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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艺伎回忆录-第4节

小说: 艺伎回忆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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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一天夜晚,我在庭院里的井边喝完水往回走时,听见外面的大门被人打开,后又被重重地关上,撞在门框上发出“呯”的一声巨响。我急急忙忙地跪回自己原来待命的位置,很快初桃就走进了前厅,手里拿着个亚麻纸包装的包裹。不一会儿,另一名艺伎跟在她后面走了进来,她叫光琳,长得非常高。初桃把她的包裹放在走道上,解开细绳,把一件精美的和服摊在走廊上,这件和服的底色是各种不同的粉绿色,上面有红色的树叶图案作装饰。    
    初桃说:“光琳小姐。你猜这件和服是谁的?”    
    “我希望它是属于我的!”    
    “好啦,它不是你的。它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俩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完美小姐。”    
    “豆叶!噢,我的上帝啊,这是豆叶的和服。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前几天,我在一次排练中把一些东西落在剧院了。”初桃说,“当我回去寻找时,我听见从地下室的楼梯上传来一些像是呻吟的响声。于是我想,‘不可能!这太有趣了!’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下面,打开灯,躺在那儿的是豆叶的女仆和剧院的管理员。我知道为了让我不说出去,她会为我做任何事情,所以我后来找到她说我想要豆叶的这件和服。”    
    初桃从自己的房间拿来笔墨。然后她把毛笔交到我的手里,又拉起我的手举在那件美丽的和服上面,对我说:    
    “练习一下你的书法吧,小千代。”    
    这件和服属于一位名叫豆叶的艺伎——当时我并没有听说过她——不过她的和服绝对是一件艺术品,从下摆到腰部之间有一根以绞成一股的漆线绣成的美丽藤蔓,它是衣料的一部分,可它看上去却栩栩如生,仿佛是一根真藤蔓长在那儿,我感觉只要我想,就可以用手指触摸到它,还可以把它揪下来,就像从土里拔出一棵草似的。藤蔓上的叶子蜷曲着,似乎正在秋日里凋零,叶子上甚至还带着几分淡淡的黄色。    
    “我做不到,初桃小姐!”我喊道。    
    “如果你不想找到你姐姐的话!”    
    我在粉绿色的丝绸上犹犹豫豫地涂了几笔,光琳对此很不满意,所以初桃就指点我该在哪里下笔,又该怎么涂。之后,她把和服重新折起来包上亚麻纸,用绳子扎好。她们打开通往街道的大门时,初桃命令我跟上。我们在月光下大约走了一个街区,跨过一座木拱桥来到了祗园的另一区。初桃和光琳在一扇木门前停住了。    
    “你拿着这件和服上楼去,把它交给那里的女仆。”初桃对我说,“要是完美小姐自己来开门,你就交给她。什么话都不要说,交过去就行了。我们会在这儿看着你。”    
    说着,她把包好的和服塞到我怀里,光琳随即拉开了门。一级级磨光的木头阶梯通向一片黑暗。我害怕得直发抖,登上楼梯的顶端后,我在一片漆黑中跪下,喊道:“非常抱歉打扰了!”    
    很快,门打开了。跪在门里的女孩年纪也不比左津大,身材瘦小,神情紧张得像一只小鸟。我把包在亚麻纸里的和服交给她。她十分惊讶,几乎是绝望地从我手里接过了它。    
    “谁在那儿,麻美?”公寓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我看见一个古色古香的灯架上挂着一只点燃的纸灯笼,灯架旁放着一张新制的蒲团,上面铺着挺刮的床单和雅致的丝绸床罩,还摆着一只“高枕”——就跟初桃用的那种一样。高枕其实根本不是一个真正的枕头,只是一个脖子处衬着垫子的木头托架;这是避免艺伎睡觉时弄乱她精致发型的唯一办法。    
    女仆没有回答里面那人的问题,只是尽量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和服外的包装纸,当她发现上面的墨水涂鸦后,她倒抽了一口气,用手捂住了嘴巴。泪水几乎在顷刻间就滚满了她的脸颊,接着一个声音问道:    
    “麻美!谁在那儿?”


《艺伎回忆录》 一“完美小姐”(1)

    “喔,没有人,小姐!”女仆大声回答。她赶紧用一只袖子擦干眼泪,我觉得自己非常同情她。她走过去关门时,我瞥见了她的女主人。我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初桃叫她“完美小姐”。她的脸是完美的鹅蛋形,即使没有上妆,皮肤也光滑细致得犹如瓷器。    
    第二天,初桃一踏进艺馆,就有一个女仆跑去通知妈妈,妈妈出来拦住了正要上楼的初桃。    
    “今天早上,豆叶和她的女仆来拜访我们了。”她说。    
    “哦,妈妈,我就知道您要说什么。我真为那件和服痛心。我试图阻止千代往它上面洒墨水,可是已经太迟了。她一定是以为那是我的和服!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来到这里就如此恨我……想想看,她为了要伤害我,竟然毁掉了一件那么漂亮的和服!”    
    “够了!”妈妈说,“现在你给我听着,初桃。你不至于真的以为有人会没脑子到相信你的小故事吧。我不允许艺馆里存在这种行为,连你也不能出格。我非常尊重豆叶。我不想再听到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至于那件和服,有人必须赔偿它。就让小姑娘出钱。”妈妈说着把烟斗放回了嘴里。    
    此时奶奶从会客室里走出来,叫一个女仆去拿竹竿。    
    “千代负债已经够多了。”阿姨说,“我不懂为什么还要让她承担初桃的过错。”    
    “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谈得够多了。”奶奶说,“小姑娘应该挨打并赔偿那件和服,就这么决定了。竹竿在哪里?”    
    “我自己来打她好了。”阿姨说,“我不想让你的关节又痛起来。过来,千代。”    
    阿姨等女仆拿来竹竿后就把我带到院子里。不过阿姨却没有打我,她把竹竿靠在储藏室的墙上,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平静地对我说:    
    “你对初桃做了什么?她一心一意要毁了你。这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想知道原因是什么。”    
    “我向你发誓,阿姨,打从我到了这里,她就一直这样对待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她了。”    
    “奶奶或许会说初桃是一个笨蛋,可是相信我,初桃不是笨蛋。假如她想彻底毁掉你的事业,她是做得出来的。无论你做过什么事情惹她生气了,现在你必须停止那么做。”    
    “我什么也没做过,阿姨,我向你发誓。”    
    “你一定不能相信她,即使她说想帮助你。她已经让你背负上了如此沉重的债务,你可能永远也还不清。”    
    “我不明白……”我说,“什么债务?”    
    “初桃在那件和服上耍的小伎俩将让你付出你这一辈子都没想到过的一大笔钱。这就是我所指的债务。”    
    “可是……我怎么来还钱呢?”    
    “当你成了一名艺伎,你就要还钱给艺馆,包括你将要欠下的所有钱——你吃饭和上课的钱;假如你病了,你还会欠下医药费。你必须自己支付一切费用。你以为妈妈为什么要在房间里花时间在那些小本子上记数字?你甚至还欠着一笔艺馆为了得到你而支付的费用。”    
    “假如你想毁掉自己在祗园的生活,有许多办法。”阿姨说,“你可以逃跑。你一旦那么做,妈妈就会把你视为一项糟糕的投资,她不会投更多的钱在一个随时可能消失的人身上。那就意味着你的课程被终止了,而你不可能不经训练就成为一名艺伎。或者你可以让老师不喜欢你,那么她们就不会给予你帮助。又或者你可以像我一样长大后变成一个丑女人。奶奶把我从我父母那里带走时,我并不是一个难看的女孩子,但是后来我没有长好,在这件事情上奶奶始终怨恨我。有一次因为我做的某件事情,她狠狠地揍我,把我半边的股骨都打断了。那时起我就无法再做艺伎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自己来打你,而不让奶奶动手。”    
    她把我领到通道上,让我背朝上躺下。我不是很在意她是否打我;在我看来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的处境变得更糟糕了。每一次竹竿落下,我的身体就会上下抖动一次,我放开胆子嚎啕大哭。打完我后,阿姨就留我在那里哭。不一会儿,我感觉走道由于某个人的脚步而有些颤动,我坐起来发现初桃站在我的前面。    
    “千代,如果你能不挡着我的路,我将十分感激。”    
    “你承诺过要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我的姐姐,初桃。”我对她说。    
    “我是这么说过!”她弯下身子,把脸凑近我,“你的姐姐在一个名叫辰义的女郎屋里。”她告诉我说,“就在祗园南面的宫川町区。”    
    她说完后,用脚轻轻地踢了我一下,我起身走到一边,空出路来让她通过。    
    我因为毁坏豆叶的和服,被关在艺馆内五十天不准出去。而且不再让我外出办事了。我虽然非常想去找姐姐,但也只能等五十天的监禁期结束。    
    一天晚上我熬夜等初桃回家时,电话铃响后,洋子出来把初桃的三味线交给我,让我送到美津木茶室去。    
    洋子显然不知道我正在关禁闭,这倒也不奇怪,她一直呆在女仆房接电话。我从她手里接过三味线,在门口穿上鞋子,内心因为紧张而隐隐作痛,生怕有人会来阻止我出门。南瓜和女仆们,以及三个老女人都睡着了,洋子几分钟后就要走了。看来寻找我姐姐的机会终于来了。    
    我到达美津木茶室时,几乎不敢迈步走进去。门廊里挂的小帘子后面是柔和的橙色墙壁,上面还有黑色的木头装饰。在一条磨光的石头小径的尽头立着一只巨大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把弯弯曲曲的枫树枝条,枝条上挂满了灿烂的红色霜叶。花瓶附近,宽敞的大门朝一边开着,里面的地面上铺着略经打磨过的花岗石。我被震住了,因为到此为止我所看见的还不是茶室的入口,而只是通往入口的小径。美津木茶室极其雅致,没想到我第一次去茶室便有幸去了全日本最高级的茶室之一。茶室其实不是喝茶的地方,而是男人们找艺伎寻欢的场所。    
    那里的女仆看到我,没说一个字,只是把我抱着的三味线盒拿了过去。    
    “小姐。”我说,“我能不能问一下?……你能告诉我宫川町区在哪里吗?”    
    “你为什么想去那里?”    
    “我必须去拿一些东西。”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接着还是告诉说沿着河边一直走,走过南伊豆剧院后就到宫川町了。    
    我穿过祗园的富永町区,走过几个街区后,我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没有路灯、也几乎没有人的区域。当时我不知道,街上空无一人主要是由于经济大萧条,在其他时期,宫川町可能比祗园还要热闹。这里建筑物的木质外观跟祗园差不多,但是这个地方没有树,没有可爱的白川溪,也没有漂亮的门径。唯一的光亮来自敞开的门廊里的电灯泡,灯下几个老女人坐在凳子上,她们身边的街道上常站着两三个我看着像艺伎的女子。她们身上穿的和服,头上戴的发饰都与艺伎类似,但她们的宽腰带是在前面打结,而不是在后面。我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腰带系法,也不明白它的含义,但这其实是妓女的标志。要是一个女人整晚都要不时解开又系上腰带,那么再一次次在背后系结就太麻烦了。


《艺伎回忆录》 一“完美小姐”(2)

    我在一条死胡同里找到了辰义女郎屋。在“辰义”的入口处,一个老女人坐在凳子上在跟巷子对面一个女人聊天。    
    我非常客气地问她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左津的女孩子。老女人盘问了我几句后,说:“她有一个客人在。等他完事了,有人会叫她下来。”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是我越来越担心艺馆里会有人发现我不见了。终于一个用牙签剔着牙的男人走了出来。老女人站起来鞠躬并感谢他的光临。接着,我听见了自来京都以后最令人高兴的声音。    
    “您找我吗,夫人?”    
    那是左津的声音。    
    我从地上弹起来,冲到她站着的门廊里。她的皮肤很苍白,嘴唇上涂着鲜亮的口红,就跟妈妈用的那种一样。她的腰带也是在身体前面打结。我看见她后大大松了一口气,兴奋不已,忍不住冲到她的怀里,左津也哭了出来,接着她用手捂住了嘴。    
    我跟着左津进了“辰义”,站在一个很小的榻榻米房内。黑暗中,我们抱在了一起。我发现自己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她怎么变得这么消瘦。她抚摸我头发的方式让我想起了母亲,这引得我泪水涟涟。    
    “安静点,小千代。”她对我耳语道,“要是女主人发现你在这里,我就会挨一顿打。为什么你过了这么久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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