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玉续-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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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玉干笑着,道:“我师父的确最憎恶我拍他的马屁,但拍别人的马屁,却是不妨的。”
小恶女“哦”了一声,道:“我会记住了。”
岳小玉一愕,道:“你记住这个干什么?”
小恶女道:“将来再遇上你师父,我一定要问问他老人家是不是这样的。”
岳小玉脸色一阵发白,却不得不嘴硬地说:“随便你问个够!”
豹娘子一直用鲍正行的铁杖扶持着,忽然道:“小刀山庄里还有没有人?”
沈必理立时回答道:“没有。”
豹娘子吸了口气,道:“他们往那里去了?”
沈必理道:“据本宫分舵所知,钟南超把山庄里所有的人带走。”
豹娘子道:“带走到什么地方去?”
沈必理道:“这个就不知道了。”
豹娘子道:“你叫沈总调度?”
沈必理道:“俺姓沈,叫沈必理,是血花宫碧血楼台总调度。”
豹娘子道:“这名堂威势不错,嗓子更是挺够响亮。”
沈必理道:“你是谁?”
豹娘子道:“一个瞎了眼的婆娘。”
沈必理道:“这怎算是回答?”
岳小玉叹了口气,道:“她这双招子刚瞎不久,正是心情欠佳,沈总调度最好少点麻炳她为妙。”
沈必理耸了耸肩,道:“宫主有命,属下自然不会再问下去。”
岳小玉道:“钟南超带着山庄人神秘离去,此事一定大有蹊跷。”
沈必理道:“但这是小刀山庄的事,跟咱们好像没有什么相干。”
岳小玉道:“但对豹姨来说,此事却似乎大不寻常。”
“豹姨?”沈必理一怔道:“谁是豹姨?”
豹娘子咳嗽一声,道:“我就是豹姨,江湖上的朋友叫我做豹娘子。”
沈必理一怔道:“什么?豹娘子?是不是桃源金殿的豹娘子?”
豹娘子点了点头。
沈必理“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道:“你怎么不早一点说?”
豹娘子道:“早一点说又怎样了?”
沈必理道:“你若早一点说,俺就不必胡乱猜想了。”
豹娘子说道:“你认识我们的主人吗?”
沈必理吸了一口气,道:“认识,而且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豹娘子道:“是你先认识我们的主人,还是练老宫主先认识我们的主人?”
沈必理道:“那当然是练老宫主先认识你们主人。”
豹娘子道:“练老宫主呢?”
沈必理道:“他如今有如闲云野鹤,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
豹娘子道:“这三年以来,他为什么一直不去找我们的主人?”
沈必理道:“他没空。”
豹娘子道:“为什么会没有空?”
沈必理道:“没有空就没有空,真正情况,你去问练老宫主好了。”
豹娘子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他若知道我们的主人给仇家袭击,金殿桃源也许还会有救!”
沈必理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
豹娘子凄然一笑,道:“金殿桃源已给主人的仇家毁了。”
沈必理悚然道:“你们的主人呢?”
豹娘子语声更是怆然道:“死了。”
沈必理陡地呆住了,小恶女呆楞楞地望着豹娘子。
过了片刻,小恶女才颤声问道:“豹姨,你说的是不是我父亲?”
豹娘子点了点头,道:“是的,他已给仇家杀了,连金殿桃源也给毁得瓦砾不全。”
——金殿桃源并不等于桃源金殿,这是两个地点完全不相同的地方。
小恶女尽力思索着,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点点很奇怪的印象。
但这印象太模糊了,她实在无法凭着这点印象联想到当时真实的情形。
豹娘子的话,对小恶女来说,是有无限震撼力的。
沈必理沉思着,隔了片刻才道:“慕容老人武功那么高,谁能伤得了他?”
豹娘子咬紧牙龈,恨恨的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主人是给内奸所害,才会惨遭横祸的。”
沈必理道:“内奸是谁?”
豹娘子道:“詹木叶。”
“詹木叶?”沈必理一震,道:“詹木叶不是慕容老人的师弟吗?”
豹娘子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沈必理道:“詹木叶武功不如老人,看来是个木讷老实之人。”
豹娘子道:“他不是木讷老实,而是扮猪吃老虎,城府极深的奸贼!”
沈必理道:“虽说人不可以貌相,但连詹本叶那样的人都不能信赖,却是一件痛苦的事。”
豹娘子道:“我早就隐隐觉得他靠不住,却没想到这人竟出卖老主人!”
沈必理道:“詹木叶怎样出卖了慕容老人?”
豹娘子道:“他勾结仇家,把金殿桃源所在告知对方,而且还在仇家暗袭桃源之前,先行在桃源中施放一种无色无臭,厉害之极的毒气,使桃源中逾百高手,最少损折内力一半以上。”
说到这里,她面上肌肉完全抽紧,声音更是凄厉已极。
小恶女咬牙怒道:“詹木叶这恶贼,如今何在?”
豹娘子道:“我也很想知道。”她这样说,自然是不知道詹木叶的下落了。
岳小玉却问:“那詹木叶勾结的又是些什么人?”
豹娘子道:“流星派中人!”
“流星派?”沈必理一愕,这门派的名字陌生得很。
豹娘子道:“流星派掌门,叫‘天边一闪’韦难追,本是个夜行大盗,后来纠集了一干臭味相投的贼崽子,便组成了这个什么流星派。”
沈必理道:“单凭这个流星派,就可以毁掉了金殿桃源,这种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岳小玉道:“最可恶的还是那个詹木叶!”
沈必理冷笑道:“除了流星派和詹木叶之外,只怕还另有势力在背后暗中指使着。”
豹娘子把手中铁杖重重顿了一顿,沉声道:“沈总调度分析得不无道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发誓要把真正元凶祸首找出来碎尸万段!”
岳小玉盯着沈必理,忽然问道:“咱们现在该怎么打算?”
沈必理道:“到桃源金殿去。”
岳小玉一怔,道:“你知道金殿所在?”
沈必理道:“俺不知道,但有一个人知道。”
岳小玉问:“这人是谁?”
“豹娘子。”
“但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只怕很难把我们带入桃源金殿。”
“除了她之外,尚有一人,而且这人就在这里。”沈必理说。
岳小玉道:“你说的到底是谁?”
沈必理还没有开口,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已从人丛里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白如雪,又像是银丝一般,但却很疏落,牙齿也只剩下三几枚。
但他的眼睛还是很有神采,说话声音也很响亮。
他一站出来,就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小沈说的这个人就是我。”
常挂珠“嗄”声道:“你是谁?”
老头儿“啧啧”一笑,望着他道:“你今年是不是四十八岁,而且是肖猪的?”
常挂珠面露惊奇之色,讶然道:“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老头儿又是哈哈一笑,道:“那是因为你出生之时,老夫恰好也是四十八岁之故。”
常挂珠一怔,道:“那么,你今年岂不是九十六岁,而且也是肖猪的了?”
老头儿微笑道:“正是这样。”
鲍正行道:“咱们的老大出生之际,除了他老妈子之外,还有接生的虔婆,除此之外,就只有七八只老鼠在房子之内钻来钻去。”
常挂珠也咳了两声,道:“当时你就在房子外?”
老头儿点点头,道:“不错,你出生时,我还输了十两银子给你的老子。”
常挂珠奇道:“俺出生,又跟你赌钱有什么相干了?”
老头儿道:“我跟你老子打赌,说这一胎准是男的。”
常挂珠道:“那么,你不是赢了吗?怎会输了的?”
老头儿道:“你错了,因为终于生下了一个女的。”
常挂珠怒道:“好哇,原来你倚老卖老,兜着圈子来骂俺是个女的!”
老头儿眨了眨眼,道:“我几时说你来着?”
常挂珠道:“你跟俺老子打赌,赌俺老妈子生下来这一胎准是男的,那么俺不就是男的吗?怎么说不了两句,却又会变成‘因为终于生下了一个女的’?”
老头儿怪笑道:“你弄错了,你出生时,我跟你老子打赌生男生女,但却不是赌你,而是赌阿花生下的来是雄狗还是雌狗。”
常挂珠一愕,道:“阿花?阿花是什么东西?”
老头儿道:“可以生下雌狗或者是雄狗的东西,你认为会是什么?”
常挂珠想了想,才道:“那当然不会是一个人,或者是一只猫!”
“对了。”老头儿笑道:“那时候,你快要出世了,但事有凑巧,你们家里养的一条母狗也在怀孕,而且也快要生下小狗,所以我才跟你老子打赌,赌赌第一胎生下来的小狗是雌是雄。”
大家听到这里,绝大多数人为之失笑起来,其中笑得最响亮的,就是鲍正行。
常挂珠怒道:“你笑什么鸟?”接着一拳向他迎面撞了过去。
鲍正行没有闪避,因为那老头儿已代他挨了这一拳。
常挂珠没想到这老头儿的身形如此快速,等到想收拳时已来不及。
但他更想不到的事还在后头。
那老头儿的脸,居然硬得像是一块铁壳。
常挂珠一拳击中他的脸,但吃疼的并不是老头儿,而是常挂珠自己。
常挂珠又惊又怒,老头儿却吃吃一笑,道:“千万不要随便发脾气,那样只带来更大的吃亏。”
常挂珠虽不服气,但却没有发作,只是说:“你的脸好硬!”
说着把自己的拳头一晃,只见指骨部位已然高高肿起。
老头儿却没有再理睬他,只是盯着岳小玉说:“你懂不懂这是什么道理?”
岳小玉眨了眨眼,道:“前辈的脸,和普通人的脸其实没有什么分别,但内力之佳,却是武林罕见。”
老头儿不住点头,道:“说得对!难怪连公孙我剑那样的怪人也肯收你为徒。”
岳小玉吸了一口气,道:“前辈怎样称呼?”
“我姓计,叫计神工。”老头儿慢慢地说:“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鬼斧大师’。”
“鬼斧大师计神工。”豹娘子突然失声惊呼:“你真的就是鬼斧大师?”
沈必理“唔”了一声,道:“不错,他就是鬼斧大师,连慕容老人也最尊敬的计老前辈。”
□ □ □
江湖有“四大师”。
所谓“四大师”,就是“杀人大师”曾异术、“数理大师”乔玫、“奇阵大师”沙秃鹰及如今唯一仍然活着的“鬼斧大师”计神工。
计神工在四大师之中,年纪最大,也活得最长命。
江湖中人不断争夺的玉山羊,就是出自计神工之手。
所以,岳小玉对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极感兴趣。
因为若不是为了玉山羊,岳小玉一辈子都不会涉足于武林之内。
□ □ □
计神工对岳小玉这个少年,也同样感到很大的兴趣。
他活了九十多岁,什么样的少年没有见过?
但像岳小玉那样资质陪颖的少年,他还是第二次遇上。
而另一个这样的少年,如今早已不再年轻,甚至已快将老了。
早在那“少年”还很年轻的时候,计神工就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
不但不是池中之物,而且应试是个惊才绝艳,百年罕见的武林奇葩。
但当年,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他的眼光。
因为那时候那“少年”实在是太瘦弱了,根本就不像是一块可以练武的材料。
但五年后,少年长大了,虽然他没有变得特别强壮,但却已成为江湖上最出名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在十六岁初次出道江湖,第一战就已击败了司徒划。
司徒划是“长江第一桨”,擅用一柄金桨作为武器,身经大小战阵逾百,除了曾经败在公孙我剑一次之外,其余战阵未曾一败。
谁也想不到,这个水上枭雄,他毕生第二次败仗,也是最后的一次败仗,居然会败在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年轻人手里。
司徒划败在公孙我剑手里,是他毕生以来最大的一个打击。
为了这一败,司徒划潜心苦练武功,希望有一天能够重振雄风,再度与公孙我剑一决雌雄,洗雪前耻。
十年后司徒划已成为长江下游两岸十一座水寨的总寨主,风头之劲一时无俩。
但就在他准备去找公孙我剑复仇前夕,他遇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高手,而且在十招之内就已败阵下来。
那年轻高手没有杀他,但和杀了他却没有什么分别。
——失掉信心的司徒划,虽然在败阵之后仍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