起来只像蛋烧焦了。”    
    “这也是整形医生的功劳,你该看看手术前的照片。”    
    “还有其他的疤吗?”    
    “多啦,最早的一个是我七岁时被点二二口径枪弹打到脚留下的,那个地方的肉到现在都还是粉红色的。还想看吗?”    
    “那就不用了。”    
    “九十七这个数字,你是奥兰多外第二个听到的,我似乎被你催眠了。”    
    “你没跟前妻讲过?”    
    “她连九十六都受不了,我怎么还敢再加一个。”    
    “她如此不谅解你的过去,怎会跟你结婚?”    
    格雷张开双手。“因为当初我骗她说,我在越南只当过普通步兵,而且没打过几天仗。”    
    “过了多久你才告诉她你是狙击手呢?”    
    “结婚两年后,我以为她应该已足够了解我的优点,知道我不是发疯,知道我已把那些全部抛到身后了,我才告诉她。”    
    “没想到她竟会受不了?”    
    格雷长吐一口气。“是啊。她无论如何也无法了解,为何我可以由狙击镜里瞄准九十六个人,然后开枪。我说,那是打仗,我只是服从上级的命令执行杀敌任务。而且我打死的敌军,很多都是杀了很多美军的越共游击队,还有北越正规军派出来的狙击手。”他用舌头润了一下嘴唇。“不过也很难怪她。因为九十六实在太多了。事实上,或许只要一个对她就是极其不得了的打击。”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再冒个更大的险。“知道我是狙击手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做爱。”    
    “那你呢?你本人受得了这个数字吗?”    
    “前面的九十六个,我都承受得了。但第九十七个……被我误杀的同胞,他的家人永远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格雷欲言又止地抬眼望向安雅,字斟句酌地接着说:“就实在太痛苦了。后来就变成一个日夜不停、无时无刻不断折磨我的事实。你会以为像我这样当过陆战队狙击手、现在又是检察官的人,心应该很硬、应该承受得了。事实上直到现在,那都还是一个碰不得的伤口,我只是靠拼命工作和看着几个孩子,勉强撑着。”他的声音几乎快听不见了。“那个数字会一辈子跟着我。”    
    两人默默瞪着炉火,望着柴慢慢烧着、烧着,变小了,最下面开始变成暗红的灰烬,烧柴的烟由烟囱里蹿上去。最后她才轻轻拍了他胳膊一下。    
    “我想去睡了。明天再继续谈好吗?你不会又闭口不谈吧?”    
    “你随时拷问好了,反正你不问清楚也不会罢休的。”    
    她笑一笑,道了声晚安,将盘子收到厨房后走进格雷父母以前的卧室,把门关上。    
    格雷又坐在沙发上瞪着炉火,过了两个多小时。等他终于站起来往卧室走去时,壁炉里只剩下暗红的余烬。    
    “你在跑路吗?”安迪·艾力生举起他的黄菊花茶问道,他的手仍在发抖,茶水溢出了杯缘。他竭力让声音稳定,但听起来仍像刚变声的青少年。知道来人并非毒品监察机构的人后稍微增加的信心,现在已经消失无踪了。    
    “跑路?”    
    “你在逃亡?”安迪很快认定这家伙听不懂任何俗话或俚语,不管多么常用。他的英语是看着书学来的,而且极可能是一本很旧的书。    
    “对。”    
    艾力生喝口茶,真希望手可以不要再发抖。他很害怕这个额上有沟、脸上彷佛只有骨架的大块头。这家伙的眼睛平直得怪异,看人好像会穿透过去,一个很大的尼龙袋子放在他的脚边。    
    “谁要找你?”    
    “移民局。”    
    “想把你送回国去?哪国呢?”    
    “俄国。”巨汉由长袋里掏出一根通条,开始清理步枪的枪管。    
    “你对枪支好像很在行。”艾力生努力想让对方喜欢他,从而饶他一命。    
    那俄国人没有吭声,只忙着清理枪管。农舍里大半的东西仍是百年前的建造者留下的,例如这松木桌、原始的座椅、摇椅、洗手台、风灯、玻璃球形门柄和蕾丝窗帘,艾力生添的则有约翰·列侬的海报、玻璃和黄铜做的水烟枪、吉米·亨德里克斯和詹妮斯·乔普林的CD、翻得快烂掉的金龟车维修手册以及厨房门口的珠串门帘。    
    俄国人突然问他:“你坐过牢?”


《白星》 破釜沉舟专吃坚果的星鸟(7)

    艾力生不知该怎么答,有点担心自投罗网,但最后还是说:“对。”    
    朱佐夫又将一块干净的布缠到通条上。“在美国吗?”    
    “对,在加州和华盛顿州。”    
    “听说在美国坐牢……”他停下来,似乎在找正确的字。“很有趣。”    
    艾力生像受到了侮辱。“有趣?”    
    “跟俄国不一样。”    
    “但也不能说有趣,”艾力生不以为然。“我只是种大麻赚点钱活下去,根本不是什么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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