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幼学记事 番外)-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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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一直不告诉我?”
我眨眨眼。
“龙髓的事,爲什麽要瞒我?”
我恍然,原来是爲这个。
“也不是刻意想……瞒哥哥的……”气虽然慢慢平了,可是还是得装一装病才行吧:“我不想,哥哥……不开心……”
接著再咳嗽两声。
哥哥果然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紧紧抱著我。
“哥……我真想……,和你堂堂正正站在人前,让所有人都看见,我们相互爱慕。让他们都听见……我们互诉情衷……可是,好象来不及了……”
哥哥连连点头,声音哽咽:“好,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帝都正殿,告诉所有人,我们在一起。”
啊啊!耶耶!
目标达成!
淮戈哥哥说的果然有道理!只管放开了要,要到了就是我的。已经是我的了,那还管是要来的还是他自己主动给的呢!
抱著哥哥的脖子,我可以清楚感觉到药效在慢慢从我身体里消失。
体力一点一点的流回来了。
唔,现在可不能一跃而起,让哥哥吓一跳事小,万一他生气我骗他可不好了。
循序渐进,慢慢来,慢慢来。
我可不能冒进,被哥哥看出破绽来。
挨顿打是小,万一他脸一绷,不肯兑现刚才许下的承诺,我可就白忙活了。
“我怎麽……在这里,淮戈哥哥呢?”
哥哥替我掠掠头发:“你养养精神,别想不相干的事。”
这可不是不相干呢。
但是哥哥这麽说了,我也不好再问。放松身体躺在他怀中,手里攥著一绺哥哥的头发,柔滑清香。
“哥……我告诉你,当年我爲什麽烧……神殿。”
45
“我已经知道了……”
我慢慢摇头:“你不知道……你是不是以爲,我是因爲受不了祭神的管束才……”
哥哥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不是麽?”
“不是。”我勾住哥哥的脖子,嘴唇凑近他的耳边:“不是那麽回事……那个家夥一定不会说真话,当然啦,他的解释更合情合理……不过那不是真的。”
顿了片刻,我伸出舌尖在哥哥耳沿上舔了一下:“大祭神有间屋子……里面全是平舟爹爹的画像,我翻窗户进去的,看到他躺在地上,没穿衣服,对著那些画像……他差点把我当成舟爹爹,我扇他耳光……後来他罚我抄礼册,我说他一脸道貌岸然,其实心里龌龊不堪……他说……你尽管说出去,看看有谁相信……我用火烧热礼册的铜皮,烫了他的手,铜印烙在他手心里……那会儿我跟他说,你不是说,你就是礼数?……现在礼数在你手上,你算名副其实了……”
“第二天,第三天……再让我抄礼册,墨里有火晶,写两个字纸就著火,怎麽也抄不成一页……手破了,血流了一身。我那时候真绝望,哥哥讨厌我……爹爹们把我扔在这里不管……我恨这帝都,更恨神殿……”
哥哥脸上的神情,是我从没见过的冰寒。
“没关系了……虽然那个大祭神很可恶,不过……我听爹爹说,他现在过得也满惨的……”
我轻轻亲吻哥哥的面颊,其实现在我身体里那些不舒服的感觉已经全都消失了,可是哥哥明显是心不在焉根本没发觉。
“哥哥……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别分开,好不好?”
听到哥哥温柔的说:
“好。”z
我深吸口气,闭上眼,紧紧搂住哥哥。
“那,说定了……谁也不许反悔……”
“哥哥,我们一起走,去找,太阳的家,月亮的家,星星的家……”
“好……”y
哥哥温柔的注视我,我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毛,想了想说:“哥,其实我身体好好的,你别担心。”
哥哥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b
看他的样子分明是不信,我只是想要他的几句话,并不想让哥哥伤心流泪。
“真的,真的没事。”我自己坐起来,捏捏脸又提提胳膊:“看,我好好的。刚才我吃了淮戈哥哥一粒药,所以睡著醒不来,身体发冷,气息短促细微。他那个药真有趣,有个名字叫促息丹,我听都没听过。哥哥,我是真的没事。”
哥哥捧起我的脸,仔细看了又看,虽然脸上还是没有什麽改容,可是眉宇间那股戾气却慢慢褪掉了。
屋里很静。g
静的让我有点不安。
“我骗哥哥是不对,哥哥打我吧。”我自动自觉的攀上哥哥的脖子,小声说:“我去拿板子来好不好?”
哥哥抱著我亲了亲:“我不打你。”
我心里打个突,马上声明:“也不能罚抄书,不能罚我关禁闭,不能罚我的点心,不能罚我上不了床。”
哥哥笑出声来:“你这麽一说,就是什麽也不能罚了。”
我洋洋得意:“我有说让你打板子,你不愿意的。”
哥哥把我握紧的拳头擡起来,一根一根把蜷曲的手指抻直:“好,我们不打板子,不罚抄书,不关禁闭,不禁点心,也不会让你和我睡不同的地方。”
我抱著哥哥:“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哥哥笑了笑,反身将我压住。
“你现在还讨厌神殿吗?”
我歪头想了想:“不。有哥哥在的地方永远我也不会讨厌。可是哥哥,你要在这里待多久呢?你不陪我去外面?我们说好要去很多地方。”
哥哥吻住我的唇,轻啄流连:“去是要去……不过你这十年的禁闭是一定要关完的。”
我心里叫苦,愁顔皱眉:“可不可以减几年……”
“你想减几年呢?”
我当然想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虽然说这里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让我讨厌的要烧掉的地方了,可是还是闷啊。
“乖乖的住下来,好好修养身体。”哥哥点了一下我的鼻尖:“静静的体质和爹爹是一样的,将来……也会生下小小银龙。”
我睁圆了眼睛:“啊?”
哥哥又亲我一下,笑著说:“所以你不养好身体是不行的。就算吵到爹爹们跟前,也要听我的。你这些年,绝不可以乱跑乱跳惹事生非,知道了吗?”
我把手擡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疼,不是作梦。
哥哥把我的手握起来看了看,只有个牙印,没有破皮出血。他看看我:“你啊,这样孩子气……下个月我爲你行成|人礼,好不好?”
46
帝都的雨季来临,天总是阴蒙蒙的,仿佛是罩了一层灰色的纱。
天亮的早,我跟神殿的守门人换了衣服,坐在角门那里看人们进进出出。
不知道为什么上界的人总爱在雨季来神殿,好象有个说法是这时候天神会听到人们心里的祈愿声音,好象雨把天和地接起来一样。哥哥看我身上有些潮,只是笑笑,第二天给我穿鹤尾绒的衣裳。
哥哥有许多正经事做,我有空时就给尘尘他们写短信,让侍从送去,在那里等着,再把尘尘他们的回信和刚出炉的热糕拿回来。
今天是玫瑰糕,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我就爬起来写信。哥哥也被我闹醒,躺在那里并不起身,我一边写字一边刮脸羞他:“你还是祭神呢,这么懒的,还不起床。”
其实哥哥懒怠起身的原因……我心里明明白白。可是不趁这个时候刮他一句,平时哪来的机会。
昨天晚上有点……忘形,大概跟昨天白天李尔又来有关系。
基本上我在这里足不出门,哥哥也陪着我哪里也不去。昨天我们原本跟平常一样,哥哥弹了一会儿琴,我在琴声里挥毫泼墨,把一迭子符画的墨迹淋漓,一张张摊开来晾了下,卷叠好让人给尘尘他们送去。就在我卷纸的时候有人进来,我还以为是侍从,可是一抬头,居然是李尔。
哥哥停手不弹,向他微微颔首:“怎么一早来了?”
我手里的符正卷到一半,愣在那里也停手不卷。
他先向哥哥招呼,然后转头向我:“静静身体好些了吗?”
我勉强自己跟他点头:“好多了。”
看到这家伙我浑身不舒服,可是要我避出去让他和哥哥单独待在屋里,那更不可能!
他简短的说:“我今天起程去罗刹海,来跟你道别。”
这话是跟哥哥说的,不是跟我。
我和他可没什么交情,他……当然是来找哥哥的。
哥哥请他坐,然后命人奉茶。我紧紧挨着哥哥坐下,抱着哥哥一只手臂,警戒的盯着坐在对面的人看。
哼,算他有眼色,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当然了,我这么盯着,他敢说才怪!
我关心致志的听着两个人说什么,一边使劲的在一边敲小核桃。
“笙笙……”
“喀喀喀……”
“你一路保重……”
“喀喀喀……”
后来他喝了两杯茶,我还招待他吃小核桃,他不吃。
等了半天,我耐性都快耗光了,他才站起来说:“那我就告辞了。”
呼,从他进屋到现在,这句话我觉得最顺耳。
赶紧走吧,哼。
结果我万万没想到,哥哥居然站了起来说:“我送送你。”我一愣,正要跟着站起来,哥哥的的手不轻不重按在我肩上:“你身体刚好些,不要出去淋雨吹风,我很快回来。”
我张口结舌,看着哥哥和他一前一后走出殿门,狠狠把手里的木棰扔出了窗户。
哥明明知道我讨厌那个家伙的,为什么还要单独去送他!
他们要说什么话不能让我听!
咬着袖子发狠。
我知道我胸无大志,我知道我从头至尾都没长进。我不象丹丹哥那样飞扬骄傲,没有哥哥那么睿智而又有责任感。我一直一直就是这个样子。
虽然我讨厌极了李尔,可是我也不能不承认,他和哥哥,在某些地方,十分相象。
或许,他们有相同的血缘,都来自月爹爹那古老高贵的一族。
哥哥明明说过,以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隔膜和秘密。
可是……
可是,话才刚说过几天,他就……说话不算话!
我把剩下的小核桃还有砸的壳子拢一拢收拾,窗户下面小侍急急进来:“静公子可不要做这些粗活,我来收拾。”
我看看他,拍拍手上的碎渣子。
这么会儿功夫,也该送到神殿大门了吧,把再会几个字来来回回说个十七八遍的都够了。
可是哥哥还没回来。
肯定不止说再会两个字。
可是,他们都会说什么呢?
我在屋里转了两圈,觉得自己好似笼子里关的困兽。
往外面看看,空空的,没人回来。
闷得接着咬袖子。
扳着手指头数他们到底走到哪里了,按这个速度,应该已经上了向东的大路,过了帝云楼……都快出东门了。
送个人,意思两步也就行了,干嘛一送千里啊!
难道你想送到他罗刹海再回来!
还是你干脆就想去罗刹海和他作伴!
我找张纸写了几个字,掀开点子盒子盖,拿了一块糕,捏碎,用灵符折了一只信鹤,鹤肚子里塞了糕,从窗户放出去。
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回信来了。
是尘尘写的。
我写的是:我哥去送那个大坏蛋了,去了半天还不回来。
尘尘回的是:他不回来你不会去找他啊。
我再接着放纸鹤。
这次写的是:我出不了神殿的门。
等来的回信变成了小袖写的:那相公你快吃饭睡觉,往后三天不要理你那个臭哥哥了。
我再写:我想吃现烤的茯苓夹饼。
等回来的居然是四只灵鹤,一个小纸包用丝线捆在鹤的身上。纸鹤不沾雨,纸包却被细雨打湿了。
还没有等鹤飞到跟前我就闻到了茯苓夹饼的香气。
倒了一杯茶,掰着饼吃。
芝麻粒有的粘在手上,有的落在桌上。
这些天常常这样和他们联系。
虽然见不到面,可是知道他们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直到我把糕都吃完了,哥哥也没有回来。
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小雨。
我最后又想往门外面看,头转到一半,硬格硬又扭了回来,用力之大差点扭断脖子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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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有点志气!
袖子说的对,我应该吃饱饱睡好好,管他送客送到了哪里呢。
脱了袍子上床,可是我……我都很少睡这么早。
躺是躺下了,但是一点也不想睡。
把琉璃盏端近些,拿了一迭子纸继续画符做纸鹤。
还是给老婆们写信。
“你们吃了没?饼我吃了,很好吃,芝麻炒的很香。”
“你哥哥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今天下雨生意好不好?”
“挺好的,最后一炉差点被抢翻了。你吃过了?快睡吧。”
“我还是等一会儿吧,反正睡不着。对了,天气很潮的,小心尘尘的旧伤,要记得给他上药热敷。”
“已经都弄好了。”
墨要干了,我把纸收一收。
外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我心一下子提起来!
一起升起来的不光心跳还有怒火!
哼,你还知道回来!
可是哥哥一进门,我本来义正辞严想出口的话,却硬生生变成了:“回来啦?吃了没?”
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下。
这……这都什么和什么。
太,太没志气了我!
哥哥微微笑着走过来,解开斗篷搭在一边,轻柔的在我颊上吻了一下:“嗯,我遇到爹爹了,被他拉去陪吃饭。”
我心里一松。
啊,不是陪李尔。
“李尔走了?”
“嗯,走了。”
我看哥哥更衣,把发冠