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夜-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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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扑进小北的怀里，我的眼泪打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滴温热的烙印。　　　　
　　　　那天之后，我们拿去参赛的照片，我和小北给它起名为《向北》。在一片空旷的荒芜中，只有一条通向远方的铁轨，小北奔跑在火车迎面而来的铁轨上，面向北方。盛大的青春和灼烧的阳光，将这个画面淹没。　　　　
　　　　13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整个世界一片沉寂，所有光芒被彻底浇灭。发出一声惨烈的叫，一直回荡在心间。久久不再散去。　　　　
　　　　今天是清明，清明应该是下雨的，可今年的清明好热。　　　　
　　　　我一天都没出门，躲在家里吃草莓。吃光两盒草莓，喝光一罐可乐，直到胃发出抗议。想起一句话，清明时节雨纷纷。　　　　
　　　　吃完草莓，舌头涩涩的，这几天牙龈发炎，我想是上火了，怎么清明的天就这么热了呢？我还是很想念颜澈，我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时候会消失，而奇怪的是我也没有她的任何联系方式。即使有了，也许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颜澈就是这样一个人，除非她自己出现，否则我怎么都找不到她。　　　　
　　　　可我还是想一直等一直等，直到我老得等不了了。　　　　
　　　　“咚咚咚！”寝室的门被敲的声声作响。　　　　
　　　　我懒洋洋的走过去，一开门。一群人涌了进来，寝室的女孩指着我说：“她就是叶荆棘。”　　　　
　　　　在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相机的闪光灯已经对着我卡卡的叫嚣起来。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用手堵住脸。这时候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站在我面前，手里握着话筒，示意拍照的人都往后站，然后转过头对我说：“叶荆棘小姐，我是EC杂志的记者，祝贺你得了EC国际摄影大赛的年度新人奖。”　　　　
　　　　寝室的女孩的女孩子拨开人群高兴的跳起来冲我喊：“Surprise！荆棘，你拿了大奖了，我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吧？”　　　　　
　　　　整个房间被一片混乱包围着。　　　　
　　　　我这才知道，我拿了EC摄影大赛的年度新人奖。我和小北的那张《向北》拿了全国很有权威的摄影杂志的大奖。我多想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北。　　　　
　　　　小北盯着报纸杂志上我狼狈的脸哈哈大笑，直到眼泪都笑出来了。“荆棘，跟你认识这么久了，没发现你在镜头里这么难看。”　　　　
　　　　我堵气的坐到一边，想到自己那天惊慌失措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可心里还是暗暗地想：颜澈，你看到了吗？我的心面朝着想念你的方向，希望你能看到我的想念。　　　　
　　　　当我和小北都高兴的忘乎所以的时候，我们不知道。这是一场改变我们之后一切生活的一场灾难。我们全然不知，可它已悄悄走近。　　　　
　　　　学校在公告栏上张榜贴了通告，所有人都知道叶荆棘拿到的荣誉。我的那张通告和小北的处分并排贴在一起，那张小北为了颜澈为了我得到的处分通知，就那么贴在一起。心里的那些高兴，都变成了一堵墙。我走过去，一把撕下那张通告，把它扔在地上，咬着牙就走了，我的牙越发的疼了起来。　　　　
　　　　在路上，妈妈打来电话说：“有空回来吃顿饭吧。你爸说，改日在酒店聚聚为你庆祝一番。”我答应着，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爸爸了。　　　　
　　　　颁奖晚会在三天后，上海举行。小北终于说服他妈妈陪我去。也许是因为我得奖的缘故，这半年来，没有了颜澈，我和小北的生活平淡如水。


第二部分平淡生活（3）

　　　　他妈妈宽容的原谅小北的错，并一再叮嘱我和小北谨慎小心，早去早回。我想小北的妈妈也许不是那么讨厌我，只是因为那一次小北的不告而别。　　　　
　　　　穿起白裙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色很不好，真是糟糕的可以。化妆师在后台为我补妆，我实在不愿意看镜子里自己的脸，像刚被人抢了钱一样。　　　　
　　　　“你这个样子可不行，要知道一会会有很多记者要给你拍照采访你。打起精神来。”化妆师是个年轻的男孩子，他善意的提醒我。我冲他点点头。　　　　
　　　　小北紧紧握住我的手，一句话不说。我知道，他想让我知道他在我身边，不要担心。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是我和小北最后一次这样近的在一起，好象过了今天我们就要分开了一样。这种感觉让我心里很慌。　　　　
　　　　整个颁奖晚会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我在最后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名字，笑容灿烂的走上去。眼睛被闪光灯闪的睁不开，努力往台下看，看到小北温柔的眼睛，像背书一样背出早已准备好的话。然后匆匆下台。　　　　
　　　　“紧张死了！”一到后台我就对着小北嚷嚷。赶快拿起纸巾想要擦掉像熊猫眼一样的妆。　　　　
　　　　“叶荆棘，等等！”晚会的工作人员紧张的跑过来。“先不要卸妆啊，一会还有签约仪式，在楼下的展览厅里。”说完他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我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手心里全是冷汗。“小北……”　　　　
　　　　“没事的，坚持过今晚。明天，我们就回家了。”　　　　
　　　　我用手环起萧瑟的肩膀，突然觉得冷了。　　　　
　　　　一进展览厅，就看到那张《向北》被摆在最中间很明显的位置。小北的样子那么清晰的印入眼帘。十几米的距离，远远看着它，与很多人一同走进去。　　　　
　　　　记者们一拥而上。　　　　
　　　　“叶小姐，你是一个仅仅二十岁的女孩，怎么会拍出能拿到年度大奖的照片呢？能说说关于这张照片的故事吗？”　　　　
　　　　“叶小姐，听说这张照片是在很危险的情况下拍出来的？”……　　　　
　　　　在我努力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一一开始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看到了楚天的脸。　　　　
　　　　那张带着长长疤痕的脸，站在离我只有几人之隔的对面。真的是他。　　　　
　　　　我努力的往外挤，想要逃离这场让我手足无措的采访。可是越往外挤，他们越是围了上来。　　　　
　　　　EC的工作人员站出来说：“对不起，叶小姐还是新人。因为时间的关系，就到这里。请各位到休息室，稍后我们将进行EC公司和叶小姐的签约仪式。”我看到楚天已经转身向外走去。费力的拨开人群，一下冲出去，追到门口。　　　　
　　　　“楚天！”　　　　
　　　　我终于看到他回过头来。当我高兴的拉住楚天的时候，我忘记了我身后有一大群记者。　　　　
　　　　“叶小姐，你的男朋友不是慕氏集团总裁的独子慕小北吗？今天就是他来陪你领奖的，那这个人是谁？”身后已经有记者开始发问了，并对着我和楚天拍起照来。　　　　
　　　　“听说她父母在她很小时候就离婚了没人管她，她一直是靠那个慕小北养着的！”　　　　
　　　　“那今天的这个奖？不会是幕后有什么人吧？”　　　　
　　　　“叶小姐，你能回答一下吗？”　　　　
　　　　我的眼前轰的一声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身后那些人的话，一句句刺进心里。我努力的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展厅乱成一片。　　　　
　　　　在那些记者还喋喋不休发问的时候，楚天一步冲上来，扑过去，抓住其中一个就打了起来。我的眼前乱成一片，记者拥挤在其中，只看到楚天和几个人撕扯在一起，小北也混在里面。　　　　
　　　　突然，楚天站起来往展厅中央冲去，我看到他拿起那张被镶在金色相框里的照片，那张《向北》。楚天拿着它狠狠地向其中一个记者砸去。一声钝重的响，整个展厅都安静下来。　　　　
　　　　那个人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楚天也一下瘫坐在地上。　　　　
　　　　几乎是一瞬间的，所有人又开始吵闹起来，那些记者把我们通通围在中间，工作人员吓的站在那里。保安这时候冲进来，按住了楚天。可我看到，楚天根本没有反抗和要跑的准备，他就那么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北站在人群里看着我，捂着鼻子，血不住的往下流。被楚天扔在他脚边的那幅照片，上面小北的白色衣服，被血染红了。


第二部分平淡生活（4）

　　　　天是黑色的　　　　
　　　　可我穿了白色的衣裳　　　　
　　　　你哭着对我说　　　　
　　　　我只有远远的看着你　　　　
　　　　不让你再哭了　　　　
　　　　让风把所有伤害都吹跑　　　　
　　　　大病一场，吃了药就昏昏睡过去，到半夜却突然醒来。持续的失眠，怎么也合不上眼。皮肤开始干燥并且变的粗糙，整个人站都站不起来。没有去学校。没有见任何人，躲避着那些每天找上门来的记者。妈妈哭着坐在床边说：“荆棘，对不起！爸爸妈妈没能照顾好你。”　　　　
　　　　我努力的对着妈妈笑：“妈，没事的。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我不知道小北和楚天怎么样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在我眼前一黑，晕倒在展厅里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努力的爬起来问：“妈，楚天怎么样了？小北呢？”我看见妈妈抹掉眼泪，然后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拿过一份报纸，递给我，然后端着我一口都没喝的鸡汤走了出去。　　　　
　　　　那张报纸上赫然写着：EC年度新人叶荆棘新欢旧爱大打出手，无辜记者当场死亡！　　　　
　　　　死亡？当场死亡？　　　　
　　　　“妈……”　　　　
　　　　我扑下床，往外冲去。可腿一软，又跌倒在地上，我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妈，楚天人呢？他现在人在哪？”　　　　
　　　　我妈跑过来，也哭了起来：“你先别急，小北求他爸爸帮忙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可估计没用。因为是楚天先动手打人家的，而且那个记者是被楚天砸到太阳穴后当场就死了，楚天现在在看守所等着开庭，小北也被他爸关起来了。”　　　　
　　　　霎时间，所有一切思想都凝固了。我只想去找小北，去问问他我可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好。可我怎么都站不起来。楚天，那个每次出现在我面前时都面无表情的楚天，他就那么瘫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个弯腰为我系鞋带的小北，我看到他的白衣服上都是血，那么多的血。可现在，他们在哪里，是死是活，我都看不到。　　　　
　　　　……　　　　
　　　　一个月后，楚天的案子开庭。小北的爸爸唯一能帮我的就是让我在楚天开庭前见他一面，我和小北都知道，在这天之后，我们都将永远见不到楚天了。那一天，我也见到了小北，最后一次见到小北。　　　　
　　　　一直都没有出门，强烈的阳光让我感觉到夏天快要到来的温暖。　　　　
　　　　我站在那个小北常常等我的车站等他。这是我第一次等小北，以前，都是我急急忙忙迟到，远远就能看到小北站在那里等我，穿着干净的白色外套。我看着小北跑过来，他的怀里抱着那张被血染过的照片，上面的血渍已经干了，成了一片皱巴巴的痕迹。　　　　
　　　　“小北……”我终于喊出声来，看着他。　　　　
　　　　“荆棘，你的脸色差的让人心疼。”仅一句话，我看到小北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　　　　
　　　　“这张照片我拿回来了，你要记得拿回去，不要再弄丢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想小北的这句话，他说你要记得拿回去，不要再弄丢了。我反复的想这句话，直到心难过得没了知觉。　　　　
　　　　在隔着大铁栏又隔着很远的两张桌子的另一面，我听到楚天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近。那是我十五岁时恋上的一道疤痕，那个总是看着我从来不笑，在十五岁夏日的大雨里对我说我喜欢你的男人。已经被剪去长发，面色苍白的坐在我的面前。所有的爱和不舍，早已在这五年的时光里，埋藏。在他又一次消失在我生活里的时候，我告诉自己，祝他幸福。无论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祝他幸福。可现在……　　　　
　　　　他坐下来，双手的手铐不允许被解开。我看到他把手往下挪了一下，试图不让我看到。　　　　
　　　　“我现在这样狼狈，你就不应该来看我。你看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好难看！”楚天先开口说话，他的语气调侃却让我听起来那么悲凉。　　　　
　　　　“楚天，为什么？”我不明白我是在试探的问还是质问，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怎么都让我觉得不应该说出口。　　　　
　　　　“荆棘，我的时间不多。你让我跟你说说话，好不好。因为我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说了。”他突然很认真的看着我，就像那一年在大雨里那样看我一样。　　　　
　　　　我点头，不再说话。


第二部分平淡生活（5）

　　　　“颜澈走的那天，我是要把信给你，然后跟着她一起走的。她就在火车站等我。可我没想到　慕小北追了上来，他拉住我说，希望我和颜澈回去，回到你的身边去。其实从我看到他把衣服脱下来披到你身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找你找了那么久，是徒劳的。因为，你已经忘掉我了不是么？你应该和小北在一起过幸福的生活。而我和颜澈，从小就注定不能有幸福，她对我的付出，我视而不见，独自离开来找你，我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